箱子落地的時候,一堆花裏胡哨的小東西散了一地。一次性的牙膏,牙刷,還有洗頭膏,浴液……


    這些東西,都是賓館裏很常見的那種一次性洗浴用品。東西很普通,沒有一絲一毫值得注意的地方。但這些東西本身,卻帶給我一種極其強烈的震撼。


    白領住在家裏,根本用不著這些東西。不由自主的,我就想起了兩個赫連先後兩次的講述,他的那個叫做李斯雲的朋友,平時做的就是酒店賓館一次性衛浴產品生意的。


    從開始到現在,我從來沒有把白領跟李斯雲放在一起進行過比較,因為在我看來,這就是兩個根本不沾邊的人。然而,在白領家裏意外的發現了這些東西,讓我心裏的疑惑更深更重。八年前小原湖那具女屍的事情,是我強行按耐,才沒有過問白領的,可是此時此刻,看著這些東西,我再也無法控製自己了。


    箱子裏的東西肯定是一些樣品,我甚至能聯想到,很久之前的李斯雲,就帶著這隻箱子裏的樣品,在陽城各個酒店和賓館裏做宣傳推銷……


    發現很意外,如果不是白領有收藏這些東西的怪癖,那麽,我隻能這樣認為了。


    我抱著筆記本離開陽台,重新給白領打了電話。我沒有質問的語氣,隻是很平和的告訴她,我在陽台上那個櫃子裏發現了一個全是灰塵的皮箱,箱子裏麵,裝滿了一次性牙膏,洗頭膏,浴液。


    我相信,如果白領心裏真隱藏著什麽的話,那麽我的平和的問話,已經會對她產生敲山震虎的作用。


    “一次性牙膏?浴液?”白領還沒有睡醒,嗓音微微有點幹啞,聽了我的話,她很納悶:“陽台的櫃子裏,裝著這些東西?”


    “是的,滿滿一箱子。”我一邊說話,一邊試圖從電話裏的白領的語氣中捕捉到什麽不正常的變化。


    “我都記不起來有多久沒動那個櫃子了。”白領的語氣非常正常,隻是帶著一絲好奇:“我怎麽不記得家裏有這些東西?方懷,你是不是懷疑我?我可以摸著自己的心口告訴你,除非迫不得已或者去外地,我從來都沒有任何開房記錄,你可以去查……”


    “拉倒吧。”我就感覺白領根本沒把我的問題放在心上,她還以為我是看見了這些東西,覺得她經常出去開房而產生了醋意。


    她的反應很正常,回答也很正常。就是這樣的回答,反而顯得她心裏並不虛。


    拿著電話,也不知道該繼續問點什麽。白領沒有異樣,我隻能作罷,敷衍著說了幾句,又一次掛斷了電話。


    但這些沒有打消我心裏的疑慮,我相信,不管是一件怎麽樣的事,大事也好,小事也好,既然事情發生,就肯定有相關的原因。白領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收攏這麽大一堆一次性衛浴用品放在家裏。


    或許,是她真的忘記了?


    我暫時把這個事情放到一旁,帶著剛翻出來的筆記本,充電。電量足夠開機以後,我打開了電腦。略顯老舊的戴爾本,質量很說的過去,沒有一點毛病,我把u盤插進了電腦的usb接口。


    u盤裏儲存著視頻,就一段視頻。視頻開始播放之後,那場景讓我感覺熟悉,說不出的熟悉。


    昏暗又安靜的臥室,隻亮著一盞非常黯淡的壁燈。畫麵平穩,說明拍攝工具被固定在一個地方,完整又清晰的記錄著這個臥室裏所發生的一切。


    我不會記錯,因為我曾經看過赫連交給我的u盤,我記得u盤裏的視頻,是用dv在李斯雲的臥室裏拍攝的。


    我死死的盯著電腦屏幕,李斯雲在臥室的床上熟睡著,臥室裏很安靜。我看過這段視頻,知道下麵即將會發生什麽。我知道平靜的畫麵會突然像水波紋一樣抖動一下,然後莫名其妙的多出一團和鬼一樣的黑影子。


    我看著屏幕,看到畫麵將要抖動的時候,心不由自主的就揪緊了。


    但是很出乎我的意料,畫麵在該抖動時,卻依然保持著絕對的安靜。


    就在我感覺這段視頻是不是有什麽問題的時候,安靜的畫麵裏突然走進來一道身影。這道身影可能是從臥室的門外走進來的,腳步很輕。


    身影漸漸的完全出現在畫麵中,他的腳步非常緩慢,可能是怕驚醒沉睡中的李斯雲。當走到床邊的時候,身影開始左右的觀察,不知道在尋找什麽。


    我一直看的很認真,也很仔細,當身影左右環視的同時,我的胸口仿佛被一把看不見的鐵錘重重的敲擊了一下,悶的差點就昏過去。


    這他媽的真是見鬼了!


    畫麵裏的身影並沒有完全轉過身,把他的完整相貌暴露在攝像頭下。但僅僅是他扭頭時的側臉,已經足以讓我看清楚,這個人在深更半夜鬼一樣悄悄溜進李斯雲臥室的人,和我長的,幾乎一模一樣!


    我越看越感覺熟悉,越看越感覺心驚,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任何人比我更熟悉我,那長側臉,我絕對不會看錯。


    這是怎麽回事?是怎麽搞的?


