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飾可,你在幹嘛?”略帶質問的口吻,顧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都多大個人了,做事不會動動腦子麽,況且,這件事本就與她無關,怎樣都是史塵政的事,她又何必自找麻煩。


    “先生,我有必要給你講一下法律常識,聽說,損壞範圍超過多少來著,就不在保險範圍了。”如此稚嫩的臉,在講出犀利的話語時,也絲毫不含糊。


    聽完她的話,史塵政本還抱有一絲質疑,男人的閉口不言,是最好的答案。


    顧曉看了看地上的錘子,淡聲開口“飾可,你在說什麽?”


    她清澈的眼眸緊盯著史塵政的眼,本以為他會問一句為什麽,他卻隻是站在一旁,像個外人一般,不言不語。


    男人冷汗順著額頭滑落,出乎了所有的意外,他順勢跪倒在地,怔楞的盯著眼前的保時捷,表情扭曲,他抓著略顯淩亂的頭發,一臉痛苦。


    收回視線,她不緊不慢的掏出手中的紙巾遞給男人,甜美的聲線讓人毫無防備之心“喏,給——”


    這是一種招數麽?惡意損壞男人的車,又遞給人家紙巾擦汗,對於眼前這一幕,史塵政倒覺得有幾分戲劇性。


    “小姐,你可以不給錢,為什麽要這麽做!”一改剛剛的囂張,男人臉上寫滿了無助。


    蘇飾可蹲下了身,隨著男人的視線看去,神色淡然“無論有什麽事,都不能采用訛詐的方式,騙取錢財,不是麽?”


    男人抬眼,雙眼通紅,眼淚順勢滑落,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 一個看上去有三四十歲的男人,竟如此輕鬆掉下眼淚。


    “我也不想,我不這麽做,我的女兒再也醒不過來了,再也醒不過來了……”男人自責的喃喃著。


    想到現在還躺在醫院的7歲女兒,男人一臉苦惱,甚至有過搶銀行的方法,他放棄了,如果一旦失敗,女兒便無人照顧,所以,他不能冒險。


    “你隻想過你的女兒,有沒有想過被你訛詐的人?”現在的社會,人心竟自私的可怕。


    無論他有什麽苦衷,也不該這麽做。


    “他們都是有錢人,隨便幾個錢無所謂,我的女兒如果沒有手術費,她會死的,她會死的。”最後四字宣泄了男人所有的憤怒。


    蘇飾可輕聲歎息,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麽,唇瓣動了又動,卻始終未出任何聲音。


    見她眼中的無能為力,史塵政緩緩走上前,薄唇淡然一笑。


    他掏出了手機,不緊不慢撥通了110。


    在聽見鍵盤上的滴滴聲,蘇飾可下意識看向史塵政,微微搖了搖頭。


    他唇角弧度越發明顯,在他耳朵輕觸手機時,她一個箭步奪過他手中的手機。


    “為什麽要這麽做!”


    “剛才砸壞他車的人是你。”史塵政一字一句提醒道。


    對於他的翻臉不認人,蘇飾可挑了挑眉,她剛剛不過是在替他抱不平,反過來卻當做把柄。


    “我隻是想讓他知道,無論有什麽事,不可以用這樣的方式,而你呢,你在做什麽?你這種人,有沒有人性,難道不知道人家的女兒還在醫院麽?”說著說著,蘇飾可也隨之紅了眼。


    無論男人做這件事的初衷是什麽,他都不過是為了自己女兒,他的方式有問題,但這並不代表他不該被原諒。


    史塵政神色淡然,並未因她的話,而起任何波瀾。


    “抱歉,我不懂什麽叫人性。”


    凝見他唇角的笑意,蘇飾可不僅感歎,這是怎樣一個男人,如此的淡漠。


    “是不懂,還是沒有?”


    見二人爭辯不休,男人緩緩起身,托著軟綿無力的身子來到二人麵前。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該死,我不該為了錢而想過訛詐,像我這樣的人活該被處罰,你打電話吧。”男人臉上無一開始的驚恐,相反很是平靜。


    錯的本就是他,他又能辯解什麽,但,他覺得自己很幸運,起碼,還有一個人可以理解他。


    “手機給我。”史塵政薄唇輕動。


    攥著手機的手不自主的緊了緊,她微微搖了搖頭,眼中滿是堅定,她絕不可以將手機交給史塵政。


    “給我——”他已經沒有多少耐心與這個女人耗下去。


    他從來不怕誰在他麵前坦然,無論男人的態度是如何,錯了就該接受懲罰。


    蘇飾可輕咬著唇,將手機拿到身後。


    史塵政冷哼一聲,大步上前,準備奪過她手中的手機。


    他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讓人無法掙脫。


    見糾纏一起的二人,顧曉急忙上前,試圖勸阻二人。


    “啊——”蘇飾可緊咬著唇,一個用力,手機被她從手中甩出,屏已經碎的不像樣。


    凝見碎了的手機,無預想中的憤怒,史塵政忽然笑了笑“當自己是救世主?”


