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口為了打工而打工
所以才說不要嘛,翔此時在內心呐喊著。
午休時間的頂樓,在萬裏無雲的晴空之下,墊子上的少女們之間火花四迸。
……唉~~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樣……
哈密瓜的舉動從早上到學校時就有點奇怪,因為平常她總是無視翔的存在,大搖大擺地往前走去,或是過於專注玩手機而在離翔很遠的後麵走著。但是今天早上,她始終跟在翔的身邊,並且呈現高度警覺地張望著四周,頭上側邊馬尾的雷達也不時驀地僵直,行為舉止明顯相當可疑。
「喂,哈密瓜,你到底在看什麽啊,難道是想當扒手嗎?」
「什麽嘛,隻不過是一起上學而已,你有什麽不滿嗎?」
「是沒什麽不滿啦……隻是這樣子很容易讓周圍的人誤會耶。」
「誤會?誤會什麽啦?」
「這該怎麽說,總之看起來就像是我和你陷入了無可自拔的肉體關係……」
「所以呢?你是不希望讓人誤會跟我有這種關係嗎?」
「呃,所以你意思是說願意跟我……?」
「……?——!」
哈密瓜皺緊雙眉,沒多久又睜大了雙眼。
「啥~~!?明明是你先說的耶!」
「吵、吵死了!總之趕快走啦!」
哈密瓜一臉不悅,卻仍伸手抓住翔穿著運動服的手臂,並且將身體貼得更進。這家夥說的跟做的完全是兩回事,雖然翔對此非常疑惑,可是說出來好象又要鬥嘴一番,所以還是決定乖乖順著她的意。
當兩人來到校門附近時——
「啊!」
哈密瓜忽然發出教人提高警覺的驚呼,當翔也緊張地看向前方時,才發現是奈染彌剛好從另一頭走了過來,耶兒則像個管家般跟在數步後。
翔此刻頓時湧上一般惡作劇的念頭,他快速地溜到電線杆後麵躲起來。
……好了,接下來該怎麽跳出去咧?
一、連續大喊「卡巴迪」並以半蹲的姿勢迅速接近→翔和奈染彌分別被送往印度和武者修行。
二、用月球漫步表演在世界的中心呼喊「波——!」→奈染彌瞬間前往極樂世界。
三、以原本的模樣衝出去,請求她接納這樣的自己→翔馬上被抓去保護管束。
……翔在腦中模擬以上三種狀況後,決定采取普通的方式登場。
「瞎嚕瞎嚕噗!瞎嚕瞎嚕噗!瞎嚕瞎嚕噗啪啪!~wu!pa!wu!pa!瞎嚕瞎嚕噗!瞎嚕瞎嚕噗!瞎嚕瞎嚕噗噗噗嚕——」
「…………啊,是小翔☆喂——小翔~~☆」
「瞎嚕瞎嚕噗!喔呀……?這不是奈染彌嗎?go。」
「go,你在做什麽?」
「如你所見,我正在聯係hiphop,怎麽樣?很帥吧?瞎嚕瞎嚕噗」
翔以充滿朝氣的爽朗語氣解釋,奈染彌也同樣非常爽朗地回答:
「嗯——原來是這樣啊。那個呀、那個、奈染彌呀,看到有個人邊跳嘴裏邊念著奇怪的話,本來想裝作沒看到,後來發現是小翔後,本來還是覺得害怕而想繼續裝作沒看到,但是仔細想想,小翔這樣還滿平常的,所以沒辦法隻好來打個招呼。」
「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啊,是小翔☆』之前那奇怪的沉默,竟然隱藏著如此深遠的含義呀!好家夥,沒想到你這麽率直啊,哇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喂,別太囂張喔。」
啪!翔就這樣一掌拍向那根呆呆毛。
「好痛☆耶嘿嘿。」
奈染彌開懷地笑著,原本一度被壓扁的呆呆毛馬上就複活過來。看來昨天的約會讓她今天心情非常好。
不過,這時哈密瓜跟耶兒忽然同時作出動作,他們各自拖走自己的持有者,硬生生拉開雙方距離。
「喔?唷唷……」
「咦?耶兒你怎麽了?」
哈密瓜跟耶兒都繃著臉默不吭聲。
兩人於是以為哈密瓜跟耶兒又吵架了。
「對呀,耶兒,要好奸跟人家相處才可以喔。」
「…………」搖頭、搖頭。
「…………」點頭、點頭。
兩人都各自緊緊抓著持有者的手,默默表示同意。
「?」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似乎沒有發生什麽嚴重的狀況。
「算了,那就走吧,再拖下去會遲到的。」
就在翔跟奈染彌肩並肩準備走向學校時——
左抓一個!右拉一位!
哈密瓜和耶兒再次緊抓住兩人的手腕。
「做、做什麽啊?哈密瓜。」
接下來,不管翔如何用力也無法前進一步,同時他發現哈密瓜眉頭緊皺,嘴巴也抿成一直線。
翔看到這表情時,忽然想起以前養的痔助。話說自己帶痔助出去散步時,也發生過像這樣拖也拖不動的情況。其實狗也有自己的喜好偏見,有時會以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不想走這條路,比較想走那邊的意見:而當遇到這種情形時,它就會露出這種表情。雖然乍看下是張非常頑固的臉,不過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它抬眼偷瞄自己,拚命想隱瞞心中『假如被主人討厭怎麽辦……』那種夾雜不安與歉意的想法。
像那種時候,翔都會故意丟開繩子,玩起「隨便你啊」這種欲擒故縱的遊戲,好讓它不知所措;不過再怎麽說,他也不能這樣對哈密瓜。
「我知道了啦,不想一起走是吧?」
奈染彌一臉苦笑地往前走去。至於小心翼翼跟在後麵的耶兒此時露出的表情,與其說是對哈密瓜的敵意,更像是做錯事而非常懊悔的模樣。
當兩人的背影遠離到有如米粒大小時,翔才說:
「那我們也可以定了吧?記得別在教室跟她吵架喔。」
「…………」點點頭。
哈密瓜仍舊緊抓著翔不放,表情就像是要去參加公司麵試的大學生般嚴肅。拜托你也說句話嘛,喂~~
這種莫名的情況還是一直持續下去。
上課時,哈密瓜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不斷地提出各種問題。i
「翔我問你,群馬縣在哪裏?」
「翔我問你,為什麽沙勿略(注13)是禿頭又能從手指發出閃電呢?」
「翔我問你,為什麽『關於彩虹』要畫這種很像直線的彩虹呢?」
「翔我問你,『いとをなかし(itookashi)』是什麽點心(注14)呢?是像洋菜那種東西嗎?」
「翔我問你,『蜻蛉』(注15)就是指你吧。」
「翔我問你,『carelessmiss(粗心的錯誤)』是誰呢?」
我說你啊,沒聽過『群馬縣如在空中飛舞的鶴』嗎?群馬就是位於日本中心,勇敢展開雙翼阻止隔壁摩埃像般的栃木縣發動侵略。
沙勿略(avier)會禿頭,一定是因為他想模仿samurai(武士);至於會發閃電,其實是因為想利用勇者萊汀確保nobunaga(織田信長)不會被殺害才這麽做的。
還有哪個不是彩虹啦,是二次函數(注16)的意思,為啥那圓你看起來會像彩虹啊。
其實いとをなかし是人名,漢字寫成『伊都夫家始』,他是一位在源氏物語中登場的有名文學家,為了與扶桑之國出生的鬼畜戀童癖混帳……光源氏爭奪紫之上的養育權,所以兩人決定用相撲來分出高下。雖然兩人激鬥了三天三夜,但是伊都夫他從相撲之神——當麻蹴速那裏得到密傳寶典,因而學會馬赫踢;最後由伊都夫一腳踢爆光源氏的下巴獲得勝利
。簡單來說,他就是所有戀童癖的頭號敵人。
另外,誰是低級小笨男啊!
最後一個,凱亞雷.史密斯(注17)是被我殺掉的人。
…………
翔就像這樣一一為哈密瓜解開疑惑,不過她平常明明都不認真上課今天卻忽然特別熱衷。雖然不知她今天為何會有如此轉變,但是仔細想想也不是壞事,所以不能隨便亂回答害她失去興致。於是,翔絞盡腦汁說出他內心最中肯的答案,哈密瓜也非常認真地聽;這確實非常值得稱讚,不過希望她可以不要都在自己和奈染彌說話時插嘴進來問問題。因為即使是被喻為弓月學院創校以來難得一見的天才、從小被誇讚為神童的翔,也不是聖德太子。
課,奈染彌才讓她一直維持少女化。
另一方麵,耶兒同樣在奈染彌後方作為擺好陣勢,頻頻做出她那奇妙的習慣動作。今天她對奈染彌頭頂那根翹起的呆呆毛特別感興趣,每當奈染彌頭動一下,她就會伸手過去逗弄,縱使奈染彌會馬上回頭說「唉喲~~」來警告她,但是因為明白耶兒不是故意的,所以她也沒有真的發脾氣,可是無論警告耶兒多少次,這情況還是持續發生,最後奈染彌終於受不了而將筆記本放到頭頂壓著呆呆毛。而且就算嘲笑她簡直就箱在進行千金大小姐的美姿美儀訓練,奈染彌反而還表示自己小時候真的有被要求做這種;練習;仔細想想,她確實是個千金大小姐。
因此,翔上課時就一直被哈密瓜纏住,最後則在沒有跟奈染彌說到任何話的情況下,結束了上午的課程。
接著時間來到麻煩的午休。
正當翔起身準備去販賣部時,奈染彌忽然出聲叫住他。
「怎樣,奈染彌?我的荷包已經陷入緊急狀況,所以我不會去餐廳吃喔。」
「奈染彌不是這個意思啦。」
她以一臉非常開心的笑容從書包拿出某個東西說:
「奈染彌今天有做便當唷,也有小翔的份。」
靠過來的吉葛羅忽然插話說:
「咦!小奈會做菜呀?不是小耶做的嗎?」
「你很失禮唷~~奈染彌也是女孩子,像做菜這種事可說是輕而易舉。」
「隻不過會因為浪費恐懼症的關係,連牛蒡切掉的頭也一起放進去煮就是了。」
「小翔真討厭,你這樣會被浪費妖怪詛咒喔。」
雖然奈染彌嘟著嘴反駁,卻又馬上笑著說:「小翔,一起吃嘛。」
「好吧,身為繼承北大路魯山人(注18)衣缽傳人、幕後操控美食俱樂部的大地翔少爺,我就賞光吃一下好了。」
當翔傲慢地回答完,準備和奈染彌一起去時——
哈密瓜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喔?哈密瓜你怎麽了?」
「…………」瞪。
「不會丟下你啦,你也一起過來吧。你有帶昨天買個你的哈密瓜吧?」
「…………不要。」哈密瓜像個小孩子般任性地說:「我們到別的地方吃啦。」
「啥?啊……我懂了,是不想跟耶兒一起嗎?」
「咦——?真拿你們沒辦法,嗯~~那耶兒對不起唷,能在這等一下嗎?要不然變成那個躲在冰箱裏也可以。」
雖然奈染彌要耶兒離開,可是——
「不要。」耶兒強硬地拒絕了。
「……咦?」奈染彌不禁懷疑自己聽錯了,於是又說:「為、為什麽?難道你不聽奈染彌的話了嗎?」
「我的使命是隨侍在主人身邊。」
「這種時候沒關係的,再不聽的話,我要命令你咯?」
「……難道您認為無論什麽命令我都遵從嗎?」
「咦!?」
耶兒此時用力注視著前方、緊咬著自己的嘴唇,執著地站在原地。這表情與其說是認真,反而更接近生氣的感覺;沒想到,那個聽話的耶兒居然會用這種態度對奈染彌。
翔察覺到眼前情況不太對勁,便慌忙趕在氣氛繼續僵化前說:
「啊——沒關係、沒關係,今天就先算了吧,我下次再吃好了。」
「我不要!因為奈染彌今天是特地做給小翔吃的!」
情況似乎有些難以收拾,吉葛羅猶豫地說道:
「你們怎麽了嗎?昨天明明感情還很好的——嗚::」
「請務必讓我們也一起用餐,畢竟大家一起吃比較有趣吧?」
搖花一邊用能變魔術、長約三十公分的木製魔法杖敲著手心,一邊靠了過來。順帶提一下,吉葛羅現在雙手正抱住後腦杓、蹲在地上。
「你加入隻會讓狀況更混亂,還是不要吧。」
「我是在問小密跟小耶。」
「…………」轉了一下頭。
「…………」點了一下頭。
兩人默默地相互傳遞眼神,然後像確認般同時點了一下頭。
「不要啦!到時一定又會吵架的!」
「別在那耍任性,大地,她們兩位都說好了。」
翔雖然拚死抵抗,最後還是被大家一起拖去。
所以才說不要嘛,翔此時在內心呐喊著。
明明現在是展露陽光的溫暖秋天,屋頂卻吹起了陣陣冷風。
眼前六名男女坐在小熊花紋的墊子上。
大家和樂融融地坐在上麵吃便當——原本應該是這樣的,不過現在……
「來,小翔,這是海葵小香腸先生唷。」
奈染彌小腿彎折、跪坐在雙腳之間,她打開自己的便當後夾起小香腸
「思?『海邊動物先生』係列又有新同伴唷。」
當自己張開嘴巴準備捕食的時候——
「翔!這個哈密瓜很好吃!快嚐嚐。」
坐在旁邊的哈密瓜,拿起其中一塊切好的哈密瓜硬往翔的嘴裏塞。
「嗚嗚!?五說、吼說、偶說、我說你啊!這怎麽那麽好吃啊!」
翔用奇妙的生氣方式,津津有味地吃著嘴裏的哈密瓜。
「唔……」
奈染彌滿臉不高興地將海葵小香腸送進自己嘴裏。
在吃完哈密瓜後,翔打開奈染彌準備的便當,卻頓時感到非常驚訝。
因為眼前盡是一片雪白。
「——喂,這裏怎麽隻有白飯!」
「嗯,因為配菜在奈染彌這邊,想要吃什麽呢?金平牛蒡?蛋炒韭菜?其他也有肉喔,像是這道加入薑和洋蔥的炒肉絲。啊,對了,我記得小翔很喜歡醃小黃瓜對吧?來~~是瓜瓜唷、啊嗯——」
「翔!再多吃些哈密瓜!」
「嗚咕!?」
當翔張口要吃的瞬間,嘴裏有被塞進一塊哈密瓜。
「你、你這家夥(嚼嚼),別在人家要吃東西的時候亂塞東西。(咕嚕)是滿好吃的啦,隻是這跟白飯不太搭耶。」
「唔——!唔——!」
奈染彌細眉一豎,就在筷子夾住小黃瓜的狀態下瞪著翔和哈密瓜,而哈密瓜這時不知為什麽露出極為得意的表情吃著哈密瓜。
就在哈密瓜快將哈密瓜吃完的時候——
「!」奈染彌快速將筷子伸向翔說:「小翔!吃瓜瓜!」
「翔!吃哈密瓜!」
「嗚喔!?」
在些微的時差下,隻剩皮的哈密瓜首先塞入了嘴裏。
「喂!很危險耶!(喔、啯),不過哈密瓜挺不錯的,就不跟你計較……(咬咬)……不錯個屁啦啊呆!這東西哪能吃啊!」
翔呸地吐了出。
「這個即興吐槽不太好笑耶。」
如果連吉葛羅都這樣說,那就真的沒救了。
「喂,哈密瓜,我已經很清楚你有多愛哈密瓜了。拜托你,讓我吃些菜啦,因為吃太多甜的了,我現在很想吃鹹的。」
「嗯!老。小翔,吃個瓜瓜!」
這次奈染彌終於毫無阻礙地將筷子移到翔的嘴巴,但是——
啪!
