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空罐正茫然地四處遊走。
空罐的身上穿著弓月學園的製服,低著頭穿過人群而去。
這是空罐初次一個人在街上行走。時間已經快午夜十二點了,但是人潮卻是不減反增,就像深夜中在櫃子隙縫間遊定的蟑螂。
如同要逃離人群般,空罐來到小巷子裏。早已拉下鐵門的小商店冷冷清清地並排著停靠在路邊的車子則有如野獸般群眾在一起休息。
眼前有一台在黑暗中發出些微亮光的自動販賣機。
打開對扣式複古零錢包,裏麵隻有八百二十日圓。
—投入零錢,按鈕,飲料落下!取出,拉開拉環,大口飲用。
「……翔這個笨蛋。」
空罐雙手抱膝坐在自動販賣機前的路旁。被翔打的臉頰現在才感到灼熱無比,然而內心卻是冰凍封閉的。
……活在幸福裏的你,到底了解什麽呢?翔。
「為什麽你殺了對方還能這樣心平氣和的,」
「……怎麽可能會感到心平氣和。」
即使是敵對的立場,但是我仍然用這雙手殺了抱持相同理想的人。
「為什麽要戰鬥啊!」
「……因為我們隻是……」
「隻是想要被愛而已。」
「咦?」哈密瓜抬起頭。
停在對側馬路的車子旁,站著一個白色的東西。
什麽!?當她這麽想的同時……
那個白色物體忽然消失了。
「怎麽會……」她嚇得連頭上的側邊發束也跟著跳了起來.「是、是妖怪嗎!?」
喀噠,喀噠喀噠喀噠……
接著背後又傳來冰冷的聲響,哈密瓜害怕得全身僵硬。
糟了,這下子真的糟了,這就是靈異節目中會出現的「靈騷聲」,不可以回頭,這絕對是個陷阱,是鬼設的陷阱,回過頭的瞬間就會被殺掉。
雖然心裏這麽想,哈密瓜的頭還是慢慢地向後轉。
…………狐狸?這是她看到對方的瞬間馬上聯想到的單字。
自動販賣機前有條像銀狐的銀色尾巴在擺動。
再仔細看,就可發現那是人類的長發,那家夥正背對自己蹲著。
從那裏傳來喀嚏喀嚏的聲音,是手指伸進零錢口的聲音。
「……你在做什麽?」哈密瓜戰戰兢兢地詢問。
「確認還有沒有忘了拿的零錢。」
那是一道非常平淡冷酷的女性聲音,跟剛剛聽到的一模一樣。
「確認零錢……但你剛剛沒有在這裏買飲料吧?」
「沒錯。」同樣冷淡的聲音如此回應.
「……噗!」
哈密瓜不禁失聲而笑。
「為什麽你要笑?」
「因、因為……噗噗!你說話的聲音跟你正在做的事落差太大了。」
就像平常是好學生的人忘記帶課本而困擾那般有趣。
「你想喝飲料嗎?」
「是的。」
「那你等一下,我來買吧。」
哈密瓜拿出自己的複古零錢包。雖然現在對哈密瓜來說,買飲料的錢就如同自己的生命
一樣重要,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沒辦法丟下對方不管。她一邊拿出零錢,一邊詢問位
於背後的她.
「那個,你剛剛說「隻是想要被愛而已」,是怎麽一回事?」
「嗯……你聽到了?」少女的聲音忽然變得非常陰沉。
「怎麽了嗎?是跟誰吵架了嗎?」
少女沉默了一下後回答:「……我被我最重要的……主人討厭了。」
「主、主人?是指你老公……也不對,你是什麽人?」
哈密瓜手裏拿著一百二十日圓回過身去。
對方也恰巧轉了過來。
是一位約十七歲的少女。
跟她的聲音一樣,有著一副成熟端正的臉龐。
兩人對看的瞬間……
同時倒退一步。
「……啊!?你是……!」哈密瓜抓好距離後大叫。
少女也看著哈密瓜的臉,露出非常驚訝的表情。
左耳與右耳,兩人的耳朵上各自有一個拉環正在搖動。
有個人正獨自苦悶思考著。
他正在思考為什麽空罐們要戰鬥.
—兩年前,翔為了保護奈染彌,似乎攻擊了兩名誘拐犯,讓對方幾乎瀕臨死亡……
真正的情況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因為那時他陷入渾然忘我的狀態,記憶也在頭部受到重擊後中斷,再次醒來時,人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了。
在漫畫裏,總是有主角麵對眾多敵人時,將敵人豪爽打飛的場景,實際體驗後卻發現是完全不同的結果,沒有人覺得帥,隻是讓眾人覺得恐怖而已,然而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就連當事人自己也覺得恐怖。
犯人們在加護病房中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身上還插了無數管子。
醫生表示能救活根本是奇跡。
從外表看起來,他們都隻是平凡的大叔而已,根本看不出來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實際上,直到被裁員之前,他們確實也隻是普通的大叔。
在醫院的走廊椅子上,可以看到他們的家人露出無奈的表情聽取警察的說明。
一點也不打算同情他們.
但是如此一來,到底有誰得到好處呢?
翔、奈染彌、綁架犯以及他們的家人,根本沒有人得到幸福不是嗎?
察覺到這點時,翔頓悟了。
鬥爭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打架是不好的!」這不是單純的情感論,而是牽扯到現實麵的利害論。
所以,翔決定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無論對方是誰,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
但是哈密瓜卻完全不聽勸告,自顧自地跑去戰鬥,而葡萄子似乎也是如此。
……為什麽?罐子們的命運這麽重要嗎?重要到連自己的幸福怎麽樣都無所謂嗎?
「幸福是什麽?」
「我們罐子的幸福到底是什麽?」
哈密瓜用痛苦的表情發出疑問。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們的心情」
「……什麽嘛,可惡。」翔來回亂抓著自己的頭發。
當翔打算去揍吉葛羅泄憤時,忽然想到了某件事。
「……嗯?喂,奈染彌會不會太慢啦?她已經去三十分鍾了耶。」
「啊……對喔,是不是順道去便利商店啦?」
終於止住鼻血的吉葛羅敷衍地回應。
「喂,東風,你不擔心啊?」
「……能暫時別管我嗎。」
搖花因為被奈染彌甩了而大受打擊地躺在床上。
「隻不過是被甩而已,你平常不是一副很有自信的樣子嗎?」
「就算是魔女,失戀還是很痛苦的「……這麽擔心的話,打通電話不就好了,最近不是有「手機」這種方便的文明產物嗎?現在已經不是可以靠心電感應聯絡的時代了。」
「我是想打啦,但奈染彌那家夥沒帶手機啊。」
「那你就出去找吧,我要和幻想中的奈妹在這張床上睡覺。」
搖花說完後過三秒便發出酣聲.
「唉,真拿這家夥沒辦法……喂,吉葛羅。」
「我不要,現在動的話,鼻血會再流出來……」
「不是啦,我是要你安慰一下傷心的東風。」
「喔,假如隻是這件事的話—喂,你說啥啊!?」
吉葛羅忽然大叫出來,這家夥該不會
想歪了吧。
「不……可是這樣的話……趁女孩子被甩傷心難過時下手,會不會太卑鄙了……」
「這種時候就是輪到男子漢出場了,讓大家看看你的男子氣概吧,吉葛羅。」
「但、但是,東風同學對我完全沒有感覺耶,而且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辦……但現在確實是個好機會,不行不行,像這樣邪惡的思想……」
語尾越來越小聲,最後吉葛羅在一旁碎碎念展開天人交戰。
翔懶得再理他便走出客廳,來到門口穿上鞋子。
「……不對,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命運,或許是老天爺給我的使命,要我好好保護她……保護東風同學的使命!沒錯,假如這時我沒有好好安慰她,還有誰能完成這個使命!就隻有我而已!我一定要完成使命!」
翔走出房間。
在不良少年漫畫裏,總是常出現許多混混聚集在自動販賣機旁的場景。
一開始翔也以為會看到這樣的景象。
但是現在隻看到有個人在自動販賣機前,燈光照耀著那個人的頭頂。
被許多空罐子陪伴的奈染彌坐在那邊。
「嗚……咯,啊~是小翔~」
完全陷入爛醉狀態的奈染彌轉向翔。
翔抱著驚訝及安心參半的情緒走到奈染彌身邊。
「喂,奈染彌,你怎麽在這裏喝啊。」
「小翔、小翔!聽人家說聽人家說!那個呀、那個呀!」
奈染彌拉著翔的手並要他坐在旁邊。
旁邊的空罐子有一、二、三……八罐,而且全都是可樂之類的碳酸飲料。
奈染彌拉扯著翔的t恤衣角說道:
「不素這樣的,乃懶咪呀,本來沒有要買碳酸飲喵,是買其它飲喵的,然後喝了一口,乃懶咪沒有喝醉喔,結果呀、結果呀……」
奈染彌突然……
「結果…………嗚……嗚~嗚哇啊啊啊啊啊!」
她突然哭了出來。
「咦!?喂,奈染彌,怎麽、發生什麽、啊!?嗯?你先冷靜、咦、怎麽了?」
奈染彌把頭埋在翔的懷裏,然後動來動去手舞足蹈地哭了起來。
「嗚哇啊啊思!為什麽!為什麽不來救人家啦!小翔~」
「你在說什麽啊!?我熊熊聽不懂啦!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本來想跟小翔做的~所以一直努力守到現在~結果、結果;~~!小翔是笨蛋!都是小翔的錯啦!」
奈染彌的拳頭一直敲打著翔的胸口,雖然翔拚命安慰奈染彌,但是她還是沒有停止。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過看起來應該不是因為喝醉在發酒瘋。
最後她終於叫累了,隻剩下微微地啜泣聲。
「小翔……」奈染彌輕聲說道。
「……怎麽啦?」
「小翔喜歡乃懶咪嗎?」
翔心想怎麽又在問這個,真是的,還真棘手耶。
「嗯,喜歡啊。」
反正她還在醉,等酒醒了應該就會忘了。
「嗬嗬嗬!小翔也喜歡乃懶咪呀.」
原本哭喪的臉轉變成笑臉,不過她說的「也」是什麽意思啊?是指東風嗎?算了,反正喜歡這家夥的男生到處都是……
「那麽,跟乃懶咪……約會吧!」
「啥?約會?我說你啊,別因為自己喝醉就—」
「約會!來約會!走啦!不答應乃懶咪的話就吐給你看.嗚惡!」
「哇!知道啦!我知道了,拜托你不要吐!要約會就來啊!」
「……真的?」
奈染彌有如沒有坐好的嬰兒那樣歪著頭問道。
「嗯,真的。」
翔一邊點頭答應,一邊將那顆頭扶正。
「真的是真的嗎?」歪。
「真的是真的。」扶正。
「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嗎?」歪。
「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扶正。
「……是蒸的?」
你在說啥蠢話啊,這位小姐。
「約會……嗚嘿嘿……跟小翔約會,嗚嘿嘿。」
奈染彌一邊嗚嘿嘿地怪笑,一邊像個小女孩一直重複說著約會。
雖然翔不加思索就答應了她,不過一到明天她應該就會忘記了吧。
翔把奈染彌的身體扶正後,將散落一地的空罐子一一丟到垃圾桶。
「走吧,在這裏發酒瘋的話會被警察抓走喔。」
「小翔~抱抱!嗚嘿!嗚嘿嘿!」
「別撒嬌,還有,別再發出那種惡心的笑聲。」
回到房間後,在睡覺的搖花手裏不知為何拿著沾滿血跡的啞鈴.
而吉葛羅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嗚嘿嘿!嗚嘿嘿嘿!
用力握住一百二十日圓的手感到疼痛。
哈密瓜目不轉睛地盯著站在前方三公尺的少女。
「……你是鋁製的空罐吧?你打算和我戰鬥嗎?」
「空罐……?那是對我的侮辱嗎?鐵罐。」
「咦?難道你是才剛少女化!第一次變成人類的模樣?」
「沒錯。」
「那你還不清楚狀況羅,你的持有者在哪裏?對喔……你剛剛說被討厭了?」
「……」
「……噗。」
由於少女悵然所失的表情太過奇怪,哈密瓜毫無惡意地笑了出來。
她雖然很討厭鋁罐,但是在知道對方也跟持有者發生問題後,產生出奇妙的共鳴。
「啊哈哈哈!別這麽難過啦,我也是遇到類似的情況。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麽事,但老實說,有個奇怪的持有者還真辛苦!」
「……等滲透壓之劍。」
咻!有個東西快速從肚臍前劃過。
哈密瓜反射性向後跳去.
哈密瓜來不及重斬調整姿態,難堪地在柏油路上翻滾,接著像在淺灘溺水的小孩那樣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
少女拿著一根類似棒子的東西揮向自己。
一把長約一公尺左右的劍從少女的手背延伸出來,不可思議的是,劍刀的部分呈半透明狀,無法看清楚正確的形狀,不過應該是一把細如西洋劍的雙麵刀,可想而知那絕對不是一般的武器,是清涼飲料魔法。
剛剛真是千鈞一發,假如再慢個零點幾秒跳開的話,絕對會被砍個正著。
「……居然偷襲,我真是看錯你了,我果然還是最討厭鋁罐。」
少女轉向自動販賣機一拳打過去,兩拳、三拳……自動販賣機就像保麗龍一樣脆弱,被少女的拳頭打得凹凸不平,塑膠與金屬碎片到處飛散,連照明燈也被打壞了,最後整台自動販賣機可以說是被完全破壞,少女從打穿的洞中取出一罐飲料。
那是一罐寫有yell的鋁罐運動飲料,而少女喝下該飲料後再度將劍指向哈密瓜
說道:
「我絕對不原諒侮辱主人的人。」
這下於哈密瓜也火大了。
「鋁罐是不懂開玩笑嗎?該不會都是笨蛋吧?」
「鐵罐是不懂得尊敬主人的無恥之徒嗎?」
兩人的眼中都冒出熊熊怒火。
「鋁罐雖然容量大,但硬度卻不怎麽樣,都是些一下子就被捏扁的軟弱家夥。」
「鐵罐明明容量少,但賣的價錢卻跟我們一樣,這就是人類世界所說的敲竹杠吧。」
怒火燒得更加劇烈。
「我生氣了。我要把你這種家夥!」
「真令人反感,像你這樣的家夥!」
怒火在這一瞬間轉變為
殺氣。
「—打成一堆廢鋁.」
「—適合化成廢鐵。」
殺氣突破了臨界點。
「咻!」
少女衝了過來。
好快。
但是,哈密瓜剛剛已經體會過她的速度了.
她大大地往後方上空跳去,少女舞動的劍劃過腳底,接著她在空中翻轉,呈直角在背後大樓的牆上著地,在被重力往下拉前運用三角跳的原理向上躍去。
拿著劍跺腳的少女約在三公尺下方往上看向哈密瓜。
她的表情像是在說「等你一落地就解決掉你」,哈密瓜當然不會讓她這麽做。
她在空中將兩手交叉集氣。
「哈密哈密!」此時……
發現有其他人接近.
兩人同時往該方向看去。
小巷接到大馬路的那端有複數的人接近中。
「可惡!」取消原本打算發動的哈密哈密哈密瓜後,哈密瓜落在離少女有段距離的地方。
「……沒辦法,我們換個地點吧。」
但是少女卻沒有收起半透明劍。
「等、等一下,在這裏打的話會被人類看到耶。」
「你在求饒嗎?被人類看到也無所謂,反正隻要全部殺掉即可。侮辱我主人的罪,勢必要你用頭顱償還。」
哈密瓜感到背脊一陣冰冷,這家夥已經語無倫次了,雖然她麵無表情讓人難以察覺這一點,但是少女已經完全氣瘋而失去該有的冷靜。
接著,少女背後的小巷出現了幾個人影。
她快速轉過身去,看來是打算先解決那邊的人。
「可惡!我在這裏,小呆罐!」
哈密瓜對少女挑釁後快速奔去。
「小呆罐是什麽意思?是侮辱我的話嗎!?」
少女立即轉身,以有如印度豹般的速度追了過來。
看來必須趕快逃到沒有人煙的地方才行,而且要小心不要引起眾多路人的注意,以及保護他們不受到傷害,再加上還要找地方補充飲料,敵人會願意留時間讓自己在自動販賣機買飲料嗎?
