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和她重逢以後,孟溪第一次看到秦淮笑得這麽開懷,不自覺間,心中掠過一絲銳痛,轉而,她也就明白了,那是他兒子,他對他兒子自然是會笑臉相迎,而她,他恨她啊,他又怎麽會對她喜笑顏開呢?


    孟溪啊,你還在奢望著什麽呢?


    閉了閉眼睛,孟溪強迫自己不去想,睜開眼時,剛才不羈笑鬧的男人已經恢複了麵無表情,正俯身摸著秦洋的腦袋,“……好了,不早了,快去睡覺吧,不然我還撓你癢癢。”


    “啊!不要啊!秦淮爸爸太可怕了!”


    一下子嚇得小糯米團子大叫一聲,就邁著兩條小短腿往樓上跑。


    秦洋直起身子,側眸,視線直直對準孟溪的臉,緊接著,長腿一邁,朝孟溪的方向走來。


    孟溪急忙調整表情,轉為一臉的平靜,努力想要揚起嘴角,她發現她做不到,隻好低著頭喏喏地說,“那個……秦淮,我回家了。”


    半步還沒邁出去,身子就被秦淮給勾進了懷裏,他自她身後擁著她,薄唇逼近著她耳後的肌膚,在她耳邊懶懶地吐息,“回家?這恐怕不行。”


    孟溪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此刻,她的情緒非常不好,有一種難堪的別扭感,隻想離秦淮遠遠地,她拚命動了動身體,想要從他懷裏逃開,或許是因為他跟他兒子之間的親密互動吧,她覺得自己是個外人,還有……他這些年來不像她一直是一個人,跟別的女人連兒子都生了,雖然他沒有結婚,這孩子沒有媽媽,可是,她就是難受,總之,她不想看到他!


    想著,她掙紮的動作越發厲害了。


    秦淮摟著孟溪不放,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心裏冒出一絲愉悅的情緒,除卻那雙桃花眼更加瀲灩了,麵上半點不顯,他勾著唇角問,“你生氣了?”


    明明是問句,語氣確實陳述的,很是篤定。


    被他說中了,孟溪依然是那副表情,低著頭嘴硬道,“我沒有。”


    秦淮探出骨節分明的手,扣住她的下顎,讓她看著他,然後迫近她的臉,“生氣就是生氣,嘴硬什麽?”


    孟溪一雙漂亮的瞳孔縮了縮,漾出水一樣的瀲灩,望著秦淮強勢的俊臉,她雙唇張了張口,想說出些什麽,緊接著,她忽然覺得她根本就沒有立場,她和他是什麽關係?愛人?他不愛她!情人?他恨她!所以她有什麽資格去問那個孩子的身世呢?


    孟溪徹底垂下了眼睫,緊抿著嘴唇,不說話了。


    “說話!”秦淮陡然低喝一聲,“你到底在生氣什麽?”


    孟溪還是那副表情,半點開口的意思都沒有。


    覆在她下顎上的手指突然輕輕摩挲了起來,秦淮的嗓音隨之而來,透著點點曖魅的氣息,“不說也可以,不說咱倆直接在這來幾場,反正我家沙發挺大……”帶著熱度的話語並沒有停下來,邊富有深厚意味地說,秦淮邊將孟溪往沙發那邊帶。


    這人怎麽可以這麽沒臉沒皮……孟溪原本白淨的小臉熏染上淡淡的粉色,她語含羞意地阻止他,“不要!”要是張媽出來看到他倆這樣怎麽辦?還有秦洋……


    秦淮不為所動,像是沒有看到她的羞意,嘴角的弧度越發痞氣邪肆,“那你就告訴我,你到底在生氣什麽?不然……”頓了頓,秦淮的語氣變了變,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的氣息,然而,那威脅的意味很明顯,他瞥了眼不遠處的沙發說,“不然我們就一起玩沙發……”


    霍然,孟溪的耳根子也沾染上了緋色,眼睛裏滿是水光,她看著他,不得不回答他,“秦洋……秦洋真的是你兒子嗎?”


    這話一說出口,孟溪就無比的後悔了,她怎麽還會問出這樣的傻話呢,她在奢望著什麽?很明顯的啊,秦洋那張糯米團子一樣的臉,雖然肉嘟嘟的,可是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的的確確是秦淮的兒子啊,她還在掩耳盜鈴著什麽?


    相反的,秦淮低低笑了聲,那雙桃花眼此刻真實的泛上一絲悅色,嘴裏卻道,“小東西當然是我兒子了,不然我養著他幹什麽,留著浪費糧食?!”


    秦洋要是聽到了,在秦淮眼裏,他除了是秦淮兒子這一個身份以外,也就隻有浪費糧食這一個特點了,估計得哭死!


    心猛地往下沉了沉,孟溪想的則比較多,沉默了半秒,像是終於鼓起了勇氣,孟溪抬眸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一連串的問題問了出去,“那他的媽媽呢?她在哪兒?為什麽不要秦洋?為什麽沒有和你……結婚?”


