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好好擦一擦藥吧。”


    柔軟的聲音說道,嗅著秦淮身上散發出來的沐浴露香氣,孟溪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正要退第二步,秦淮發話了。


    “你在退一步試試?信不信我現在就辦了你!”


    他說的直白,聽得孟溪耳根子都紅了,這下她連抬頭看他都不敢了,隻是步子也收住了,不敢再多後退。


    秦淮看著眼前的人兒一副小白兔般溫順的樣子,怒意散了半分,語氣也稍稍緩和了些,“今天下午在金城會所的事,解釋。”不等孟溪答話,他就又惡狠狠地補上一句,“你要是敢說假話,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


    孟溪不敢不說真話,“公司布置了任務,這個月的銷售量很大,恰好諾寧國際貿易有需求,我和蘇悅一起去金城是商談合作的,不信你問蘇悅……”


    “商談合作?”不等孟溪把話說完,秦淮就冷冷嗤笑了一聲,“商談著商談著,蘇悅就不見了?商談著商談著,你和譚沐就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商談著商談著,你和譚沐就摟在了一起?”


    孟溪迅速辯解道,“秦淮,你先別生氣,你讓我把話說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譚沐並沒有抱在一起,是他主動……”說到這裏,孟溪的臉紅撲撲的,聲音也小了些,“是他靠過來的。至於蘇悅,我也沒辦法啊,隻能讓他先出去了。因為一開始我也不知道諾寧的負責人不是銷售經理,而是譚沐,進包廂的時候,一看到他的臉,我就想出去了,可是已經遲了,蘇悅先進去了。”


    語氣頓了下,孟溪鼓起勇氣抬頭,眼巴巴地看著秦淮的臉,“秦淮,你不要生氣好嗎,我根本就不知道譚沐為什麽要這樣,我跟他沒什麽的。”


    似乎是想拉一拉秦淮的衣角,讓他不要生氣,緊接著意識到他並沒有穿衣服,孟溪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小臉羞窘得厲害。


    眼前那雙水光瀲灩的杏眼兒,看得人心軟,秦淮順勢一把握住那隻白白嫩嫩的小手,俊麵上卻還是端著,他一針見血地抓住關鍵點問,“什麽叫一看到譚沐的臉你就想出去了?你還在什麽地方見到過他?”


    “嗯。”孟溪點頭,“我原本在超市收銀,他每天晚上都來買東西的,已經很眼熟了,他還……他還送奶茶給我。”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樣不要臉的!這是明目張膽地要搶他的女人啊!


    於是,秦淮的臉更加黑了,此時沒有什麽詞能夠形容秦淮心裏無比複雜的心情,控製不住地,在心裏將譚沐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都問候了一遍以後,他捏了捏孟溪的手,“告訴我,你喝了他送的奶茶了嗎?”


    那雙桃花眼裏泛著森森寒氣,似乎是她回答喝了他就會將她生吞活剝一樣,孟溪乖乖地搖頭,“沒有,我都不認識他,隻是見過覺得他很眼熟而已,就連他叫什麽,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是嗎。”秦淮眯了眯瀲灩的桃花眼,不放過任何一個疑點,繼續問,“那我今天怎麽在包間外麵聽到你說……你本來對他很有好感?”


    “那個是緩兵之計,因為他……”孟溪兩頰上的紅色深了深。


    立竿見影的,秦淮那雙桃花眼裏迸射出淩厲的光,“他怎麽了?”


    “他……他就要靠到我身上來了。”


    瞬間,秦淮冷測測地勾起唇角笑了,眸底深處翻湧著狠戾的銳光,“好啊,姓譚的,敢打我的女人的主意,活得不耐煩了!”


    轉而,秦淮垂眸深深睨著眼前的這張小臉,一瞬不瞬地,冷著聲音問她,“除此之外,姓譚的還做了什麽過分的事了?”


    “沒有了。”孟溪乖順地回答。


    秦淮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接著,他咬牙道,“溪溪,你放心,我絕不會放過他!”


    孟溪沒有說話,隻是扭動了下自己的手,試圖擺脫秦淮鉗子一樣的大手。


    那力道小的很,秦淮根本不放在眼裏,也沒有鬆手。


    驀地,秦淮清透的嗓音響了起來,帶著磁性的喑啞,他略有些小心翼翼地問,“你說你對姓譚的有好感,那我呢?”


    大手輕輕撫著她柔軟的長發,他的臉緊貼著她的,桃花眼灼灼地凝視著她,似乎是不打算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


    倏然,孟溪小巧清麗的臉上緋色更盛,完全不敢答話,隻是垂下了眼睫毛,掩去眼中的複雜神色。


    秦淮不讓,粗礪的大手一把抬起她光潔的下顎,讓她不要躲閃,固執地重複了句,“說,你對我有好感嗎?”