「真是的……條件太惡劣了!」
哈密瓜漫長的夜晚即將開始。
不知為何自己會睡在地板上,翔用那顆低血壓的腦袋呆呆地盯著天花板。
「……對了,要趕快叫哈密瓜起床再去上學。」他基於平時的習慣而喃喃自語。
翔強忍著背上的酸痛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冰箱,途中,不知道為什麽發現了吉葛羅的屍體躺在地上,不過翔還是踩過他的肚子繼續往冰箱前進,雖然好像有聽到慘叫聲,但是應該是錯覺吧。
翔一邊嘴裏念著冰箱、冰箱,一邊走到餐廳打開冰箱。
冰箱裏是暗的,而且還是空的,到此時翔才想起一切。
「……啊,對了,這裏是奈染彌的房間。」
因為奈染彌表示冰箱是最耗電的家電,所以除了夏天以外都不會使用冰箱,取而代之的是利用保麗龍箱加冰塊來保鮮。
關上冰箱後翔再次回到客廳。搖花睡在床上,奈染彌則是用下巴頂在玻璃桌上的姿勢睡覺。真是個厲害的家夥。
牆上時鍾指著七點的位置,他已經習慣在這個時間起床丫。
打開電視,剛好是開始播放晨間新聞的時候,這一台的新聞大部分是從播放昨天體育新聞的精采回顧開始,而哈密瓜最喜歡看這段棒球報導。
「……哈密瓜。」翔抱著膝蓋坐在電視前
你現在在哪裏做些什麽……?你最喜歡的阪神隊輸了喔……
接下來電視傳出很有朝氣的新聞主播聲,因此其他人也跟著醒了過來。
「唔!頭好痛;好想吐……搖搖不要緊吧?」
「我還好,因為魔女隻有在做色色事情的時候才會醉。對了,沒想到喝碳酸飲料也會宿醉啊,洗個澡應該會清爽許多。來,我們去浴室吧。」
「嗯……謝謝~」搖花扶著奈染彌讓她站起身。
看著兩人準備走向浴室時,吉葛羅忽然慌張地大叫:
「咦?你們是兩個人一起洗嗎!?這、這這這這樣的話,不管怎麽說都太不正常!」
「甘字。」搖花忽然惡狠狠地瞪他了一眼說道:「你有資格這麽說嗎?」
「咿!對、對不起!」
渾身是傷的吉葛羅跪了下來拚命磕頭。昨晚這兩個家夥到底發生什麽事啊?
「啊、小翔,早安!」
「嗯,早。」翔的眼睛盯著電視並隨口應了一聲。
「那個呀、那個呀,小翔!」
「怎麽啦?」
「耶嘿嘿~沒有,還是等等再說吧」
「搞什麽鬼?」
奈染彌一邊耶嘿嘿地笑著,一邊和搖花兩個人走到盥洗室。
那家夥是怎麽回事?該不會還在醉吧。雖然翔有些驚訝,不過隨即又將注意力轉移到電視的畫麵,而電視播報的內容正好從運動新聞換成社會新聞。
「為您播報下一則新聞,昨晚市內發生多起自動販賣機遭人蓄意破壞的事件。」
一聽到這裏,翔的睡意完全消失。
「根據警視廳表示,每台自動販賣機都被類似鐵撬的鈍器挖了個洞,許多飲料被從中竊取而出。」
接著畫麵切換到被破壞的自動販賣機現場,以及遭毀壞的自動販賣機分布圖,其中一個發生地點離這裏很近。
「但是其中有個很異常的現象,那就是裏麵的現金並沒有遭到竊取,警視廳表示犯人應該是一時興起所為,因此將從這方麵展開搜查。下則新聞是有在野黨利用未公開的特別預算自肥案!」
翔愣了一陣子。
這事件是怎麽回事?遭破壞的自動販賣機隻有飲料被偷?該不會是哈密瓜吧?……不對,不可能的,她不是會做這種事的家夥,而且她身上應該還有可以買飲料的錢。
「那還有誰會做這種事……難道說!」
難道是其他的空罐?在這附近還有其他空罐存在?
翔的內心感到焦躁不安。
葡萄子慘死的畫麵鮮明地浮現在腦海中。
—哈密瓜!
他像是被什麽催促似地站起身衝向大門。
雖然坐著,但是不知為何靜不下來的吉葛羅慌張地叫住翔:
「喂!翔!不能偷看啦!你會被殺死哦!」
「抱歉!我先回去了!」翔簡潔地回應。
當翔走到大門穿鞋時,奈染彌從盥洗室探出頭來,從濕潤的頭發以及稍稍露出的鎖骨看來,她應該是全裸。
「咦?小翔要回去了嗎?」
「嗯,我忽然想起一件急事。星期一見羅。」
「等、等一下!」
奈染彌把頭縮回去,過了一會兒後,隻見她用一條浴巾包住身體跑了出來,正當翔驚慌失措時,奈染彌靠近翔的耳朵說道
「……你還記得約會的事嗎?」
「啊?」翔大吃一驚。「昨晚的事情……你還記得啊?」
「沒有……隻記得好像有發生很討厭的事情,然後就自暴自棄拚命喝碳酸飲料::但是但是,那個約定奈染彌記得很清楚喔。耶嘿嘿。」
啐,居然隻記得對自己有利的事情。
「……真拿你沒辦法,就一起去玩吧,看要不要趁明天星期日!!」
「不行~」奈染彌一邊說一邊用力搖頭,把水甩得到處都是。「奈染彌不要這麽快就約會!」
「啥?為什麽?你不是有想買的東西嗎?既然這樣就越早去越好……」
「那麽趕一點都不有趣,再等等就能約會
羅~真希望明天趕快來!過這種讓人想到就會嗬嗬笑的日子才有趣!」
「搞什麽鬼?」又不是陷入熱戀的少女。
「總之奈染彌不要這麽快就約會,下個禮拜的星期天比較好!」
「唉……真是的,我知道了,那就下個星期天吧,時間跟集合地點等到了學校再說好嗎?那拜啦,因為我真的很急!」
翔光著腳抓起球鞋一腳套上後打開大門。
「小翔!奈染彌很期待那天的到來唷!」
奈染彌露出了發自內心的高興笑容.
哈密瓜在那裏。
她抱著膝蓋坐在那裏。
哈密瓜渾身是傷地坐在翔的房間門口。
「哈密瓜!」
她的周圍放著許多空罐,有如小弟在保護大哥那樣到處都是,而哈密瓜則是把背靠在門上無力地垂著頭.
「……翔。」她用剛睡醒般的朦朧聲音呼喚著翔。
「這是怎麽回事!?誰把你打成這樣!」
「我又沒有打輸。」哈密瓜嘟著嘴回道.「隻是稍微打一下,然後平手而已。」
「果然跟新聞報的事件有關吧,你一直在這裏嗎?」
…………上哈密瓜將頭別開。
「總之先進去吧。」翔開鎖後打開門。
「怎麽了?哈密瓜,快進去啊。」
「……我們又還沒和好。」
哈密瓜看也不看翔就這麽說道,翔愣了一下。
「那你為什麽還來這裏?」
「……因為:……」
她抱著膝蓋的雙手加強了力道。
「因為我隻能……來這……」
「!!」
不知道為什麽。
突然很想把她抱在懷裏。
總覺得胸口湧上一股熱意.
—啊,我、我在想些什麽啊!
翔像是要將邪惡思想拋開般用力搖著頭。
「這、這跟有沒有和好沒關係,既然你受傷了,至少讓我幫你包紮吧。」
「……嗯。」
接下來她終於乖乖地進入房間。
幸好哈密瓜身上的傷以擦傷居多,沒有受到嚴重的切割傷。翔拿急救箱過來並讓哈密瓜
坐在椅子上後,跪下來幫她的腿擦消毒藥水。
「唔!再輕一點啦!」於是翔被踹了好幾腳。
「會痛就代表你還活著,忍著點吧::這些傷應該會愈合吧?」
「是指少女化後的傷會不會愈合嗎?當然會愈合啊,因為這狀態跟人類一樣,隻是……」
哈密瓜的聲音變得非常平淡地繼續說:
「但變回罐子的話傷痕還是會在,而且完全消不掉::因為我是罐子。」
「…………」
翔握著消毒藥水的手顫抖不已,狂湧而出的情感完全無法壓抑。
無論是什麽理由,絕對不能原諒把哈密瓜傷成這樣的家夥。
在處理好所有傷口後,兩人麵對麵坐在餐桌旁。
「……原來如此,是運動飲料的空罐啊……」
聽完哈密瓜的說明後,翔雙手交叉於胸前喃喃自語著.
「她會不會太誇張了點!正常來說,基本上都會不想讓一般人看到,或是多少聽一下對手
幸好哈密瓜躲得漂亮,目擊者也不多,讓傷害減到最低,可是::
「…………哈密瓜,之後你打算怎麽做?」
「什麽怎麽做……我還在跟翔吵架耶……」
哈密瓜說話的同時還一直偷瞄著翔。翔繼續說道:
「你認為襲擊你的家夥接下來會采取什麽行動?」
「咦?你是指那個運動飲料的空罐嗎?嗯……應該會想辦法和持有者和好吧,因為那家夥有一顆很忠誠的……」
「大概吧。那麽,假如那個持有者決定參加空罐選拔賽,並且跟男屋他們拿雷達,到時會發生什麽事?」
「呃!會來追我……吧。」哈密瓜眉頭深鎖並用手遮著嘴回道。
「我說哈密瓜啊。」翔露出認真的表情詢問。「你還是想打倒鋁罐嗎?」
「…………」
哈密瓜以沉默代替回答。
「為什麽?你到底是為了什麽這麽拚命想去戰鬥?不管是你還是葡萄子,為什麽……」
「……我……」
哈密瓜低著頭,緩緩地開口說道:
「我……隻是……」
接下來又繼續保持沉默。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
翔陰鬱地說出此話,而哈密瓜聽到後,表情也變得非常陰沉.
「……是啊,反正沒有你在身邊我也能!」
「我們也參加空罐選拔賽吧。」……
翔照著名片上的電話打去後,男屋馬上來到家中。
「我的小甜~人家好寂寞唷~」
男屋用力嘟起嘴唇並兩手大大張開奔向翔。
「來吧!來個愉悅的擁抱~!噗~」
翔下個瞬間一拳揮向他,並不自覺心想「糟糕!」不過緊接著又感到「我真是打得太好了!」這就是男屋平常的惡行惡狀所招致的結果吧.
「太、太過分了,我的小甜心,想這麽玩的話一定要在你被我拒絕之後打嘛!」
倒在地上的男屋一邊流鼻血,一邊悵然所失地仰看著翔。
「算了,結果呢?你是真的想參加選拔賽嗎?」
「沒錯。」
「但、但是翔不是不想戰鬥嗎……」哈密瓜慌慌張張地插話。
「嗯,我真的很不想戰鬥,所以別會錯意,我不是要「參戰」,而是「參加」.我隻是想阻止這場毫無意義的戰鬥才決定這麽做。而且我們有雷達的話,就能事先避開戰鬥,或是由我們主動說服對方。」
「哦……」男屋露出一臉賊笑。
「但、但是我!!」
「哈密瓜,跟我約法三章。如果遇到鋁製空罐,要先讓我說服對方,另外假如戰鬥中對方投降的話也不準繼續打,畢竟你也不是那種會殺掉失去戰意的人的戰鬥狂對吧?……不對,這也很難說,如果是你的話,說不定會繼續戰鬥下去。」
咚!哈密瓜一拳打在翔的頭上。
「好痛!看吧,動不動就揍人!……總之不準你擅自跑去戰鬥,不管你戰鬥的理由是什麽,都要先跟對方談談,了解嗎?」
哈密瓜沒說話,應該是雖然不甘願,不過還是答應的意思吧。
男屋發出悶笑聲。
「哼哼,想要阻止戰鬥……啊。太天真了!真的是太天真了!是我見過最天真的人!但是跟我說這種事情可以嗎?你覺得我會接受像這樣毫無戰鬥意識的人參加嗎?」
「啊……對喔。」
「嗬嗬……算了,因為翔同學很可愛,所以這些事就裝作沒聽到吧。」
接著他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之前見過的雷達交給翔。
「那我再說明一次,這雷達的有效探測距離是半徑三公裏,因為哈密瓜小姐是鐵製空罐,所以這台隻能偵測鋁波。另外,戰鬥的規則很簡單,就是發現敵方空罐並且將其擊倒。雖然殺死對方的持有者也算勝利,但請絕對要避免,因為收拾殘局很麻煩,幸好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發生殺死持有者的案例。」
男屋快速說明完後轉身往大門走去。
「那我就先在此告辭羅,雖然很想跟小甜心繼續說些猥褻的話,但我得趕快去找新的空罐持有者才行。」
「新的空罐?是運動飲料的空罐嗎!?」
「哎呀,你已經知道了,不虧是小甜心,是昨天去回收葡萄
汁的空罐時,雷達恰巧產生了反應。」
「快告訴我那個持有者在哪裏!」
「這當然不行,身為裁判的我們做這種事就不公平羅。用那個雷達去找吧。」
冷淡地說完之後,男屋走向門口。
「…………我知道了,那至少讓我問一個問題。」
翔抓住男屋的肩膀阻止他離去。
「是不是你唆使葡萄子!—葡萄汁的空罐來襲擊我們?」
「…………」
回過頭的男屋一瞬間表情認直《,然後嘴角上揚賊笑地說:
「是呀,沒想到你會察覺,小甜心。」
翔用盡吃奶的力氣一拳揮過去。
「開什麽玩笑!你這個混蛋!!」
「翔、翔……」
男屋搖搖晃晃地退了幾步,並用上衣的袖子擦著從嘴裏流出來的鮮血。
最後把歪掉的眼鏡推正後說道:
「哼哼、哼哼哼……太棒了,你真是太棒了,翔同學。」
然後又馬上露出賊笑的表情。
「你真是個最完美的少年啊,也讓我的肛門擴約肌嚐到久久不曾再次體會過的快感。哼哼哼。」
男屋再次轉過身,把手插入褲子的口袋後慢慢走向前。
「那就阻止這個像小鬼打架的幼稚戰鬥給我看吧。」
伴隨著悶笑聲,男屋若無其事地漫步離去。
「……不會痛嗎?」
公務轎車中,駕駛木崎擔心地詢問坐在後座的男屋。
「我看起來像很痛嗎?」
「……不會,反而看起來很開心。」
她用後照鏡看著男屋,他雖然臉頰淤青,卻露出含笑的表情。
「嗬嗬,他果然是個很棒的少年,我已經有多久沒有這種心情了,這就是大家所說的激昂難耐的心情吧。你不這樣覺得嗎?愛鈐小姐.」
「請您別再這樣稱呼我。」木崎以有些激動的口吻回道。「還有,這樣的發言可以構成性騷擾,我雖然沒有反對同性戀的意思!!」
「蠢材,我不是說那種意思啦。」
「……咦?」
「算了,身為女人的你應該一輩子都不會了解,不過你還是要記得!」
從鏡中可以看到男屋悶笑的表情有如小醜般扭曲變形。
「!!沒有男人討厭美少年喔,木崎小姐。」
「……」木崎忽然感到一陣寒意。
男屋繼續發出深沉的笑聲說道:
「木崎小姐,接下來要麻煩你好好表現羅,去跟a機關的高層取得聯係。」
「……!終於要……」
「嗯,沒錯。」男屋開心地說:「終於要開始了。」
……聽到了,就像戴著耳機那樣,聲音直接在腦中出現。
陰暗的房間角落放有一個罐子,那是一罐寫有yell的運動飲料罐。
是奈染彌用嘴灌注靈魂的罐子。
「為何要露出如此哀傷的表情呢?主人。」
「不是叫你別擅自開口說話嗎!?」
奈染彌板著臉孔如此叫著。
「都是因為你!如果沒有你的話、嗚、嗚……嗚哇啊啊啊啊啊!」
她再度趴在玻璃桌上大哭。
今天早上,翔衝出門後沒有多久,銀色頭發的少女再次出現在奈染彌麵前。
一看到她的臉的瞬間,奈染彌馬上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
在自動販賣機買的飲料變成少女而演變成接吻的狀態,由於太過生氣就指著少女大罵:「我最討厭你了!不要跟著奈染彌!」並將少女趕走,接著她自暴自棄買了好幾罐碳酸飲料來喝,然後醉到忘記一切……
奈染彌在非常吃驚的同時,對搖花跟吉葛羅說有重要的客人來了,麻煩他們先回家,接下來便請少女進入房中聽她說明。
……真的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但是卻不能不相信這是事實。
因為少女拉了一下耳朵的拉環後,就在自己的眼前變回一個罐子。
當奈染彌陷入混亂之際,一對自稱是經濟產業省的男女公務員前來拜訪。
然後聽到關於規格統一課、空罐選拔賽、鋁罐與鐵罐的戰鬥、以及清涼飲料魔法……
那對男女留下一個可以用來偵測敵人鐵罐所在位置的雷達,接著就轉身離去。
因為接踵而來的打擊,奈染彌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
「主人,昨晚真的非常抱歉,我完全沒有惡意。」
罐子再度和她說話,並像這樣子一直拚命道歉。
「不要!不要跟奈染彌說話!不要把奈染彌牽扯進去!奈染彌隻想平凡地住在這裏,平凡地談戀愛,平凡地活下去!」
奈染彌鑽進棉被中,一邊發抖一邊用手搗住耳朵。
自己到底要如何對待這個罐子,這問題困擾了奈染彌一個晚上。
隔天早上,奈染彌快速整裝完畢後,下定決心拿起罐子。
「主人,我……」
「……拜托你先安靜點,再過一段時間就讓你變成人。」
奈染彌以憂鬱的口氣說完後走出門。
大約步行了一個小時,奈染彌來到多摩川的河堤走道。因為此走道被當做慢跑步道使用,所以星期天往來的人特別多。奈染彌左顧右盼觀察周圍,尋找合適的地點……高架橋下應該可以吧,那裏就沒有人看得到。
奈染彌走過長滿雜草的河堤來到高架橋下,在確認這裏的位置對周圍來說是視線死角後,先深呼吸幾次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快速地將自己的嘴唇貼在罐口上。
罐子變成了少女,與奈染彌呈接吻的狀態,奈染彌快速地移開並用袖子擦拭嘴唇.
