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翻譯:t19900816


    掃圖:kusodying


    修圖:みくみく


    1


    「發現啦!」


    從右手邊方向,傳來喘息的聲音。


    有追兵,是“湖岸王國”紮因的士兵。


    「被發現了啊!」


    蜜蕾兒自暴自棄地應道。


    「說什麽傻話」


    我立刻對身邊奔跑著的小巧少女怒吼。


    不過,內心也和她有著完全相同的感覺。幾個人就這樣在陌生的森林裏逃竄,已經身心俱疲了。若說追兵也不是有很多人,回頭反擊的話,輕輕鬆鬆就能搞定。


    話說回來,我們完全沒有理由被追來追去。阿雷庫拉斯特大陸各個王國之間的往來應該是比較自由的。如果隻是抄近路的話,應該不會被問罪才對。


    而且,我們也不是喜歡才走這條近路的。最開始走的是,東西向橫貫阿雷庫拉斯特大陸的大動脈“自由人們的街道”來著。


    原本是這樣計劃的,但是,


    在穿越“十字路王國”羅馬爾,到達紮因國境的時候,正好看到前方升起黑煙。


    說不定是誰和誰在開戰。


    我們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就決定抄近道。


    但事與願違。


    我們抄近道的事被紮因王國的士兵發現,被當成可疑者追擊。


    後來我們就逃入森林,決定甩掉這群尾巴。


    不過他們也跟著追進來,這份執著還真讓人吃驚。


    到底發生了什麽?


    心中的疑問雖然不斷在膨脹,不過能為我們解答的人,隻有身後紮因的追兵了。不過,也不可能就這麽停下腳步直接回頭問他們。


    我們自己也有不能被抓住的理由,所以隻能疲於逃跑,不過越是逃就越顯得有罪。


    如果能停下來站定,解決掉追來的家夥,那就舒暢許多啦。


    「……沒辦法也隻能一逃到底了啊」


    戰神女祭司梅麗莎故作有精神的樣子出聲道。


    隻見她的手撫在曲線拔群的胸前,稍微調整了一下呼吸。


    很明顯她也已經累得不行了。雖然作為神官戰士都有經常鍛煉身體,不過原本是“魔法王國”拉姆利亞斯貴族小姐的她,和生於險峻山嶽地帶的我,以及成長於街市中的蜜蕾兒,在基礎體力上就有差距。


    發育的很好這點李維也一樣。就他來說,體格上本就有優勢,再加上後天鍛煉方法非同尋常。而且還修得了古代語魔法。


    這就是他被稱為魔法戰士的原因。


    魔法戰士李維,同時也是“劍之王國”歐芳的庶出王子。


    本來從我的角度來看,李維作為戰士的適應性很高。


    李維的父親,歐芳國王李察爾,本就是一個活著的傳說級別的劍士。他大概也繼承了這樣的血脈。諷刺的是,他反而比正妃梅蕾蒂生下的兩個王子更像……


    正因為這樣,李維被卷入某個陰謀之中。現在幾個人如此踏上旅程,也不能說和那個事件沒有關係。


    用梅麗莎的話來說就是,「因為李維有著成為勇者的資質」。


    她認為每次都先這樣被卷入麻煩中,正是因為有著勇者的資質。她所信仰的戰神邁力,是會賜予真正的勇者各種試煉的。雖然對勇者身邊的人來說麻煩透頂,不過實際上對我來說卻是十分歡迎。