    “她死了。”


    秦淮說,語氣不癢不痛,俊臉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眼眸裏也沒有什麽明顯的情緒波動。


    孟溪心頭一震,原來如此,可是她還是覺得難過,因為這並不能改變什麽,秦洋是秦淮的兒子,他的兒子是他和別的女人生的,即便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控製不住地,眼角泛酸了。


    怕他發現自己的異樣,孟溪往後縮了縮脖子,開始激烈地掙紮起來,“秦淮,你放開我!”


    秦淮偏偏不放,越發逼近她的臉,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幾乎是貼著她的眼睛,他故意問道,“眼睛紅了?小東西的媽媽不在了,你可以上位了,你眼睛紅什麽?想哭?”


    孟溪避無可避,隻得闔上眸子,強自克製住情緒說,“我沒有。”


    “沒有?”秦淮依然放過她,“沒有你為什麽不敢看著我?怕泄露自己的心緒?”


    “我沒有。”孟溪依然閉著眼睛,隻是提高了音量否認。


    像是聽不到她的問答,他繼續問,“怕我知道,你介意我這六年有了別的女人?”


    “我沒有!”孟溪控製不住地往後退。


    秦淮步步緊逼,“我跟你分手以後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


    “沒有!”孟溪的腿已經抵在了沙發上。


    秦淮還在不停地逼問,“怕我知道你在吃醋?怕我知道你還在乎我?怕我知道你心裏還有我?怕我還是說,你怕我知道……其實你還愛著我?”


    “沒有,沒有,秦淮我沒有!”


    孟溪控製不住地捂住了耳朵,猛地,睜大眼睛反駁他,隻是那雙眼睛裏的流動清泉此時已經滿得快要溢了出來。


    桃花眼裏掠起絲絲欣喜的情緒,蕩漾出好看的光華,秦淮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嘴角也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我就知道你還喜歡我,你再怎麽否認也沒有用。”


    清透的磁性嗓音響起,裏麵奇異的沾染著溫柔的氣息,很迷人。


    說罷,他的唇印上了她的,重重啃了一口後,她就已經被他壓住了……


    秦淮清透的嗓音呢喃一般地說,“溪溪,我們重新……”


    “開始”二字還沒有說出來,孟溪的聲音就打斷了他,她刻意冷硬著聲音說,“秦淮,你少自作多情了,我隻是再次確定一下我是不是被你騙了,畢竟,你也知道,我很討厭第三者,既然……既然秦洋的媽媽已經不在了,那麽我和你這種關係,我也是能夠接受的,隻是我們並不是男女朋友……”


    我和你這種關係,我也是能夠接受的,隻是我們並不是男女朋友……


    心頭蹭得一下掠過一道暴烈的怒意,秦淮刷的一下抬起了頭,雙眸犀利地瞅著孟溪,緊鎖著她的眼睛。


    此刻,她眼中的情緒像是一下子全都沒有了,那雙杏眼裏很是平靜無波,就那樣靜靜地瞧著他。


    對視了一會兒,秦淮不怒反笑,眸底深處卻絲毫沒有笑意,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他開口問,“那你說說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


    “我們什麽也不是,我隻是來還債的,還了六年前欠你的債,我們就沒有關係了。”


    “好一個什麽也不是!”秦淮怒極了,唇邊的笑弧也就愈發邪氣起來,聲音冷冽得很,“還債是吧?孟溪,我告訴你,你欠我的債不是睡幾次就能還完的!”


    “那你還想怎樣?”孟溪咬了咬嘴唇,看著他問。


    “你得讓我膩了才行。”眼中滑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光芒,秦淮說。


    孟溪原本慘白無色的臉,倏然紅了,抿了抿嘴唇,她沒有再說話,閉上了眼睛,大有一副“你來吧,早點膩了早點離開”的視死如歸樣子。


    看得秦淮什麽興致都沒有了,隻覺得心裏煩躁不已,她這意思很明顯,她給了他,然後好讓他快點放過她……放過她?!怎麽可能!


    感覺身上一輕,孟溪睜開了眼睛,看到的隻有秦淮上樓的背影,她鬆了口氣,起身就跑了出去,生怕他後悔了。


    聽著大門碰的關上的聲音,秦淮心裏的怒火燒得更加旺盛了,她就這麽想要離開他嗎?!是,小東西的確不是他生的,他故意誤導她以為小東西是他親兒子,也隻是為了撬開她的嘴巴,讓她說出真心話,等到她承認了,他就告訴她真相,然後,他們好好在一起,他可以什麽都不在乎,可是這個女人的心似乎特別硬……


    孟溪慌亂地坐上出租車,她發現她的心跳控製不住地加快,差一點……差一點他就知道她的心思了,秦淮……她在秦淮麵前總是那麽無力,似乎他很容易就影響了她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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