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快速將醃小黃瓜打落在地。
那隻手的主人正是耶兒,她像在參加花牌大賽那樣迅速將身體向前傾去
「…………耶……」
奈染彌瞬間呆了下之後,這次真的大發雷霆了。
「——耶兒!!你怎麽做出這種事!!」
耶兒頓時縮了一下脖子。
「你怎麽做出那麽浪費的事情呢!不是說過不可以浪費食物嗎!?」
「……真的是非常對不起,下意識地就會對移動的東西產生反應……」
「要道歉就應該對瓜瓜道歉!來,快點!不然會變成浪費妖怪喔!」
「算了啦、算了啦,反正隻是掉在墊子上而已,而且也還在三秒原則內。思,這瓜瓜真好吃,雖然不可能是你醃的!啊哈哈哈」
氣氛瞬問更加險惡。
「啊哈哈哈……啊……」
啊啊……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哎呀、哎呀,這還真是有趣,實在拿你們沒辦法。」
搖花邊吸著營養果凍,邊麵無表情地說著。在那說什麽風涼話啊,追根究柢這還不是你提議的,混帳家夥。
◇◇◇
放學後,翔帶著哈密瓜前往打工的地方。
哈密瓜還是一樣死命揪著翔的袖子,四處張望地防備著。
「喂,哈密瓜。」
「………沒有跟過來,這樣應該沒問題了。」
「喂。」
翔用力扯了下哈密瓜的馬尾。
「哇呀!?喂!別亂拉!」咚!
「好痛!就叫你不要再像這樣把傷害多加兩、三倍反擊了!真是的,你今天很奇怪耶,到底發生什麽事?」
「沒、沒有啊,沒發生任何事,跟平常一樣呀。」
「偏人,明明就很奇怪。」
「才沒有哩。」
「有!你啊,有話想說就趕快說出來,不說清楚我根本就不懂嘛。」
「哼!」
哈密瓜擺個臭臉轉過去,不過還是沒有放開抓住袖子的手。
「真是的……算了,不過到打工的地方別再像這樣咯。」
翔暑假打工的簡餐店離學校算近,該店就位於回家的路途中,麵向大馬路拐個彎、繼續前進一小段路就能看見。
翔和哈密瓜兩人繞到側門,從員工人口進入店內。
「安啊——好久不見——」
翔朝廚房內簡單地打個招呼,身穿白色衣服的男士們紛紛看向雨人。
「唷,是大地啊,有聽老板提到你要介紹人來這邊打工是嗎?」
「喔喔,好可愛的女孩子,是女朋友嗎?」
「笨蛋,她隻是我的表妹。老板呢?」
「我去叫他。」其中一人往裏麵跑去。
哈密瓜站在廚房一角,不安地左右張望對方的工作後,小聲在翔耳邊抱怨:
「喂,我不會做菜耶。」
「不要緊啦,你的工作在餐桌那一帶,隻要過來這裏拿客人的餐點就行了。」
「我也沒端過食物。」
「……誰叫你都不幫忙作家事。啊!」
「啊——啦,這不是翔翔嗎!you還真是nverylongtime!』
從裏麵出現的人,是十分有精神的老板,不過哈密瓜看了一下後,眼睛嚇得差點彈出來並快速躲到翔的背後。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因為老板乍看之下別說年齡猜不出來,根本是個連國籍和性別也完全看不出來的超級怪人。
此人有一頭及腰的銅褐色卷發,臉上的粉底與歌舞伎差不多厚,另外還畫有異常誇張的紫色眼線,以及比嘴唇還要厚上兩倍的深紅色口紅。
身上穿的衣服是利用各種亮麗原色絲綢製成的,整體感覺很像是越式旗袍,頭上還戴有兔女郎的兔耳朵;總之,就是非常怪。如果此人飛至半空中還唱歌的話,應該能擔任紅白歌唱比賽的壓軸吧……不對,應該是白組。
沒錯,此人的性別是男性,今年已經六十五歲。
「you以後也要記得聯絡yo,在此店w過的child,即使goodbye之後大家也還是family。不過嘛,看you越來越有男子氣概就算了ne。」
「哈、哈、哈,就各方麵來看,老板還是一樣很有氣勢啊……」
「翔、翔……這個人是?」
此時哈密瓜的馬尾抖個不停,一副非常警戒的樣子小聲詢問。
「別害怕,這個人是這家店的老板,名字是——」
「me是霸妮·南海yo,叫me霸妮先生就好了ne。」
「南海……?是南海鷹隊嗎?」
「oh!you喜歡baseballma?是baseball的fansma?』
霸妮此刻的表情非常邪惡地扭曲變形,不過本人其實隻是想微笑而已,因為瞼線條都非常誇張怪異,所以笑起來的臉有如裂嘴女般恐怖至極。
哈密瓜就這樣躲在翔的背後小心翼翼回答:
「那、那個,基本上、算是。」
「me以前是少棒隊的教練yo。you喜歡哪個球隊ne?」
「阪、阪神。」
「oh!verygood!very.very.good!i’mfine!me很喜歡這個女孩子!真不愧是翔翔girlfriendne!」
「這真是太好了!那麽老板,可以讓這家夥也加入這裏的family嗎?」
「這當然是ok的yo,me會好好疼愛她的。you的name是?」
「咦、咦?名字?那個……大地哈密瓜。」
「這樣啊!那麽從現在開始you就是哈密哈密,來~~chile們!listentome~~她是從今天開始在這裏w的哈密哈密yo!」
霸妮以有力的大嗓門宣布,此時在廚房的廚師們皆同時回答:「是還用法語發音)!」
「咦?咦?哈密哈密?我是哈密哈密?」哈密瓜驚慌失措叫道。
「那麽哈密哈密,趕快去換上製服yo!今天就先上餐桌的基本lesson。」
霸妮說完便抓住哈密瓜的手,同時搖著他那頭上的兔耳往店內走去/
「那麽哈密瓜,要乖乖聽人家的話喔。」
「咦!?翔不一起來嗎!?」
「當然啦,這是工作又不是來玩的。」
「啊嗚……」哈密瓜此時露出像小狗被拋棄的眼神。
雖然一股罪惡感湧上心頭,不過這都是為了哈密瓜和金錢。
「放心吧!霸妮先生是我少數願意尊敬的大人!所以一定沒問題的!加油喔!努力讓豐收旗升起再返回港口喔!」
哈密瓜直到被霸妮拖到客座那區消失不見前都是擺個八字眉,而且以非常不安的表情看向這裏。
晚上八點,翔躺在沙發上隨意翻著雜誌時,哈密瓜終於到家了。
她低著頭,大步噠噠噠地來到了客廳。
「喔,哈密瓜辛苦啦,工作得怎麽樣呀?」
「…………」
噠噠噠噠,啪!噠噠噠噠。
就這樣默默打了一下翔的後腦杓,接著u字轉走回餐廳,當到達餐桌旁邊時便拉了自己的拉環變回罐子,準確地落在餐桌
上。
因為她變成罐子所以看不出表情,不過多少能了解是不太開心吧。
翔努力憋著笑說:
「工作開心嗎?」
『快把我冰起來。』
哈密瓜悵然若失地回答著。
幾天後的放學時間,確認哈密瓜已先一步到達打工地點後,翔帶著奈染彌等人跑來偷看哈密瓜的工作情況。
「咦——!小密的打工地方是在這裏~~?」
「怎麽啦?奈妹,難道是個有色情服務的店家嗎?」
「反正翔一定是把什麽都不懂的小密騙來這裏。」
翔發出悶笑聲,並從簡餐店的窗外偷瞄這裏。
此是有個金色長發身影在大多是男性顧客的座位間慌忙來回穿梭。看來她正在收拾顧客用完的餐具,她的圓形托盤上放有幾個盤子,正踩著不穩的步伐慢慢往前走去。她那樣子不要緊吧,雖然翔內心非常忐忑不安,不過最後哈密瓜仍順利收拾好餐具,回到廚房一下子後又馬上匆匆忙忙跑出來。
「啊!喂,那樣跑會挨罵的!店內不保持安靜是不行——啊,果然挨罵了。」
霸妮走出來責罵哈密瓜,而哈密瓜則開始嘟起嘴巴,明顯露出非常不滿的表情。喂,別抓狂、別亂扁人家喔,雖然翔內心一陣驚慌,不過最後哈密瓜還是不甘不願地低頭道歉,而接受道歉的霸妮說『那麽,下次要多注意yo』便轉身離開。
雖然瞬間對哈密瓜的態度有所進步而感動,不過仔細看,她其實是盯著霸妮的背影扮鬼臉……那家夥在搞啥啊。
扮過鬼臉、獲得滿足後,哈密瓜開始左顧右盼巡視客座,確認是否有客人需要招呼。因為老實說若一個不注意,即使鈐響了也很容易怱略掉。
此時哈密瓜的馬尾忽然變硬,似乎是某處的招呼鈴響了。她露出認真的表情左看看、右望望巡視著店內。她那副模樣簡直像隻感應到附近有蛇的野兔,用雙腿站著豎直耳朵警戒周圍那樣。
哈密瓜原先似乎想快步跑向該座位,卻好像又忽然想起之前的事情而慌張停下腳步,變成慢慢走過去。看來這家夥還是有點學習能力嘛。
似乎是客人想追加餐點,哈密瓜確認完對方的餐點,便順手將用完的餐具收拾好拿回廚房_但是她卻忽然腳步一個不穩摔倒了,餐具摔落地板的聲音連外麵部聽得見。
霸妮與其他店員快速來到哈密瓜的身邊,一邊責備她一邊幫忙撿拾摔破的餐具。即使是哈密瓜,也對眼前的狀況感到非常內疚而隨即變得垂頭喪氣。接下來,她手拿菜單回到廚房,不過沒多久又慌慌張張跑出來前往剛剛的座位。看樣子似乎是因為剛剛追加的餐點某些材料已經用完,哈密瓜在多次鞠躬道歉並再次點餐後快步跑向廚房。不過這情況正好被霸妮瞧見了,於是又挨了一頓罵。
「小密……好像很辛苦耶。」奈染彌擔心地說道。
「……那個,各位……」翔回過頭說:「我們去調侃一下哈密瓜吧。」
翔推開格子窗的老式店門往內走去。掛在門旁邊的鈴鐺發出清脆聲響,接著便傳來有如想模仿這鈴聲那樣開朗悅耳的聲音。
「歡迎回來,主人。」
朝門口接近的哈密瓜很有禮貌說出接待語——而且是身穿女仆裝。
「嗯,我回來了。」
「?……!?」
拾起頭的哈密瓜看見眼前眾人,接著臉越變越紅說:
「你——」
「嚇到了吧?」
「你、你、你們為什麽都跑來了————————!?」
哈密瓜在店裏喊出教人發抖的慘叫,店內所有人都同時看向這裏,而從旁邊經過的其他女仆們都嚇得「呀!?」地一聲並停下動作。
哈密瓜快速掩住自己的嘴巴,露出闖了大禍的表情。
「怎麽啦?不是說過在家要安靜的yo。」
聽到聲音的霸妮,搖著頭上的兔耳走了出來。
「哎呀——這不是翔翔嗎?是帶大家一起來看哈密哈密w的樣子ma?」
「是呀,有乖乖工作嗎?哈密哈密。」
「不要叫我哈密哈密!」
「直接感受她的服務不就好了ma?哈密哈密,這是個大顯身手的ceyo。」
霸妮一邊左右動著兔耳,一邊非常開心地轉身離開。哈密瓜憤恨地瞪著那背影後,再度麵對翔等人說:
「…………由我……來為各位……帶路……」
「快要聽不見咯,哈密哈密。」
「由我來為各位帶路!」
哈密瓜用力將托盤放在櫃台上,準備好水壺與相當於人數的杯子便往前走去。
翔跟在哈密瓜身後,再次審視她身上所穿的女仆裝。
雖然聽過各種意見,不過翔覺得從斜後方的角度欣賞女仆最為漂亮。打個比方說,他覺得哈密瓜女仆在整理寢具的時候最美,所以假如有個可愛女仆在自己家裏做這種事,翔一定毫不猶豫推倒她,演變到最後則會讓她無法整理寢具,而是整理自己身上穿的女仆裝可說是有非常不錯的水平。
全黑的繃帶式靴子配上長筒襪,墨黑色連身裙加上綴有波浪摺邊的白色圍裙,頭上戴著相同花邊的發圈,裙子長度當然是遮到膝蓋左右。整體設計上沒有特別的變化,可說是套非常傳統的女仆裝。
這當中讓翔最為在意的就是衣服材質,因為監守『女仆裝不管怎麽說都隻是工作服』此原則,所以是使用不易弄破,不管如何清洗還是非常耐用的材質。然而他一開始以為是棉製品,慢慢卻發現衣服帶有微微的清爽光澤。霸妮說這是商業機密無法透露,不過其中能確定的是,這材質絕非是角色扮演或旗袍常用的綢緞,因為那種容易弄破的材質實在太糟糕了,加上去那看似廉價的光澤更是令人無法接受,當然就更不用說女仆裝的裙子變成迷你裙……過度強調性感的模樣反而令人覺得反感,因為女仆應該是要給人端莊又清純的感覺。
話說女仆重要的並非外在而是心態,內心想法會反映在其態度上。也就是說,光是走路的步伐就必須散發出對主人的愛慕之情,但眼前的哈密瓜不巧沒有這樣的表現,她一手端著托盤,毫不掩飾自己怒氣地大跨步走在眾人前方帶位;哈密瓜根本沒有具備這點特質,這可說是對女仆的一種褻瀆。
女仆最值得玩味之處,就是對身份不同的主人產生愛戀,像是無視世人反對的目光,拋下一切,選擇為不被允許的愛慕或禁忌關係私奔。因此,大家可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達成此幻想而雇傭女仆的。
所以說這樣多到底是想要表達什麽,就是希望哈密瓜能更加了解女仆,希望她能了解世上所有男人的浪漫幻想;就像有人強調『國語就是祖國』,而女仆即是男人的浪漫幻想。
隻是,慢慢調教不知分寸的女仆,也是身為主人難以取代的樂趣之一……
「讓各位久等了,請坐。」
哈密瓜態度隨便地將翔等人帶至窗邊,並且帶著咬牙切齒的表情用力將五個杯子放在桌上,粗魯地拿起端來的水壺注入開水。
「麻煩你放玻璃杯時輕一點,還有倒水時水壺位置低一些,不然水噴得到處都是。另外,表情也再柔和點啦,沒有叫你一定要擠出笑容,反正這裏不需要像速食店那種一文不值的笑臉,不過好歹也要有愛一點嘛。」
哈密瓜聽完後,努力揚起嘴角並輕聲細語的說:「……真的是非常對不起,主人。」然後就沒有多找借口,因為女仆得完全服從主人。
「小翔,算了,畢竟小密才剛開始打工而已,這也是沒辦法嘛。好了,大家要點什麽呢?奈染彌的話~~嗯~~就一個巧克力聖代好了。」
「好的……遵命,主人。」
哈密瓜笨拙地動著握筆的手,將餐點登記在單子上。
「你剛剛說了什麽嗎?」
一直默默不說話的耶兒抬眼瞪著哈密瓜。
「這位主人是我的主人,你的主人在那邊。」
「喂,別用手指亂指。」
「耶兒,這個地方是女仆餐廳——」
奈染彌開始向耶兒解釋這裏是服務生都會打扮成女仆,並且將顧客當成主人來接待的簡餐店;哈密瓜領一小時幾百圓的薪水,所以她得打扮成女仆提供勞力回饋店家。至於為什麽哈密瓜會難得地使用敬語,並且尊稱奈染彌等一行人為主人等等,都隻是為了錢並沒有其他特別的理由——她這樣的說明……反而更讓人覺得糟糕。
「原來如此,所以哈密瓜是在工作咯。因為剛剛翔大人說『我回來了』,我還誤以為這裏是翔大人的住家。」
真沒想到我們家是大家庭呢。
「話說回來,小耶是小奈的女仆吧?」
吉葛羅像是想起什麽似地問著,奈染彌則頓時有些嚇一跳地說:
「是、是呀,怎麽了嗎?」
「問這問題雖然是有點掃興,不過小奈應該有付薪水吧?」
「咦!?那個……」
奈染彌偷瞄了一下身旁的耶兒,她當然是沒有支付薪水,她的確是因為看耶兒沒有說什麽,就任由耶兒服侍。
「沒這回事,我並沒有收取金錢」
耶兒果然傻傻地說出實話,而奈染彌更是嚇得打直腰杆。看來剛剛她使眼色是希望即使謊話說得笨拙也沒關係,隻要耶兒回答有付薪水就好了。
「咦?這樣嗎?所以你就一直做白工咯?」
「咦、啊、不是這樣,那個……這是有原因的,這個……」
「沒關係的,我隻要能一直待在主人身邊就很滿足,隻要主人願意讓我繼續留在她身邊就好了……」
耶兒用非常真摯的表情說著。
「嗯~~小耶真是個好孩子。」吉葛羅感動到哽咽哭泣。
「就是說啊。喂、哈密瓜,你這家夥也一樣乖乖在家做白工啦。」
「……怎麽回事,為什麽小耶的長發看起來像百合花辦,真是不妙。」
「沒錯,最後去看一下眼科。」
當每個人跟哈密瓜點完餐,哈密瓜結結巴巴地重複完餐點便準備轉身離去。
「喂,從主人麵前退下是那個姿勢呢?」
「什麽?為什麽我要在你這種人麵前——」
「我們可是主人喔。」
「嗚……!」哈密瓜不甘心地緊咬著雙唇。
對女仆做出不合理的要求也是樂趣之一。
「來,快對主人表現出該有的嬌態吧。」
翔囂張地說完,並且喝了口哈密瓜倒的冰開水。
「……我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就說不要叫我哈密哈密——嗚……!」
哈密瓜努力控製住那張快抓狂的臉,將托盤夾在手臂旁、兩手輕輕抓住裙子兩端,非常端莊地屈膝說道:
「那、那樣請容許我先行退下,主人。」
然後再恭敬的彎腰鞠躬。
「啊……小、小密好可愛唷~~」
吉葛羅頓時著迷得滿臉赤紅。
「這樣嗎?甘字,那你就努力把她變成自己的好了,我會支持你的。」
「嗯……咦!?不對,不是這樣的,東風同學!」
翔雖然對吉葛羅依然毫無節操感到錯愕,卻也微微覺得哈密瓜很可愛。因為她本來就有一頭金發,並且五供就像西方人般立體,所以與歐美來得女仆裝可說是非常匹配。雖然言行舉止還差得遠,不過單就穿衣服的感覺來看是相當合適。
自桌邊離開的哈密瓜緊盯著菜單登記表,嘴裏喃喃重複著餐點名稱慢慢走向廚房。
「小密真的有在努力工作耶~~真厲害。」
「隻是沒有很熟練啦。」
「不過還是很厲害呀,她是靠自己努力賺錢的,但是得看工作性質。」
「嗯……也是。奈染彌想要一個新的表,也想要到處去玩玩,所以就再考慮看看吧。啊,不過這裏的製服很可愛,在這裏打工好象……也不錯。耶嘿☆這樣的話,小翔應該會很開心吧?」
「不要裝模作樣的,看了就火大。你沒辦法做女仆的啦,因為你太有錢了,不可能會有侍奉別人的心。」
「太過分了!這樣聽起來,不就好像在說奈染彌是個任性的女生~~」
「對嘛、對嘛,大地你不要在那邊多嘴剝奪我的樂趣,隻要讓奈妹乖乖換上女仆裝就好了。」
「笨蛋,不是這個問題好嗎?所以才說你們女人喔……思?怎麽了?看到真正的女仆後,覺得他們的想法很可笑是吧?你也快說他們幾句。」
「咦………不……」耶兒手摸著額頭稍微思考了一下。
「……我自己也想嚐試看看那種什麽『打工』之類的。」
「咦、咦!?」在座眾人皆發出如此的訝異之聲。
「為什麽?是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
「不是……啊,也算是,那個……」
「都是你沒給她薪水啦!唉……耶兒怎麽那麽可憐呢,無論怎麽努力工作都拿不到錢,沒辦法獲得自由,所以才隻好去賣身……」
「才沒這回事呢!耶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奈染彌買給你!如何?所以你就原諒奈染彌嘛。耶兒去打工的話,誰要來幫忙做家事呢……?」
「……是,我知道了。」
之後,耶兒一直凝視著桌上的杯子,麵無表情地再度陷入沉思。
哈密瓜在不久之後端來餐點,手中托盤裏的餐點堆積如山,她踏著令人不安的腳步,搖搖晃晃走了過來。
「讓……各位……久等……了!?」
本來想再做出女仆標準姿勢,但是托盤上奈染彌點的巧克力聖代卻因此順勢滑行,就快要掉到地上——
啪!耶兒迅速伸手抓住了聖代。
「………」哈密瓜露出有些懊惱的表情看著她。
「……謝謝。」哼!