    隻要能有機會戰鬥,我就很滿足了。


    盡全力戰鬥並活下來,這是我活著的證據之一。其實到之前為止,這就是我生活意義的全部。


    我的名字叫,吉妮。


    出生於亞斯加侖山脈的一個小部族中。


    經過傭兵時代、冒險者時代的我,在男性之間被稱為女鬥士。以勝過男子的體格,揮舞沉重的大劍。


    「李維……」


    快到極限了。


    我小聲叫著魔法戰士的名字。這個極限指的不僅僅是梅麗莎的體力,還有我的忍耐力。


    李維點點頭,停下腳步。


    「雖然不想引起騷亂不過……」


    李維一臉後悔的表情說道。


    「不過,也不用一直逃到底吧」


    然後他臉上浮出笑容。


    掃了一眼梅麗莎,確認了一下她正送著肩膀大口喘氣。美麗高雅的麵龐上掛著晶瑩的汗珠,亮金黃色的頭發在額頭和臉頰上鋪散開來。肌膚微微泛紅,就算是作為女性的我都覺得非常誘惑。一旦被追兵抓住,看得出肯定會被玩弄一番。甚至我都覺得紮因士兵的執拗,是不是正是因為這個呢。


    「使用魔法的話就……」


    雖然能很輕鬆的將他們無力化,不過……。李維恨恨地說著,將視線投向腰帶上掛著的短杖。


    這根魔杖是李維的魔術導師,擔任歐芳的宮廷魔術師的女性魔術師授予的古代與魔法發動體。


    原本他有一根長杖的,不過出於盡量不讓別人發覺李維魔法師身份的考慮,出行前又重新多給了他這根。


    李維的經曆,現在也慢慢在中原傳開了。


    “劍之王國”歐芳的王子,是一個魔法戰士這件事。鄰國各國,也都流傳著此等有衝擊性的情報了吧。英雄李察爾的血脈和魔術結合,擁有如此奇異的組合的男人,被視為危險的存在也是理所應當的。


    本來魔法戰士這類存在就十分少見,以李維的體格再使用著魔法的話,其本人的真正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就算,身份暴露也沒關係……」


    我稍微開玩笑地說道。


    「隻要讓他們全部沒氣了就行。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雖然有開玩笑地成分在裏麵,不過有一半是認真的。被當成獵物追來追去的,我也有點火氣上頭了。


    看到我們停下來,紮因的士兵也放緩腳步,一邊警戒著一邊靠近。


    「要說想不想這麽做的話,的確是很想啊」


    李維精悍的臉上浮現出苦笑,搖搖頭說道。從旅行途中越長越長的黑發上飛灑出熱氣和汗水。


    「不要殺掉,痛打讓他們一頓,耗光他們追擊的力氣就行了。」


    這是常識性的判斷。不過……


    「這就行了?」


    我繼續問李維。


    「說行不行的,沒有其他方法了吧」


    李維皺起眉頭應道。


    「不管你殺不殺,都一樣是要準備和紮因士兵幹上一架哦。萬一你的身份暴露的話……」


    就會變成國家之間的問題,我這麽說道。


    「這也的確是如此……」


    李維呃了一下就不做聲了。


    「話說你啊,現在的立場不是能像以前一樣無憂無慮了。那時候隻遵從自己良心行動就夠了。」


    這一點,李維自身知道的最清楚。


    因為直到一年前,他都還不知道自己是歐芳王李察爾的兒子這件事。


    不知道就好了,他可能也有這麽想過。這個魔法戰士最討厭背負什麽什麽的責任了。


    也不是說他沒有責任感,而是因為十分清楚這個責任的重大,從沒想過將自己自身置於一個背負責任的立場上。


    作為魔術師公會所屬正魔術師,應我們三人的邀請,選擇走上冒險者道路,我想是因為這是一條不會被束縛自由的路子。


    但是諷刺的是,命運不講理地給李維強加上如此巨大的責任。用梅麗莎的話來說,這也是他是勇者的證明。


    「這樣的話,怎麽做才好呢?怎麽才能擺脫如今這種狀況呢?」


    李維以一種責問的語氣說道。


    從劍


    柄上移開的手,無依無靠般在空中撲騰著。


    「追來的有三個人,沒有一個是正規騎士。這些人就交給傭兵的我來處理,你和梅麗莎他們先走一步」


    「不可能這樣做!」


    李維憤然喊道。


    「做不到麽?很簡單的啊」


    我則是略帶調侃地說道。


    「這不是簡單不簡單的問題!追來的還有幾個人,你戰鬥的時候就會追上來的」


    「正是因此,才更不能讓你參戰。不是麽?」


    稍後追上來的人中間,一旦有誰發覺李維真正身份的話就完了。


    這他也應該是知道的才對。


    但是,隻是因為他不能扔下作為同伴的我自己逃走罷了。不能容許自己不去擔任最危險的角色,李維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但是,作為歐芳王子的這個立場卻不允許他這麽做。


