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飾可頓時鬆了一口氣,本以為二人會啷當摔在地板之上。


    正當她想責備穆柏南時,飄忽的視線落入那張安靜睡顏時,她竟沉默了。


    感覺到懷中之人不安分的扭動,他長臂緊了緊,深怕下一秒她會離開。


    他的嗓音略顯慵懶卻夾雜著魅惑。


    “可兒別動,乖,老公什麽也不做,就抱著你睡一會兒,一會兒就——”


    帶有誘哄的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已然沉沉的睡去。


    緊盯著他微顫的睫毛,蘇飾可精致的小臉斂出一抹笑意。


    感受著他平穩的呼吸,她的心好似也隨之沉寂下來。


    這一睡就是幾個小時,穆柏南睜開了惺忪的雙眸,在凝見自己懷中之人時,薄唇揚起了弧度。


    她的睡顏一如從前,那般香甜。


    慣性的像隻貓咪一般縮在他的懷中。


    他伸出了手輕撫她的臉龐,深邃的眼中滿是寵溺。


    見她有些被驚醒,穆柏南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繼而保持睡態。


    緩緩睜開眼,蘇飾可深深的吸了口氣,看向了一側的穆柏南,莞爾一笑。


    或許隻有在他熟睡時,她的笑容才可以不加收斂的顯露而出。


    他的俊臉湊近了幾分,在她的耳邊有意無意的嗬著熱氣。


    本該是下意識的閃躲,她卻沒有任何動作,任由他睡意朦朧的‘挑逗’。


    他的薄唇輕吻她的臉龐,表露的十分無意,就好似一個睡夢中人在夢遊一般。


    蘇飾可微擰了擰眉梢,吸了吸鼻子,他身上獨有的淡香浸入心脾,令人心情愉悅。


    “穆柏南,你睡醒了麽?”她壓低嗓音,淡聲發問。


    明知道他已熟睡,她這又是費什麽話呢!


    穆柏南神色如初,看不出絲毫裝睡的破綻。


    “可兒,我好想你——”他的聲音低淺,蘊藏的無限愛意卻不容小視。


    聞言,她頓時睜大了眼,微側過頭看向穆柏南,她從不記得,他有說夢話的習慣。


    二人唇瓣貼近,仿佛蘇飾可再微微上前,他們的唇瓣便會密不可分的貼合。


    白暫的小臉染上了一抹紅暈。


    她幾不可見的抿了抿唇,淡雅的嗓音題聽不出任何情緒。


    “忘了吧。”


    看似是在告知穆柏南,實際,她是在刻意提醒自己。


    穆柏南的心口略過苦澀,忘了麽?他做不到。


    停留在她臉龐上的手輕撫,動作輕柔的不像話。


    蘇飾可輕閉雙眸,感受著他動作中那濃濃深情。


    他薄唇微湊近,輕柔的覆上她的唇瓣,輕咬了咬原留有的傷口,引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見她疼的皺起了眉頭,他的巧舌不再在她的傷口處打轉,而是探入她的口腔。


    她猛的睜開了眼,緊緊的盯著他,他仍舊閉著雙眸。


    蘇飾可有些分辨不出他到底處於睡夢中,或是早已醒了。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失去了原有的頻率,開始變得躁動。


    感受到她的失神,他的吻逐漸急促起來,好似下一秒便會將她的呼吸全然帶走一般。


    臨別之際,他略顯不舍的舔了舔她的唇瓣,低沉的嗓音滿是魅惑的意蘊。


    “可兒,怎麽總是這麽甜?令人欲罷不能。”


    她本空白的大腦逐漸恢複意識,烏黑的視線微閃了閃,充斥著不安。


    半響,她清冷的嗓音在二人之間彌漫。


    “你剛剛是裝睡?”


    聽完她的質疑,穆柏南英俊的眉眼微蹙,多了幾分被願望的意味。


    他微抿了抿唇,低聲開口:“沒,我以為是夢,每日蘇醒,都做著有你在懷裏的夢,急切想驗證一下。”


    本是解釋的言語卻多了幾分情話。


    蘇飾可聞言語塞,她能說自己剛剛也是在夢遊麽?


    她準備起身,身體剛一輕動便被他拉壞了懷中。


    “可兒,什麽時候能乖一點。”低沉的嗓音中滿是無奈。


    乖一點!她曾經乖順過不是麽?最後換來的不過是別人的欺淩。


    穆柏南口袋中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化解開如此尷尬的氛圍。


    他不緊不慢的掏出了手機,卻並無鬆開懷裏人的意思。


    看了一眼上麵的名字,他將手機貼合耳際。


    anna隻身一人在咖啡廳內,夾雜著麵容的臉卻有幾分為難,她淺淺開口。


    “穆總,我想辭職。”


    礙於兩人距離過於近,對於anna在電話中所言,蘇飾可聽得一清二楚,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來,anna是準備逃脫了。


    穆柏南神色淡然,看似並未因她的話而有任何影響,冷厲的嗓音卻與他俊臉上的表情十分不符。


    “原因。”