「不客氣,我隻是會對動的東西有反應而已。」哼!
兩人的互動實在很有趣,讓翔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此刻在翔麵前的餐點是這問店的招牌料理——特大煎蛋卷。假如再大上一圈,應該就能成為橄欖球吧。還沒淋上番茄醬的蛋卷會由服務的女仆親手在顧客麵前淋上醬汁。
「那麽哈密哈密,在這上麵寫上本大爺的名字吧。」
翔大剌剌地在座位上說著,哈密瓜則受辱般咬緊牙根說:
「………遵命。」
哈密瓜拿好番茄醬,屈膝靠近煎蛋卷。當她的臉接近桌子時,頭上的側馬尾恰好落在翔的眼前。
「字要寫好看點喔~~因為主人的名字可是非常神聖的……喔呀?你的頭發還真美麗,就像絹絲般光滑柔順,讓我好好來瞧一瞧。」
翔開始伸手玩起那根長發。平常做這種時一定馬上被碳酸氣體吹飛,或者是來個鐵拳製裁在腦門炸裂;不過因為哈密瓜現在是女仆,所以隻能發出「嗚!」的悶叫聲,沒有使書任何反擊。
「嗯~~?這圓球發飾品是啥呀?怎麽還會發出咻咻聲呢?難道是不願意接受主人的愛嗎?嗯~~?」
摸摸,拉拉~拉~~!拍拍!
翔就這樣弄著發飾、拉扯馬尾,還有拍哈密瓜的頭找麻煩。
「……沒、沒有,絕對沒有、這種事……」
看她咬緊牙根拚死忍耐的樣子還真爽;而
這也可說是哈密瓜長期對翔施暴,持續在他心裏製造的ptsd(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症)所得到的報應。
「我完、完成了,主人。」
努力擠出笑容的哈密瓜,以高亢的聲音表示道。
「喔~~我看看,有沒有好好寫呀——嗚!?」
『大笨翔』
三個異常屈辱的字出現在翔的眼前。
而且明明平常字寫得很醜,這幾個字卻偏偏特別漂亮。
「我說你這家夥啊,一定是之前有練習過對不對!?而且居然還是寫大笨翔!?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說一次我的名字來聽聽!」
「大笨翔就是你的名字啊!」
眼前瞬間一片血紅。
因為翔遭到番茄醬無情的攻擊。
「嗚啊啊!?眼睛——!我的眼睛——!」
翔忍耐不住疼痛地從椅子上滾落並翻來倒去。
「別人乖乖聽命,你這個虱子竟然就這麽囂張!去死吧!」
哈密瓜罵完便使出百裂腿。
「好痛!別忘了你是穿靴子耶!哈密哈密!」
「不準叫我哈密哈密!你這個大笨翔!」
碰碰碰碰碰!釘——!
「噢——!」最後終於擊中了男人的絕對領域!
哈密瓜像是想一掃憤恨般,不停地踹著口吐白沫一直痙攣的翔。
「……真、真好,能給女仆小姐那樣踢……」
有一名男子竟看著眼前的慘狀,羨慕地如此喃喃說道。
吉葛羅那不為人知的性癖好,如今終於揭曉。
◆◆◆
「思——沒想到小密居然會去打工耶~~」
奈染彌脫下鞋子走進屋內,邊伸展著手腳邊自言自語。
耶兒迅速接過書包,接著來到奈染彌背後,以環抱的姿勢準備替她脫下製服。她自奈染彌背後將雙手繞至胸前,一顆顆解下外套的扣子,脫下後將其掛在衣架上。解開大蝴蝶結領帶,再小心翼翼將從脖子至肚臍的上衣鈕扣一一解開。伴隨著脫衣服動作持續進行,奈染彌美妙的少女身軀也慢慢展露。
鎖骨微微隆起呈現姣好的形狀,胸口亦毫無瑕疵又光滑。當扣子解到心髒附近時,那對緊緊被包覆的巨大雙峰難耐似地探了出來;而桃色蕾絲胸罩下方則是纖細動人的小蠻腰,以及可愛的肚臍羞怯的顯現。
「…………」
耶兒下意識地停下動作,不由自主地盯著那美妙動人的軀體。在柔和的日光燈下,出了些許汗水的櫻花色肌膚散發出美豔光澤:從肩膀往下看,胸部的壯觀可說是一目了然。
與這相較之下……耶兒低頭看看自己的胸部……好小;她再次看向奈染彌的胸部……好大。雙方到底有多大差別呢?應該是大的好吧?應該大到能夾住東西吧?
耶兒忽然很想確認這些,於是不禁伸手覆上奈染彌的胸部。
「呀,等一下,耶兒!不可以壞壞~~」
「啊……非常對不起。」
我到底在做什麽啊?耶兒頓時覺得尷尬而繼續先前的動作。她脫下上衣並細心將其折好,接著她跪在奈染彌麵前,將手指栘到肚臍附近再伸進裙子裏,拉住拉鏈後慢慢往下褪去,眼前於是出現與胸罩相同桃色的內褲,以及奈染彌她最近介意著似乎開始發胖的大腿。
由於被人從正麵注視,奈染彌因而不好意思地來回蹭著自己的雙腿。
耶兒整齊折好裙子後,從衣櫃裏拿出一件粉紅色點狀圖案睡衣,並且走到奈染彌背後為她換上。
「主人……那個……」
「嗯?怎麽了?」
當耶兒扶著奈染彌的手替她穿上睡衣時,耶兒戰戰兢兢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打工的事情……真的……不行麽?」
「咦咦~~?」奈染彌露出困惑的表情轉過頭。
「為什麽呢?是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還是說需要錢呢?」
「啊……不是,那個……」
「果然還是要……支付你女仆的薪水比較好吧~~?」
「不是!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耶兒慌張地大搖著頭,一副就是要跪下來道歉的模樣。不過因為看起來似乎是真的想那樣做,所以奈染彌也跟著緊張起來說:
「啊、那個,付你薪水真的沒關係唷。因為你幫奈染彌做了這麽多,所以需要錢的話一定要說唷?」
「不是的……如果那樣的話就沒有意義了。」
耶兒沮喪地說著,並且煩惱地歎了一口氣。
深夜,當奈染彌沉睡時,通往客廳的推門輕輕被打開了。
那個人是耶兒,她正叢拉門間的縫隙看著奈染彌。耶而是因為告訴奈染彌多念點功課,奈染彌才讓她一直維持少女化。
「嗯嗯,嗯……小翔~~不行……啊嗯!不行~~……即使那麽用力揉……吉葛羅同學的頭發也長不出來啦……」
染彌一副天真的模樣熟睡著。
「……真的非常對不起,主人。」
耶兒輕輕關上拉門,穿好鞋子並走出房間。
她來到深夜的鬧區尋找工作。其實耶兒先前若無其事地從翔口中問出了待遇不錯的工作,她明白那種工作根據內容不同,可以獲得相對的高薪:不僅不需要填寫履曆,工作完後還能現領薪水。不過翔也有提到,這是個對於女性來說相當辛苦的工作,如果沒下定決心最好不要輕易嚐試。
「……沒關係,隻要能得到錢,任何工作都無所謂。」
因為錢是必要的,而且要越多越好,這樣就能讓奈染彌開心。
深夜街上有很多醉漢或危險人物,不過這種人都比較會知道相關有用情報,耶兒一旦發現這一類的人便會上前詢問關於工作的事;而無論是年輕人、中年人、醉漢或是不良少年,隻要是男性看見耶兒那驚人的美貌,都會紛紛露出猥瑣的表情。
當她這樣詢問到第十二個人時,終於被她找到了。
「咦、咦?像你這樣可愛的女孩子要做?我醜話先說在前頭,你還是放棄比較好喔。」
這裏是公園飲水處,對方是一個看起來像流浪漢的中年男性。
「拜托,因為我非常需要錢,能麻煩您介紹嗎?」
「真是的,真不明白最近的年輕女孩子到底在想什麽,真的要嗎?像這種出賣身體的工作可是非常辛苦的,假如運氣不好的話,還會留下一生難以抹滅的傷痕喔。」
「不要緊,隻要是能賺到錢,我一定會努力完成。」
「唉……真是可惜,像你這麽可愛的女孩子,找個情人靠就好啦……還是說你是為了情人才這麽需要錢啊?算了,我也沒打算聽這些……總之,你這臉蛋到時一定會受到不少人疼愛就是了。」
中年男子不甘不願地說出工作地點,耶兒在道謝過後隨即快步前往該處。
那裏位在汽車旅館或賓館林立的角落暗巷。該區因為人煙稀小而非常安靜,所以才會在這樣的深夜還有工作。
「找到了……就是那群人」
耶兒看到一群外形符合先前聽說的男性聚集在小路一角。
說實話……她真的很害怕,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主人。
耶兒鼓起勇氣,慢滿朝那群男人靠近。
◆◆◆
今天也風平浪靜地結束了一天——
原本應該是這樣才對。
「那個小翔,之前說過的那件事……」
「嗯?怎麽啦?奈染彌。」
當翔抓著書包從座位上站起時,奈染彌一臉神秘地挨近並在翔耳邊悄聲道:
「就是之前那時……說好要去
買禮物……」
「啊……後天好像就是萬聖節,再不去買就來不及了。嗯……?」
此時位在左邊的哈密瓜,側馬尾忽然抖了一下。
最近哈密瓜因為打工太累,上課時總是一直趴在桌上睡覺,現在看來已經睡醒了。雖然她拚命假裝沒在聽的樣子,但是很明顯她一直在偷聽兩人對話的內容。哈密瓜晃動的馬尾,就像是睡午覺的貓不停地動著耳朵在偷聽家庭主婦對話那樣。
「喂,哈密瓜,你也要一起去嗎?」
「小翔!」
「反正不要給東風知道就行了嘛?啊——不過話說回來,哈密瓜又沒有要去萬聖節派對,那就算咯。」
「我要去。」哈密瓜迅速抬起頭說:「剛好今天沒有打工,我也要一起去。」
「這樣啊,那耶兒呢?今天隻是要去買一下禮物喔。」
翔詢問後麵的耶兒,她嚇了一跳說道:
「啊,不用了,真的是非常抱歉。因為我還得準備晚餐,所以先離開了。」
耶兒對奈染彌等人點頭致意,然後快速定出教室。那有如尾巴般左右擺蕩的銀色長發,看似非常焦躁地大幅晃動著。
「嗯?喂,奈染彌,你不覺得耶兒的反應怪怪的嗎?平常隻要是你去的地方,不管是上刀山、下油鍋,就算眼前滿是堆肥,耶兒都會衝進去的。」
「她最近真的很奇怪!雖然家事都有完成,不過隻要梢不注意她就會消失不見!」
「喂,你在氣啥啊,耶兒也有她自己的自由吧。」
「奈染彌才不是在氣耶兒呢,小翔這個笨蛋。」
不知奈染彌對什麽不滿,總之她氣呼呼地撇過頭,用力踩著地板往前走去。
翔歪了歪冒出無數問號的腦袋後,隨即與哈密瓜兩人從後麵跟上。
三人漫步在街上——
「小翔,你看那邊的服飾店怎樣?」
「喂,翔,那裏有鴿子耶。」
拉、拉!
左一個哈密瓜,右一個奈染彌,兩人就這樣各抓著翔的一隻手,將翔拉向自己身邊。
「啊,還是要在那家飾品店選呢?」
「禽流感是怎樣的東西?我們過去感染看看吧。」
拉、拉、拉~~拉~~~~~~~!