    在我驚愕的同時,我看到畫麵裏的李斯雲醒了,她顯然也發現了這個突然出現在臥室床邊的人。李斯雲沒有驚叫,她開始跟這個站在床邊的人說話,但聲音像蚊子哼哼一樣,根本就聽不到她在說什麽。


    緊接著,床邊的人慢慢坐到了床上,李斯雲伸出一隻手,抱著他的腰。他們在交談,但我依然聽不到具體的談話內容。


    漸漸的,他們擁抱在一起。


    我還想繼續看下去,把整個過程全部瀏覽一遍。但這時候,畫麵終止了,整個視頻徹底播放完畢。


    這段視頻沒有作假,跟第一次赫連交給我的u盤裏的視頻內容完全不同。我怕自己看錯了什麽,從頭到尾重新看了一遍,視頻就是這樣的,無論翻來覆去看多少遍,畫麵都沒有任何變化。


    可以說,這是一段我從來沒有看過的視頻。


    很突然的,我一下子想起之前在古陸探險時,白領曾經暗中跟我說的話,她說過,赫連有意的隱藏了一部分信息,在李斯雲臥室裏拍攝下來的視頻不止一段,赫連給我看了一段,但同時又隱瞞了一部分。


    我呆呆的沉默了很久很久,又一次把視頻點開。視頻裏那個突然出現在李斯雲臥室的人,無論行走的姿勢,還是舉手投足的動作,跟我好像真的沒有區別。


    那個人,是我?


    我感覺自己的頭都要崩裂了,如果真的是我,可是我為什麽會沒有一點印象?大半夜溜到一個陌生女人的臥室裏,跟對方交談,擁抱,甚至還有更親密的舉動,這種事情放到任何人身上都難以忘卻。但我記不起來了,我根本不記得自己的人生中還有這樣的經曆。對於我來說,李斯雲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從來沒有打過交道,如果不是大頭怪嬰事件,我可能壓根就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叫李斯雲的人。


    是我片段性的失憶了?還是這段記憶因為什麽特殊原因從腦海裏被抹除了?


    我很頭疼,但卻想不起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坐著發呆,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微信群裏的人漸漸的先後醒了,在群裏說話。群成員因為噩夢被聚集到一起,談話的內容也大多和噩夢有關。他們好像什麽都不知道,在胡亂的猜測噩夢的起因。


    看著他們胡言亂語異想天開,我有點忍不住了,我經曆過這些,我知道這一切的根源,都在古陸。


    “這個噩夢的根源,在很遙遠的地方。”我打斷他們的交談,飛快的打著字:“那個地方,叫做古陸。”


    “古陸?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他們七嘴八舌的問,我不知道怎麽回答。我隻能告訴他們,古陸是噩夢的根源,但同時又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


    “危險?會有多危險?”高富帥插嘴說:“不是我吹牛,我曾經是一個旅遊愛好者,跟驢友去過很多地方,再危險的地方,我都不怕,何況你所說的這個古陸?你倒是說說,古陸能有多危險?”


    “很危險。”我清楚的記得發生在古陸的所有事情,那些同伴的死去,還有一具一具永遠沉睡在古陸深山的遺骨:“進入古陸,很可能會死。”


    一提到死,隔壁老王和丁靈馬上產生了強烈的反應,他們表示,很想擺脫噩夢的糾纏,但如果過程太冒險,那就算了,天天做噩夢是很不舒服,可是卻比死了強。


    “如果因為這件事,必須要冒險的話,誰去?”赫連一直在沉默,等我們交談告一段落時,他就公開征求每個人的意見。


    隔壁老王,丁靈表示不去,高富帥搖擺不定。


    “我去。”我也表態了,因為我和他們的目的,已經不一樣,我不僅僅是為了擺脫噩夢的困擾,更重要的是,古陸隱藏著更深的秘密,而且,我必須要去找我的父親。


    成員的意見發生了分歧,赫連一時間做不了決定,他就說,如果真有分歧的話,群成員可以當麵進行交流和商討。


    “今天晚上吧,我們聚會一下。”


    一聽這個,我頓時激動了,如果聚會,群裏所有人都會到場,我就有機會親眼看看隔壁老王,高富帥,丁靈,赫連的樣子。


    我很想看看,這個群裏的人,和我所認識的那幫人,是不是一樣的。


    群裏的人頓時開始商量晚上聚會的地點,高富帥提議了一個地方,表示他可以請客。這個飯店,就是我們上一次聚會時的飯店。


    “那段視頻,你看了?”赫連趁著群裏人交談的空當,給我發來了私聊。


    “我看了。”


    “視頻的內容,不要外傳了。”赫連說:“我之所以給你看這段視頻,是因為我對你有一種形容不出來的信任,我覺得你很可靠。”


    “我謝謝你了。”我很想再問赫連點什麽,不過想到晚上就可以見麵,所以暫時忍住將要問出的話。


    等我真正見到這個赫連的時候,可能一些事情,就會水落石出。


    “我們進這個群以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要仔細而且謹慎。”赫連繼續說道:“你不覺得,我們被拉進這個群的過程,很詭異嗎?”


    “群主一直不說話,也聯絡不上,我們能有什麽辦法?”我回應道,從前一次進群開始,微信群的群主,就是最大的一個謎團,我隻知道他的id叫影子,但除此之外,群主的一切信息都是空白。


    在一個城市茫茫的人海中,群主影子能準確的找到我們幾個同時做噩夢的人,這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毫無疑問,群主影子肯定知道不少隱情,但他始終不說話,也聯係不上,這一切都變成了一個不解的秘密。


    “我們這個群裏的成員,來自不同的階層,從事不同的工作,從根本上講,群主影子和我們,原本是不會有任何來往的。”


    “怎麽,你知道群主是誰?”聽著赫連的話,他好像對群主影子有所了解,否則他不會認定,群主影子和我們這幫人沒有交集和來往。


    “是的,我知道。”赫連回道:“我知道影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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