「謝謝您,主人。那麽,我們快去擊倒那個空罐吧。」
少女恭敬地鞠躬後,馬上想往前走去。
「沒錯,你就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但是奈染彌不會跟你去。」
「……主人?」少女有些吃驚地睜大雙眼。
「你已經自由了,不管你想做什麽、想去哪裏都可以,但是這一點對奈染彌來說也是一樣的。」
奈染彌想了一整晚得到的結論是這個。因為自己跟這名少女的想法、個性、目的以及存在的本身相差實在太過懸殊::因此她認為她們沒有辦法在一起。
「這個給你,裏邊有十萬日圓,這些夠你買飲料撐很長一段時間吧。」
奈染彌將裝了錢的信封跟空罐雷達交給少女後,轉身準備離去。
「那麽,奈染彌先走羅,好好照顧目已。」
奈染彌稍微轉過身說出道別的話,然而少女並沒有看著手上的信封,反而依然麵無表情地緊盯著奈染彌的臉。
「……」奈染彌不知道為什麽感到很愧疚,於是匆匆忙忙地離開高架橋下回到河堤走道。
……對了,為了重振精神,先去調查下星期的約會地點吧,因為小翔一定什麽都沒想就跑來。在決定之後,奈染彌便坐上公車前往熱鬧的大街。
來到熱鬧的街道後,她努力記憶電影院與咖啡廳的所在地點,一想到約會的事便感到心跳加速,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揚。到底會發生什麽事呢?如果小翔說想接吻的話怎麽辦?隻要氣氛好就可以吧?可是要是超過接吻以外的行為就不行!因為奈染彌不是這麽輕浮的女生!雖然是借酒壯膽,但是能夠成功地約到翔真是太好了,即使自己還沒有告白的勇氣,不過能像這樣一步步慢慢前進就好了.
真的好期待呀,像現在這樣先來調查約會的地點也很開心。
真的很開心,但是……
「…………為什麽……內心卻
完全靜不下來呢?」
隻要稍微不注意,奈染彌的腦海裏就會浮現那位少女的身影。
……她現在怎麽樣了?已經找到那個空罐在戰鬥了嗎?有沒有受傷呢?她會去買飲料吧?會不會感到困擾呢—……
「……沒有關係,這跟奈染彌一點關係也沒有!」
奈染彌拚命想忘記這件事。她四處調查約會的地點走到兩腿酸痛,直到西邊的天空開始轉紅才搭上公車回家。
坐上公車之後奈染彌才發現之前那麽拚命地四處走、努力記住的約會情報,現在已經從腦中消失得一幹二淨。
於是她歎著氣回到了公寓。
一定進屋內,她發現房間變得很幹淨。
「咦……」
眼前有位少女以最虔誠的跪姿鞠躬對著她說:「歡迎回來。」
「為……為什麽?」奈染彌一臉錯愕地站在大門前。
「門是請房東大人幫我開的。」
「不、不是這個!你怎麽還在這裏?」
「……因為主人要我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少女緩緩地把頭拾了起來。
她仍然麵無表情::不對。
「我不能待在這裏嗎……主人?」
—啊……這個眼神是……
是小翔。奈染彌此時想起了翔.
這名少女現在有如那個事件過後的翔,獨自一個人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那時候的翔就像迷路而感到不安的幼童,而眼前這位少女的眼神就跟那時翔的眼神一樣。
「誠如您所見,無論是整理房間還是洗衣服我都願意做,隻要主人一聲令下,我絕對遵從,所以,請讓我待在主人身邊。」
「…………」
奈染彌靜靜地走進房間,一語不發地經過少女身邊來到客廳。
原本放置在房間四處的紙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許多組裝收納櫃,這些應該是用奈染彌給的錢購買的,而收納櫃中整齊地擺放書籍:窗戶跟地板擦得亮晶晶,即使像羅唆婆婆那樣用手指抹過,也完全沾不到任何灰塵。
「主人。」
「嗯,算合格吧。」
「請問是指」
「就是當女仆啦。」
奈染彌笑著回應。
「我剛好想要一個女仆,因為房間這麽亂會被小翔討厭的。可以麻煩你嗎?那個……耶兒……能這樣叫你嗎?」
「是的,非常樂意。」
耶兒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戰勝,戰敗.戰鬥的答案永遠是如此簡單扼要。
即使早已經深刻地了解到戰鬥是多麽沒有意義的事,不過翔知道人生中還是有許多無法避免的戰鬥,也有不得不接受戰鬥的時候……
此時是星期一早上的教室裏。
所有課桌椅跟打掃時一樣被搬到教室後方,男生們聚集在前方空出來的地方。
每個人的眼裏都充滿了血絲,清楚地表達出他們深深的敵意。
一對七,這是翔現在遇到的窘境,可說是完全沒有勝算。事實上,先出場戰鬥的吉葛羅此時已經像塊破布般躺在教室的角落,但是這不是什麽大問題。
因為有個期待我取得勝利的佳人就在講台上,哈密瓜跟其他同學站在一起,她的雙手緊緊相扣努力祈禱。既然這樣,也隻有硬著頭皮上了,即使沒有任何意義,也是非戰不可。
「—看招。」
仔細看清楚吧,哈密瓜,戰鬥就是如此毫無意義,
翔突然兩眼睜大,麵對眼前的一切。
「……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
翔的嘴裏一邊念念有詞,一邊越過地板上粉筆所畫的白線衝入敵陣.
敵人相互用手臂掃住旁邊的人組成扇形,迎擊翔的碰撞。
翔彎腰將姿勢放低,嘴裏連續喊著「卡巴迪」,並以相撲的前進方式徐徐逼近。
「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喝!」
翔先假裝要往右方敵人衝去,然後利用足球的假動作轉身回切撲向左側敵人。
那一瞬間指尖稍微擦到對方的手腕,這樣就抓到一名,接下來隻要回到本陣就……
但是,這一瞬間剩餘的六人一口氣湧上前來襲擊翔,雖然翔用腳跟踢倒一名襲擊者,但是當少數麵對多數時,接下來勢必會演變成橄欖球大混戰那樣一個接著一個撲了上來。
「嗚喔!」
「好!宰了他!剛剛聽甘字說了,你居然跑去小染家住!?」
而且東風同學也去了!可惡!不管是小密的事還是這次的事,為啥好事都被你一個人獨占!」
「應該要像男女雇用機會均等法一樣,創出男女交際機會均等法才對!」
接下來當然是一陣亂鬥!雖然較接近單方麵蹂躪……
此時,教室的門忽然打開。
「……大家在做什麽呢?」
奈染彌驚訝地看著那群男生,搖花緊跟在她身後。
眼前的男生群正呈現史萊姆集結成史萊姆王的狀態,而翔被埋在最下麵如同一灘爛泥,見到此情況的奈染彌臉色大變。
「你們在欺負小翔嗎!?」
「咦、沒有!絕對沒有這回事!你看,嗯!這就是那個……」
「對、對了!這是運動會的練習啦!我們在練習人體金字塔!隻是不小心失敗了!」
所有男生緊張兮兮地快速退開。
「這樣呀,原來是這麽回事~戳戳,小翔!還活著嗎?」
「……死了。」
「嗯!還好沒有受什麽嚴重的傷!那麽大家快把桌椅回複原狀吧!老師要來了!」
奈染彌一聲令下,所有人快速地將課桌椅栘到原來的位置。
事情圓滿落幕。除了一名還倒在教室角落的人以外……
「嗚!為什麽大家都沒注意到我……」
就在吉葛羅對自己的薄弱存在感到悲哀時……
「哦?甘字,你倒在那裏做什麽?」
「啊!!東風同學!你聽我說,那個呀、那個呀!」
「喔,我知道了,你在模仿被海浪打上岸的水母啊,還真適合你啊.」
搖花說完後便轉身離去。
「……」吉葛羅的頭垂了下去。
甘字五郎,得年十六歲,英年早逝。不過,最後還是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另一方麵,翔撐起疼痛的身體往哈密瓜走去。
「喂!哈密瓜,你有看到本大爺的英姿嗎!這就是所謂的男子漢吧!?」
「如果你被打死就好了。」
「……」
「啊,小翔的臉變得好像運慶蘭雕刻的仁王像喔……」
翔一瞬間露出快死的臉。
「我本來還期待你會被揍得更慘,居然這樣就結束了……真無聊。」
「我、我說你啊!昨天那個可愛的樣子跑到哪裏去啦!?」
怒火讓翔從地獄中再度蘇醒,他粗魯地抓住哈密瓜的肩膀。
忽然間,哈密瓜左耳的拉環閃了一下。
啊!!奈染彌突然大叫出聲。
「怎、怎麽了,奈染彌?你忘記帶東西嗎?」
「咦、啊……沒、沒事!沒什麽!啊哈、啊哈哈哈哈!」
「?」怎麽樣子好像怪怪的。
「等一下,翔!你給我過來一下!」
翔連擔心奈染彌的時間也沒有,便被哈密瓜抓住手腕拖到教室的角落。
「我說你啊,到底在想什麽啊!?為什麽你還是跟之前一樣悠閑!?」
「幹嘛啦?你是說選拔賽的事嗎?我不
是說過了,我根本不想戰鬥……」
「如果敵人襲擊我們怎麽辦!?」
翔挖著鼻孔露出一臉呆相說:
「等對方打過來的時候再想就好啦,呼!」
「你之前不是還很熱血地說要阻止選拔賽嗎!?現在是怎樣……」
「因為~又沒有什麽方法可以阻止!而且雷達也沒有反應!」
「你……」哈密瓜凶狠地瞪著翔。
「所以說啊哈密瓜;我們隻要像平常那樣生活就好啦。而且現在又可以來學校了;就好好享受當下唄!」
「…………反正我們怎麽樣對你來說都無所謂吧。」
哈密瓜低沉說道。
「啥?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哪有—」
「明明就是!每次你都這樣,根本沒有替我著想!如果你有在認真思考的話,才不會像這樣!」
此時上課鍾聲響起,班導走了進來。
「……哼。晚點就是守備千次揮棒大刑伺候。」哈密瓜一臉不甘心地走回座位.
這是哪兒學來的叫囂啊,翔內心如此想著並歎一口氣回到座位上。
班導走到講台上開始宣布班會重要事項。
一呃~我想大家應該都已經知道了,我們學校的禮堂在前天遭到不明人士嚴重破壞,現在警方介入調查,因此已經封鎖禮堂周圍,所以請各位同學們要注意在宣布許可前禁止進入。另外,我們昨天接到通知,教數學的安達老師因急病而緊急住院,所以請了一位代課老師來上課|」
翔一邊將老師宣布的內容左耳進右耳出,一邊偷看隔壁的奈染彌。
她的嘴巴張開,魂已經不知道飄到哪兒去,就像被幽靈嚇到,可是事後又在回想剛剛看到的真的是幽靈嗎的感覺。
「……喂,喂.奈染彌,你怎麽了?」翔降低音量對奈染彌說話。
奈染彌以一臉魂飄走的表情慢慢轉過頭。
「小翔……奈染彌呀,前天先去調查過約會地點了喔。」
「啥?你在說什麽啊?」
恍神的奈染彌忽然以認真的表情對著翔說:
「就是約會啊!你還記得那個約定吧!?」
「記、記得啊,這種事情不要這麽輕易說出來啦,不然又要被其他人誤會了。」
「你還記得啊……太好了。」奈染彌露出安心的表情接著說:「然後呀然後呀,奈染彌發現有趣的電影喔,是一部叫做「番茄殺手」的懷舊老片!」
奈染彌忽然變得很有精神開始聊約會的事,而坐在翔另一邊的哈密瓜,看起來像遇到酷暑的聖伯納犬般懶洋洋地趴在桌上。
之後的班會時間,翔和奈染彌兩人聊了很久與約會相關的事情。
但是,當第一節數學課2的老師走進教室的那一瞬間,約會的話題馬上宣告結束。
「大家好,我從今天開始是各位數學課2的代課老師!」
三人同時目瞪口呆。
「—我的名字叫木崎。」
上課結束後,翔追著木崎來到走廊上逼問她.
「你到底在想什麽!?該不會是男屋唆使的吧!?」
「假如那個「唆使」跟’男屋的「命令」成等號。那麽答案正是如此.」
木崎幹脆地回答。
「因為我除了有秘書資格外,也有教職員證照,所以完全沒問題.」
「原本的老師恰巧住院這也是完全沒問題嗎?」
木崎閉口不答。
「快說你們的目的,是跟我還有哈密瓜有關吧?」
「是的,我們是為了觀察你們以及另一位空罐持有者。」
「什麽……!這個學校還有另一位持有者!?」
真是晴天霹靂。
「沒錯,雖然我們不能透露是哪位學生,但確實是此學校的某位同學。所以哈密瓜小姐來上學將伴隨著極大的風險。」
翔慌張地環視周圍,現在是下課時間,有許多學生在走廊上來回走動,要說空罐持有者
是這當中的某人一點也不奇怪。
「再不想出個對策好嗎?」
翔啐了一聲快步跑回教室。
接著在教室角落偷偷跟哈密瓜說明此事。
「你說什麽!?這個學校裏有空罐持有者?……糟糕,這樣的話一定要用頭發遮好耳朵上的拉環才行,還是我不要來學校比較好—」
「不用,維持這樣就好,讓對方發現並主動接近的話,比較好讓對方理解。」
「可是要是突然被攻擊的話……」
「不用擔心,要帶少女化的空罐來學校是不可能的,即使以罐子狀態帶進來,假如在學校發動少女化,也會先被我們的雷達偵察到而露出馬腳,所以在學校這段時間是安全的。」
「原來如此……不過還是稍微注意一下,一出了校門之後……」
「沒錯……在確定對方的持有者在想什麽之前都不能大意。」
可惡,還以為終於能讓哈密瓜過和平的日常生活了!