「……喂,你們兩個,現在是要大爺我細胞分裂嗎?」
「你是單細胞生物,那種小事一定沒問題嘛。」
「對、對、對、對,隻要像這樣將身體分兩半——喂!誰是單細胞啊!」
「不好笑呢,小翔。先不管這個了,來嘛來嘛,一起去那邊選禮物吧?」
「翔!你看那邊公園裏有撿空罐子的人耶!」
「小翔,你先看看我這邊啦!」
「翔!去那邊喂鴿子吧!」
拉!拉拉拉!拉~~~!
「……唉喲,真是的!』
於是,整路上就一直維持這種狀態。哈密瓜和奈染彌兩人都各堅持各的往自己想去的地方前進。拜托你們也稍微配合一下他人嘛。
三人就這樣走到車站前,當奈染彌經過一問流行飾品店時開心地叫道:
「啊!小翔,那間不錯耶!」
「呃,是那裏啊……」
那一家大肆彌漫著童話氣息、像是點心屋之類的建築物,讓翔有些卻步。不過正所謂米行賣米、茶店賣茶,再怎麽說搖花也是一位女孩子,對於這種店賣的東西應該也會喜歡才對。因為假如依照翔的喜好來選,絕對會買羅伯特·巴吉歐(注19)還在尤文圖斯隊時的球衣之類的東西;不過,他很難想像那女人會了解這位夢幻巨星的風采。
「那種地方大部分都是情侶才會去的吧?隻有我一個人的話感覺……」
「思,那麽、那麽,你就和奈染彌當情侶嘛!像這樣牽著手,如何?這樣的話小翔也不會害羞吧?」
奈染彌伸手握住翔的手並露出淺笑……喂,老實說這樣也挺讓人害羞的耶。
「等一下,那我該怎麽辦?」
哈密瓜也迅速握住翔的另一隻手,翔驚訝地看著哈密瓜。
「咦?難道你也要跟我當情侶?」
哈密瓜瞬間羞紅了臉。
咻——
「啊、啊啊啊啊啊嚏!啊呀、啊呀、啊唷!」
「你是李小龍啊你,冷靜點。」
「吵死了笨蛋!誰叫你是我的主人,你就乖乖假裝跟我是一對情侶就好了啦!」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打工的影響,哈密瓜居然說出了驚人的字眼,隻是好像本人沒注意到。哈密瓜雙手緊握翔的左手甚至到會痛的地步,並且滿臉通紅地挨近翔。
「不行!小翔隻能當奈染彌的男朋友!」
奈染彌一臉拚命的表情拉著翔的右手。
「翔是我的才對!奈染彌快放手啦!」
拉~~~~!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怎麽又來了!」
隻不過是分配個角色而已,在認真啥啊!
「吼——!知道了啦!這樣總行了吧!」
「呀!」
「嗚?」
翔將兩人緊緊抱在懷裏大叫:
「從現在開始,本大爺我的名字叫甘字五郎!通稱吉葛羅!是個奪走無數處女貞潔的超級少女殺手!為了今天又能享受齊人之福,所以在帶去賓館爽之前先來這問店,好讓兩個女人開心一下!等等就用這種模式來進行!」
翔大步往前走去!
「等、等等啦,真的要這樣進去嗎?」
「這、這樣很丟臉耶,小翔!」
無所謂吧,既然都演變成這樣也沒啥好在意的了。
翔摟者兩人的細腰一腳踹開店門。
「打擾一下~~!吾名為甘字五郎!」
翔就像古代武士般豪氣地報出大名,店內的客人和店員都驚訝地看著他。
「弓月學園一年c班座號三號,人稱吉葛羅的甘字五郎!現在帶著兩位女朋友光臨此店!想被本大爺抱的處女們也一起過來吧!來吧!快點!」
在場的所有人都鄒起了眉頭。
「那是什麽情況?」、「甘字五郎?」、「真是個下流的男生」、「惡心……」、「還說是吉葛羅」、「過於安樂的時代就會出現這種人」、「他說自己是弓月學園的甘字五郎吧」、「說真的、誰快去通報一下他們學校吧」。
吉葛羅的汙名在此一口氣爆升。
一進到店內便有股熏衣草香撲鼻而來,店內約與便利商店差不多大,裏頭正播放著管弦樂器演奏出來的療愈係輕音樂,主要擺放的商品為文具與保養品;另外架上也有化妝品、布娃娃、小飾品、芳香劑以及各式精油。其中零食區商品也是主打之一,有外國進口的鮮豔泡泡糖、像文庫本那麽厚的板式巧克力,或是從包裝就能看出酒味十足的威士忌巧克力等等,是能讓人一眼看穿女性對甜食異常執著的豪華陣容。
瞄了眼上述商品後,三人緊緊相連在店內闊步走去。
果然會有點……不對,是非常的不好意思,因為周圍的視線如針灸般射了過來。
「好、好丟臉喔,小翔。」
「你說錯了!我是吉葛羅,不是小翔!」
「等一下,別亂摸人家屁股啦!」
三人有如落跑般進到商店深處,最裏麵是服飾相關的區塊,放有一般商店買不到的各式可愛波浪摺邊新潮服裝,因而能一眼看出衣架上掛的花俏衣服去那都是角色扮演用的服裝;另外還能看到試衣間。
「總、總之就在這一帶隨便挑一個吧。
「嗯,要買些什麽好呢?」
「翔,不是說別在摸我的屁股嗎!笨蛋!」
「啥?我沒有摸啊。」
哈密瓜像隻不愛受拘束的野貓般扭動身體,逃出翔的懷抱後對翔扮鬼臉,接著轉身快步逃走。
「什麽嗎,我隻是很平常的攬住腰而已啊。」
「是呀~~嗯哼。」
「……喂,你那一臉我有做的表情是啥意思。」
「耶嘿,沒什麽!來吧,快選咯。」
奈染彌說完後身體更加緊靠過來。雖然是想假裝成一對情侶,但是這樣的舉動也太超過了吧,因為有個柔軟無比的東西貼上來……
兩人挑了一段時間後,決定買給搖花的禮物是——一件全黑的圓領披風,該件衣服就像是福爾摩斯穿的那種;會決定要買是因為這件披風與搖花給人的感覺非常相似,另外也是考慮即將來臨的季節。
兩人拿披風至收銀台完帳後,準備要回家時卻發現哈密瓜不在身邊。在店內四處尋找了一下後,竟發現她猶如在玩仙女棒似地蹲在店內一角。
「喂,哈密瓜,回去咯。」
「…………」
哈密瓜卻衣服含著自己的手指蹲在該處,並以熱切的眼神緊盯著前方某個商品。
「咦?那是棒球手套嘛,這種地方怎麽會賣這個?」
那東西著呢們看都是個普通的棒球手套,真是一項風格迥異的商品,看來是當成運動風裝飾品在賣。
「翔,我想要這個。」
「啥?別說傻話了,這還挺貴的耶,而且隻買一個也沒啥用啊。」
「……不是買一個,是買兩個。」
「這樣不就更貴了,而且你想拿來做啥啊?」
「我想要玩傳接球。」
哈密瓜拾眼看著翔,並且用一副耍賴的語氣說著。
「不行、不行,剛剛買完東風的禮物就沒剩什麽錢了。如果你想要就自己買,反正你有在打工了。」
「人家還沒拿到薪水嘛。」
「那就先忍著點。」
「唔——」
哈密瓜不滿地嘟囔著,同時不情願地站起身。她在走出店家前回頭了好幾次,就好像頭發被從後麵扯住般看著棒球手套。
就在回家的途中——
「啊?」
「咦?」
「唔?」
三人同時看見某個人
他們發現耶兒在大馬路口另一邊的人行道上走著。耶兒左右張望地警戒著周圍,用一副幾乎可以說是偷偷摸摸的模樣,小心翼翼地穿過了人群。
「那家夥在做啥啊?」
「真奇怪,她現在應該在家準備晚餐才對呀……」
天色已經逐漸變暗,而且耶兒平常如果要去哪裏買東西的話,都會事先徵求奈染彌的同意才出門。
「總覺得怪怪的耶,該不會是想做壞事吧?我們趕快追過去看看。」
路上的行車絡繹不絕,縱然三人想迅速追上去也根本無法穿越馬路。就在三人被困住時,耶兒已經前進了一大段距離;而當三人成功穿越車陣時,那背影已淹沒在人群之中。
雖然快步追上,然而無論拐過幾個彎或前進多少距離,都沒有再看見耶兒的身影。三人就這樣花了約十五分鍾的時間搜索,最後還是沒有找到耶兒。
「呼、呼——耶兒到底跑哪兒去了……呼、呼——」
「呼、呼——難道說、呼呼——那家夥一個人偷偷跑去攻擊其他空罐了?」
「怎、怎麽會!耶兒不會瞞著奈染彌做這種事的!」
「但是現在明明就瞞著你不知跑去哪兒啦。」
「……不對,等一下。」
一直雙手交叉想著事情的翔,終於沉重地開口說:
「老實說……我現在才想起來……其實不久前耶兒有跑來問我一些事。」
「什、什麽事?她問小翔什麽事!?」
「是關於打工的事。她說自己想像哈密瓜那樣打工……而且希望能在短時間內賺很多錢,問我有沒有這種待遇好的打工。」
「……然後呢?翔告訴她什麽打工?」
「我忘了……記得講了好幾個,不過印象都不深……隻是好象有說過去援叫最快吧,因為那個不用填履曆、又能一下子拿到很多錢……」
「什麽——!?你怎麽會告訴她這種事——!」
「我當然是開玩笑的啦!就像平常的小玩笑嘛!」
「但是以耶兒的個性來看,她說不定會當真」
…………三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耶兒——!」
奈染彌快速向前奔去。
黑夜已悄悄籠罩天空,遠方的事物也逐漸模糊。雖然覺得奈染彌這樣毫無目標地亂衝也是找不到的,可是翔非常能夠體會她的心情。
三人回到車站前麵到鬧區裏尋找,因為像這種行業的店家已經紛紛開始營業。走在大街上,不時地會與路人輕微擦撞,而且視線完全無法超過五公尺,一個不小心就會跟另外兩人走散。
在這種狀況下,以三人的力量絕對不會有什麽收獲。於是,他們便以不抱希望的心態詢問起路旁沒事做的上班族和流浪漢,想打聽看看是否有目擊過一位銀發少女。本來以為應該不會這麽簡單就得到消息,但是令人大感意外的是,其實還滿多人都有目擊到類似耶兒身影的少女;看來那特殊的長發與美貌吸引了不少男性的目光。
「銀發少女?她在幾天前的深夜裏有跟一位大叔在附近走動。」
「假如是問那女生的話,剛剛在快被警察盤問前溜掉了。」
「那孩子嗎~~?有看到她在車站前跟一個大叔聊得非常熱絡,好像在交涉說報酬能不能高一點之類的。」
隨著每次心得目擊證言出現,不好的預感逐漸轉為確信。奈染彌此時已經是淚眼汪汪的了,身體也跟著抖個不停。
最後,他們終於得到了決定性的目擊情報。
「啊~~三十分鍾前有看到她喔。」
一位在發聲色場所廣告傳單的年輕男子說道。
「真的嗎!?她往哪裏去了!?」
「往那個方向,不過是跟幾個強壯的大叔一起喔。」
「他們有談什麽嗎!?」哈密瓜緊張地大聲詢問。
「嗯……是沒聽到那女生有講什麽,隻是有稍微聽到那群大叔說『今天是四個人會很辛苦喔』,或是低級地笑著說『那麽年輕就這麽操,會把身體搞壞喔』,像那一種應該是私下交涉的吧」
「~~~~~~~!」
奈染彌聽完後幾乎快昏倒了,但是哈密瓜卻滿臉不相信地說:
「騙人……那個耶兒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你們兩個也不要放棄!現在說不定還來得及!」
雖然翔也一樣感到絕望,卻說什麽都不想放棄。
三人互相打氣提振那逐漸萎靡的心力,快速往該男子所說的方向衝去
這裏是商業旅館和賓館林立的一角,卻沒有看見……耶兒的身影。
最後,他們定下集合地點開始分頭尋找耶兒。翔拚命奔跑展開搜尋,可是眼前隻有醉漢、野貓和情侶;而且假如耶兒進入某問賓館的話,就絕對沒有找到的機會了。
經過二十分鍾後,翔回到集合地點與哈密瓜及奈染彌回報。
「我這邊沒看到,你那邊呢?」
「沒有,到處都找不到。」
「……耶兒,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現在太陽已完全下山,無論是三人心中或是眼前視線皆被黑暗所占據。然而翔還是努力打起精神,對蹲在一旁的奈染彌打氣說:
「打起精神來,那個目擊情報說不定是指別人。你要相信耶兒,你覺得耶兒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嗎?」
「…………嗯。」
「先回家一趟吧,說不定她已經先回到家了。」
翔牽著奈染彌的手將她拉起身,三人踩著沉重的步伐踏上歸途。
就在途中……完全可說是偶然的狀況下——
「啥!?」
「咦!?」
「唔?」
他們看見了耶兒。
她居然正揮舞著十字鎬。
耶兒所在之處是道路擴張的施工現場,她穿著一件白色背心和鬆垮工作褲,頭還戴黃色安全帽,整個人看起來完全像個園藝工。耶兒和其他強壯的男性們一起工作,她拿著十字鎬或電鑽破壞柏油路,將挖起的碎片放上手推車運至卡車附近,最後再丟人卡車裏頭。看看耶兒的舉動,她似乎已經駕輕就熟了。
「唷,小妹妹,沒想到看你這麽嬌弱,卻還挺能幹的嘛。」
「多謝您的誇獎。」
「像這種勞力的工作對女生來說很辛苦,可不要太勉強啊。」
「好的。」
「耶兒!」
奈染彌放聲大叫。
耶兒聽到後,肩上的十字鎬瞬間滑落至地麵。
她帶著遇到棕熊般的表情轉過頭,並且看著奈染彌說:
「主……人……」
「你到底在做什麽!?」
奈染彌快速跨過禁止進入的標語,怒氣衝衝地走近耶兒。
「為什麽要瞞著奈染彌做這種事!不是說過不準打工嗎!?」
「……真的是非常對不起,主人。」
「奈染彌在問你原因!為什麽?你就這樣需要錢嗎?」
「…………真的是……非常對不起」
耶兒隻是一逕地低著頭道歉。
「你不知道大家都很擔心你嗎!?深怕耶兒會去做不好的事情……耶兒造成了大家非常大的困擾……為什麽!?0你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快回答!這是命令!為什麽不聽奈染彌的話呢!?」
「……真的是非常——」
「——!!」
下一秒,耶兒的安全帽飛向了空中。
「耶兒!你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的壞孩子!?」
「…………真的是……非常對不起,主人」
耶兒沒有伸手撫住自己被打的臉頰,隻是低著頭露出沉痛的表情/
「我是在——!」
「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啦,耶兒似乎也有自己的苦衷。」
翔伸手按住奈染彌的肩膀並出聲製止。
「別這麽生氣,至少她沒有像我們所想的去做不好的工作嘛。」
「…………嗯。」
雖然奈染彌給出這樣的回應,表情卻足掩飾不了勃發的怒氣及強烈的不信任感。
至於耶兒,則是始終表情灰敗地低頭不語。
◆◆◆
男屋閉著雙眼,悠閑地躺在人體工學躺椅上休息。
兩聲敲門聲響起,木崎走了進來。
「男屋先生,氣象台專用的拋物麵天線再度捕捉到新的電磁波,這次是捕捉到在新宿附近的鋁波」
「……這樣啊,就照平常那樣派搜查員帶空罐雷達前往偵查。」
「遵命。嗯………?那禮物是?」
此時男屋的辦公桌上沒有平常擺放的男明星寫真照,而是各種已經包裝好的大小箱子散落在桌麵。
「因為就快到萬聖節了,木崎小姐」
「是要送誰的呢?」
「當然是送給小朋友們羅。」
「……難道是想拿這些去勾引少年……?」
雖然男屋瞬間一臉疑惑地發出「嗯?」的聲音,隨後又說道:
「——是啊,就是這樣。我個人最喜歡吃掉身穿萬聖節打扮的少年們。」
「……那樣做真的會被逮捕喔。」
所以才說不要嘛,翔此時在內心呐喊著。
午休時間的頂樓,在萬裏無雲的晴空之下,墊子上的少女們之間火花四迸。
……唉~~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樣……
哈密瓜的舉動從早上到學校時就有點奇怪,因為平常她總是無視翔的存在,大搖大擺地往前走去,或是過於專注玩手機而在離翔很遠的後麵走著。但是今天早上,她始終跟在翔的身邊,並且呈現高度警覺地張望著四周,頭上側邊馬尾的雷達也不時驀地僵直,行為舉止明顯相當可疑。
「喂,哈密瓜,你到底在看什麽啊,難道是想當扒手嗎?」
「什麽嘛,隻不過是一起上學而已,你有什麽不滿嗎?」
「是沒什麽不滿啦……隻是這樣子很容易讓周圍的人誤會耶。」
「誤會?誤會什麽啦?」
「這該怎麽說,總之看起來就像是我和你陷入了無可自拔的肉體關係……」
「所以呢?你是不希望讓人誤會跟我有這種關係嗎?」
「呃,所以你意思是說願意跟我……?」
「……?——!」
哈密瓜皺緊雙眉,沒多久又睜大了雙眼。
「啥~~!?明明是你先說的耶!」
「吵、吵死了!總之趕快走啦!」
哈密瓜一臉不悅,卻仍伸手抓住翔穿著運動服的手臂,並且將身體貼得更進。這家夥說的跟做的完全是兩回事,雖然翔對此非常疑惑,可是說出來好象又要鬥嘴一番,所以還是決定乖乖順著她的意。
當兩人來到校門附近時——
「啊!」
哈密瓜忽然發出教人提高警覺的驚呼,當翔也緊張地看向前方時,才發現是奈染彌剛好從另一頭走了過來,耶兒則像個管家般跟在數步後。
翔此刻頓時湧上一般惡作劇的念頭,他快速地溜到電線杆後麵躲起來。
……好了,接下來該怎麽跳出去咧?