    從他接手公司以來,anna就伴他左右,比起業務的熟識度,任何人都不及anna,突然準備辭職,未免太叫人匪夷所思了。


    聽完他的問,anna的身子微微一顫,不安的情緒從心底彌漫而來。


    她含笑道:“穆總,我隻是累了,在vr與你工作這幾年我很開心,但人總有累的時候。”


    anna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不找任何理由,以一個自己在工作幾年為由間接表示這幾年的辛苦,但她卻忽略了一點,穆柏南並非她想的那麽簡單。


    看了一眼懷中的人,穆柏南微抿了抿唇,神色清冷“累了,準你年假,時間隨你定。”


    他從來都不是個擅長挽留的人,但anna的確是個人才。


    麵對如此具有引誘的條件,任憑誰都難以拒絕,anna卻陷入沉默,並非是處於為難之中,而是她似乎在搜尋一個更好的借口,可以借助自己離開vr。


    縱然,麵對自己打造下來的天地十分不舍,百般無奈又如何?比起她即將接受的罪責,那些利益簡直是九牛一毛。


    當日,蘇飾可那一席話,顯然,她已經知道了當年車禍事件的本貌。


    這也是她多年來的一個傷,雖已結疤,但一揭開仍會疼痛不已。


    是她一時鬼迷心竅。


    anna沉澱了自己思緒萬千,十分歉意道:“穆總,辭職信我已發到您的郵箱,這個月的工資我一份不會拿,感謝您多年來的照顧,再見。”


    話音一落,她不加猶豫的將指尖滑落至掛斷。


    聽著手機聽筒內的忙音,穆柏南舔了舔略顯幹澀的唇,忽然笑了笑,尤為森冷。


    “anna要離職。”


    聽著他 告知通話內容,蘇飾可麵無表情輕聲應道:“嗯。”


    anna離職是在她意料之內,或說,她靜等的便是這一天。


    見她反應並不強烈,穆柏南的俊臉上附上一層陰霾“我該放她走麽?”


    一個人無論身處於怎樣的高處,當他麵臨無法抉擇的題目時,也會顯得無知。


    蘇飾可笑出了聲,尤為諷刺。


    “要走的人留不住。”


    看似她是在評論anna離職的時間,實則,她也是在間接告訴穆柏南,她與anna都一樣。


    準備離開的人,縱然你開出無數個誘人的條件,她也不為所動。


    穆柏南深邃的眼狠狠的眯了眯,自然聽得出她話裏有話。


    蘇飾可掙紮起身,看了一眼怔愣在沙發上的穆柏南,冷然一笑“anna的離職我深感意外,也倍感可惜,但她始終不屬於vr。”


    一字一句中滿是惋惜之意,她的神色卻有意無意透露出得意。


    他不緊不慢起身,邁著修長的雙腿來到鏡子前,迅速解開了自己的上衣扣子,露出了健碩的胸膛。


    見這一場景,蘇飾可神色僵住,他這是做什麽!


    見她臉上略有些慌張的神情,穆柏南唇角勾起一抹壞笑的弧度。


    “可兒,思想不健康了,我隻是去淋浴。”


    話音一落,他便轉身離開,在那抹高大的身影停在門口之時,他微側過頭,笑容不變“你的行李箱在左邊第二間臥室。”


    說完,他便瀟灑的走開了。


    蘇飾可輕聲歎息,無奈的笑了笑,轉身離開了房間。


    按照他所說的來到了第二間臥室,她的視線不自主的停留在純粉色的臥室門,穆柏南什麽時候有這種癖好了。


    她推開了門,徑直走了進去。


    在她的視線無意間觸及臥室角落時,她的心狠狠的被揪住了一般,疼痛不已。


    那造型別致的嬰兒床令她潸然淚下。


    環顧四周,滿是少女心的布置,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玩具,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走上前。


    角落中堆積著各式各樣的芭比娃娃,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蘇飾可纖細的身子猛然一頓,這顆心好似被栓了塊石頭,直沉下去。


    顫抖的手不敢去觸碰娃娃的臉,甚至於,她都不知自己到底在畏懼什麽。


    房間的布置全然按照歐式的公主房打造的,從床的大小不難分辨出,這是穆柏南為未出世的寶寶準備的。


    她吸了吸鼻子,低聲道:“笨蛋,你怎麽就知道生出來的一定是個女孩。”


    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她看看向了床腳處的行李箱,邁著大步上前,一手拎起了行李箱,臨別之際,略顯不舍的環顧了周圍,隨即走出了房間。


    停留在走廊,蘇飾可垂眸,感覺到渾身都麻木了。


    是什麽時候,他準備了這個房間,是為她的寶寶而準備的,還是……。


    清晰的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略顯慵懶的聲線衝擊著她的耳膜。


    “那是為我們寶寶準備的房間,滿意麽?”


    如此淒涼的對白讓空氣都隨之冷凝,縱然,他很是清楚,他的寶寶已經安然離世,卻還是想留點念想。


    早在她未離開之時,他便已準備好布置這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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