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畢竟是遲玉大婚,雲景罕見的沒有穿紅衣,她挑選衣服時想到了曾經的過往,手不由得一頓。


    那時候她最喜歡的顏色是鵝黃,從什麽時候開始,突然喜歡上了紅色?


    “算了,記不起來就不想了。”雲景得過且過的安慰自己,她從衣櫃裏拿出一件看上去老氣橫秋的紫裙換上,發髻依舊梳的端莊沒有特點。


    仙人就沒有不俊美的,可惜神族在長相這方麵力壓仙族一頭,雲景不是去砸場子的,自然不能比阿鴻打扮的漂亮,她想了想,花鈿沒用,步搖也沒用,就隨意簪上了幾隻簪子,倒也打扮的齊全。


    出門時雲景還在心裏暗自誇讚自己機智,卻不想正好和一身官袍的沉珂碰上。


    沉珂不喜歡遲玉,也不喜歡阿鴻,所以他不太注重這個婚禮,隻穿了紫色官袍去赴宴,結果就和自家師父再次撞了顏色。


    雲景有些尷尬,頭也不回的往前走,身後,沉珂笑的傻乎乎的,師父又和自己一個顏色去赴宴,啊,好幸福!


    到了遲玉的仙官府,二人遞了請帖進門,立馬被滿屋子的紅色刺痛雙眼,沉珂下意識用手擋眼,衝雲景嘀咕道:“阿景,我以為你我二人便挺紅的,今日才發現有人更紅啊!”


    遲玉仙官府的院子裏擺滿了紅豔豔的花朵,四周也都飾以紅色裝飾物,當真讓師徒二人開了眼。


    因為太過喜愛阿鴻,遲玉按照下界風俗裝扮了仙官府,眾仙自然都沒見過這樣子的婚宴,一個個的把“俗不可耐”擺在臉麵上。


    反觀上神二人,身上紫衣像是清流般,在一片紅色中脫穎而出。


    主要大部分人是穿了官袍來賀禮的,能參加遲玉婚禮的仙族官位都不低,幾乎穿的全是紅色官袍,滿世界的紅色讓人看了都恨不得把眼睛戳瞎。


    在上界,成婚本是件隨性的事情,誰曉得他倆上綱上線非要折騰成這樣啊!


    眾仙神色尷尬的躲到角落換上便衣,看向上神的目光就是大寫的一個崇拜。


    上神簡直未卜先知!不然最愛紅色的她為何今天換了紫色。


    雲景要是知道他們怎麽想估計得笑死,什麽未卜先知,她不過是在下界活了幾十年,有些習俗被同化了而已。


    隻是這阿鴻也不簡單,竟然能拿捏遲玉至此。


    “上神來了?”遲玉掙脫人群,走向雲景。


    “嗯。”雲景回神,上下看了遲玉兩眼,欣慰道,“遲玉長大啦,是個大小夥子了。”


    她從錦囊中拿出一塊玉佩:“我從未贈與你什麽,遲玉,抱歉。”


    遲玉接過玉佩,覺得它竟有萬斤般重,心中酸澀:“多謝師……上神。”


    “以後你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雲景神傷,眼眶紅了,遲玉再怎麽混賬也是她的徒弟,這要娶妻了她才明了,自己還是放不下。


    “上神莫要傷感。”遲玉將玉佩緊緊握在手中,眼眶跟著通紅一片,“我不在了,不是還有沉珂麽?他也會長大的。”


    沉珂遠遠的就看見兩個人談話,不悅的湊過去才知道他說了什麽,頓時眉開眼笑:“仙官說的是,本座會好好保護師父,不讓她受一丁點委屈。”


    於是雲景摸摸酸澀的眼睛:“看見你倆現在能夠和諧相處,本神開心的很。”她岔開話題,“吉時快到了,去迎新娘子吧。”


    遲玉沒有去問上神怎麽知道下界的習俗,聽她這麽一說整張臉都充滿了喜悅之情,容光煥發去門口迎新娘子。


    阿鴻身穿紅衣頭戴蓋頭,由轎子上下來時不慎被拌了一跤,正巧跌進遲玉懷裏,滿堂客人便開始起哄,什麽天作之合,什麽莫非這就等不及了,說的遲玉臉都紅了。


    雲景假裝不在意的抬頭望天,風雲湧動的天色似乎在告訴她將有大事發生,隻是她實在沒有心情去關注別的,自然也就沒了準備。


    所以等那件事來了以後,她才會猝不及防的被人中傷。


    “上神。”遲玉扶著新娘子為難的走向她,之前婚禮籌備了大半,阿鴻開心是開心了,兩人卻忘了邀請遲玉的親朋好友上天,其實也是,他的親朋好友沒有要事是不能擅自離開下界的,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叫沉珂,有膽量和天兵天將作對。


    不過,接下來有個儀式叫拜天地,他這邊沒有可拜之人該多尷尬。


    於是遲玉想到了一招:“如今我父母不在上界,阿鴻的雙親也已經……您曾經於我有恩,所以我想……”


    雲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尷尬和算計,不冷不熱的點頭應了。她那模樣十分生疏,仿佛剛才還紅了眼眶的人不是她一樣。


    坐在本該遲玉父母落座的地方,上神眼觀鼻鼻觀心,仿若入定,直到有唱者喊聲喊:“一拜天地。”


    二人乖乖彎腰去拜。


    “二拜高堂。”


    雲景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心安理得的受了這一拜,她給遲玉補齊魂魄,又養育他多年……這一拜,她自然受得。


    順手還送了阿鴻禮物。


    隻是新娘子去拜上神時,腰肢像是突然僵硬了,幹巴巴的敷衍一彎,讓觀禮的眾仙多少有些不舒坦。


    上神不計前嫌坐在這裏,你一個小小女仙竟然還敢怠慢,她雲景是不受仙族待見,但誰見了她不尊稱一聲“上神”?