一、連續大喊「卡巴迪」並以半蹲的姿勢迅速接近→翔和奈染彌分別被送往印度和武者修行。
二、用月球漫步表演在世界的中心呼喊「波——!」→奈染彌瞬間前往極樂世界。
三、以原本的模樣衝出去,請求她接納這樣的自己→翔馬上被抓去保護管束。
……翔在腦中模擬以上三種狀況後,決定采取普通的方式登場。
「瞎嚕瞎嚕噗!瞎嚕瞎嚕噗!瞎嚕瞎嚕噗啪啪!~wu!pa!wu!pa!瞎嚕瞎嚕噗!瞎嚕瞎嚕噗!瞎嚕瞎嚕噗噗噗嚕——」
「…………啊,是小翔☆喂——小翔~~☆」
「瞎嚕瞎嚕噗!喔呀……?這不是奈染彌嗎?go。」
「go,你在做什麽?」
「如你所見,我正在聯係hiphop,怎麽樣?很帥吧?瞎嚕瞎嚕噗」
翔以充滿朝氣的爽朗語氣解釋,奈染彌也同樣非常爽朗地回答:
「嗯——原來是這樣啊。那個呀、那個、奈染彌呀,看到有個人邊跳嘴裏邊念著奇怪的話,本來想裝作沒看到,後來發現是小翔後,本來還是覺得害怕而想繼續裝作沒看到,但是仔細想想,小翔這樣還滿平常的,所以沒辦法隻好來打個招呼。」
「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啊,是小翔☆』之前那奇怪的沉默,竟然隱藏著如此深遠的含義呀!好家夥,沒想到你這麽率直啊,哇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喂,別太囂張喔。」
啪!翔就這樣一掌拍向那根呆呆毛。
「好痛☆耶嘿嘿。」
奈染彌開懷地笑著,原本一度被壓扁的呆呆毛馬上就複活過來。看來昨天的約會讓她今天心情非常好。
不過,這時哈密瓜跟耶兒忽然同時作出動作,他們各自拖走自己的持有者,硬生生拉開雙方距離。
「喔?唷唷……」
「咦?耶兒你怎麽了?」
哈密瓜跟耶兒都繃著臉默不吭聲。
兩人於是以為哈密瓜跟耶兒又吵架了。
「對呀,耶兒,要好奸跟人家相處才可以喔。」
「…………」搖頭、搖頭。
「…………」點頭、點頭。
兩人都各自緊緊抓著持有者的手,默默表示同意。
「?」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似乎沒有發生什麽嚴重的狀況。
「算了,那就走吧,再拖下去會遲到的。」
就在翔跟奈染彌肩並肩準備走向學校時——
左抓一個!右拉一位!
哈密瓜和耶兒再次緊抓住兩人的手腕。
「做、做什麽啊?哈密瓜。」
接下來,不管翔如何用力也無法前進一步,同時他發現哈密瓜眉頭緊皺,嘴巴也抿成一直線。
翔看到這表情時,忽然想起以前養的痔助。話說自己帶痔助出去散步時,也發生過像這樣拖也拖不動的情況。其實狗也有自己的喜好偏見,有時會以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不想走這條路,比較想走那邊的意見:而當遇到這種情形時,它就會露出這種表情。雖然乍看下是張非常頑固的臉,不過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它抬眼偷瞄自己,拚命想隱瞞心中『假如被主人討厭怎麽辦……』那種夾雜不安與歉意的想法。
像那種時候,翔都會故意丟開繩子,玩起「隨便你啊」這種欲擒故縱的遊戲,好讓它不知所措;不過再怎麽說,他也不能這樣對哈密瓜。
「我知道了啦,不想一起走是吧?」
奈染彌一臉苦笑地往前走去。至於小心翼翼跟在後麵的耶兒此時露出的表情,與其說是對哈密瓜的敵意,更像是做錯事而非常懊悔的模樣。
當兩人的背影遠離到有如米粒大小時,翔才說:
「那我們也可以定了吧?記得別在教室跟她吵架喔。」
「…………」點點頭。
哈密瓜仍舊緊抓著翔不放,表情就像是要去參加公司麵試的大學生般嚴肅。拜托你也說句話嘛,喂~~
這種莫名的情況還是一直持續下去。
上課時,哈密瓜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不斷地提出各種問題。i
「翔我問你,群馬縣在哪裏?」
「翔我問你,為什麽沙勿略(注13)是禿頭又能從手指發出閃電呢?」
「翔我問你,為什麽『關於彩虹』要畫這種很像直線的彩虹呢?」
「翔我問你,『いとをなかし(itookashi)』是什麽點心(注14)呢?是像洋菜那種東西嗎?」
「翔我問你,『蜻蛉』(注15)就是指你吧。」
「翔我問你,『carelessmiss(粗心的錯誤)』是誰呢?」
我說你啊,沒聽過『群馬縣如在空中飛舞的鶴』嗎?群馬就是位於日本中心,勇敢展開雙翼阻止隔壁摩埃像般的栃木縣發動侵略。
沙勿略(avier)會禿頭,一定是因為他想模仿samurai(武士);至於會發閃電,其實是因為想利用勇者萊汀確保nobunaga(織田信長)不會被殺害才這麽做的。
還有哪個不是彩虹啦,是二次函數(注16)的意思,為啥那圓你看起來會像彩虹啊。
其實いとをなかし是人名,漢字寫成『伊都夫家始』,他是一位在源氏物語中登場的有名文學家,為了與扶桑之國出生的鬼畜戀童癖混帳……光源氏爭奪紫之上的養育權,所以兩人決定用相撲來分出高下。雖然兩人激鬥了三天三夜,但是伊都夫他從相撲之神——當麻蹴速那裏得到密傳寶典,因而學會馬赫踢;最後由伊都夫一腳踢爆光源氏的下巴獲得勝利
。簡單來說,他就是所有戀童癖的頭號敵人。
另外,誰是低級小笨男啊!
最後一個,凱亞雷.史密斯(注17)是被我殺掉的人。
…………
翔就像這樣一一為哈密瓜解開疑惑,不過她平常明明都不認真上課今天卻忽然特別熱衷。雖然不知她今天為何會有如此轉變,但是仔細想想也不是壞事,所以不能隨便亂回答害她失去興致。於是,翔絞盡腦汁說出他內心最中肯的答案,哈密瓜也非常認真地聽;這確實非常值得稱讚,不過希望她可以不要都在自己和奈染彌說話時插嘴進來問問題。因為即使是被喻為弓月學院創校以來難得一見的天才、從小被誇讚為神童的翔,也不是聖德太子。
課,奈染彌才讓她一直維持少女化。
另一方麵,耶兒同樣在奈染彌後方作為擺好陣勢,頻頻做出她那奇妙的習慣動作。今天她對奈染彌頭頂那根翹起的呆呆毛特別感興趣,每當奈染彌頭動一下,她就會伸手過去逗弄,縱使奈染彌會馬上回頭說「唉喲~~」來警告她,但是因為明白耶兒不是故意的,所以她也沒有真的發脾氣,可是無論警告耶兒多少次,這情況還是持續發生,最後奈染彌終於受不了而將筆記本放到頭頂壓著呆呆毛。而且就算嘲笑她簡直就箱在進行千金大小姐的美姿美儀訓練,奈染彌反而還表示自己小時候真的有被要求做這種;練習;仔細想想,她確實是個千金大小姐。
因此,翔上課時就一直被哈密瓜纏住,最後則在沒有跟奈染彌說到任何話的情況下,結束了上午的課程。
接著時間來到麻煩的午休。
正當翔起身準備去販賣部時,奈染彌忽然出聲叫住他。
「怎樣,奈染彌?我的荷包已經陷入緊急狀況,所以我不會去餐廳吃喔。」
「奈染彌不是這個意思啦。」
她以一臉非常開心的笑容從書包拿出某個東西說:
「奈染彌今天有做便當唷,也有小翔的份。」
靠過來的吉葛羅忽然插話說:
「咦!小奈會做菜呀?不是小耶做的嗎?」
「你很失禮唷~~奈染彌也是女孩子,像做菜這種事可說是輕而易舉。」
「隻不過會因為浪費恐懼症的關係,連牛蒡切掉的頭也一起放進去煮就是了。」
「小翔真討厭,你這樣會被浪費妖怪詛咒喔。」
雖然奈染彌嘟著嘴反駁,卻又馬上笑著說:「小翔,一起吃嘛。」
「好吧,身為繼承北大路魯山人(注18)衣缽傳人、幕後操控美食俱樂部的大地翔少爺,我就賞光吃一下好了。」
當翔傲慢地回答完,準備和奈染彌一起去時——
哈密瓜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喔?哈密瓜你怎麽了?」
「…………」瞪。
「不會丟下你啦,你也一起過來吧。你有帶昨天買個你的哈密瓜吧?」
「…………不要。」哈密瓜像個小孩子般任性地說:「我們到別的地方吃啦。」
「啥?啊……我懂了,是不想跟耶兒一起嗎?」
「咦——?真拿你們沒辦法,嗯~~那耶兒對不起唷,能在這等一下嗎?要不然變成那個躲在冰箱裏也可以。」
雖然奈染彌要耶兒離開,可是——
「不要。」耶兒強硬地拒絕了。
「……咦?」奈染彌不禁懷疑自己聽錯了,於是又說:「為、為什麽?難道你不聽奈染彌的話了嗎?」
「我的使命是隨侍在主人身邊。」
「這種時候沒關係的,再不聽的話,我要命令你咯?」
「……難道您認為無論什麽命令我都遵從嗎?」
「咦!?」
耶兒此時用力注視著前方、緊咬著自己的嘴唇,執著地站在原地。這表情與其說是認真,反而更接近生氣的感覺;沒想到,那個聽話的耶兒居然會用這種態度對奈染彌。
翔察覺到眼前情況不太對勁,便慌忙趕在氣氛繼續僵化前說:
「啊——沒關係、沒關係,今天就先算了吧,我下次再吃好了。」
「我不要!因為奈染彌今天是特地做給小翔吃的!」
情況似乎有些難以收拾,吉葛羅猶豫地說道:
「你們怎麽了嗎?昨天明明感情還很好的——嗚::」
「請務必讓我們也一起用餐,畢竟大家一起吃比較有趣吧?」
搖花一邊用能變魔術、長約三十公分的木製魔法杖敲著手心,一邊靠了過來。順帶提一下,吉葛羅現在雙手正抱住後腦杓、蹲在地上。
「你加入隻會讓狀況更混亂,還是不要吧。」
「我是在問小密跟小耶。」
「…………」轉了一下頭。
「…………」點了一下頭。
兩人默默地相互傳遞眼神,然後像確認般同時點了一下頭。
「不要啦!到時一定又會吵架的!」
「別在那耍任性,大地,她們兩位都說好了。」
翔雖然拚死抵抗,最後還是被大家一起拖去。
所以才說不要嘛,翔此時在內心呐喊著。
明明現在是展露陽光的溫暖秋天,屋頂卻吹起了陣陣冷風。
眼前六名男女坐在小熊花紋的墊子上。
大家和樂融融地坐在上麵吃便當——原本應該是這樣的,不過現在……
「來,小翔,這是海葵小香腸先生唷。」
奈染彌小腿彎折、跪坐在雙腳之間,她打開自己的便當後夾起小香腸
「思?『海邊動物先生』係列又有新同伴唷。」
當自己張開嘴巴準備捕食的時候——
「翔!這個哈密瓜很好吃!快嚐嚐。」
坐在旁邊的哈密瓜,拿起其中一塊切好的哈密瓜硬往翔的嘴裏塞。
「嗚嗚!?五說、吼說、偶說、我說你啊!這怎麽那麽好吃啊!」
翔用奇妙的生氣方式,津津有味地吃著嘴裏的哈密瓜。
「唔……」
奈染彌滿臉不高興地將海葵小香腸送進自己嘴裏。
在吃完哈密瓜後,翔打開奈染彌準備的便當,卻頓時感到非常驚訝。
因為眼前盡是一片雪白。
「——喂,這裏怎麽隻有白飯!」
「嗯,因為配菜在奈染彌這邊,想要吃什麽呢?金平牛蒡?蛋炒韭菜?其他也有肉喔,像是這道加入薑和洋蔥的炒肉絲。啊,對了,我記得小翔很喜歡醃小黃瓜對吧?來~~是瓜瓜唷、啊嗯——」
「翔!再多吃些哈密瓜!」
「嗚咕!?」
當翔張口要吃的瞬間,嘴裏有被塞進一塊哈密瓜。
「你、你這家夥(嚼嚼),別在人家要吃東西的時候亂塞東西。(咕嚕)是滿好吃的啦,隻是這跟白飯不太搭耶。」
「唔——!唔——!」
奈染彌細眉一豎,就在筷子夾住小黃瓜的狀態下瞪著翔和哈密瓜,而哈密瓜這時不知為什麽露出極為得意的表情吃著哈密瓜。
就在哈密瓜快將哈密瓜吃完的時候——
「!」奈染彌快速將筷子伸向翔說:「小翔!吃瓜瓜!」
「翔!吃哈密瓜!」
「嗚喔!?」
在些微的時差下,隻剩皮的哈密瓜首先塞入了嘴裏。
「喂!很危險耶!(喔、啯),不過哈密瓜挺不錯的,就不跟你計較……(咬咬)……不錯個屁啦啊呆!這東西哪能吃啊!」
翔呸地吐了出。
「這個即興吐槽不太好笑耶。」
如果連吉葛羅都這樣說,那就真的沒救了。
「喂,哈密瓜,我已經很清楚你有多愛哈密瓜了。拜托你,讓我吃些菜啦,因為吃太多甜的了,我現在很想吃鹹的。」
「嗯!老。小翔,吃個瓜瓜!」
這次奈染彌終於毫無阻礙地將筷子移到翔的嘴巴,但是——
啪!