在得到要暫時保持警戒的結論後,翔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奈染彌身邊。
「……那個,奈染彌。」
「怎、怎麽了嗎!?小翔!」不知為什麽,奈染彌看起來非常害怕。
「我想跟你說一下關於星期天的事。」
奈染彌瞬間露出有如花朵綻放般的微笑。
「嗯、好呀!剛剛應該有說過,一開始是先去逛鞋店,然後呀!」
「呃!對不起。」翔一邊抓著後腦杓的頭發一邊說:「……我沒辦法去了。」
「咦!?」奈染彌的笑容突然僵掉了。「……這、這樣啊,是忽然有急事吧?那就改成下個星期天—」
「那個……大概有一段時間都沒辦法去吧,抱歉,那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這樣呀……」奈染彌一直眨著眼,不過馬上又露出原諒的微笑。
「啊哈哈,這樣呀,那就沒辦法啦!等你那邊事情處理完再跟我說唷!」
翔鬆了口氣並再度向奈染彌道歉後走回哈密瓜身邊。
但是翔完全不知道奈染彌深藏在笑容背後的哀傷。
放學後,翔跟哈密瓜一同前往禮堂。
兩人一邊注意周遭情況一邊穿過封條往後方走去,這裏是禮堂牆壁與水泥圍牆中間,是個寬約兩公尺的狹窄地方,平常不會有人來到這裏。
「那哈密瓜,你先變回罐子吧。」
「……真的要這麽做嗎?」哈密瓜露出困惑的表情。
「沒問題啦,不管來的是怎樣的家夥,我都會說服給你看,相信我。」
「……」
哈密瓜拉了拉環後變回罐子,翔一手接住快落地的罐子。
在這裏讓哈密瓜少女化的話,鋁罐持有者的雷達一定會有反應,假如對方想戰鬥,一定會追過來的。
「讓你少女化羅,哈密瓜。」
「……」她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小聲地回答:「……嗯」
哈密瓜的態度讓翔察覺到,這樣的作戰策略表示在對方來之前要不斷少女化,也就是說,每一次引誘對方來時就要跟哈密瓜接吻……
—啐!都是因為哈密瓜表現出這種態度,害我也跟著不好意思!
這不是接吻,隻是少女化的儀式,隻是碰到嘴唇而已,這是不可抗拒的因素。翔在心裏拚命說服自己,接著一口氣親下去。
原本冰冷的堅固觸感轉變成柔軟滑嫩的感覺。
一陣陶醉讓翔感到心跳加速,無論做過多少次還是非常不習慣。因為害羞而想趕快離開,以及想一直跟哈密瓜親下去的矛盾想法並存於心中
。
但是無論怎麽想,答案從一開始就決定好了,因為不管翔怎麽想,哈密瓜都會先用手推開翔讓兩人的嘴唇分開。
—當翔在這麽想的同時卻發現這次不一樣,不管過多久,哈密瓜的嘴唇都沒有離開。
當他心裏感到疑惑並張開眼睛時,哈密瓜也剛好張開了雙眼。
兩人保持接吻的狀態在超近距離下凝視對方。
「—!」
「—!」
兩人同時把身體移開,互相背對背大聲幹咳.
看來哈密瓜也以為翔會先挪開嘴唇。
「好、好啦,翔!要集中精神!不知道敵人會從哪邊攻過來!」
「喔、喔喔,知道啦!盡管攻來吧,哇哈哈哈哈!」
兩個人紅著臉說出如此大膽無懼的話,不過因為沒辦法繼續接話下去,隻好相互沉默了起來,這種感覺就像忽然意識到對方的存在,並恰巧想伸出手握住對方的那種情況。
剛開始十分鍾左右雖然有著不知道敵人何時會攻過來的’緊張感b,但是伴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沉默的狀況漸漸轉變成尷尬的窘境。他們兩人相隔一些距離並背靠著禮堂的牆壁坐了下來。接吻過後三十分鍾,還是沒有任何人出現。
雖然兩人陷入沉默,但是翔激昂的心跳完全沒有靜下來的跡象。
可是……他並不討厭這樣的感覺。
雖然覺得這情況曖昧不清。
不過他並不討厭和哈密瓜接吻。
接吻過後一個小時,翔輕輕開口說道。
「……哈密瓜。」
「……怎麽了?」
「……要再試一次嗎?」
「……嗯。」
結果,到最後遺是沒有任何人出現。
人常常會因為一件事情突然破涕為笑;也常常因為一些事情就斂笑而泣。
「……我沒辦法去了」
因為翔的一句話,奈染彌原本開心無比的情緒變成有如掉入萬丈深淵般陰沉哀傷.
「……為什麽……明明就約好了不是嗎?小翔……」
奈染彌趴在床上將臉埋在枕頭裏。
「—失禮了,主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門忽然打開,身穿花邊圍裙的耶兒從餐廳那頭走了進來。
「……不要,奈染彌現在不想吃,耶兒自己吃就好了。」
「基本上我不能吃任何東西。」
「那就丟掉。」
「浪費妖怪來了怎麽辦?」
「……出來就出來,奈染彌到時會把它打得滿街跑。」
奈染彌說出這種鬧情緒的話之後馬上翻過身。
當奈染彌看到哈密瓜耳朵上的拉環便想通了一切。
—小密是鐵製空罐,不是表妹,所以小翔在說謊,而且是對奈染彌說謊。他們還兩個人住在一起,少女化時也會接吻。
接吻……小翔跟小密接吻……
奈染彌的眼前一片昏暗。
不過這是沒辦法的的事。
奈染彌的思考邏輯得到這樣的結論.
就像自己也是誤打誤撞跟耶兒接吻,小翔也是在不可抗因素下讓哈密瓜少女化,雖然小翔對奈染彌說謊讓哈密瓜來上學,但是這絕對是出自於翔溫柔的內心。所以這是沒辦法的事,小翔一點錯也沒有。
奈染彌如此想著並接受了這個理由,硬逼著自己接納這種說法,但是……
「主人,您怎麽了嗎?明明早上還那麽開心,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因為跟小翔的約會……沒有,沒什麽事。」
嗶!嗶!嗶~
「怎、怎麽了?」奈染彌一口氣爬了起來。
是玻璃桌上的空罐雷達發出警訊聲。
拿起雷達一看,在題不這一帶地圖的某個地方有個紅點在閃爍。
那裏是……弓月學園的禮堂附近。
在這裏有反應就表示……小密少女化了?也就是說……
「跟小翔……在接吻?不要~」
奈染彌有如拿著一個汙穢的東西,情緒激動地突然將雷達丟向牆壁。
耶兒走過去撿了起來。不愧是天空集團的母企業、可說是世界首屈一指的森中集團製
作,雷達絲毫沒有受損。
看著畫麵上閃爍紅點的耶兒,以無法得知其情緒的平淡語氣說:
「鐵製的空罐跟她的持有者就在這個地點吧。」
「咦!不行!」奈染彌慌慌張張地從耶兒手上搶走雷達。
「你不是跟我約好了!隻要奈染彌沒有下命令,就不許自作主張去戰鬥!」
「主人,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主人沒精神的理由,跟雷達上顯示的空罐應該有關係才對。」
「沒關係……小翔一點錯都沒有……不可以恨他,恨他是不對的……」
「主人……」
「……奈染彌相信小翔,無論是取消約會還是跟小密接吻,他一定有什麽理由才對……所以不可以恨他。」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最愛小翔,以及最了解他的人就是奈染彌……
奈染彌鑽回棉被裏拚命地說服自己.
一小時後,警訊聲再度無情響起。
星期天的天氣非常晴朗,可說是最佳的約會日。
仔細想想,或許這是第一次單獨跟奈染彌以外的異性出去,隻是,這次的出門並不是約會……
「喂,翔,別在那兒發呆,好好找啦。」
翔今天的打扮是多層次穿法,而他穿著長袖t恤的手被人一口氣拉了過去。
拉他的人就是已經很習慣穿著弓月學園製服的哈密瓜。
「雖然說要找……」翔從牛仔褲的後麵口袋中拿出一張紙。「可是靠這種鬼畫符的圖要怎麽找啊……而且哪邊是上哪邊是下都看不懂。」
那張紙上的畫是有如宿醉的畢卡索自暴自棄完成的作品,可說是極其前衛的一幅畫。
「這也沒辦法呀,因為是我第一次畫圖嘛。」
哈密瓜嘟著嘴,把臉頰鼓得像河豚。
熱鬧的街道四處都是人,讓人很想跑到高處大叫:「哇哈哈哈哈!快看!人看起來就像垃圾一樣!」
今天兩人來到街上是為了尋找之前和哈密瓜戰鬥過的運動飲料空罐。
雖然從那天之後每天在禮堂後麵發動少女化,但是還是沒有任何人過來。
原本認為對方或許也是抱持著警戒心而沒有冒然前來,但是隨著時間流逝,翔覺得似乎有其它原因.
會不會是那個空罐還沒有回到持有者身邊?
「她是說跟持有者吵架吧?說不定到現在還沒和好……」
翔一臉沒幹勁地看著周圍說道。
「……也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持有者的家在雷達偵測的範圍外……」
「應該不會,剛下課不太可能同時回到家中,而且星期六那天的晨間新聞有播被破壞的自動販賣機分布圖,從上麵可以看出持有者應該就住在學校附近。」
「……翔,之前我就很想問你了。」
哈密瓜停在原地用懷疑的態度看著翔。
「翔是在哪裏看到那則新聞的?那天你不是沒回公寓嗎?」
「啊?在奈染彌的房間看的啊,那天住在她那裏。咦?我沒說過嗎?」
「咦……?」
哈密瓜驚訝地看著翔。
「啊,別誤會喔,那天吉葛羅跟東風也在,沒有其它奇怪的意思喔!」
「知、知道了啦!我也不是因為這樣才問你的!」
兩人慌慌張張地把臉別開.
……我
幹嘛要這樣拚命解釋啊!
「……真是的,這樣不就好像我不想被她誤會。」
反正哈密瓜怎麽想……跟我又沒關係……
翔像是想將鬱悶的心情忘卻般,開始拚命展開搜索.
但是,想在這麽多人中找出一個特定人士,簡直就像穆罕莫德.阿裏(注z)抓狂把金牌丟人河中,並把它找回來那樣困難。
於是兩人花了兩個小時在街上亂走而完全沒有斬獲。
現在已經接近中午,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疲憊不堪,肚子也餓了。
「唔……哈密瓜!我肚子餓了!吃飯!」
「真拿你沒辦法,那就隨便找個地方吃吧。」
那種回答就像隨便找個地方站著小便一樣。
「說什麽找個地方吃,那你咧?」
「我又不能吃。」
「啊「對喔。」
真是愚蠢啊我,怎麽忘記哈密瓜隻能喝飲料。
就在翔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說不出話時「
「來唷!哈密瓜、哈密瓜!便宜的哈密瓜喔!」
他忽然聽到如此有精神的叫賣聲。
咦?哈密瓜的側邊馬尾搖晃了一下,而翔也嚇一大跳看著周圍。
兩人不知不覺來到了商店街,道路兩旁店鋪的人對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們大聲叫賣,而其中有間水果攤的大叔一手拿著哈密瓜大聲叫著..「哈密瓜!哈密瓜很便宜喔!」
翔跟哈密瓜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然後噗嗤笑了出來。
「去看看吧.」
「嗯。」
兩人往水果攤走去。
「喔、兩位好,哈密瓜很便宜喔!這是隧道棚栽培出來的哈密瓜!保證絕對香甜好吃!先嚐嚐看試吃的哈密瓜吧!來來!」
留著平頭白發的大叔看到兩人後,拿起一盤切成小小塊的哈密瓜給他們吃。
「喔,那來一個看看。哇!超甜的!而且吃完遺嘴裏留香~」
「這就是有熟透的證據啊!來,那邊的女朋友也嚐一塊吧。」
「啊,抱歉大叔,她有點—」
當翔打算拒絕時,旁邊忽然出現一隻手伸向盤子。
是哈密瓜,她一臉認真地看著牙簽上的哈密瓜。
「喂,哈密瓜,不要緊嗎?」
「說啥蠢話!小哥!我們店裏所有的哈密瓜都是國產無農藥,可以放心吃啦!」
「我不是說那邊的哈密瓜啦,大叔安靜點!」
這邊的哈密瓜把鼻子慢慢靠近那邊的哈密瓜聞著香味。
接著下定決心緊閉雙眼,一口氣將那邊的哈密瓜塞進嘴裏.
她咀嚼著那邊的哈密瓜,最後吞下喉嚨。
「怎、怎樣……?」
翔緊張兮兮地開口詢問。
「……真好吃。」
哈密瓜露出了非常燦爛的笑容。
「可以吃耶!嗬!」
這笑容使哈密瓜的表情更加柔和生動。
「—」
看著第一次出現這種表情的哈密瓜,翔瞬間感到自己好像停止了呼吸。
這樣還真……可愛耶!
翔發呆了一下後回過神來。
「啊……啊哈哈哈!你這樣變成在互吃耶!」
「笨蛋,你在說什麽啊,大叔,能再吃一片嗎?」
「喔,這麽喜歡呀,小姑娘,請你男朋友買的話就可以吃個夠喔。」
哈密瓜抬起頭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翔。
翔一邊苦笑一邊拿出皮包。
一個哈密瓜要價英世兩張(注25),不過假如能再次看到那樣的笑容,這還算便宜的。
翔拿著章魚燒,哈密瓜拿著哈密瓜切片在街上邊走邊吃。
「喔,要不要去服飾店看看?你也不想一直穿著製服吧?」
「咦?你要買給我嗎?」
「記得以後要賺錢還我唷。」.