    「隻有我的話,總能擺脫掉的」


    「所以不是說了……」


    李維繃緊臉,又想說些什麽。


    「你一個人去挑戰魔力之塔的時候,我信任了你。所以讓你一個人上了。你這是不信任我的意思嗎?是的話,那我和你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


    我用冰冷的言語堵住他的話。


    這個時候,其他追兵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聽到己方的聲音,距離我們隻有二十步遠的紮因士兵們的士氣明顯有所提升。這之前一直都隻是窺測這邊的樣子,不過現在看情況是打算攻上來了。


    這些都催促著李維下定決心。


    「……我知道了」


    李維低頭說道。


    「但是,我們約好了。絕對不能白白送命,那個時候我也是遵守了這個約定的呢!」


    李維語氣粗暴地說著,突然抱起梅麗莎。


    梅麗莎狼狽地發出小聲尖叫。


    「啊,真好啊」


    蜜蕾兒則是嫉妒地說道。


    「啊,我能自己走!」


    梅麗莎麵色泛紅抗議道。


    「不用擔心,梅麗莎的話比金屬鎧甲輕多了」


    李維說著遞給我一個眼色,就朝著森林的斜麵奔去。


    「要跑了喔!」


    「快追!」


    紮因的士兵們都喊著。


    「閉嘴!你們的對手是我!」


    我露出無敵的笑容,從背後拔出愛用的大劍。


    銀色的劍身在林間日光的照耀下,像是在等待獵物滋潤般閃爍著光輝。


    我一聲恫嚇,三個紮因士兵全都嚇了一跳當場一動不動。


    「賊子!老老實實呆著!!」


    雖然虛張聲勢著,不過沒有上前一步。大概是要等己方增援到來吧。


    這樣的話,我就向他們踏出一步。


    在此同時,士兵們像是同極相斥一樣向後也退了一步。


    過了一會兒四個新人終於到了,敵人總人數增加到七人。互相之間看看對方,鼓勵兩句拿出勇氣什麽的,然後舉起槍和盾,一步一步前進。


    「就讓你們嚐嚐,銀幣一萬枚的價值是如何的」


    我如是說道。


    留給他們一個謎題,本來想看看他們是不是能察覺到。


    「銀幣一萬枚!難道說,你這家夥是通緝犯麽?」


    一個士兵喊道。


    (怎麽會變成這樣啊)


    我內心一陣苦笑,對這樣的理解力無語到全身提不起勁了。


    「說的銀幣一萬枚,是我的雇傭費啊」


    我對著三人,慢悠悠地苦口婆心地解說道。


    「你這家夥是傭兵麽?」


    聽到正如期待中的回答。


    終於理解了麽,心中不禁咒罵一下。


    傭兵每個月都會領取報酬,所以一年雇傭契約的金額就是十二萬枚。估計有他們一個人俸祿的五倍那麽多了吧。我這麽說本想是讓他們理解到我是多麽優秀的一個傭兵,不過問題是他們到底能不能理解。