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快速將醃小黃瓜打落在地。
那隻手的主人正是耶兒,她像在參加花牌大賽那樣迅速將身體向前傾去
「…………耶……」
奈染彌瞬間呆了下之後,這次真的大發雷霆了。
「——耶兒!!你怎麽做出這種事!!」
耶兒頓時縮了一下脖子。
「你怎麽做出那麽浪費的事情呢!不是說過不可以浪費食物嗎!?」
「……真的是非常對不起,下意識地就會對移動的東西產生反應……」
「要道歉就應該對瓜瓜道歉!來,快點!不然會變成浪費妖怪喔!」
「算了啦、算了啦,反正隻是掉在墊子上而已,而且也還在三秒原則內。思,這瓜瓜真好吃,雖然不可能是你醃的!啊哈哈哈」
氣氛瞬問更加險惡。
「啊哈哈哈……啊……」
啊啊……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哎呀、哎呀,這還真是有趣,實在拿你們沒辦法。」
搖花邊吸著營養果凍,邊麵無表情地說著。在那說什麽風涼話啊,追根究柢這還不是你提議的,混帳家夥。
◇◇◇
放學後,翔帶著哈密瓜前往打工的地方。
哈密瓜還是一樣死命揪著翔的袖子,四處張望地防備著。
「喂,哈密瓜。」
「………沒有跟過來,這樣應該沒問題了。」
「喂。」
翔用力扯了下哈密瓜的馬尾。
「哇呀!?喂!別亂拉!」咚!
「好痛!就叫你不要再像這樣把傷害多加兩、三倍反擊了!真是的,你今天很奇怪耶,到底發生什麽事?」
「沒、沒有啊,沒發生任何事,跟平常一樣呀。」
「偏人,明明就很奇怪。」
「才沒有哩。」
「有!你啊,有話想說就趕快說出來,不說清楚我根本就不懂嘛。」
「哼!」
哈密瓜擺個臭臉轉過去,不過還是沒有放開抓住袖子的手。
「真是的……算了,不過到打工的地方別再像這樣咯。」
翔暑假打工的簡餐店離學校算近,該店就位於回家的路途中,麵向大馬路拐個彎、繼續前進一小段路就能看見。
翔和哈密瓜兩人繞到側門,從員工人口進入店內。
「安啊——好久不見——」
翔朝廚房內簡單地打個招呼,身穿白色衣服的男士們紛紛看向雨人。
「唷,是大地啊,有聽老板提到你要介紹人來這邊打工是嗎?」
「喔喔,好可愛的女孩子,是女朋友嗎?」
「笨蛋,她隻是我的表妹。老板呢?」
「我去叫他。」其中一人往裏麵跑去。
哈密瓜站在廚房一角,不安地左右張望對方的工作後,小聲在翔耳邊抱怨:
「喂,我不會做菜耶。」
「不要緊啦,你的工作在餐桌那一帶,隻要過來這裏拿客人的餐點就行了。」
「我也沒端過食物。」
「……誰叫你都不幫忙作家事。啊!」
「啊——啦,這不是翔翔嗎!you還真是nverylongtime!』
從裏麵出現的人,是十分有精神的老板,不過哈密瓜看了一下後,眼睛嚇得差點彈出來並快速躲到翔的背後。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因為老板乍看之下別說年齡猜不出來,根本是個連國籍和性別也完全看不出來的超級怪人。
此人有一頭及腰的銅褐色卷發,臉上的粉底與歌舞伎差不多厚,另外還畫有異常誇張的紫色眼線,以及比嘴唇還要厚上兩倍的深紅色口紅。
身上穿的衣服是利用各種亮麗原色絲綢製成的,整體感覺很像是越式旗袍,頭上還戴有兔女郎的兔耳朵;總之,就是非常怪。如果此人飛至半空中還唱歌的話,應該能擔任紅白歌唱比賽的壓軸吧……不對,應該是白組。
沒錯,此人的性別是男性,今年已經六十五歲。
「you以後也要記得聯絡yo,在此店w過的child,即使goodbye之後大家也還是family。不過嘛,看you越來越有男子氣概就算了ne。」
「哈、哈、哈,就各方麵來看,老板還是一樣很有氣勢啊……」
「翔、翔……這個人是?」
此時哈密瓜的馬尾抖個不停,一副非常警戒的樣子小聲詢問。
「別害怕,這個人是這家店的老板,名字是——」
「me是霸妮·南海yo,叫me霸妮先生就好了ne。」
「南海……?是南海鷹隊嗎?」
「oh!you喜歡baseballma?是baseball的fansma?』
霸妮此刻的表情非常邪惡地扭曲變形,不過本人其實隻是想微笑而已,因為瞼線條都非常誇張怪異,所以笑起來的臉有如裂嘴女般恐怖至極。
哈密瓜就這樣躲在翔的背後小心翼翼回答:
「那、那個,基本上、算是。」
「me以前是少棒隊的教練yo。you喜歡哪個球隊ne?」
「阪、阪神。」
「oh!verygood!very.very.good!i’mfine!me很喜歡這個女孩子!真不愧是翔翔girlfriendne!」
「這真是太好了!那麽老板,可以讓這家夥也加入這裏的family嗎?」
「這當然是ok的yo,me會好好疼愛她的。you的name是?」
「咦、咦?名字?那個……大地哈密瓜。」
「這樣啊!那麽從現在開始you就是哈密哈密,來~~chile們!listentome~~她是從今天開始在這裏w的哈密哈密yo!」
霸妮以有力的大嗓門宣布,此時在廚房的廚師們皆同時回答:「是還用法語發音)!」
「咦?咦?哈密哈密?我是哈密哈密?」哈密瓜驚慌失措叫道。
「那麽哈密哈密,趕快去換上製服yo!今天就先上餐桌的基本lesson。」
霸妮說完便抓住哈密瓜的手,同時搖著他那頭上的兔耳往店內走去/
「那麽哈密瓜,要乖乖聽人家的話喔。」
「咦!?翔不一起來嗎!?」
「當然啦,這是工作又不是來玩的。」
「啊嗚……」哈密瓜此時露出像小狗被拋棄的眼神。
雖然一股罪惡感湧上心頭,不過這都是為了哈密瓜和金錢。
「放心吧!霸妮先生是我少數願意尊敬的大人!所以一定沒問題的!加油喔!努力讓豐收旗升起再返回港口喔!」
哈密瓜直到被霸妮拖到客座那區消失不見前都是擺個八字眉,而且以非常不安的表情看向這裏。
晚上八點,翔躺在沙發上隨意翻著雜誌時,哈密瓜終於到家了。
她低著頭,大步噠噠噠地來到了客廳。
「喔,哈密瓜辛苦啦,工作得怎麽樣呀?」
「…………」
噠噠噠噠,啪!噠噠噠噠。
就這樣默默打了一下翔的後腦杓,接著u字轉走回餐廳,當到達餐桌旁邊時便拉了自己的拉環變回罐子,準確地落在餐桌
上。
因為她變成罐子所以看不出表情,不過多少能了解是不太開心吧。
翔努力憋著笑說:
「工作開心嗎?」
『快把我冰起來。』
哈密瓜悵然若失地回答著。
幾天後的放學時間,確認哈密瓜已先一步到達打工地點後,翔帶著奈染彌等人跑來偷看哈密瓜的工作情況。
「咦——!小密的打工地方是在這裏~~?」
「怎麽啦?奈妹,難道是個有色情服務的店家嗎?」
「反正翔一定是把什麽都不懂的小密騙來這裏。」
翔發出悶笑聲,並從簡餐店的窗外偷瞄這裏。
此是有個金色長發身影在大多是男性顧客的座位間慌忙來回穿梭。看來她正在收拾顧客用完的餐具,她的圓形托盤上放有幾個盤子,正踩著不穩的步伐慢慢往前走去。她那樣子不要緊吧,雖然翔內心非常忐忑不安,不過最後哈密瓜仍順利收拾好餐具,回到廚房一下子後又馬上匆匆忙忙跑出來。
「啊!喂,那樣跑會挨罵的!店內不保持安靜是不行——啊,果然挨罵了。」
霸妮走出來責罵哈密瓜,而哈密瓜則開始嘟起嘴巴,明顯露出非常不滿的表情。喂,別抓狂、別亂扁人家喔,雖然翔內心一陣驚慌,不過最後哈密瓜還是不甘不願地低頭道歉,而接受道歉的霸妮說『那麽,下次要多注意yo』便轉身離開。
雖然瞬間對哈密瓜的態度有所進步而感動,不過仔細看,她其實是盯著霸妮的背影扮鬼臉……那家夥在搞啥啊。
扮過鬼臉、獲得滿足後,哈密瓜開始左顧右盼巡視客座,確認是否有客人需要招呼。因為老實說若一個不注意,即使鈐響了也很容易怱略掉。
此時哈密瓜的馬尾忽然變硬,似乎是某處的招呼鈴響了。她露出認真的表情左看看、右望望巡視著店內。她那副模樣簡直像隻感應到附近有蛇的野兔,用雙腿站著豎直耳朵警戒周圍那樣。
哈密瓜原先似乎想快步跑向該座位,卻好像又忽然想起之前的事情而慌張停下腳步,變成慢慢走過去。看來這家夥還是有點學習能力嘛。
似乎是客人想追加餐點,哈密瓜確認完對方的餐點,便順手將用完的餐具收拾好拿回廚房_但是她卻忽然腳步一個不穩摔倒了,餐具摔落地板的聲音連外麵部聽得見。
霸妮與其他店員快速來到哈密瓜的身邊,一邊責備她一邊幫忙撿拾摔破的餐具。即使是哈密瓜,也對眼前的狀況感到非常內疚而隨即變得垂頭喪氣。接下來,她手拿菜單回到廚房,不過沒多久又慌慌張張跑出來前往剛剛的座位。看樣子似乎是因為剛剛追加的餐點某些材料已經用完,哈密瓜在多次鞠躬道歉並再次點餐後快步跑向廚房。不過這情況正好被霸妮瞧見了,於是又挨了一頓罵。
「小密……好像很辛苦耶。」奈染彌擔心地說道。
「……那個,各位……」翔回過頭說:「我們去調侃一下哈密瓜吧。」
翔推開格子窗的老式店門往內走去。掛在門旁邊的鈴鐺發出清脆聲響,接著便傳來有如想模仿這鈴聲那樣開朗悅耳的聲音。
「歡迎回來,主人。」
朝門口接近的哈密瓜很有禮貌說出接待語——而且是身穿女仆裝。
「嗯,我回來了。」
「?……!?」
拾起頭的哈密瓜看見眼前眾人,接著臉越變越紅說:
「你——」
「嚇到了吧?」
「你、你、你們為什麽都跑來了————————!?」
哈密瓜在店裏喊出教人發抖的慘叫,店內所有人都同時看向這裏,而從旁邊經過的其他女仆們都嚇得「呀!?」地一聲並停下動作。
哈密瓜快速掩住自己的嘴巴,露出闖了大禍的表情。
「怎麽啦?不是說過在家要安靜的yo。」
聽到聲音的霸妮,搖著頭上的兔耳走了出來。
「哎呀——這不是翔翔嗎?是帶大家一起來看哈密哈密w的樣子ma?」
「是呀,有乖乖工作嗎?哈密哈密。」
「不要叫我哈密哈密!」
「直接感受她的服務不就好了ma?哈密哈密,這是個大顯身手的ceyo。」
霸妮一邊左右動著兔耳,一邊非常開心地轉身離開。哈密瓜憤恨地瞪著那背影後,再度麵對翔等人說:
「…………由我……來為各位……帶路……」
「快要聽不見咯,哈密哈密。」
「由我來為各位帶路!」
哈密瓜用力將托盤放在櫃台上,準備好水壺與相當於人數的杯子便往前走去。
翔跟在哈密瓜身後,再次審視她身上所穿的女仆裝。
雖然聽過各種意見,不過翔覺得從斜後方的角度欣賞女仆最為漂亮。打個比方說,他覺得哈密瓜女仆在整理寢具的時候最美,所以假如有個可愛女仆在自己家裏做這種事,翔一定毫不猶豫推倒她,演變到最後則會讓她無法整理寢具,而是整理自己身上穿的女仆裝可說是有非常不錯的水平。
全黑的繃帶式靴子配上長筒襪,墨黑色連身裙加上綴有波浪摺邊的白色圍裙,頭上戴著相同花邊的發圈,裙子長度當然是遮到膝蓋左右。整體設計上沒有特別的變化,可說是套非常傳統的女仆裝。
這當中讓翔最為在意的就是衣服材質,因為監守『女仆裝不管怎麽說都隻是工作服』此原則,所以是使用不易弄破,不管如何清洗還是非常耐用的材質。然而他一開始以為是棉製品,慢慢卻發現衣服帶有微微的清爽光澤。霸妮說這是商業機密無法透露,不過其中能確定的是,這材質絕非是角色扮演或旗袍常用的綢緞,因為那種容易弄破的材質實在太糟糕了,加上去那看似廉價的光澤更是令人無法接受,當然就更不用說女仆裝的裙子變成迷你裙……過度強調性感的模樣反而令人覺得反感,因為女仆應該是要給人端莊又清純的感覺。
話說女仆重要的並非外在而是心態,內心想法會反映在其態度上。也就是說,光是走路的步伐就必須散發出對主人的愛慕之情,但眼前的哈密瓜不巧沒有這樣的表現,她一手端著托盤,毫不掩飾自己怒氣地大跨步走在眾人前方帶位;哈密瓜根本沒有具備這點特質,這可說是對女仆的一種褻瀆。
女仆最值得玩味之處,就是對身份不同的主人產生愛戀,像是無視世人反對的目光,拋下一切,選擇為不被允許的愛慕或禁忌關係私奔。因此,大家可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達成此幻想而雇傭女仆的。
所以說這樣多到底是想要表達什麽,就是希望哈密瓜能更加了解女仆,希望她能了解世上所有男人的浪漫幻想;就像有人強調『國語就是祖國』,而女仆即是男人的浪漫幻想。
隻是,慢慢調教不知分寸的女仆,也是身為主人難以取代的樂趣之一……
「讓各位久等了,請坐。」
哈密瓜態度隨便地將翔等人帶至窗邊,並且帶著咬牙切齒的表情用力將五個杯子放在桌上,粗魯地拿起端來的水壺注入開水。
「麻煩你放玻璃杯時輕一點,還有倒水時水壺位置低一些,不然水噴得到處都是。另外,表情也再柔和點啦,沒有叫你一定要擠出笑容,反正這裏不需要像速食店那種一文不值的笑臉,不過好歹也要有愛一點嘛。」
哈密瓜聽完後,努力揚起嘴角並輕聲細語的說:「……真的是非常對不起,主人。」然後就沒有多找借口,因為女仆得完全服從主人。
「小翔,算了,畢竟小密才剛開始打工而已,這也是沒辦法嘛。好了,大家要點什麽呢?奈染彌的話~~嗯~~就一個巧克力聖代好了。」
「好的……遵命,主人。」
哈密瓜笨拙地動著握筆的手,將餐點登記在單子上。
「你剛剛說了什麽嗎?」
一直默默不說話的耶兒抬眼瞪著哈密瓜。
「這位主人是我的主人,你的主人在那邊。」
「喂,別用手指亂指。」
「耶兒,這個地方是女仆餐廳——」
奈染彌開始向耶兒解釋這裏是服務生都會打扮成女仆,並且將顧客當成主人來接待的簡餐店;哈密瓜領一小時幾百圓的薪水,所以她得打扮成女仆提供勞力回饋店家。至於為什麽哈密瓜會難得地使用敬語,並且尊稱奈染彌等一行人為主人等等,都隻是為了錢並沒有其他特別的理由——她這樣的說明……反而更讓人覺得糟糕。
「原來如此,所以哈密瓜是在工作咯。因為剛剛翔大人說『我回來了』,我還誤以為這裏是翔大人的住家。」
真沒想到我們家是大家庭呢。
「話說回來,小耶是小奈的女仆吧?」
吉葛羅像是想起什麽似地問著,奈染彌則頓時有些嚇一跳地說:
「是、是呀,怎麽了嗎?」
「問這問題雖然是有點掃興,不過小奈應該有付薪水吧?」
「咦!?那個……」
奈染彌偷瞄了一下身旁的耶兒,她當然是沒有支付薪水,她的確是因為看耶兒沒有說什麽,就任由耶兒服侍。
「沒這回事,我並沒有收取金錢」
耶兒果然傻傻地說出實話,而奈染彌更是嚇得打直腰杆。看來剛剛她使眼色是希望即使謊話說得笨拙也沒關係,隻要耶兒回答有付薪水就好了。
「咦?這樣嗎?所以你就一直做白工咯?」
「咦、啊、不是這樣,那個……這是有原因的,這個……」
「沒關係的,我隻要能一直待在主人身邊就很滿足,隻要主人願意讓我繼續留在她身邊就好了……」
耶兒用非常真摯的表情說著。
「嗯~~小耶真是個好孩子。」吉葛羅感動到哽咽哭泣。
「就是說啊。喂、哈密瓜,你這家夥也一樣乖乖在家做白工啦。」
「……怎麽回事,為什麽小耶的長發看起來像百合花辦,真是不妙。」
「沒錯,最後去看一下眼科。」
當每個人跟哈密瓜點完餐,哈密瓜結結巴巴地重複完餐點便準備轉身離去。
「喂,從主人麵前退下是那個姿勢呢?」
「什麽?為什麽我要在你這種人麵前——」
「我們可是主人喔。」
「嗚……!」哈密瓜不甘心地緊咬著雙唇。
對女仆做出不合理的要求也是樂趣之一。
「來,快對主人表現出該有的嬌態吧。」
翔囂張地說完,並且喝了口哈密瓜倒的冰開水。
「……我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就說不要叫我哈密哈密——嗚……!」
哈密瓜努力控製住那張快抓狂的臉,將托盤夾在手臂旁、兩手輕輕抓住裙子兩端,非常端莊地屈膝說道:
「那、那樣請容許我先行退下,主人。」
然後再恭敬的彎腰鞠躬。
「啊……小、小密好可愛唷~~」
吉葛羅頓時著迷得滿臉赤紅。
「這樣嗎?甘字,那你就努力把她變成自己的好了,我會支持你的。」
「嗯……咦!?不對,不是這樣的,東風同學!」
翔雖然對吉葛羅依然毫無節操感到錯愕,卻也微微覺得哈密瓜很可愛。因為她本來就有一頭金發,並且五供就像西方人般立體,所以與歐美來得女仆裝可說是非常匹配。雖然言行舉止還差得遠,不過單就穿衣服的感覺來看是相當合適。
自桌邊離開的哈密瓜緊盯著菜單登記表,嘴裏喃喃重複著餐點名稱慢慢走向廚房。
「小密真的有在努力工作耶~~真厲害。」
「隻是沒有很熟練啦。」
「不過還是很厲害呀,她是靠自己努力賺錢的,但是得看工作性質。」
「嗯……也是。奈染彌想要一個新的表,也想要到處去玩玩,所以就再考慮看看吧。啊,不過這裏的製服很可愛,在這裏打工好象……也不錯。耶嘿☆這樣的話,小翔應該會很開心吧?」
「不要裝模作樣的,看了就火大。你沒辦法做女仆的啦,因為你太有錢了,不可能會有侍奉別人的心。」
「太過分了!這樣聽起來,不就好像在說奈染彌是個任性的女生~~」
「對嘛、對嘛,大地你不要在那邊多嘴剝奪我的樂趣,隻要讓奈妹乖乖換上女仆裝就好了。」
「笨蛋,不是這個問題好嗎?所以才說你們女人喔……思?怎麽了?看到真正的女仆後,覺得他們的想法很可笑是吧?你也快說他們幾句。」
「咦………不……」耶兒手摸著額頭稍微思考了一下。
「……我自己也想嚐試看看那種什麽『打工』之類的。」
「咦、咦!?」在座眾人皆發出如此的訝異之聲。
「為什麽?是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
「不是……啊,也算是,那個……」
「都是你沒給她薪水啦!唉……耶兒怎麽那麽可憐呢,無論怎麽努力工作都拿不到錢,沒辦法獲得自由,所以才隻好去賣身……」
「才沒這回事呢!耶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奈染彌買給你!如何?所以你就原諒奈染彌嘛。耶兒去打工的話,誰要來幫忙做家事呢……?」
「……是,我知道了。」
之後,耶兒一直凝視著桌上的杯子,麵無表情地再度陷入沉思。
哈密瓜在不久之後端來餐點,手中托盤裏的餐點堆積如山,她踏著令人不安的腳步,搖搖晃晃走了過來。
「讓……各位……久等……了!?」
本來想再做出女仆標準姿勢,但是托盤上奈染彌點的巧克力聖代卻因此順勢滑行,就快要掉到地上——
啪!耶兒迅速伸手抓住了聖代。
「………」哈密瓜露出有些懊惱的表情看著她。
「……謝謝。」哼!