於是他們走進一家服飾店選購衣服。
「啊……那個是不是有賣各個球隊商品的店?」
「因為這裏是東京,所以大部分都是賣巨人隊的。」
「咦?真是的,搞什麽呀,不過沒關係,就進去晃晃吧。
接著進入賣球隊商品的店家。
「嗯?翔,那邊店裏的透明箱子是做什麽用的?」
「那個嗎?那個叫夾娃娃機,投進一百日圓就能抓一百日圓以下的東西,是日本人享樂消費社會下的空虛產物,絕對不可以玩喔。」
「我想試試看,那個娃娃應該可以拿來當抱枕。」
「乖乖聽人家說話好不好。」
他們就這樣在電玩店與夾娃娃機展開一段熱鬥。
到最後幾乎忘了要找空罐的事情。
他們玩到五點左右,正想找個地方休息然後回家時……
「喔!哈密瓜!那邊的球場有在打職棒耶!」
「咦!真的?真的耶!」哈密瓜露出期待的笑容。
在熱鬧大街末端有個大型球場,牆上貼有職棒第二戰的大型布條,而賣票口前可以看到大排長龍的人群。
「你想去看比賽吧?」
「嗯……可是,現在去排的話能買到當日票嗎?」
「沒問題,不行的話就去買黃牛票.」
「黃牛票不好吧?不要緊嗎?」
「你忘了我跟大部分的壞人都是朋友嗎?來,走吧。」
「嗯!」
兩人開開心心地跑向隊伍最末端。
為了不被人群衝散,兩人像情侶一樣手牽著手……
「……為……什麽?」
—有一位少女從後麵看著這一幕。
「小翔為什麽……會跟小密在一起呢?」
少女的手提包掉落在地。
那名少女是奈染彌,她搖搖欲墜地看著兩人的背影。
「為什麽不是跟奈染彌。而是跟小密在約會呢,小翔……」
忽然間,眼睛湧出豆大溫熱的淚珠。
奈染彌以哽咽顫抖的喉嚨失聲大叫。
「「重要的事」就是指這件事嗎!?小翔!」
空罐的身上穿著弓月學園的製服,低著頭穿過人群而去。
這是空罐初次一個人在街上行走。時間已經快午夜十二點了,但是人潮卻是不減反增,就像深夜中在櫃子隙縫間遊定的蟑螂。
如同要逃離人群般,空罐來到小巷子裏。早已拉下鐵門的小商店冷冷清清地並排著停靠在路邊的車子則有如野獸般群眾在一起休息。
眼前有一台在黑暗中發出些微亮光的自動販賣機。
打開對扣式複古零錢包,裏麵隻有八百二十日圓。
—投入零錢,按鈕,飲料落下!取出,拉開拉環,大口飲用。
「……翔這個笨蛋。」
空罐雙手抱膝坐在自動販賣機前的路旁。被翔打的臉頰現在才感到灼熱無比,然而內心卻是冰凍封閉的。
……活在幸福裏的你,到底了解什麽呢?翔。
「為什麽你殺了對方還能這樣心平氣和的,」
「……怎麽可能會感到心平氣和。」
即使是敵對的立場,但是我仍然用這雙手殺了抱持相同理想的人。
「為什麽要戰鬥啊!」
「……因為我們隻是……」
「隻是想要被愛而已。」
「咦?」哈密瓜抬起頭。
停在對側馬路的車子旁,站著一個白色的東西。
什麽!?當她這麽想的同時……
那個白色物體忽然消失了。
「怎麽會……」她嚇得連頭上的側邊發束也跟著跳了起來.「是、是妖怪嗎!?」
喀噠,喀噠喀噠喀噠……
接著背後又傳來冰冷的聲響,哈密瓜害怕得全身僵硬。
糟了,這下子真的糟了,這就是靈異節目中會出現的「靈騷聲」,不可以回頭,這絕對是個陷阱,是鬼設的陷阱,回過頭的瞬間就會被殺掉。
雖然心裏這麽想,哈密瓜的頭還是慢慢地向後轉。
…………狐狸?這是她看到對方的瞬間馬上聯想到的單字。
自動販賣機前有條像銀狐的銀色尾巴在擺動。
再仔細看,就可發現那是人類的長發,那家夥正背對自己蹲著。
從那裏傳來喀嚏喀嚏的聲音,是手指伸進零錢口的聲音。
「……你在做什麽?」哈密瓜戰戰兢兢地詢問。
「確認還有沒有忘了拿的零錢。」
那是一道非常平淡冷酷的女性聲音,跟剛剛聽到的一模一樣。
「確認零錢……但你剛剛沒有在這裏買飲料吧?」
「沒錯。」同樣冷淡的聲音如此回應.
「……噗!」
哈密瓜不禁失聲而笑。
「為什麽你要笑?」
「因、因為……噗噗!你說話的聲音跟你正在做的事落差太大了。」
就像平常是好學生的人忘記帶課本而困擾那般有趣。
「你想喝飲料嗎?」
「是的。」
「那你等一下,我來買吧。」
哈密瓜拿出自己的複古零錢包。雖然現在對哈密瓜來說,買飲料的錢就如同自己的生命
一樣重要,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沒辦法丟下對方不管。她一邊拿出零錢,一邊詢問位
於背後的她.
「那個,你剛剛說「隻是想要被愛而已」,是怎麽一回事?」
「嗯……你聽到了?」少女的聲音忽然變得非常陰沉。
「怎麽了嗎?是跟誰吵架了嗎?」
少女沉默了一下後回答:「……我被我最重要的……主人討厭了。」
「主、主人?是指你老公……也不對,你是什麽人?」
哈密瓜手裏拿著一百二十日圓回過身去。
對方也恰巧轉了過來。
是一位約十七歲的少女。
跟她的聲音一樣,有著一副成熟端正的臉龐。
兩人對看的瞬間……
同時倒退一步。
「……啊!?你是……!」哈密瓜抓好距離後大叫。
少女也看著哈密瓜的臉,露出非常驚訝的表情。
左耳與右耳,兩人的耳朵上各自有一個拉環正在搖動。
有個人正獨自苦悶思考著。
他正在思考為什麽空罐們要戰鬥.
—兩年前,翔為了保護奈染彌,似乎攻擊了兩名誘拐犯,讓對方幾乎瀕臨死亡……
真正的情況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因為那時他陷入渾然忘我的狀態,記憶也在頭部受到重擊後中斷,再次醒來時,人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了。
在漫畫裏,總是有主角麵對眾多敵人時,將敵人豪爽打飛的場景,實際體驗後卻發現是完全不同的結果,沒有人覺得帥,隻是讓眾人覺得恐怖而已,然而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就連當事人自己也覺得恐怖。
犯人們在加護病房中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身上還插了無數管子。
醫生表示能救活根本是奇跡。
從外表看起來,他們都隻是平凡的大叔而已,根本看不出來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實際上,直到被裁員之前,他們確實也隻是普通的大叔。
在醫院的走廊椅子上,可以看到他們的家人露出無奈的表情聽取警察的說明。
一點也不打算同情他們.
但是如此一來,到底有誰得到好處呢?
翔、奈染彌、綁架犯以及他們的家人,根本沒有人得到幸福不是嗎?
察覺到這點時,翔頓悟了。
鬥爭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打架是不好的!」這不是單純的情感論,而是牽扯到現實麵的利害論。
所以,翔決定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無論對方是誰,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
但是哈密瓜卻完全不聽勸告,自顧自地跑去戰鬥,而葡萄子似乎也是如此。
……為什麽?罐子們的命運這麽重要嗎?重要到連自己的幸福怎麽樣都無所謂嗎?
「幸福是什麽?」
「我們罐子的幸福到底是什麽?」
哈密瓜用痛苦的表情發出疑問。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們的心情」
「……什麽嘛,可惡。」翔來回亂抓著自己的頭發。
當翔打算去揍吉葛羅泄憤時,忽然想到了某件事。
「……嗯?喂,奈染彌會不會太慢啦?她已經去三十分鍾了耶。」
「啊……對喔,是不是順道去便利商店啦?」
終於止住鼻血的吉葛羅敷衍地回應。
「喂,東風,你不擔心啊?」
「……能暫時別管我嗎。」
搖花因為被奈染彌甩了而大受打擊地躺在床上。
「隻不過是被甩而已,你平常不是一副很有自信的樣子嗎?」
「就算是魔女,失戀還是很痛苦的「……這麽擔心的話,打通電話不就好了,最近不是有「手機」這種方便的文明產物嗎?現在已經不是可以靠心電感應聯絡的時代了。」
「我是想打啦,但奈染彌那家夥沒帶手機啊。」
「那你就出去找吧,我要和幻想中的奈妹在這張床上睡覺。」
搖花說完後過三秒便發出酣聲.
「唉,真拿這家夥沒辦法……喂,吉葛羅。」
「我不要,現在動的話,鼻血會再流出來……」
「不是啦,我是要你安慰一下傷心的東風。」
「喔,假如隻是這件事的話—喂,你說啥啊!?」
吉葛羅忽然大叫出來,這家夥該不會
想歪了吧。
「不……可是這樣的話……趁女孩子被甩傷心難過時下手,會不會太卑鄙了……」
「這種時候就是輪到男子漢出場了,讓大家看看你的男子氣概吧,吉葛羅。」
「但、但是,東風同學對我完全沒有感覺耶,而且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辦……但現在確實是個好機會,不行不行,像這樣邪惡的思想……」
語尾越來越小聲,最後吉葛羅在一旁碎碎念展開天人交戰。
翔懶得再理他便走出客廳,來到門口穿上鞋子。
「……不對,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命運,或許是老天爺給我的使命,要我好好保護她……保護東風同學的使命!沒錯,假如這時我沒有好好安慰她,還有誰能完成這個使命!就隻有我而已!我一定要完成使命!」
翔走出房間。
在不良少年漫畫裏,總是常出現許多混混聚集在自動販賣機旁的場景。
一開始翔也以為會看到這樣的景象。
但是現在隻看到有個人在自動販賣機前,燈光照耀著那個人的頭頂。
被許多空罐子陪伴的奈染彌坐在那邊。
「嗚……咯,啊~是小翔~」
完全陷入爛醉狀態的奈染彌轉向翔。
翔抱著驚訝及安心參半的情緒走到奈染彌身邊。
「喂,奈染彌,你怎麽在這裏喝啊。」
「小翔、小翔!聽人家說聽人家說!那個呀、那個呀!」
奈染彌拉著翔的手並要他坐在旁邊。
旁邊的空罐子有一、二、三……八罐,而且全都是可樂之類的碳酸飲料。
奈染彌拉扯著翔的t恤衣角說道:
「不素這樣的,乃懶咪呀,本來沒有要買碳酸飲喵,是買其它飲喵的,然後喝了一口,乃懶咪沒有喝醉喔,結果呀、結果呀……」
奈染彌突然……
「結果…………嗚……嗚~嗚哇啊啊啊啊啊!」
她突然哭了出來。
「咦!?喂,奈染彌,怎麽、發生什麽、啊!?嗯?你先冷靜、咦、怎麽了?」
奈染彌把頭埋在翔的懷裏,然後動來動去手舞足蹈地哭了起來。
「嗚哇啊啊思!為什麽!為什麽不來救人家啦!小翔~」
「你在說什麽啊!?我熊熊聽不懂啦!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本來想跟小翔做的~所以一直努力守到現在~結果、結果;~~!小翔是笨蛋!都是小翔的錯啦!」
奈染彌的拳頭一直敲打著翔的胸口,雖然翔拚命安慰奈染彌,但是她還是沒有停止。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過看起來應該不是因為喝醉在發酒瘋。
最後她終於叫累了,隻剩下微微地啜泣聲。
「小翔……」奈染彌輕聲說道。
「……怎麽啦?」
「小翔喜歡乃懶咪嗎?」
翔心想怎麽又在問這個,真是的,還真棘手耶。
「嗯,喜歡啊。」
反正她還在醉,等酒醒了應該就會忘了。
「嗬嗬嗬!小翔也喜歡乃懶咪呀.」
原本哭喪的臉轉變成笑臉,不過她說的「也」是什麽意思啊?是指東風嗎?算了,反正喜歡這家夥的男生到處都是……
「那麽,跟乃懶咪……約會吧!」
「啥?約會?我說你啊,別因為自己喝醉就—」
「約會!來約會!走啦!不答應乃懶咪的話就吐給你看.嗚惡!」
「哇!知道啦!我知道了,拜托你不要吐!要約會就來啊!」
「……真的?」
奈染彌有如沒有坐好的嬰兒那樣歪著頭問道。
「嗯,真的。」
翔一邊點頭答應,一邊將那顆頭扶正。
「真的是真的嗎?」歪。
「真的是真的。」扶正。
「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嗎?」歪。
「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扶正。
「……是蒸的?」
你在說啥蠢話啊,這位小姐。
「約會……嗚嘿嘿……跟小翔約會,嗚嘿嘿。」
奈染彌一邊嗚嘿嘿地怪笑,一邊像個小女孩一直重複說著約會。
雖然翔不加思索就答應了她,不過一到明天她應該就會忘記了吧。
翔把奈染彌的身體扶正後,將散落一地的空罐子一一丟到垃圾桶。
「走吧,在這裏發酒瘋的話會被警察抓走喔。」
「小翔~抱抱!嗚嘿!嗚嘿嘿!」
「別撒嬌,還有,別再發出那種惡心的笑聲。」
回到房間後,在睡覺的搖花手裏不知為何拿著沾滿血跡的啞鈴.
而吉葛羅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嗚嘿嘿!嗚嘿嘿嘿!
用力握住一百二十日圓的手感到疼痛。
哈密瓜目不轉睛地盯著站在前方三公尺的少女。
「……你是鋁製的空罐吧?你打算和我戰鬥嗎?」
「空罐……?那是對我的侮辱嗎?鐵罐。」
「咦?難道你是才剛少女化!第一次變成人類的模樣?」
「沒錯。」
「那你還不清楚狀況羅,你的持有者在哪裏?對喔……你剛剛說被討厭了?」
「……」
「……噗。」
由於少女悵然所失的表情太過奇怪,哈密瓜毫無惡意地笑了出來。
她雖然很討厭鋁罐,但是在知道對方也跟持有者發生問題後,產生出奇妙的共鳴。
「啊哈哈哈!別這麽難過啦,我也是遇到類似的情況。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麽事,但老實說,有個奇怪的持有者還真辛苦!」
「……等滲透壓之劍。」
咻!有個東西快速從肚臍前劃過。
哈密瓜反射性向後跳去.
哈密瓜來不及重斬調整姿態,難堪地在柏油路上翻滾,接著像在淺灘溺水的小孩那樣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
少女拿著一根類似棒子的東西揮向自己。
一把長約一公尺左右的劍從少女的手背延伸出來,不可思議的是,劍刀的部分呈半透明狀,無法看清楚正確的形狀,不過應該是一把細如西洋劍的雙麵刀,可想而知那絕對不是一般的武器,是清涼飲料魔法。
剛剛真是千鈞一發,假如再慢個零點幾秒跳開的話,絕對會被砍個正著。
「……居然偷襲,我真是看錯你了,我果然還是最討厭鋁罐。」
少女轉向自動販賣機一拳打過去,兩拳、三拳……自動販賣機就像保麗龍一樣脆弱,被少女的拳頭打得凹凸不平,塑膠與金屬碎片到處飛散,連照明燈也被打壞了,最後整台自動販賣機可以說是被完全破壞,少女從打穿的洞中取出一罐飲料。
那是一罐寫有yell的鋁罐運動飲料,而少女喝下該飲料後再度將劍指向哈密瓜
說道:
「我絕對不原諒侮辱主人的人。」
這下於哈密瓜也火大了。
「鋁罐是不懂開玩笑嗎?該不會都是笨蛋吧?」
「鐵罐是不懂得尊敬主人的無恥之徒嗎?」
兩人的眼中都冒出熊熊怒火。
「鋁罐雖然容量大,但硬度卻不怎麽樣,都是些一下子就被捏扁的軟弱家夥。」
「鐵罐明明容量少,但賣的價錢卻跟我們一樣,這就是人類世界所說的敲竹杠吧。」
怒火燒得更加劇烈。
「我生氣了。我要把你這種家夥!」
「真令人反感,像你這樣的家夥!」
怒火在這一瞬間轉變為
殺氣。
「—打成一堆廢鋁.」
「—適合化成廢鐵。」
殺氣突破了臨界點。
「咻!」
少女衝了過來。
好快。
但是,哈密瓜剛剛已經體會過她的速度了.
她大大地往後方上空跳去,少女舞動的劍劃過腳底,接著她在空中翻轉,呈直角在背後大樓的牆上著地,在被重力往下拉前運用三角跳的原理向上躍去。
拿著劍跺腳的少女約在三公尺下方往上看向哈密瓜。
她的表情像是在說「等你一落地就解決掉你」,哈密瓜當然不會讓她這麽做。
她在空中將兩手交叉集氣。
「哈密哈密!」此時……
發現有其他人接近.
兩人同時往該方向看去。
小巷接到大馬路的那端有複數的人接近中。
「可惡!」取消原本打算發動的哈密哈密哈密瓜後,哈密瓜落在離少女有段距離的地方。
「……沒辦法,我們換個地點吧。」
但是少女卻沒有收起半透明劍。
「等、等一下,在這裏打的話會被人類看到耶。」
「你在求饒嗎?被人類看到也無所謂,反正隻要全部殺掉即可。侮辱我主人的罪,勢必要你用頭顱償還。」
哈密瓜感到背脊一陣冰冷,這家夥已經語無倫次了,雖然她麵無表情讓人難以察覺這一點,但是少女已經完全氣瘋而失去該有的冷靜。
接著,少女背後的小巷出現了幾個人影。
她快速轉過身去,看來是打算先解決那邊的人。
「可惡!我在這裏,小呆罐!」
哈密瓜對少女挑釁後快速奔去。
「小呆罐是什麽意思?是侮辱我的話嗎!?」
少女立即轉身,以有如印度豹般的速度追了過來。
看來必須趕快逃到沒有人煙的地方才行,而且要小心不要引起眾多路人的注意,以及保護他們不受到傷害,再加上還要找地方補充飲料,敵人會願意留時間讓自己在自動販賣機買飲料嗎?