    重要場合見了還要三拜九叩以示神族身份的。


    隻可惜阿鴻並不這樣想,她本是神界侍弄花草的一個小神,和同是小神的紅月親如姐妹,紅月和天道大神相戀後也曾接濟過她,她那時便發誓要永遠追隨紅月。


    誰知好景不長,紅月後來為了一把劍生出心魔,被天道大神毫不留情的鎮壓在祖龍山下,她那時覺得天都塌下來了,在一個月黑風高夜,投奔紅月正式入了魔。


    她在祖龍山陪了紅月不知幾千年,期間想盡一切辦法也沒能帶著紅月離開,直到滅魔之戰打響,神族與魔族同歸於盡,她躲在烏龍山下有幸逃過一劫,在新的天地形成時,按照紅月的安排帶著記憶投入輪回,就等著以新的身份打入上界內部,隻可惜投錯了胎,在下界苦苦掙紮數百輪回才得意進入修真界,開始了複興魔族的大業。


    然後就有了現在的阿鴻,一個幾百年來第一個從下界飛升上來的女仙。


    紅月的頭被蓋頭遮住,用神識打量一個新娘子又實在是不怎麽像話,因此她奸計快要得逞的表情便無人得知。


    “送入洞房!”唱者喊完最後一句話,遲玉便隨著阿鴻走進新房裏,隻不過他才說了兩句話就出門應酬去了,留下阿鴻獨自一人,她手裏拿著上神送的玉佩,不知道在搗鼓什麽。


    “來來來,再喝一杯!”


    阿鴻穿紅衣的樣子可真好看,遲玉傻兮兮的心想。他雙眼迷離,臉頰上飛上兩團紅暈,顯然是喝醉了的。


    遲玉被這桌席上的同僚灌了無數杯瓊漿玉液,快要喝的不知天南地北了。


    雲景受到氣氛的感染,笑吟吟的和月老沉珂坐在一桌,她飲下一杯酒,聽到月老冷不丁的開口講話:“上神,你終於想通了?”


    她嚇了一跳,手指一彈設上結界,以免被別人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月老何出此言?”


    “上神自然是懂的。”雲景的表情太過複雜,讓他以為對方其實還沒有放下,便歎口氣安慰道,“其實也不必太難過,您出手幹預紅線之前,遲玉小友的命格便顯示了他喜歡的人是誰,隻不過關心則亂,上神沒有發覺而已。”


    “什麽意思?”沉珂終於聽出了點味道,不安的挑眉,“月老你指的是。”


    “怎麽,上神沒有告訴你?她愛慕遲玉小友……”


    沉珂絞盡腦汁的回憶曾經,這才想起來阿景是這麽說過,但那時他以為阿景隻是在敷衍他,卻不想……


    是真的麽。心裏突然好像空了一大塊,悶疼悶疼的。


    雲景卻立馬出聲打斷他:“是我找錯了人。”


    二人不解,小狐狸眼睛裏透出一點點的希翼。


    “那時候我看到遲玉的第一眼便覺得他是我曾經的愛人……我以為他僥幸活下來了,如今才知道,是自己認錯了人。”


    有些事情不方便說,她含糊其辭的帶過,末了又說:“都怪我魯莽,是我耽誤了他的愛情。”


    沉珂暗搓搓的舒口氣,幸好是認錯了人,這麽說來他還是有機會噠!


    “這件事隻有你我三人知道,希望你能保守秘密,就讓它歸於塵埃吧。”


    月老搖搖頭,心裏很不是滋味,也是可憐了上神,她雖然身份尊貴,卻再也找不回曾經的親朋了。


    好不容易在這上界尋到“愛人”,盲目愛了許久才發現,自己認錯了人。


    世間最可憐的,莫過於此了。


    “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吃菜。”雲景突然笑起來,給沉珂夾了一大筷子的菜,“小徒弟啊小徒弟,為師現在隻有你了,你可要給為師爭氣。”


    “知道了,師父。”沉珂心不在焉的扒拉著飯,越發覺得遲玉不順眼了。


    眾仙其樂融融的用膳,喝的東倒西歪,殊不知一團黑霧快速略過頭頂離去。


    雲景和沉珂這一頓酒喝的是頭暈眼花渾身難受,幸虧外麵留了仙娥和轎子,二人索性躺平了,任仙娥去抬。


    隻是雲景剛進入馬車就聽到遲玉仙官府裏傳來了一聲驚恐的尖叫,隨之而來的是不斷的驚呼聲。


    “死人了,新娘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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