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我進洞幹什麽?”我聽了李斯雲的判斷,頭皮頓時一麻,古陸深淵盡頭的那個洞是不能進的。


    “他們想挖掘出神的秘密,就必須從那個洞經過,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任何辦法。”李斯雲說:“他可能是想利用你吧。”


    “拉倒吧,我是傻點兒,但不是十足的癡呆。”


    和李斯雲在這裏交談了大概有快半個小時,那道追擊石頭的身影還沒有回來。李斯雲有點忐忑,因為跟這個保護者一起保護了我這麽久,李斯雲覺得對方是一個特別穩重的人,做事有規律,有分寸,如果隻是為了趕走石頭,他不可能這麽久還不回來。


    “是出什麽事了?”


    我們兩個又等了約莫有一個小時,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要知道身影追擊的不是一般的古陸祭司,而是連李斯雲也揣摩不出深淺的石頭。


    “我們換個地方吧,不能在這裏呆了。”李斯雲說:“如果石頭逃出,這個小山穀就徹底暴露了。”


    “能走到哪兒去,溫小樓還沒有回來。”我心不在焉,因為那道酷似父親的背影,無形中完全牽扯著我的心,不管他是不是父親,我都想親眼看看他的臉。


    “現在是非常時期,和平時不一樣,你不要想著事情簡單,或者覺得自己能對付所有危險。”李斯雲看得出我的神色有異,她沒有命令我做什麽,隻是用規勸的口吻,輕聲對我說:“古陸神即將複活,不論是我們,還是古陸人,現在都處在一個風口浪尖上。”


    我沉默不語,對於我來說,現在最親的人,就隻有父親了,我不能丟下他不管,那樣,我的良心過不去,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跟李斯雲說,我去找一找那個人,我會小心,然後讓李斯雲留在這附近,等溫小樓回來,把事情跟他說清楚。李斯雲聽完以後堅決不同意,但我的態度也很強硬,爭來爭去,李斯雲突然就安靜下來,她那雙純純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我,看了最少三分鍾。


    “你真的要去嗎?”


    “我必須這麽做,希望你能理解。”


    “那好。”李斯雲對我笑了笑,說:“你去吧。”


    她的笑容,在這個寒冷的冬天,就仿佛一朵破冬盛開的鮮花,讓苦寒的古陸似乎瞬間多了一抹柔情和生機。不知道為什麽,我被她的笑容感染了,我甚至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個從來沒有過的念頭。


    如果這樣一直望著她的笑容,那麽這一輩子,是不是會很幸福?


    然而,我的心神稍稍分散,那道酷似父親的背影,又一次浮現在腦海中,我把所有的雜念全部壓了下去。


    “你知道嗎?方懷,有些事,隻能你一個人去做,就算你身後有千軍萬馬,但最終,還是得你一個人。”李斯雲幫我整了整淩亂的衣服,遞給我一顆像瑪瑙一樣晶瑩剔透的球:“假如,你真的遇到了什麽擺脫不了的危險,那就捏破這個球,我會知道你在哪裏。”


    我頓了頓,心裏翻飛不穩,和李斯雲見麵的次數並不算太多,從最開始的陌生,恐懼,到相互交談,了解,這一次,我再見她的時候,仿佛有一種淡淡的不舍。


    但這絲不舍很快就被我壓在了心裏,我點了點頭,收拾一下東西,轉身就跳到山路上。古陸深山裏麵,氣候很潮濕,夏天悶熱,冬天陰冷,下過一場雨之後,低窪的地麵很久都不會幹,我在小路上朝前走,越走越快,一邊走一邊仔細的看,大概就是百十米之後,我看到了石頭和身影相互追逐而留下的腳印。


    這串腳印是非常明顯的目標,我立即順著腳印追下去,地麵上的幹濕度不一樣,腳印也斷斷續續,這兩個人跑的都非常快,我順著腳印一路狂奔,跟了最少有兩公裏,麵前出現了一個很大的坑。


    坑的直徑有五六米,非常淺,就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這裏突然爆發,然後把地麵上的土給薄薄的掀起來一層。坑周圍,有點點滴滴的血跡,看到這兒,我立即反應過來,那道酷似父親的背影,肯定在這兒追上了石頭,然後兩個人交手,發生了短暫的衝突。


    很顯然,無論是石頭,還是那道背影,都是無比強勁的高手,短暫的交鋒,儺再加上自身擁有的力量,產生了驚人的後果。望著那刺目又殷紅的血跡,我分辨不出到底是誰受傷了,心裏一緊,馬上越過這個淺淺的坑,繼續朝前追。


    我幾乎用盡了自己的全力,在山路上健步如飛,又追了大概有三公裏左右,足跡變的有些雜亂,而且沉,這說明,兩個人在奔跑中又交手了幾次,一個在逃,一個在追,總之都竭盡全力,高手對高手,任何疏忽大意就會導致失手,他們都不敢分心,體力消耗的特別大。


    山路還在延伸,但地上的足印猛然一轉,轉到了旁邊的一道緩坡,坡並不陡峭,到這裏,血跡又現,而且是成串的血,說明有人受傷,而且傷的不輕。我一口氣跑到緩坡的最下麵,緩坡緊鄰著一道最少三四十米深的山穀,走到這兒,足印消失了。


    他們從這裏滾下山穀了?