「真是的……條件太惡劣了!」
哈密瓜漫長的夜晚即將開始。
不知為何自己會睡在地板上,翔用那顆低血壓的腦袋呆呆地盯著天花板。
「……對了,要趕快叫哈密瓜起床再去上學。」他基於平時的習慣而喃喃自語。
翔強忍著背上的酸痛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冰箱,途中,不知道為什麽發現了吉葛羅的屍體躺在地上,不過翔還是踩過他的肚子繼續往冰箱前進,雖然好像有聽到慘叫聲,但是應該是錯覺吧。
翔一邊嘴裏念著冰箱、冰箱,一邊走到餐廳打開冰箱。
冰箱裏是暗的,而且還是空的,到此時翔才想起一切。
「……啊,對了,這裏是奈染彌的房間。」
因為奈染彌表示冰箱是最耗電的家電,所以除了夏天以外都不會使用冰箱,取而代之的是利用保麗龍箱加冰塊來保鮮。
關上冰箱後翔再次回到客廳。搖花睡在床上,奈染彌則是用下巴頂在玻璃桌上的姿勢睡覺。真是個厲害的家夥。
牆上時鍾指著七點的位置,他已經習慣在這個時間起床丫。
打開電視,剛好是開始播放晨間新聞的時候,這一台的新聞大部分是從播放昨天體育新聞的精采回顧開始,而哈密瓜最喜歡看這段棒球報導。
「……哈密瓜。」翔抱著膝蓋坐在電視前
你現在在哪裏做些什麽……?你最喜歡的阪神隊輸了喔……
接下來電視傳出很有朝氣的新聞主播聲,因此其他人也跟著醒了過來。
「唔!頭好痛;好想吐……搖搖不要緊吧?」
「我還好,因為魔女隻有在做色色事情的時候才會醉。對了,沒想到喝碳酸飲料也會宿醉啊,洗個澡應該會清爽許多。來,我們去浴室吧。」
「嗯……謝謝~」搖花扶著奈染彌讓她站起身。
看著兩人準備走向浴室時,吉葛羅忽然慌張地大叫:
「咦?你們是兩個人一起洗嗎!?這、這這這這樣的話,不管怎麽說都太不正常!」
「甘字。」搖花忽然惡狠狠地瞪他了一眼說道:「你有資格這麽說嗎?」
「咿!對、對不起!」
渾身是傷的吉葛羅跪了下來拚命磕頭。昨晚這兩個家夥到底發生什麽事啊?
「啊、小翔,早安!」
「嗯,早。」翔的眼睛盯著電視並隨口應了一聲。
「那個呀、那個呀,小翔!」
「怎麽啦?」
「耶嘿嘿~沒有,還是等等再說吧」
「搞什麽鬼?」
奈染彌一邊耶嘿嘿地笑著,一邊和搖花兩個人走到盥洗室。
那家夥是怎麽回事?該不會還在醉吧。雖然翔有些驚訝,不過隨即又將注意力轉移到電視的畫麵,而電視播報的內容正好從運動新聞換成社會新聞。
「為您播報下一則新聞,昨晚市內發生多起自動販賣機遭人蓄意破壞的事件。」
一聽到這裏,翔的睡意完全消失。
「根據警視廳表示,每台自動販賣機都被類似鐵撬的鈍器挖了個洞,許多飲料被從中竊取而出。」
接著畫麵切換到被破壞的自動販賣機現場,以及遭毀壞的自動販賣機分布圖,其中一個發生地點離這裏很近。
「但是其中有個很異常的現象,那就是裏麵的現金並沒有遭到竊取,警視廳表示犯人應該是一時興起所為,因此將從這方麵展開搜查。下則新聞是有在野黨利用未公開的特別預算自肥案!」
翔愣了一陣子。
這事件是怎麽回事?遭破壞的自動販賣機隻有飲料被偷?該不會是哈密瓜吧?……不對,不可能的,她不是會做這種事的家夥,而且她身上應該還有可以買飲料的錢。
「那還有誰會做這種事……難道說!」
難道是其他的空罐?在這附近還有其他空罐存在?
翔的內心感到焦躁不安。
葡萄子慘死的畫麵鮮明地浮現在腦海中。
—哈密瓜!
他像是被什麽催促似地站起身衝向大門。
雖然坐著,但是不知為何靜不下來的吉葛羅慌張地叫住翔:
「喂!翔!不能偷看啦!你會被殺死哦!」
「抱歉!我先回去了!」翔簡潔地回應。
當翔走到大門穿鞋時,奈染彌從盥洗室探出頭來,從濕潤的頭發以及稍稍露出的鎖骨看來,她應該是全裸。
「咦?小翔要回去了嗎?」
「嗯,我忽然想起一件急事。星期一見羅。」
「等、等一下!」
奈染彌把頭縮回去,過了一會兒後,隻見她用一條浴巾包住身體跑了出來,正當翔驚慌失措時,奈染彌靠近翔的耳朵說道
「……你還記得約會的事嗎?」
「啊?」翔大吃一驚。「昨晚的事情……你還記得啊?」
「沒有……隻記得好像有發生很討厭的事情,然後就自暴自棄拚命喝碳酸飲料::但是但是,那個約定奈染彌記得很清楚喔。耶嘿嘿。」
啐,居然隻記得對自己有利的事情。
「……真拿你沒辦法,就一起去玩吧,看要不要趁明天星期日!!」
「不行~」奈染彌一邊說一邊用力搖頭,把水甩得到處都是。「奈染彌不要這麽快就約會!」
「啥?為什麽?你不是有想買的東西嗎?既然這樣就越早去越好……」
「那麽趕一點都不有趣,再等等就能約會
羅~真希望明天趕快來!過這種讓人想到就會嗬嗬笑的日子才有趣!」
「搞什麽鬼?」又不是陷入熱戀的少女。
「總之奈染彌不要這麽快就約會,下個禮拜的星期天比較好!」
「唉……真是的,我知道了,那就下個星期天吧,時間跟集合地點等到了學校再說好嗎?那拜啦,因為我真的很急!」
翔光著腳抓起球鞋一腳套上後打開大門。
「小翔!奈染彌很期待那天的到來唷!」
奈染彌露出了發自內心的高興笑容.
哈密瓜在那裏。
她抱著膝蓋坐在那裏。
哈密瓜渾身是傷地坐在翔的房間門口。
「哈密瓜!」
她的周圍放著許多空罐,有如小弟在保護大哥那樣到處都是,而哈密瓜則是把背靠在門上無力地垂著頭.
「……翔。」她用剛睡醒般的朦朧聲音呼喚著翔。
「這是怎麽回事!?誰把你打成這樣!」
「我又沒有打輸。」哈密瓜嘟著嘴回道.「隻是稍微打一下,然後平手而已。」
「果然跟新聞報的事件有關吧,你一直在這裏嗎?」
…………上哈密瓜將頭別開。
「總之先進去吧。」翔開鎖後打開門。
「怎麽了?哈密瓜,快進去啊。」
「……我們又還沒和好。」
哈密瓜看也不看翔就這麽說道,翔愣了一下。
「那你為什麽還來這裏?」
「……因為:……」
她抱著膝蓋的雙手加強了力道。
「因為我隻能……來這……」
「!!」
不知道為什麽。
突然很想把她抱在懷裏。
總覺得胸口湧上一股熱意.
—啊,我、我在想些什麽啊!
翔像是要將邪惡思想拋開般用力搖著頭。
「這、這跟有沒有和好沒關係,既然你受傷了,至少讓我幫你包紮吧。」
「……嗯。」
接下來她終於乖乖地進入房間。
幸好哈密瓜身上的傷以擦傷居多,沒有受到嚴重的切割傷。翔拿急救箱過來並讓哈密瓜
坐在椅子上後,跪下來幫她的腿擦消毒藥水。
「唔!再輕一點啦!」於是翔被踹了好幾腳。
「會痛就代表你還活著,忍著點吧::這些傷應該會愈合吧?」
「是指少女化後的傷會不會愈合嗎?當然會愈合啊,因為這狀態跟人類一樣,隻是……」
哈密瓜的聲音變得非常平淡地繼續說:
「但變回罐子的話傷痕還是會在,而且完全消不掉::因為我是罐子。」
「…………」
翔握著消毒藥水的手顫抖不已,狂湧而出的情感完全無法壓抑。
無論是什麽理由,絕對不能原諒把哈密瓜傷成這樣的家夥。
在處理好所有傷口後,兩人麵對麵坐在餐桌旁。
「……原來如此,是運動飲料的空罐啊……」
聽完哈密瓜的說明後,翔雙手交叉於胸前喃喃自語著.
「她會不會太誇張了點!正常來說,基本上都會不想讓一般人看到,或是多少聽一下對手
幸好哈密瓜躲得漂亮,目擊者也不多,讓傷害減到最低,可是::
「…………哈密瓜,之後你打算怎麽做?」
「什麽怎麽做……我還在跟翔吵架耶……」
哈密瓜說話的同時還一直偷瞄著翔。翔繼續說道:
「你認為襲擊你的家夥接下來會采取什麽行動?」
「咦?你是指那個運動飲料的空罐嗎?嗯……應該會想辦法和持有者和好吧,因為那家夥有一顆很忠誠的……」
「大概吧。那麽,假如那個持有者決定參加空罐選拔賽,並且跟男屋他們拿雷達,到時會發生什麽事?」
「呃!會來追我……吧。」哈密瓜眉頭深鎖並用手遮著嘴回道。
「我說哈密瓜啊。」翔露出認真的表情詢問。「你還是想打倒鋁罐嗎?」
「…………」
哈密瓜以沉默代替回答。
「為什麽?你到底是為了什麽這麽拚命想去戰鬥?不管是你還是葡萄子,為什麽……」
「……我……」
哈密瓜低著頭,緩緩地開口說道:
「我……隻是……」
接下來又繼續保持沉默。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
翔陰鬱地說出此話,而哈密瓜聽到後,表情也變得非常陰沉.
「……是啊,反正沒有你在身邊我也能!」
「我們也參加空罐選拔賽吧。」……
翔照著名片上的電話打去後,男屋馬上來到家中。
「我的小甜~人家好寂寞唷~」
男屋用力嘟起嘴唇並兩手大大張開奔向翔。
「來吧!來個愉悅的擁抱~!噗~」
翔下個瞬間一拳揮向他,並不自覺心想「糟糕!」不過緊接著又感到「我真是打得太好了!」這就是男屋平常的惡行惡狀所招致的結果吧.
「太、太過分了,我的小甜心,想這麽玩的話一定要在你被我拒絕之後打嘛!」
倒在地上的男屋一邊流鼻血,一邊悵然所失地仰看著翔。
「算了,結果呢?你是真的想參加選拔賽嗎?」
「沒錯。」
「但、但是翔不是不想戰鬥嗎……」哈密瓜慌慌張張地插話。
「嗯,我真的很不想戰鬥,所以別會錯意,我不是要「參戰」,而是「參加」.我隻是想阻止這場毫無意義的戰鬥才決定這麽做。而且我們有雷達的話,就能事先避開戰鬥,或是由我們主動說服對方。」
「哦……」男屋露出一臉賊笑。
「但、但是我!!」
「哈密瓜,跟我約法三章。如果遇到鋁製空罐,要先讓我說服對方,另外假如戰鬥中對方投降的話也不準繼續打,畢竟你也不是那種會殺掉失去戰意的人的戰鬥狂對吧?……不對,這也很難說,如果是你的話,說不定會繼續戰鬥下去。」
咚!哈密瓜一拳打在翔的頭上。
「好痛!看吧,動不動就揍人!……總之不準你擅自跑去戰鬥,不管你戰鬥的理由是什麽,都要先跟對方談談,了解嗎?」
哈密瓜沒說話,應該是雖然不甘願,不過還是答應的意思吧。
男屋發出悶笑聲。
「哼哼,想要阻止戰鬥……啊。太天真了!真的是太天真了!是我見過最天真的人!但是跟我說這種事情可以嗎?你覺得我會接受像這樣毫無戰鬥意識的人參加嗎?」
「啊……對喔。」
「嗬嗬……算了,因為翔同學很可愛,所以這些事就裝作沒聽到吧。」
接著他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之前見過的雷達交給翔。
「那我再說明一次,這雷達的有效探測距離是半徑三公裏,因為哈密瓜小姐是鐵製空罐,所以這台隻能偵測鋁波。另外,戰鬥的規則很簡單,就是發現敵方空罐並且將其擊倒。雖然殺死對方的持有者也算勝利,但請絕對要避免,因為收拾殘局很麻煩,幸好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發生殺死持有者的案例。」
男屋快速說明完後轉身往大門走去。
「那我就先在此告辭羅,雖然很想跟小甜心繼續說些猥褻的話,但我得趕快去找新的空罐持有者才行。」
「新的空罐?是運動飲料的空罐嗎!?」
「哎呀,你已經知道了,不虧是小甜心,是昨天去回收葡萄
汁的空罐時,雷達恰巧產生了反應。」
「快告訴我那個持有者在哪裏!」
「這當然不行,身為裁判的我們做這種事就不公平羅。用那個雷達去找吧。」
冷淡地說完之後,男屋走向門口。
「…………我知道了,那至少讓我問一個問題。」
翔抓住男屋的肩膀阻止他離去。
「是不是你唆使葡萄子!—葡萄汁的空罐來襲擊我們?」
「…………」
回過頭的男屋一瞬間表情認直《,然後嘴角上揚賊笑地說:
「是呀,沒想到你會察覺,小甜心。」
翔用盡吃奶的力氣一拳揮過去。
「開什麽玩笑!你這個混蛋!!」
「翔、翔……」
男屋搖搖晃晃地退了幾步,並用上衣的袖子擦著從嘴裏流出來的鮮血。
最後把歪掉的眼鏡推正後說道:
「哼哼、哼哼哼……太棒了,你真是太棒了,翔同學。」
然後又馬上露出賊笑的表情。
「你真是個最完美的少年啊,也讓我的肛門擴約肌嚐到久久不曾再次體會過的快感。哼哼哼。」
男屋再次轉過身,把手插入褲子的口袋後慢慢走向前。
「那就阻止這個像小鬼打架的幼稚戰鬥給我看吧。」
伴隨著悶笑聲,男屋若無其事地漫步離去。
「……不會痛嗎?」
公務轎車中,駕駛木崎擔心地詢問坐在後座的男屋。
「我看起來像很痛嗎?」
「……不會,反而看起來很開心。」
她用後照鏡看著男屋,他雖然臉頰淤青,卻露出含笑的表情。
「嗬嗬,他果然是個很棒的少年,我已經有多久沒有這種心情了,這就是大家所說的激昂難耐的心情吧。你不這樣覺得嗎?愛鈐小姐.」
「請您別再這樣稱呼我。」木崎以有些激動的口吻回道。「還有,這樣的發言可以構成性騷擾,我雖然沒有反對同性戀的意思!!」
「蠢材,我不是說那種意思啦。」
「……咦?」
「算了,身為女人的你應該一輩子都不會了解,不過你還是要記得!」
從鏡中可以看到男屋悶笑的表情有如小醜般扭曲變形。
「!!沒有男人討厭美少年喔,木崎小姐。」
「……」木崎忽然感到一陣寒意。
男屋繼續發出深沉的笑聲說道:
「木崎小姐,接下來要麻煩你好好表現羅,去跟a機關的高層取得聯係。」
「……!終於要……」
「嗯,沒錯。」男屋開心地說:「終於要開始了。」
……聽到了,就像戴著耳機那樣,聲音直接在腦中出現。
陰暗的房間角落放有一個罐子,那是一罐寫有yell的運動飲料罐。
是奈染彌用嘴灌注靈魂的罐子。
「為何要露出如此哀傷的表情呢?主人。」
「不是叫你別擅自開口說話嗎!?」
奈染彌板著臉孔如此叫著。
「都是因為你!如果沒有你的話、嗚、嗚……嗚哇啊啊啊啊啊!」
她再度趴在玻璃桌上大哭。
今天早上,翔衝出門後沒有多久,銀色頭發的少女再次出現在奈染彌麵前。
一看到她的臉的瞬間,奈染彌馬上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
在自動販賣機買的飲料變成少女而演變成接吻的狀態,由於太過生氣就指著少女大罵:「我最討厭你了!不要跟著奈染彌!」並將少女趕走,接著她自暴自棄買了好幾罐碳酸飲料來喝,然後醉到忘記一切……
奈染彌在非常吃驚的同時,對搖花跟吉葛羅說有重要的客人來了,麻煩他們先回家,接下來便請少女進入房中聽她說明。
……真的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但是卻不能不相信這是事實。
因為少女拉了一下耳朵的拉環後,就在自己的眼前變回一個罐子。
當奈染彌陷入混亂之際,一對自稱是經濟產業省的男女公務員前來拜訪。
然後聽到關於規格統一課、空罐選拔賽、鋁罐與鐵罐的戰鬥、以及清涼飲料魔法……
那對男女留下一個可以用來偵測敵人鐵罐所在位置的雷達,接著就轉身離去。
因為接踵而來的打擊,奈染彌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
「主人,昨晚真的非常抱歉,我完全沒有惡意。」
罐子再度和她說話,並像這樣子一直拚命道歉。
「不要!不要跟奈染彌說話!不要把奈染彌牽扯進去!奈染彌隻想平凡地住在這裏,平凡地談戀愛,平凡地活下去!」
奈染彌鑽進棉被中,一邊發抖一邊用手搗住耳朵。
自己到底要如何對待這個罐子,這問題困擾了奈染彌一個晚上。
隔天早上,奈染彌快速整裝完畢後,下定決心拿起罐子。
「主人,我……」
「……拜托你先安靜點,再過一段時間就讓你變成人。」
奈染彌以憂鬱的口氣說完後走出門。
大約步行了一個小時,奈染彌來到多摩川的河堤走道。因為此走道被當做慢跑步道使用,所以星期天往來的人特別多。奈染彌左顧右盼觀察周圍,尋找合適的地點……高架橋下應該可以吧,那裏就沒有人看得到。
奈染彌走過長滿雜草的河堤來到高架橋下,在確認這裏的位置對周圍來說是視線死角後,先深呼吸幾次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快速地將自己的嘴唇貼在罐口上。
罐子變成了少女,與奈染彌呈接吻的狀態,奈染彌快速地移開並用袖子擦拭嘴唇.