    閉了閉眼,孟溪克製著情緒回他,“秦淮,你問的這個問題毫無意義。”


    “即便是沒有意義,我也想知道。”秦淮分毫不讓,直直追問。


    孟溪想了想,緩聲說,“以前有,現在沒有。”事實上……以前愛,現在還是愛。


    後半句,孟溪當然沒有說出來。


    毋庸置疑的,秦淮邪魅精致的臉沉了下去,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因為這個女人總是油鹽不進。


    隻是……


    扣著她的大手控製不住地緊了緊力度,握得孟溪的手有些疼。


    一時之間,室內的氣氛凝滯得厲害,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隻有風吹動窗簾的聲音飄散在空氣裏。


    秦淮雖然沒有說話,孟溪卻能夠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氣壓,壓迫得人不敢說話。


    倏然,孟溪忍受不住了,用力推了他一把,秦淮一時不察,自然被她得手了,人也吃痛地悶哼一聲,因為孟溪推的部位正是他被譚沐打過的地方,現在上麵的顏色已經完全紫了。


    那邊孟溪原本跑到門口的步子忽然停住了,他的吃痛聲,她並不是沒有聽到的,可是她不能回頭啊。


    秦淮見狀,桃花眼中掠過一抹精光,幹脆就躺在了床上,翻身背對著門口的位置,重重冷哼一聲,冷嘲熱諷起來,“哼,我就知道!你這個女人本來就狠心,早就是要走的人,剛才又何必假情假意地把藥拿過來!故意來雪上加霜,在我的傷口上撒鹽嗎?”


    聽得孟溪立刻內疚了,馬上回頭往床邊走過來,聲音軟軟的,柔柔的,她說,“我沒有那個意思,剛才我不是故意的。”


    秦淮不說話,也沒有回頭,隻拿背影對著孟溪。


    “秦淮,我真的沒有那樣想。其實我很感激你來了,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譚沐會對我做出來什麽,真的。”孟溪很認真地“哄”他,雖然她自己很了解,她絕對有辦法逃離譚沐的掌控。


    “你為我受了傷,我其實很內疚。”打別人一拳,別人打回來也是正常的,為此受了傷也是正常的,雖然那個人是在覬覦她。


    秦淮沒有動,就像是睡著了。


    孟溪忍不住了,試探性地叫了他幾聲,“秦淮……秦淮……秦淮……?”


    見秦淮依然躺在那沒有說話,一副“大爺我睡了,你說什麽我都聽不到”的模樣。


    孟溪禁不住抬指戳了戳他,“秦淮?你睡了嗎?”


    秦淮還是沒有說話。


    一時之間,孟溪有些泄氣,站了起來,抬腳往外走。


    剛走出兩步,秦淮別扭無比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一股子惡聲惡氣,“你再走一步試試。”


    聞言,孟溪忽然就笑了,為什麽她突然就覺得秦淮有些可愛呢?明明很想她理他,他卻故意不理她……


    回頭看了眼怒氣衝衝地睨著她的男人,想了想,孟溪走了回來,坐到他身邊,正要說什麽……


    似乎是因為孟溪臉上的笑意,像是為了掩蓋著什麽,秦淮一把攫住孟溪的身體,猛地堵住了孟溪的唇……


    ……


    夜裏,孟溪睡得迷迷糊糊的,聽得耳邊紊亂不已的呼吸聲,還有那急促沙啞的男聲,似乎是在急切地呼喊著什麽……


    突地,孟溪終於被吵醒了,揉了揉泛酸的眼睛,摸上了一旁秦淮的腦袋,觸手一片濕漉漉的汗水,然後,她就聽見了耳邊秦淮在嘶喊著的內容。


    “溪溪……別走……溪溪……別不要我……”


    一貫清透的嗓音浸透了沙啞的滄桑,莫名的,孟溪鼻端一酸,竟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重重吸了吸鼻子,孟溪的視線無焦距地望著黑漆漆的房間……


    孟溪的腦海裏拚命地翻湧著曾經的記憶,她還記得他和她分手的那一天,當她提出了分手時,一貫恣意飛揚的秦淮竟然露出了那樣難過震驚的表情,那雙桃花眼裏也是去了原有的神采飛揚,看著她的眼神就仿佛是天塌下來了一樣,讓人隻看一眼就覺得無比地心痛……


    那天本是秦淮答應了帶她去遊樂園玩的日子,她和他約好了校門口見,她卻沒有赴約,她躲回了家裏。


    家裏一個人都沒有,也不知道孟學禮去哪裏買醉去了。


    窗外,下著漂泊大雨,室內,她的手機不停地在震動喧囂著,顯示屏幕上麵跳躍著兩個大字——秦淮。


    孟溪抱膝坐在床上,不敢去摸手機,她怕自己會心軟。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手機沒有再響起來了,孟溪看著暗下來的手機屏幕鬆了口氣。


    隻是……過了一會兒,手機震動了,是一條短信。


    孟溪本不想理的,可那上麵的幾個字眼,莫名就讓孟溪心痛了……


    ——溪溪,你父親是不是又……別怕,我就在你家樓下。


    孟溪控製不住跑到窗邊,打開窗戶,很好辨別的,就看到樓下那個從頭到腳都濕透了的男人,他沒有打傘,半點都沒有了以往意氣風發的模樣,看起來分外狼狽。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那個濕漉漉的人影抬起了頭,然後成功捕捉到孟溪的身影。


    隔著重重雨幕,孟溪聽到他在下麵大聲叫她,“溪溪,別怕,等我。”


    那聲音是那樣的焦急,就像是個會為了她拚命的傻子一樣……


    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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