「不客氣,我隻是會對動的東西有反應而已。」哼!
兩人的互動實在很有趣,讓翔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此刻在翔麵前的餐點是這問店的招牌料理——特大煎蛋卷。假如再大上一圈,應該就能成為橄欖球吧。還沒淋上番茄醬的蛋卷會由服務的女仆親手在顧客麵前淋上醬汁。
「那麽哈密哈密,在這上麵寫上本大爺的名字吧。」
翔大剌剌地在座位上說著,哈密瓜則受辱般咬緊牙根說:
「………遵命。」
哈密瓜拿好番茄醬,屈膝靠近煎蛋卷。當她的臉接近桌子時,頭上的側馬尾恰好落在翔的眼前。
「字要寫好看點喔~~因為主人的名字可是非常神聖的……喔呀?你的頭發還真美麗,就像絹絲般光滑柔順,讓我好好來瞧一瞧。」
翔開始伸手玩起那根長發。平常做這種時一定馬上被碳酸氣體吹飛,或者是來個鐵拳製裁在腦門炸裂;不過因為哈密瓜現在是女仆,所以隻能發出「嗚!」的悶叫聲,沒有使書任何反擊。
「嗯~~?這圓球發飾品是啥呀?怎麽還會發出咻咻聲呢?難道是不願意接受主人的愛嗎?嗯~~?」
摸摸,拉拉~拉~~!拍拍!
翔就這樣弄著發飾、拉扯馬尾,還有拍哈密瓜的頭找麻煩。
「……沒、沒有,絕對沒有、這種事……」
看她咬緊牙根拚死忍耐的樣子還真爽;而
這也可說是哈密瓜長期對翔施暴,持續在他心裏製造的ptsd(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症)所得到的報應。
「我完、完成了,主人。」
努力擠出笑容的哈密瓜,以高亢的聲音表示道。
「喔~~我看看,有沒有好好寫呀——嗚!?」
『大笨翔』
三個異常屈辱的字出現在翔的眼前。
而且明明平常字寫得很醜,這幾個字卻偏偏特別漂亮。
「我說你這家夥啊,一定是之前有練習過對不對!?而且居然還是寫大笨翔!?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說一次我的名字來聽聽!」
「大笨翔就是你的名字啊!」
眼前瞬間一片血紅。
因為翔遭到番茄醬無情的攻擊。
「嗚啊啊!?眼睛——!我的眼睛——!」
翔忍耐不住疼痛地從椅子上滾落並翻來倒去。
「別人乖乖聽命,你這個虱子竟然就這麽囂張!去死吧!」
哈密瓜罵完便使出百裂腿。
「好痛!別忘了你是穿靴子耶!哈密哈密!」
「不準叫我哈密哈密!你這個大笨翔!」
碰碰碰碰碰!釘——!
「噢——!」最後終於擊中了男人的絕對領域!
哈密瓜像是想一掃憤恨般,不停地踹著口吐白沫一直痙攣的翔。
「……真、真好,能給女仆小姐那樣踢……」
有一名男子竟看著眼前的慘狀,羨慕地如此喃喃說道。
吉葛羅那不為人知的性癖好,如今終於揭曉。
◆◆◆
「思——沒想到小密居然會去打工耶~~」
奈染彌脫下鞋子走進屋內,邊伸展著手腳邊自言自語。
耶兒迅速接過書包,接著來到奈染彌背後,以環抱的姿勢準備替她脫下製服。她自奈染彌背後將雙手繞至胸前,一顆顆解下外套的扣子,脫下後將其掛在衣架上。解開大蝴蝶結領帶,再小心翼翼將從脖子至肚臍的上衣鈕扣一一解開。伴隨著脫衣服動作持續進行,奈染彌美妙的少女身軀也慢慢展露。
鎖骨微微隆起呈現姣好的形狀,胸口亦毫無瑕疵又光滑。當扣子解到心髒附近時,那對緊緊被包覆的巨大雙峰難耐似地探了出來;而桃色蕾絲胸罩下方則是纖細動人的小蠻腰,以及可愛的肚臍羞怯的顯現。
「…………」
耶兒下意識地停下動作,不由自主地盯著那美妙動人的軀體。在柔和的日光燈下,出了些許汗水的櫻花色肌膚散發出美豔光澤:從肩膀往下看,胸部的壯觀可說是一目了然。
與這相較之下……耶兒低頭看看自己的胸部……好小;她再次看向奈染彌的胸部……好大。雙方到底有多大差別呢?應該是大的好吧?應該大到能夾住東西吧?
耶兒忽然很想確認這些,於是不禁伸手覆上奈染彌的胸部。
「呀,等一下,耶兒!不可以壞壞~~」
「啊……非常對不起。」
我到底在做什麽啊?耶兒頓時覺得尷尬而繼續先前的動作。她脫下上衣並細心將其折好,接著她跪在奈染彌麵前,將手指栘到肚臍附近再伸進裙子裏,拉住拉鏈後慢慢往下褪去,眼前於是出現與胸罩相同桃色的內褲,以及奈染彌她最近介意著似乎開始發胖的大腿。
由於被人從正麵注視,奈染彌因而不好意思地來回蹭著自己的雙腿。
耶兒整齊折好裙子後,從衣櫃裏拿出一件粉紅色點狀圖案睡衣,並且走到奈染彌背後為她換上。
「主人……那個……」
「嗯?怎麽了?」
當耶兒扶著奈染彌的手替她穿上睡衣時,耶兒戰戰兢兢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打工的事情……真的……不行麽?」
「咦咦~~?」奈染彌露出困惑的表情轉過頭。
「為什麽呢?是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還是說需要錢呢?」
「啊……不是,那個……」
「果然還是要……支付你女仆的薪水比較好吧~~?」
「不是!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耶兒慌張地大搖著頭,一副就是要跪下來道歉的模樣。不過因為看起來似乎是真的想那樣做,所以奈染彌也跟著緊張起來說:
「啊、那個,付你薪水真的沒關係唷。因為你幫奈染彌做了這麽多,所以需要錢的話一定要說唷?」
「不是的……如果那樣的話就沒有意義了。」
耶兒沮喪地說著,並且煩惱地歎了一口氣。
深夜,當奈染彌沉睡時,通往客廳的推門輕輕被打開了。
那個人是耶兒,她正叢拉門間的縫隙看著奈染彌。耶而是因為告訴奈染彌多念點功課,奈染彌才讓她一直維持少女化。
「嗯嗯,嗯……小翔~~不行……啊嗯!不行~~……即使那麽用力揉……吉葛羅同學的頭發也長不出來啦……」
染彌一副天真的模樣熟睡著。
「……真的非常對不起,主人。」
耶兒輕輕關上拉門,穿好鞋子並走出房間。
她來到深夜的鬧區尋找工作。其實耶兒先前若無其事地從翔口中問出了待遇不錯的工作,她明白那種工作根據內容不同,可以獲得相對的高薪:不僅不需要填寫履曆,工作完後還能現領薪水。不過翔也有提到,這是個對於女性來說相當辛苦的工作,如果沒下定決心最好不要輕易嚐試。
「……沒關係,隻要能得到錢,任何工作都無所謂。」
因為錢是必要的,而且要越多越好,這樣就能讓奈染彌開心。
深夜街上有很多醉漢或危險人物,不過這種人都比較會知道相關有用情報,耶兒一旦發現這一類的人便會上前詢問關於工作的事;而無論是年輕人、中年人、醉漢或是不良少年,隻要是男性看見耶兒那驚人的美貌,都會紛紛露出猥瑣的表情。
當她這樣詢問到第十二個人時,終於被她找到了。
「咦、咦?像你這樣可愛的女孩子要做?我醜話先說在前頭,你還是放棄比較好喔。」
這裏是公園飲水處,對方是一個看起來像流浪漢的中年男性。
「拜托,因為我非常需要錢,能麻煩您介紹嗎?」
「真是的,真不明白最近的年輕女孩子到底在想什麽,真的要嗎?像這種出賣身體的工作可是非常辛苦的,假如運氣不好的話,還會留下一生難以抹滅的傷痕喔。」
「不要緊,隻要是能賺到錢,我一定會努力完成。」
「唉……真是可惜,像你這麽可愛的女孩子,找個情人靠就好啦……還是說你是為了情人才這麽需要錢啊?算了,我也沒打算聽這些……總之,你這臉蛋到時一定會受到不少人疼愛就是了。」
中年男子不甘不願地說出工作地點,耶兒在道謝過後隨即快步前往該處。
那裏位在汽車旅館或賓館林立的角落暗巷。該區因為人煙稀小而非常安靜,所以才會在這樣的深夜還有工作。
「找到了……就是那群人」
耶兒看到一群外形符合先前聽說的男性聚集在小路一角。
說實話……她真的很害怕,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主人。
耶兒鼓起勇氣,慢滿朝那群男人靠近。
◆◆◆
今天也風平浪靜地結束了一天——
原本應該是這樣才對。
「那個小翔,之前說過的那件事……」
「嗯?怎麽啦?奈染彌。」
當翔抓著書包從座位上站起時,奈染彌一臉神秘地挨近並在翔耳邊悄聲道:
「就是之前那時……說好要去
買禮物……」
「啊……後天好像就是萬聖節,再不去買就來不及了。嗯……?」
此時位在左邊的哈密瓜,側馬尾忽然抖了一下。
最近哈密瓜因為打工太累,上課時總是一直趴在桌上睡覺,現在看來已經睡醒了。雖然她拚命假裝沒在聽的樣子,但是很明顯她一直在偷聽兩人對話的內容。哈密瓜晃動的馬尾,就像是睡午覺的貓不停地動著耳朵在偷聽家庭主婦對話那樣。
「喂,哈密瓜,你也要一起去嗎?」
「小翔!」
「反正不要給東風知道就行了嘛?啊——不過話說回來,哈密瓜又沒有要去萬聖節派對,那就算咯。」
「我要去。」哈密瓜迅速抬起頭說:「剛好今天沒有打工,我也要一起去。」
「這樣啊,那耶兒呢?今天隻是要去買一下禮物喔。」
翔詢問後麵的耶兒,她嚇了一跳說道:
「啊,不用了,真的是非常抱歉。因為我還得準備晚餐,所以先離開了。」
耶兒對奈染彌等人點頭致意,然後快速定出教室。那有如尾巴般左右擺蕩的銀色長發,看似非常焦躁地大幅晃動著。
「嗯?喂,奈染彌,你不覺得耶兒的反應怪怪的嗎?平常隻要是你去的地方,不管是上刀山、下油鍋,就算眼前滿是堆肥,耶兒都會衝進去的。」
「她最近真的很奇怪!雖然家事都有完成,不過隻要梢不注意她就會消失不見!」
「喂,你在氣啥啊,耶兒也有她自己的自由吧。」
「奈染彌才不是在氣耶兒呢,小翔這個笨蛋。」
不知奈染彌對什麽不滿,總之她氣呼呼地撇過頭,用力踩著地板往前走去。
翔歪了歪冒出無數問號的腦袋後,隨即與哈密瓜兩人從後麵跟上。
三人漫步在街上——
「小翔,你看那邊的服飾店怎樣?」
「喂,翔,那裏有鴿子耶。」
拉、拉!
左一個哈密瓜,右一個奈染彌,兩人就這樣各抓著翔的一隻手,將翔拉向自己身邊。
「啊,還是要在那家飾品店選呢?」
「禽流感是怎樣的東西?我們過去感染看看吧。」
拉、拉、拉~~拉~~~~~~~!