「謝謝您,主人。那麽,我們快去擊倒那個空罐吧。」
少女恭敬地鞠躬後,馬上想往前走去。
「沒錯,你就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但是奈染彌不會跟你去。」
「……主人?」少女有些吃驚地睜大雙眼。
「你已經自由了,不管你想做什麽、想去哪裏都可以,但是這一點對奈染彌來說也是一樣的。」
奈染彌想了一整晚得到的結論是這個。因為自己跟這名少女的想法、個性、目的以及存在的本身相差實在太過懸殊::因此她認為她們沒有辦法在一起。
「這個給你,裏邊有十萬日圓,這些夠你買飲料撐很長一段時間吧。」
奈染彌將裝了錢的信封跟空罐雷達交給少女後,轉身準備離去。
「那麽,奈染彌先走羅,好好照顧目已。」
奈染彌稍微轉過身說出道別的話,然而少女並沒有看著手上的信封,反而依然麵無表情地緊盯著奈染彌的臉。
「……」奈染彌不知道為什麽感到很愧疚,於是匆匆忙忙地離開高架橋下回到河堤走道。
……對了,為了重振精神,先去調查下星期的約會地點吧,因為小翔一定什麽都沒想就跑來。在決定之後,奈染彌便坐上公車前往熱鬧的大街。
來到熱鬧的街道後,她努力記憶電影院與咖啡廳的所在地點,一想到約會的事便感到心跳加速,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揚。到底會發生什麽事呢?如果小翔說想接吻的話怎麽辦?隻要氣氛好就可以吧?可是要是超過接吻以外的行為就不行!因為奈染彌不是這麽輕浮的女生!雖然是借酒壯膽,但是能夠成功地約到翔真是太好了,即使自己還沒有告白的勇氣,不過能像這樣一步步慢慢前進就好了.
真的好期待呀,像現在這樣先來調查約會的地點也很開心。
真的很開心,但是……
「…………為什麽……內心卻
完全靜不下來呢?」
隻要稍微不注意,奈染彌的腦海裏就會浮現那位少女的身影。
……她現在怎麽樣了?已經找到那個空罐在戰鬥了嗎?有沒有受傷呢?她會去買飲料吧?會不會感到困擾呢—……
「……沒有關係,這跟奈染彌一點關係也沒有!」
奈染彌拚命想忘記這件事。她四處調查約會的地點走到兩腿酸痛,直到西邊的天空開始轉紅才搭上公車回家。
坐上公車之後奈染彌才發現之前那麽拚命地四處走、努力記住的約會情報,現在已經從腦中消失得一幹二淨。
於是她歎著氣回到了公寓。
一定進屋內,她發現房間變得很幹淨。
「咦……」
眼前有位少女以最虔誠的跪姿鞠躬對著她說:「歡迎回來。」
「為……為什麽?」奈染彌一臉錯愕地站在大門前。
「門是請房東大人幫我開的。」
「不、不是這個!你怎麽還在這裏?」
「……因為主人要我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少女緩緩地把頭拾了起來。
她仍然麵無表情::不對。
「我不能待在這裏嗎……主人?」
—啊……這個眼神是……
是小翔。奈染彌此時想起了翔.
這名少女現在有如那個事件過後的翔,獨自一個人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那時候的翔就像迷路而感到不安的幼童,而眼前這位少女的眼神就跟那時翔的眼神一樣。
「誠如您所見,無論是整理房間還是洗衣服我都願意做,隻要主人一聲令下,我絕對遵從,所以,請讓我待在主人身邊。」
「…………」
奈染彌靜靜地走進房間,一語不發地經過少女身邊來到客廳。
原本放置在房間四處的紙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許多組裝收納櫃,這些應該是用奈染彌給的錢購買的,而收納櫃中整齊地擺放書籍:窗戶跟地板擦得亮晶晶,即使像羅唆婆婆那樣用手指抹過,也完全沾不到任何灰塵。
「主人。」
「嗯,算合格吧。」
「請問是指」
「就是當女仆啦。」
奈染彌笑著回應。
「我剛好想要一個女仆,因為房間這麽亂會被小翔討厭的。可以麻煩你嗎?那個……耶兒……能這樣叫你嗎?」
「是的,非常樂意。」
耶兒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戰勝,戰敗.戰鬥的答案永遠是如此簡單扼要。
即使早已經深刻地了解到戰鬥是多麽沒有意義的事,不過翔知道人生中還是有許多無法避免的戰鬥,也有不得不接受戰鬥的時候……
此時是星期一早上的教室裏。
所有課桌椅跟打掃時一樣被搬到教室後方,男生們聚集在前方空出來的地方。
每個人的眼裏都充滿了血絲,清楚地表達出他們深深的敵意。
一對七,這是翔現在遇到的窘境,可說是完全沒有勝算。事實上,先出場戰鬥的吉葛羅此時已經像塊破布般躺在教室的角落,但是這不是什麽大問題。
因為有個期待我取得勝利的佳人就在講台上,哈密瓜跟其他同學站在一起,她的雙手緊緊相扣努力祈禱。既然這樣,也隻有硬著頭皮上了,即使沒有任何意義,也是非戰不可。
「—看招。」
仔細看清楚吧,哈密瓜,戰鬥就是如此毫無意義,
翔突然兩眼睜大,麵對眼前的一切。
「……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
翔的嘴裏一邊念念有詞,一邊越過地板上粉筆所畫的白線衝入敵陣.
敵人相互用手臂掃住旁邊的人組成扇形,迎擊翔的碰撞。
翔彎腰將姿勢放低,嘴裏連續喊著「卡巴迪」,並以相撲的前進方式徐徐逼近。
「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卡巴迪,喝!」
翔先假裝要往右方敵人衝去,然後利用足球的假動作轉身回切撲向左側敵人。
那一瞬間指尖稍微擦到對方的手腕,這樣就抓到一名,接下來隻要回到本陣就……
但是,這一瞬間剩餘的六人一口氣湧上前來襲擊翔,雖然翔用腳跟踢倒一名襲擊者,但是當少數麵對多數時,接下來勢必會演變成橄欖球大混戰那樣一個接著一個撲了上來。
「嗚喔!」
「好!宰了他!剛剛聽甘字說了,你居然跑去小染家住!?」
而且東風同學也去了!可惡!不管是小密的事還是這次的事,為啥好事都被你一個人獨占!」
「應該要像男女雇用機會均等法一樣,創出男女交際機會均等法才對!」
接下來當然是一陣亂鬥!雖然較接近單方麵蹂躪……
此時,教室的門忽然打開。
「……大家在做什麽呢?」
奈染彌驚訝地看著那群男生,搖花緊跟在她身後。
眼前的男生群正呈現史萊姆集結成史萊姆王的狀態,而翔被埋在最下麵如同一灘爛泥,見到此情況的奈染彌臉色大變。
「你們在欺負小翔嗎!?」
「咦、沒有!絕對沒有這回事!你看,嗯!這就是那個……」
「對、對了!這是運動會的練習啦!我們在練習人體金字塔!隻是不小心失敗了!」
所有男生緊張兮兮地快速退開。
「這樣呀,原來是這麽回事~戳戳,小翔!還活著嗎?」
「……死了。」
「嗯!還好沒有受什麽嚴重的傷!那麽大家快把桌椅回複原狀吧!老師要來了!」
奈染彌一聲令下,所有人快速地將課桌椅栘到原來的位置。
事情圓滿落幕。除了一名還倒在教室角落的人以外……
「嗚!為什麽大家都沒注意到我……」
就在吉葛羅對自己的薄弱存在感到悲哀時……
「哦?甘字,你倒在那裏做什麽?」
「啊!!東風同學!你聽我說,那個呀、那個呀!」
「喔,我知道了,你在模仿被海浪打上岸的水母啊,還真適合你啊.」
搖花說完後便轉身離去。
「……」吉葛羅的頭垂了下去。
甘字五郎,得年十六歲,英年早逝。不過,最後還是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另一方麵,翔撐起疼痛的身體往哈密瓜走去。
「喂!哈密瓜,你有看到本大爺的英姿嗎!這就是所謂的男子漢吧!?」
「如果你被打死就好了。」
「……」
「啊,小翔的臉變得好像運慶蘭雕刻的仁王像喔……」
翔一瞬間露出快死的臉。
「我本來還期待你會被揍得更慘,居然這樣就結束了……真無聊。」
「我、我說你啊!昨天那個可愛的樣子跑到哪裏去啦!?」
怒火讓翔從地獄中再度蘇醒,他粗魯地抓住哈密瓜的肩膀。
忽然間,哈密瓜左耳的拉環閃了一下。
啊!!奈染彌突然大叫出聲。
「怎、怎麽了,奈染彌?你忘記帶東西嗎?」
「咦、啊……沒、沒事!沒什麽!啊哈、啊哈哈哈哈!」
「?」怎麽樣子好像怪怪的。
「等一下,翔!你給我過來一下!」
翔連擔心奈染彌的時間也沒有,便被哈密瓜抓住手腕拖到教室的角落。
「我說你啊,到底在想什麽啊!?為什麽你還是跟之前一樣悠閑!?」
「幹嘛啦?你是說選拔賽的事嗎?我不
是說過了,我根本不想戰鬥……」
「如果敵人襲擊我們怎麽辦!?」
翔挖著鼻孔露出一臉呆相說:
「等對方打過來的時候再想就好啦,呼!」
「你之前不是還很熱血地說要阻止選拔賽嗎!?現在是怎樣……」
「因為~又沒有什麽方法可以阻止!而且雷達也沒有反應!」
「你……」哈密瓜凶狠地瞪著翔。
「所以說啊哈密瓜;我們隻要像平常那樣生活就好啦。而且現在又可以來學校了;就好好享受當下唄!」
「…………反正我們怎麽樣對你來說都無所謂吧。」
哈密瓜低沉說道。
「啥?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哪有—」
「明明就是!每次你都這樣,根本沒有替我著想!如果你有在認真思考的話,才不會像這樣!」
此時上課鍾聲響起,班導走了進來。
「……哼。晚點就是守備千次揮棒大刑伺候。」哈密瓜一臉不甘心地走回座位.
這是哪兒學來的叫囂啊,翔內心如此想著並歎一口氣回到座位上。
班導走到講台上開始宣布班會重要事項。
一呃~我想大家應該都已經知道了,我們學校的禮堂在前天遭到不明人士嚴重破壞,現在警方介入調查,因此已經封鎖禮堂周圍,所以請各位同學們要注意在宣布許可前禁止進入。另外,我們昨天接到通知,教數學的安達老師因急病而緊急住院,所以請了一位代課老師來上課|」
翔一邊將老師宣布的內容左耳進右耳出,一邊偷看隔壁的奈染彌。
她的嘴巴張開,魂已經不知道飄到哪兒去,就像被幽靈嚇到,可是事後又在回想剛剛看到的真的是幽靈嗎的感覺。
「……喂,喂.奈染彌,你怎麽了?」翔降低音量對奈染彌說話。
奈染彌以一臉魂飄走的表情慢慢轉過頭。
「小翔……奈染彌呀,前天先去調查過約會地點了喔。」
「啥?你在說什麽啊?」
恍神的奈染彌忽然以認真的表情對著翔說:
「就是約會啊!你還記得那個約定吧!?」
「記、記得啊,這種事情不要這麽輕易說出來啦,不然又要被其他人誤會了。」
「你還記得啊……太好了。」奈染彌露出安心的表情接著說:「然後呀然後呀,奈染彌發現有趣的電影喔,是一部叫做「番茄殺手」的懷舊老片!」
奈染彌忽然變得很有精神開始聊約會的事,而坐在翔另一邊的哈密瓜,看起來像遇到酷暑的聖伯納犬般懶洋洋地趴在桌上。
之後的班會時間,翔和奈染彌兩人聊了很久與約會相關的事情。
但是,當第一節數學課2的老師走進教室的那一瞬間,約會的話題馬上宣告結束。
「大家好,我從今天開始是各位數學課2的代課老師!」
三人同時目瞪口呆。
「—我的名字叫木崎。」
上課結束後,翔追著木崎來到走廊上逼問她.
「你到底在想什麽!?該不會是男屋唆使的吧!?」
「假如那個「唆使」跟’男屋的「命令」成等號。那麽答案正是如此.」
木崎幹脆地回答。
「因為我除了有秘書資格外,也有教職員證照,所以完全沒問題.」
「原本的老師恰巧住院這也是完全沒問題嗎?」
木崎閉口不答。
「快說你們的目的,是跟我還有哈密瓜有關吧?」
「是的,我們是為了觀察你們以及另一位空罐持有者。」
「什麽……!這個學校還有另一位持有者!?」
真是晴天霹靂。
「沒錯,雖然我們不能透露是哪位學生,但確實是此學校的某位同學。所以哈密瓜小姐來上學將伴隨著極大的風險。」
翔慌張地環視周圍,現在是下課時間,有許多學生在走廊上來回走動,要說空罐持有者
是這當中的某人一點也不奇怪。
「再不想出個對策好嗎?」
翔啐了一聲快步跑回教室。
接著在教室角落偷偷跟哈密瓜說明此事。
「你說什麽!?這個學校裏有空罐持有者?……糟糕,這樣的話一定要用頭發遮好耳朵上的拉環才行,還是我不要來學校比較好—」
「不用,維持這樣就好,讓對方發現並主動接近的話,比較好讓對方理解。」
「可是要是突然被攻擊的話……」
「不用擔心,要帶少女化的空罐來學校是不可能的,即使以罐子狀態帶進來,假如在學校發動少女化,也會先被我們的雷達偵察到而露出馬腳,所以在學校這段時間是安全的。」
「原來如此……不過還是稍微注意一下,一出了校門之後……」
「沒錯……在確定對方的持有者在想什麽之前都不能大意。」
可惡,還以為終於能讓哈密瓜過和平的日常生活了!