    我心裏一驚,本事再大的人,從這裏直接掉下去,還能活嗎?我不確定兩個人肯定是從這兒掉下去的,但周圍再沒有別的痕跡,想來想去,除了從這兒墜落,好像不存在別的可能了。


    我急忙就在周圍找,找下穀的路,至少朝旁邊跑了有差不多一裏地,終於找到了可以下去的路。我飛快的跑到山穀的底部,這個季節寸草不生,山穀下麵到處都是石頭,借著月光,一眼可以望出去很遠。


    我有點怕了,我很害怕突然就看到兩團摔的血肉模糊的人,更怕其中一個,真的會是父親。


    我朝著前麵走,跌跌撞撞,等走到相應的位置時,我所害怕的一幕,並沒有發生。我沒看到被摔死的人,然而,在前麵的亂石中,點點的血跡像是一朵一朵盛開的花。


    他們肯定從上麵下來了,抬頭望望,山穀的石壁上,有幾棵已經被壓彎折斷的小樹,兩個人或許就是借著這些障礙,安全著地,但著地之後,又是一場惡鬥。


    他們到哪兒去了?


    周圍沒有一個人,我轉身就想繼續去尋找。但身子轉過來的時候,我聽見背後有一聲輕微但奇怪的聲音。


    哢擦……哢擦……


    那聲音非常的輕,但聽上去,就好像是指甲之類的東西,在抓撓石頭,這種聲音讓人的頭皮隱隱發麻,牙根子也發癢,我頓時警覺,猛然轉過身。


    哢擦……哢擦……


    那聲音一點都沒有回避,雜亂的,不停的從石壁的根部傳出。我眯著眼睛,拿著自己的武器,死死的注視著。片刻間,我發現石壁的根部,有一道兩米多寬,差不多一米高的山體裂縫,裂縫外麵堆著一堆淩亂的石頭,而石壁根部又是自然光照的死角,月光透不下來,在暗夜中,很難發現這道裂縫。


    哢擦……


    我若有所思,聽著聲音,再看看這道裂痕,我甚至能聯想到,裂痕裏藏著一個渾身是血,身受重傷的人,他沒有力氣爬動,甚至傷重的沒有力氣呼喊,他隻能用自己的手,死死的抓撓石頭,借此發出一點聲音來吸引我的注意。


    如果真的和我想象的一樣,裂痕裏會是誰?


    但這個時候,無論裏麵是誰,我都得看一看。


    我拿著刀,小心的朝裂痕走過去,裂痕隻有不到一米高,如果我站直身子的話,是看不到裂痕裏的情景的。所以我彎下腰,打亮手電。


    哢擦……


    洞裏黑乎乎的,手電照過去,能看到的隻是幾張已經殘破的蛛網,那陣指甲抓撓石頭的聲音,仍然在響,我一直慢慢的走到離裂痕最多還有一米遠的地方,就停下腳步,在情況未明之前,我不能冒冒失失的就闖進去。


    距離這麽近,手電光已經能直射到裂痕裏麵去了。裂痕是天然形成的,口小肚子大,裏麵可能有六七米深的樣子,我看不到抓撓石頭的人。


    呼……


    就在我考慮該怎麽樣安全的把洞裏的情況一收眼底的時候,從黑乎乎的裂痕裏,猛然冒出來一大團白乎乎又絲絲縷縷的東西,那東西來的太突然,我連忙抽身就躲,但是慢了一點兒,那團東西啪的一下就貼到我的胸口上。


    我不敢直接用手去碰,低頭一看,這團東西好像一大團蠶絲,成千上萬根黏在一起,沾到衣服上就甩不脫,我不知道這東西有沒有毒,拿著刀子就想把它從身上撥下去。


    呼……


    又一大團這樣的東西從洞裏飛出,一下沾到我的膝蓋上,這種絲看起來非常的細,但是柔韌的無法想象,我用刀子去撥,三下兩下,整把刀子都被絲給纏住,我隻能被迫放手,腳步在不斷的後退,想離這兒遠一些。


    此時此刻,洞裏那陣抓撓石頭的聲音猛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密集的嗒嗒聲,緊跟著,不知道多少團這樣的絲從洞裏接二連三的飛出來,我沒法躲,就地一滾,等到停下身的時候,至少有十來團白絲纏到了身上。


    我手忙腳亂的掙紮著,但是越掙紮,那些白絲就纏的越緊,絲很韌,也很粘,我一邊掙紮,一邊運轉著儺的力量,如果洞裏有人,那麽多多少少都會受到一點影響。


    但洞裏始終沒有相應的回應,那陣密集的嗒嗒聲好像下雨一樣,我的手被黏韌的絲給困住了,絲團還在不斷飛出,就那麽三兩分鍾時間,我渾身上下纏滿了這樣的白絲,就好像被包到了一個巨大的繭子裏。


    在這個要命的關頭,更要命的事發生了,我感覺到從這些連綿不斷的白絲的另一端,傳來了一股力量,在用力的拖著我,想把我拽到裂痕深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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