    原本對這個女人還有幾分好感,此刻,分文不剩,她太不識抬舉,看來,他對她是太好了,才會令她蹬鼻子上臉。


    “我不是什麽救世主,每個人都有遇到困境的時候,對,他錯了,那又怎麽樣,他隻不過是想騙取保險,又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語出同時,蘇飾可深知,自己的說辭有問題,縱然不是傷天害理,他也是錯了,除此之外,她又能怎樣說呢。


    她的執拗固執,被他盡收眼底。


    她這麽喜歡當好人?他眼眸狠狠一眯,銳利的雙眸不夾雜一絲情感“殺了人的人就不犯法麽?”


    對於他的問題,蘇飾可完全無言以對。


    的確,殺人就是殺人,無論你是什麽目的,哪怕你有天大的苦衷,也不會有人在意,他們隻知道你殺了人,這是唯一的事實,怎麽會有人關注你背後的故事。


    “先生你說的很對,無論是多大的錯誤,我都是犯錯了,小姐你別再為我解釋了,我這個人雖然沒什麽文化,但是道理我還是懂得。”他看向了蘇飾可,有些蒼老的眼滿是渾濁 。


    看上去好似幾天幾夜都沒有合眼一樣。


    意識到史塵政臉上的堅決,蘇飾可轉過身,見到地上毫無看相可言的手機時,眉眼一緊,她撿起了手機遞給了史塵政。


    “手機我會賠你,不要報警了好麽?”她的語氣明顯軟了下來。


    當他斬釘如鐵的眼眸迎合她無助的神情時,他攥緊了拳頭,該死,這個女人到底是有著怎樣的魔力,總是令他偏離自己的軌道。


    “我的同情心,可沒有那麽泛濫。”


    瞥見他冷漠的神情,蘇飾可輕咬著唇,猶豫片刻,唇瓣輕動“但是他真的是有苦衷的。”


    身上的怒氣本有些消散,卻因她的一句話,再次怒氣纏身。


    “vr就是這麽培訓人才的?”冷言冷語中滿是不屑,不但譏諷了蘇飾可,也間接譏諷了vr。


    單憑男人的片麵之詞,她就如此斷定男人是有苦衷的?


    換上一身髒兮兮的衣物,簡單幾滴眼淚,就能讓她同情心泛濫,她的心也太易泛濫了。


    “她不是vr的員工。”顧曉急忙糾正。


    並給擔心他對vr印象不好,隻是不想讓蘇飾可被這個黑鍋罷了。


    蘇飾可一向心腸好,與他熟知的人都很清楚,這一次,她如此做法,也不為過,但眼前的人不是穆柏南,不是尹程,是史塵政,一個與她完全不熟的男人。


    對於顧曉的突然插話,史塵政雙眸冷意更濃。


    “你這麽喜歡管閑事,合作的事算了,泛濫你的同情心去。”


    她雙眸一陣失神,略顯無力的看向顧曉,她親手將她的期待扼殺了麽?因為她的爛好心?


    顧曉的身子微微一顫,完全沒想到史塵政會用合同的事為要挾。


    對於幾人的談話,男人並未聽懂,但清楚,全然是因為自己。


    “對不起先生,對不起小姐,我就是個修車工,隻是為了救女兒,我不奢求你們的原諒,錯的是我。”男人狠狠的低下了頭,準備好了,迎接他該受到的懲罰。


    看著本就同路人的朋友因他一個外人爭吵不休,男人心裏也是十分不是滋味。


    對於眼前的男人,史塵政滿臉不屑,絲毫不因男人的真誠為所動。


    在他眼中並無貴賤之分,他鄙夷的是男人用這樣的方式,尤其是他拿自己女兒當做借口時,令他更加鄙夷。


    如果每個人犯錯時都堪稱自己有苦衷,是否都該被原諒?‘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是沒錯,但很多時候需要分人,分場合。


    試問,世間人活著,誰人無苦衷?


    她眉眼緊縮,縱然她不了解眼前這個男人,在她印象中,他也不該是這般冷漠,並無像穆柏南令人畏懼的氣場,卻有人令人倍感心酸的冷意。


    “你還是決定站在你的立場?”她不會再苦苦哀求他,隻想最後確認一遍而已。


    史塵政微挑唇線,笑的岑冷“我隻做對的抉擇。”


    言外之意,無論她怎樣 哀求勸阻都無濟於事,他從不認為自己是錯的,一開始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不等蘇飾可開口,他簡單整理一下自己的襯衫領,一臉閑然道:“為了一個外人失去一份五千萬的合同,孰輕孰重。”


    聽到五千萬時,她唇瓣都在輕顫,穆柏南將五千萬的合同交給顧曉,原來這就是她可以回到設計部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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