在得到要暫時保持警戒的結論後,翔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奈染彌身邊。
「……那個,奈染彌。」
「怎、怎麽了嗎!?小翔!」不知為什麽,奈染彌看起來非常害怕。
「我想跟你說一下關於星期天的事。」
奈染彌瞬間露出有如花朵綻放般的微笑。
「嗯、好呀!剛剛應該有說過,一開始是先去逛鞋店,然後呀!」
「呃!對不起。」翔一邊抓著後腦杓的頭發一邊說:「……我沒辦法去了。」
「咦!?」奈染彌的笑容突然僵掉了。「……這、這樣啊,是忽然有急事吧?那就改成下個星期天—」
「那個……大概有一段時間都沒辦法去吧,抱歉,那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這樣呀……」奈染彌一直眨著眼,不過馬上又露出原諒的微笑。
「啊哈哈,這樣呀,那就沒辦法啦!等你那邊事情處理完再跟我說唷!」
翔鬆了口氣並再度向奈染彌道歉後走回哈密瓜身邊。
但是翔完全不知道奈染彌深藏在笑容背後的哀傷。
放學後,翔跟哈密瓜一同前往禮堂。
兩人一邊注意周遭情況一邊穿過封條往後方走去,這裏是禮堂牆壁與水泥圍牆中間,是個寬約兩公尺的狹窄地方,平常不會有人來到這裏。
「那哈密瓜,你先變回罐子吧。」
「……真的要這麽做嗎?」哈密瓜露出困惑的表情。
「沒問題啦,不管來的是怎樣的家夥,我都會說服給你看,相信我。」
「……」
哈密瓜拉了拉環後變回罐子,翔一手接住快落地的罐子。
在這裏讓哈密瓜少女化的話,鋁罐持有者的雷達一定會有反應,假如對方想戰鬥,一定會追過來的。
「讓你少女化羅,哈密瓜。」
「……」她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小聲地回答:「……嗯」
哈密瓜的態度讓翔察覺到,這樣的作戰策略表示在對方來之前要不斷少女化,也就是說,每一次引誘對方來時就要跟哈密瓜接吻……
—啐!都是因為哈密瓜表現出這種態度,害我也跟著不好意思!
這不是接吻,隻是少女化的儀式,隻是碰到嘴唇而已,這是不可抗拒的因素。翔在心裏拚命說服自己,接著一口氣親下去。
原本冰冷的堅固觸感轉變成柔軟滑嫩的感覺。
一陣陶醉讓翔感到心跳加速,無論做過多少次還是非常不習慣。因為害羞而想趕快離開,以及想一直跟哈密瓜親下去的矛盾想法並存於心中
。
但是無論怎麽想,答案從一開始就決定好了,因為不管翔怎麽想,哈密瓜都會先用手推開翔讓兩人的嘴唇分開。
—當翔在這麽想的同時卻發現這次不一樣,不管過多久,哈密瓜的嘴唇都沒有離開。
當他心裏感到疑惑並張開眼睛時,哈密瓜也剛好張開了雙眼。
兩人保持接吻的狀態在超近距離下凝視對方。
「—!」
「—!」
兩人同時把身體移開,互相背對背大聲幹咳.
看來哈密瓜也以為翔會先挪開嘴唇。
「好、好啦,翔!要集中精神!不知道敵人會從哪邊攻過來!」
「喔、喔喔,知道啦!盡管攻來吧,哇哈哈哈哈!」
兩個人紅著臉說出如此大膽無懼的話,不過因為沒辦法繼續接話下去,隻好相互沉默了起來,這種感覺就像忽然意識到對方的存在,並恰巧想伸出手握住對方的那種情況。
剛開始十分鍾左右雖然有著不知道敵人何時會攻過來的’緊張感b,但是伴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沉默的狀況漸漸轉變成尷尬的窘境。他們兩人相隔一些距離並背靠著禮堂的牆壁坐了下來。接吻過後三十分鍾,還是沒有任何人出現。
雖然兩人陷入沉默,但是翔激昂的心跳完全沒有靜下來的跡象。
可是……他並不討厭這樣的感覺。
雖然覺得這情況曖昧不清。
不過他並不討厭和哈密瓜接吻。
接吻過後一個小時,翔輕輕開口說道。
「……哈密瓜。」
「……怎麽了?」
「……要再試一次嗎?」
「……嗯。」
結果,到最後遺是沒有任何人出現。
人常常會因為一件事情突然破涕為笑;也常常因為一些事情就斂笑而泣。
「……我沒辦法去了」
因為翔的一句話,奈染彌原本開心無比的情緒變成有如掉入萬丈深淵般陰沉哀傷.
「……為什麽……明明就約好了不是嗎?小翔……」
奈染彌趴在床上將臉埋在枕頭裏。
「—失禮了,主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門忽然打開,身穿花邊圍裙的耶兒從餐廳那頭走了進來。
「……不要,奈染彌現在不想吃,耶兒自己吃就好了。」
「基本上我不能吃任何東西。」
「那就丟掉。」
「浪費妖怪來了怎麽辦?」
「……出來就出來,奈染彌到時會把它打得滿街跑。」
奈染彌說出這種鬧情緒的話之後馬上翻過身。
當奈染彌看到哈密瓜耳朵上的拉環便想通了一切。
—小密是鐵製空罐,不是表妹,所以小翔在說謊,而且是對奈染彌說謊。他們還兩個人住在一起,少女化時也會接吻。
接吻……小翔跟小密接吻……
奈染彌的眼前一片昏暗。
不過這是沒辦法的的事。
奈染彌的思考邏輯得到這樣的結論.
就像自己也是誤打誤撞跟耶兒接吻,小翔也是在不可抗因素下讓哈密瓜少女化,雖然小翔對奈染彌說謊讓哈密瓜來上學,但是這絕對是出自於翔溫柔的內心。所以這是沒辦法的事,小翔一點錯也沒有。
奈染彌如此想著並接受了這個理由,硬逼著自己接納這種說法,但是……
「主人,您怎麽了嗎?明明早上還那麽開心,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因為跟小翔的約會……沒有,沒什麽事。」
嗶!嗶!嗶~
「怎、怎麽了?」奈染彌一口氣爬了起來。
是玻璃桌上的空罐雷達發出警訊聲。
拿起雷達一看,在題不這一帶地圖的某個地方有個紅點在閃爍。
那裏是……弓月學園的禮堂附近。
在這裏有反應就表示……小密少女化了?也就是說……
「跟小翔……在接吻?不要~」
奈染彌有如拿著一個汙穢的東西,情緒激動地突然將雷達丟向牆壁。
耶兒走過去撿了起來。不愧是天空集團的母企業、可說是世界首屈一指的森中集團製
作,雷達絲毫沒有受損。
看著畫麵上閃爍紅點的耶兒,以無法得知其情緒的平淡語氣說:
「鐵製的空罐跟她的持有者就在這個地點吧。」
「咦!不行!」奈染彌慌慌張張地從耶兒手上搶走雷達。
「你不是跟我約好了!隻要奈染彌沒有下命令,就不許自作主張去戰鬥!」
「主人,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主人沒精神的理由,跟雷達上顯示的空罐應該有關係才對。」
「沒關係……小翔一點錯都沒有……不可以恨他,恨他是不對的……」
「主人……」
「……奈染彌相信小翔,無論是取消約會還是跟小密接吻,他一定有什麽理由才對……所以不可以恨他。」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最愛小翔,以及最了解他的人就是奈染彌……
奈染彌鑽回棉被裏拚命地說服自己.
一小時後,警訊聲再度無情響起。
星期天的天氣非常晴朗,可說是最佳的約會日。
仔細想想,或許這是第一次單獨跟奈染彌以外的異性出去,隻是,這次的出門並不是約會……
「喂,翔,別在那兒發呆,好好找啦。」
翔今天的打扮是多層次穿法,而他穿著長袖t恤的手被人一口氣拉了過去。
拉他的人就是已經很習慣穿著弓月學園製服的哈密瓜。
「雖然說要找……」翔從牛仔褲的後麵口袋中拿出一張紙。「可是靠這種鬼畫符的圖要怎麽找啊……而且哪邊是上哪邊是下都看不懂。」
那張紙上的畫是有如宿醉的畢卡索自暴自棄完成的作品,可說是極其前衛的一幅畫。
「這也沒辦法呀,因為是我第一次畫圖嘛。」
哈密瓜嘟著嘴,把臉頰鼓得像河豚。
熱鬧的街道四處都是人,讓人很想跑到高處大叫:「哇哈哈哈哈!快看!人看起來就像垃圾一樣!」
今天兩人來到街上是為了尋找之前和哈密瓜戰鬥過的運動飲料空罐。
雖然從那天之後每天在禮堂後麵發動少女化,但是還是沒有任何人過來。
原本認為對方或許也是抱持著警戒心而沒有冒然前來,但是隨著時間流逝,翔覺得似乎有其它原因.
會不會是那個空罐還沒有回到持有者身邊?
「她是說跟持有者吵架吧?說不定到現在還沒和好……」
翔一臉沒幹勁地看著周圍說道。
「……也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持有者的家在雷達偵測的範圍外……」
「應該不會,剛下課不太可能同時回到家中,而且星期六那天的晨間新聞有播被破壞的自動販賣機分布圖,從上麵可以看出持有者應該就住在學校附近。」
「……翔,之前我就很想問你了。」
哈密瓜停在原地用懷疑的態度看著翔。
「翔是在哪裏看到那則新聞的?那天你不是沒回公寓嗎?」
「啊?在奈染彌的房間看的啊,那天住在她那裏。咦?我沒說過嗎?」
「咦……?」
哈密瓜驚訝地看著翔。
「啊,別誤會喔,那天吉葛羅跟東風也在,沒有其它奇怪的意思喔!」
「知、知道了啦!我也不是因為這樣才問你的!」
兩人慌慌張張地把臉別開.
……我
幹嘛要這樣拚命解釋啊!
「……真是的,這樣不就好像我不想被她誤會。」
反正哈密瓜怎麽想……跟我又沒關係……
翔像是想將鬱悶的心情忘卻般,開始拚命展開搜索.
但是,想在這麽多人中找出一個特定人士,簡直就像穆罕莫德.阿裏(注z)抓狂把金牌丟人河中,並把它找回來那樣困難。
於是兩人花了兩個小時在街上亂走而完全沒有斬獲。
現在已經接近中午,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疲憊不堪,肚子也餓了。
「唔……哈密瓜!我肚子餓了!吃飯!」
「真拿你沒辦法,那就隨便找個地方吃吧。」
那種回答就像隨便找個地方站著小便一樣。
「說什麽找個地方吃,那你咧?」
「我又不能吃。」
「啊「對喔。」
真是愚蠢啊我,怎麽忘記哈密瓜隻能喝飲料。
就在翔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說不出話時「
「來唷!哈密瓜、哈密瓜!便宜的哈密瓜喔!」
他忽然聽到如此有精神的叫賣聲。
咦?哈密瓜的側邊馬尾搖晃了一下,而翔也嚇一大跳看著周圍。
兩人不知不覺來到了商店街,道路兩旁店鋪的人對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們大聲叫賣,而其中有間水果攤的大叔一手拿著哈密瓜大聲叫著..「哈密瓜!哈密瓜很便宜喔!」
翔跟哈密瓜兩人互相看著對方,然後噗嗤笑了出來。
「去看看吧.」
「嗯。」
兩人往水果攤走去。
「喔、兩位好,哈密瓜很便宜喔!這是隧道棚栽培出來的哈密瓜!保證絕對香甜好吃!先嚐嚐看試吃的哈密瓜吧!來來!」
留著平頭白發的大叔看到兩人後,拿起一盤切成小小塊的哈密瓜給他們吃。
「喔,那來一個看看。哇!超甜的!而且吃完遺嘴裏留香~」
「這就是有熟透的證據啊!來,那邊的女朋友也嚐一塊吧。」
「啊,抱歉大叔,她有點—」
當翔打算拒絕時,旁邊忽然出現一隻手伸向盤子。
是哈密瓜,她一臉認真地看著牙簽上的哈密瓜。
「喂,哈密瓜,不要緊嗎?」
「說啥蠢話!小哥!我們店裏所有的哈密瓜都是國產無農藥,可以放心吃啦!」
「我不是說那邊的哈密瓜啦,大叔安靜點!」
這邊的哈密瓜把鼻子慢慢靠近那邊的哈密瓜聞著香味。
接著下定決心緊閉雙眼,一口氣將那邊的哈密瓜塞進嘴裏.
她咀嚼著那邊的哈密瓜,最後吞下喉嚨。
「怎、怎樣……?」
翔緊張兮兮地開口詢問。
「……真好吃。」
哈密瓜露出了非常燦爛的笑容。
「可以吃耶!嗬!」
這笑容使哈密瓜的表情更加柔和生動。
「—」
看著第一次出現這種表情的哈密瓜,翔瞬間感到自己好像停止了呼吸。
這樣還真……可愛耶!
翔發呆了一下後回過神來。
「啊……啊哈哈哈!你這樣變成在互吃耶!」
「笨蛋,你在說什麽啊,大叔,能再吃一片嗎?」
「喔,這麽喜歡呀,小姑娘,請你男朋友買的話就可以吃個夠喔。」
哈密瓜抬起頭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翔。
翔一邊苦笑一邊拿出皮包。
一個哈密瓜要價英世兩張(注25),不過假如能再次看到那樣的笑容,這還算便宜的。
翔拿著章魚燒,哈密瓜拿著哈密瓜切片在街上邊走邊吃。
「喔,要不要去服飾店看看?你也不想一直穿著製服吧?」
「咦?你要買給我嗎?」
「記得以後要賺錢還我唷。」.
於是他們走進一家服飾店選購衣服。
「啊……那個是不是有賣各個球隊商品的店?」
「因為這裏是東京,所以大部分都是賣巨人隊的。」
「咦?真是的,搞什麽呀,不過沒關係,就進去晃晃吧。
接著進入賣球隊商品的店家。
「嗯?翔,那邊店裏的透明箱子是做什麽用的?」
「那個嗎?那個叫夾娃娃機,投進一百日圓就能抓一百日圓以下的東西,是日本人享樂消費社會下的空虛產物,絕對不可以玩喔。」
「我想試試看,那個娃娃應該可以拿來當抱枕。」
「乖乖聽人家說話好不好。」
他們就這樣在電玩店與夾娃娃機展開一段熱鬥。
到最後幾乎忘了要找空罐的事情。
他們玩到五點左右,正想找個地方休息然後回家時……
「喔!哈密瓜!那邊的球場有在打職棒耶!」
「咦!真的?真的耶!」哈密瓜露出期待的笑容。
在熱鬧大街末端有個大型球場,牆上貼有職棒第二戰的大型布條,而賣票口前可以看到大排長龍的人群。
「你想去看比賽吧?」
「嗯……可是,現在去排的話能買到當日票嗎?」
「沒問題,不行的話就去買黃牛票.」
「黃牛票不好吧?不要緊嗎?」
「你忘了我跟大部分的壞人都是朋友嗎?來,走吧。」
「嗯!」
兩人開開心心地跑向隊伍最末端。
為了不被人群衝散,兩人像情侶一樣手牽著手……
「……為……什麽?」
—有一位少女從後麵看著這一幕。
「小翔為什麽……會跟小密在一起呢?」
少女的手提包掉落在地。
那名少女是奈染彌,她搖搖欲墜地看著兩人的背影。
「為什麽不是跟奈染彌。而是跟小密在約會呢,小翔……」
忽然間,眼睛湧出豆大溫熱的淚珠。
奈染彌以哽咽顫抖的喉嚨失聲大叫。
「「重要的事」就是指這件事嗎!?小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