「……喂,你們兩個,現在是要大爺我細胞分裂嗎?」
「你是單細胞生物,那種小事一定沒問題嘛。」
「對、對、對、對,隻要像這樣將身體分兩半——喂!誰是單細胞啊!」
「不好笑呢,小翔。先不管這個了,來嘛來嘛,一起去那邊選禮物吧?」
「翔!你看那邊公園裏有撿空罐子的人耶!」
「小翔,你先看看我這邊啦!」
「翔!去那邊喂鴿子吧!」
拉!拉拉拉!拉~~~!
「……唉喲,真是的!』
於是,整路上就一直維持這種狀態。哈密瓜和奈染彌兩人都各堅持各的往自己想去的地方前進。拜托你們也稍微配合一下他人嘛。
三人就這樣走到車站前,當奈染彌經過一問流行飾品店時開心地叫道:
「啊!小翔,那間不錯耶!」
「呃,是那裏啊……」
那一家大肆彌漫著童話氣息、像是點心屋之類的建築物,讓翔有些卻步。不過正所謂米行賣米、茶店賣茶,再怎麽說搖花也是一位女孩子,對於這種店賣的東西應該也會喜歡才對。因為假如依照翔的喜好來選,絕對會買羅伯特·巴吉歐(注19)還在尤文圖斯隊時的球衣之類的東西;不過,他很難想像那女人會了解這位夢幻巨星的風采。
「那種地方大部分都是情侶才會去的吧?隻有我一個人的話感覺……」
「思,那麽、那麽,你就和奈染彌當情侶嘛!像這樣牽著手,如何?這樣的話小翔也不會害羞吧?」
奈染彌伸手握住翔的手並露出淺笑……喂,老實說這樣也挺讓人害羞的耶。
「等一下,那我該怎麽辦?」
哈密瓜也迅速握住翔的另一隻手,翔驚訝地看著哈密瓜。
「咦?難道你也要跟我當情侶?」
哈密瓜瞬間羞紅了臉。
咻——
「啊、啊啊啊啊啊嚏!啊呀、啊呀、啊唷!」
「你是李小龍啊你,冷靜點。」
「吵死了笨蛋!誰叫你是我的主人,你就乖乖假裝跟我是一對情侶就好了啦!」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打工的影響,哈密瓜居然說出了驚人的字眼,隻是好像本人沒注意到。哈密瓜雙手緊握翔的左手甚至到會痛的地步,並且滿臉通紅地挨近翔。
「不行!小翔隻能當奈染彌的男朋友!」
奈染彌一臉拚命的表情拉著翔的右手。
「翔是我的才對!奈染彌快放手啦!」
拉~~~~!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怎麽又來了!」
隻不過是分配個角色而已,在認真啥啊!
「吼——!知道了啦!這樣總行了吧!」
「呀!」
「嗚?」
翔將兩人緊緊抱在懷裏大叫:
「從現在開始,本大爺我的名字叫甘字五郎!通稱吉葛羅!是個奪走無數處女貞潔的超級少女殺手!為了今天又能享受齊人之福,所以在帶去賓館爽之前先來這問店,好讓兩個女人開心一下!等等就用這種模式來進行!」
翔大步往前走去!
「等、等等啦,真的要這樣進去嗎?」
「這、這樣很丟臉耶,小翔!」
無所謂吧,既然都演變成這樣也沒啥好在意的了。
翔摟者兩人的細腰一腳踹開店門。
「打擾一下~~!吾名為甘字五郎!」
翔就像古代武士般豪氣地報出大名,店內的客人和店員都驚訝地看著他。
「弓月學園一年c班座號三號,人稱吉葛羅的甘字五郎!現在帶著兩位女朋友光臨此店!想被本大爺抱的處女們也一起過來吧!來吧!快點!」
在場的所有人都鄒起了眉頭。
「那是什麽情況?」、「甘字五郎?」、「真是個下流的男生」、「惡心……」、「還說是吉葛羅」、「過於安樂的時代就會出現這種人」、「他說自己是弓月學園的甘字五郎吧」、「說真的、誰快去通報一下他們學校吧」。
吉葛羅的汙名在此一口氣爆升。
一進到店內便有股熏衣草香撲鼻而來,店內約與便利商店差不多大,裏頭正播放著管弦樂器演奏出來的療愈係輕音樂,主要擺放的商品為文具與保養品;另外架上也有化妝品、布娃娃、小飾品、芳香劑以及各式精油。其中零食區商品也是主打之一,有外國進口的鮮豔泡泡糖、像文庫本那麽厚的板式巧克力,或是從包裝就能看出酒味十足的威士忌巧克力等等,是能讓人一眼看穿女性對甜食異常執著的豪華陣容。
瞄了眼上述商品後,三人緊緊相連在店內闊步走去。
果然會有點……不對,是非常的不好意思,因為周圍的視線如針灸般射了過來。
「好、好丟臉喔,小翔。」
「你說錯了!我是吉葛羅,不是小翔!」
「等一下,別亂摸人家屁股啦!」
三人有如落跑般進到商店深處,最裏麵是服飾相關的區塊,放有一般商店買不到的各式可愛波浪摺邊新潮服裝,因而能一眼看出衣架上掛的花俏衣服去那都是角色扮演用的服裝;另外還能看到試衣間。
「總、總之就在這一帶隨便挑一個吧。
「嗯,要買些什麽好呢?」
「翔,不是說別在摸我的屁股嗎!笨蛋!」
「啥?我沒有摸啊。」
哈密瓜像隻不愛受拘束的野貓般扭動身體,逃出翔的懷抱後對翔扮鬼臉,接著轉身快步逃走。
「什麽嗎,我隻是很平常的攬住腰而已啊。」
「是呀~~嗯哼。」
「……喂,你那一臉我有做的表情是啥意思。」
「耶嘿,沒什麽!來吧,快選咯。」
奈染彌說完後身體更加緊靠過來。雖然是想假裝成一對情侶,但是這樣的舉動也太超過了吧,因為有個柔軟無比的東西貼上來……
兩人挑了一段時間後,決定買給搖花的禮物是——一件全黑的圓領披風,該件衣服就像是福爾摩斯穿的那種;會決定要買是因為這件披風與搖花給人的感覺非常相似,另外也是考慮即將來臨的季節。
兩人拿披風至收銀台完帳後,準備要回家時卻發現哈密瓜不在身邊。在店內四處尋找了一下後,竟發現她猶如在玩仙女棒似地蹲在店內一角。
「喂,哈密瓜,回去咯。」
「…………」
哈密瓜卻衣服含著自己的手指蹲在該處,並以熱切的眼神緊盯著前方某個商品。
「咦?那是棒球手套嘛,這種地方怎麽會賣這個?」
那東西著呢們看都是個普通的棒球手套,真是一項風格迥異的商品,看來是當成運動風裝飾品在賣。
「翔,我想要這個。」
「啥?別說傻話了,這還挺貴的耶,而且隻買一個也沒啥用啊。」
「……不是買一個,是買兩個。」
「這樣不就更貴了,而且你想拿來做啥啊?」
「我想要玩傳接球。」
哈密瓜拾眼看著翔,並且用一副耍賴的語氣說著。
「不行、不行,剛剛買完東風的禮物就沒剩什麽錢了。如果你想要就自己買,反正你有在打工了。」
「人家還沒拿到薪水嘛。」
「那就先忍著點。」
「唔——」
哈密瓜不滿地嘟囔著,同時不情願地站起身。她在走出店家前回頭了好幾次,就好像頭發被從後麵扯住般看著棒球手套。
就在回家的途中——
「啊?」
「咦?」
「唔?」
三人同時看見某個人
他們發現耶兒在大馬路口另一邊的人行道上走著。耶兒左右張望地警戒著周圍,用一副幾乎可以說是偷偷摸摸的模樣,小心翼翼地穿過了人群。
「那家夥在做啥啊?」
「真奇怪,她現在應該在家準備晚餐才對呀……」
天色已經逐漸變暗,而且耶兒平常如果要去哪裏買東西的話,都會事先徵求奈染彌的同意才出門。
「總覺得怪怪的耶,該不會是想做壞事吧?我們趕快追過去看看。」
路上的行車絡繹不絕,縱然三人想迅速追上去也根本無法穿越馬路。就在三人被困住時,耶兒已經前進了一大段距離;而當三人成功穿越車陣時,那背影已淹沒在人群之中。
雖然快步追上,然而無論拐過幾個彎或前進多少距離,都沒有再看見耶兒的身影。三人就這樣花了約十五分鍾的時間搜索,最後還是沒有找到耶兒。
「呼、呼——耶兒到底跑哪兒去了……呼、呼——」
「呼、呼——難道說、呼呼——那家夥一個人偷偷跑去攻擊其他空罐了?」
「怎、怎麽會!耶兒不會瞞著奈染彌做這種事的!」
「但是現在明明就瞞著你不知跑去哪兒啦。」
「……不對,等一下。」
一直雙手交叉想著事情的翔,終於沉重地開口說:
「老實說……我現在才想起來……其實不久前耶兒有跑來問我一些事。」
「什、什麽事?她問小翔什麽事!?」
「是關於打工的事。她說自己想像哈密瓜那樣打工……而且希望能在短時間內賺很多錢,問我有沒有這種待遇好的打工。」
「……然後呢?翔告訴她什麽打工?」
「我忘了……記得講了好幾個,不過印象都不深……隻是好象有說過去援叫最快吧,因為那個不用填履曆、又能一下子拿到很多錢……」
「什麽——!?你怎麽會告訴她這種事——!」
「我當然是開玩笑的啦!就像平常的小玩笑嘛!」
「但是以耶兒的個性來看,她說不定會當真」
…………三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耶兒——!」
奈染彌快速向前奔去。
黑夜已悄悄籠罩天空,遠方的事物也逐漸模糊。雖然覺得奈染彌這樣毫無目標地亂衝也是找不到的,可是翔非常能夠體會她的心情。
三人回到車站前麵到鬧區裏尋找,因為像這種行業的店家已經紛紛開始營業。走在大街上,不時地會與路人輕微擦撞,而且視線完全無法超過五公尺,一個不小心就會跟另外兩人走散。
在這種狀況下,以三人的力量絕對不會有什麽收獲。於是,他們便以不抱希望的心態詢問起路旁沒事做的上班族和流浪漢,想打聽看看是否有目擊過一位銀發少女。本來以為應該不會這麽簡單就得到消息,但是令人大感意外的是,其實還滿多人都有目擊到類似耶兒身影的少女;看來那特殊的長發與美貌吸引了不少男性的目光。
「銀發少女?她在幾天前的深夜裏有跟一位大叔在附近走動。」
「假如是問那女生的話,剛剛在快被警察盤問前溜掉了。」
「那孩子嗎~~?有看到她在車站前跟一個大叔聊得非常熱絡,好像在交涉說報酬能不能高一點之類的。」
隨著每次心得目擊證言出現,不好的預感逐漸轉為確信。奈染彌此時已經是淚眼汪汪的了,身體也跟著抖個不停。
最後,他們終於得到了決定性的目擊情報。
「啊~~三十分鍾前有看到她喔。」
一位在發聲色場所廣告傳單的年輕男子說道。
「真的嗎!?她往哪裏去了!?」
「往那個方向,不過是跟幾個強壯的大叔一起喔。」
「他們有談什麽嗎!?」哈密瓜緊張地大聲詢問。
「嗯……是沒聽到那女生有講什麽,隻是有稍微聽到那群大叔說『今天是四個人會很辛苦喔』,或是低級地笑著說『那麽年輕就這麽操,會把身體搞壞喔』,像那一種應該是私下交涉的吧」
「~~~~~~~!」
奈染彌聽完後幾乎快昏倒了,但是哈密瓜卻滿臉不相信地說:
「騙人……那個耶兒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你們兩個也不要放棄!現在說不定還來得及!」
雖然翔也一樣感到絕望,卻說什麽都不想放棄。
三人互相打氣提振那逐漸萎靡的心力,快速往該男子所說的方向衝去
這裏是商業旅館和賓館林立的一角,卻沒有看見……耶兒的身影。
最後,他們定下集合地點開始分頭尋找耶兒。翔拚命奔跑展開搜尋,可是眼前隻有醉漢、野貓和情侶;而且假如耶兒進入某問賓館的話,就絕對沒有找到的機會了。
經過二十分鍾後,翔回到集合地點與哈密瓜及奈染彌回報。
「我這邊沒看到,你那邊呢?」
「沒有,到處都找不到。」
「……耶兒,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現在太陽已完全下山,無論是三人心中或是眼前視線皆被黑暗所占據。然而翔還是努力打起精神,對蹲在一旁的奈染彌打氣說:
「打起精神來,那個目擊情報說不定是指別人。你要相信耶兒,你覺得耶兒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嗎?」
「…………嗯。」
「先回家一趟吧,說不定她已經先回到家了。」
翔牽著奈染彌的手將她拉起身,三人踩著沉重的步伐踏上歸途。
就在途中……完全可說是偶然的狀況下——
「啥!?」
「咦!?」
「唔?」
他們看見了耶兒。
她居然正揮舞著十字鎬。
耶兒所在之處是道路擴張的施工現場,她穿著一件白色背心和鬆垮工作褲,頭還戴黃色安全帽,整個人看起來完全像個園藝工。耶兒和其他強壯的男性們一起工作,她拿著十字鎬或電鑽破壞柏油路,將挖起的碎片放上手推車運至卡車附近,最後再丟人卡車裏頭。看看耶兒的舉動,她似乎已經駕輕就熟了。
「唷,小妹妹,沒想到看你這麽嬌弱,卻還挺能幹的嘛。」
「多謝您的誇獎。」
「像這種勞力的工作對女生來說很辛苦,可不要太勉強啊。」
「好的。」
「耶兒!」
奈染彌放聲大叫。
耶兒聽到後,肩上的十字鎬瞬間滑落至地麵。
她帶著遇到棕熊般的表情轉過頭,並且看著奈染彌說:
「主……人……」
「你到底在做什麽!?」
奈染彌快速跨過禁止進入的標語,怒氣衝衝地走近耶兒。
「為什麽要瞞著奈染彌做這種事!不是說過不準打工嗎!?」
「……真的是非常對不起,主人。」
「奈染彌在問你原因!為什麽?你就這樣需要錢嗎?」
「…………真的是……非常對不起」
耶兒隻是一逕地低著頭道歉。
「你不知道大家都很擔心你嗎!?深怕耶兒會去做不好的事情……耶兒造成了大家非常大的困擾……為什麽!?0你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快回答!這是命令!為什麽不聽奈染彌的話呢!?」
「……真的是非常——」
「——!!」
下一秒,耶兒的安全帽飛向了空中。
「耶兒!你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的壞孩子!?」
「…………真的是……非常對不起,主人」
耶兒沒有伸手撫住自己被打的臉頰,隻是低著頭露出沉痛的表情/
「我是在——!」
「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啦,耶兒似乎也有自己的苦衷。」
翔伸手按住奈染彌的肩膀並出聲製止。
「別這麽生氣,至少她沒有像我們所想的去做不好的工作嘛。」
「…………嗯。」
雖然奈染彌給出這樣的回應,表情卻足掩飾不了勃發的怒氣及強烈的不信任感。
至於耶兒,則是始終表情灰敗地低頭不語。
◆◆◆
男屋閉著雙眼,悠閑地躺在人體工學躺椅上休息。
兩聲敲門聲響起,木崎走了進來。
「男屋先生,氣象台專用的拋物麵天線再度捕捉到新的電磁波,這次是捕捉到在新宿附近的鋁波」
「……這樣啊,就照平常那樣派搜查員帶空罐雷達前往偵查。」
「遵命。嗯………?那禮物是?」
此時男屋的辦公桌上沒有平常擺放的男明星寫真照,而是各種已經包裝好的大小箱子散落在桌麵。
「因為就快到萬聖節了,木崎小姐」
「是要送誰的呢?」
「當然是送給小朋友們羅。」
「……難道是想拿這些去勾引少年……?」
雖然男屋瞬間一臉疑惑地發出「嗯?」的聲音,隨後又說道:
「——是啊,就是這樣。我個人最喜歡吃掉身穿萬聖節打扮的少年們。」
「……那樣做真的會被逮捕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