    「想死的話就戰個痛吧」


    這麽一嚇唬,他們又往後退了一步。


    不過立刻又踏前一步回到原位。


    好像既不打算出手,也不打算逃走的樣子,像是被一張大網給束縛住一樣。


    就這麽大眼瞪小眼等了一會兒,就有個士兵從來路跑回去。


    就像個獵犬一樣啊,我這麽想著。


    在獵人到來之前,就隻會站著衝你亂吠幾聲。沒辦法,我也隻能等著那個獵人的到來。應該是紮因的騎士,我不禁期待他比麵前這幾個雜兵更為優秀。


    就算殺個傭兵也得不到什麽。


    我一個人的話,打倒再多也沒什麽好驕傲的。抄個近路,看見衛兵就跑之類的,也夠不成什麽罪名。總之先想好如何推托之詞。原本法律什麽的就是模棱兩可的,看裁決的人的心情,來定罪行如何。


    我一邊牽製著紮因的士兵,一邊等待著。


    都快等得不耐煩的時候,紮因的騎士終於現身了。


    已經爭取了不少時間了吧,你為他們肯定已經逃到十分安全的地方了。


    紮因的騎士踏著隨意的步伐向我靠近,在他背後突然有了底氣的士兵們紛紛端起槍杆跟上來。


    「說是……傭兵來著?」


    走了離我還有五步遠的地方,紮因的騎士站定問道。


    「沒錯,是被逃跑的那些人雇傭的」


    「被人雇的?你想說契約終止吧」


    紮因的騎士連我的話的意圖都明確地指出來。


    好像腦袋不怎麽好啊,這真是幫大忙了,我心中鬆了一口氣。


    「我得完成拿到的報酬相應的工作啊,托我的福,他們都已經逃掉了」


    我流暢地說出已經準備好的言辭。


    「這樣啊。那麽,就拿你問罪了,讓可疑者逃跑的罪責。」


    紮因的騎士如此說道,命令扔掉武器。


    我老老實實地聽從了。


    紮因的騎士讓一個士兵撿起武器,自己則來到我麵前。


    騎士留著金色的短發,一雙清澈蔚藍的眼睛。年齡在三十歲上下,麵容高貴,目光透露出一股智慧感。


    作為武者來說,感覺是個人物啊。


    不過,隻有一點有點在意。


    渾身上下感覺不到一點霸氣,環繞著一股虛無般的氣息。


    (這種級別的人物,為何會這樣?)


    心中生出疑問。


    回過神來,發現紮因的騎士正盯著我的左臉看。


    那裏有墨跡勾畫的文字的紋樣,是我的部族代代相傳的除咒的紋樣。


    「因為是女性,就不綁起來了。老老實實跟我走」


    我點點頭道。


    「我很高興你能把我當女人看」


    「女性說到底還是女性吧,就算你是亞斯加侖山嶽部族出身也一樣」


    紮因的騎士冷靜回答道,沿著自己來時的道路往回走。


    聽到這句話我突然停下來,背後一陣冷汗。


    正和我期待的一樣,這個騎士說不定非常優秀。隻是看了我臉上畫的紋樣,就簡簡單單判斷出我的出身。


    若是沒有對有著富饒的歐芳及拉姆利亞斯等大國存在的大陸腹地,也就是中原地區有很深的知識了解的話,是不可能做到的。既然猜到是出身於歐芳西北部連綿起伏的亞斯加侖山脈的話,也有可能懷疑我和歐芳有關係。


    2


    鞭子發出嗚嗚的聲音。


    子的用法。結果被打的人完全感覺不到什麽疼痛。但是背後的皮膚則是青一塊紫一塊了。


    滴落的血液浸濕了腳下的石板。


    如果是熟手的話,會在造成肉體最小限度的傷害,同時給予受刑者莫大的痛苦。如果被拷問的人死了的話,就得不償失了。


    我被抓住後帶往的是,紮因和羅馬爾國境線上設立的小型據點。據點東邊一邊已經被燒毀的,而且是淒慘地被燒得沒有一片完好之處,燒焦的味道充斥在空氣中。


    之前白天看見的黑煙應該就是這裏了。


    也就是說我們之前的預想是正確的,那時候如果就那樣繼續沿著自由人街道前進的話,肯定會突然闖入戰鬥最激烈的地方。


    話說回來,到底是何方高人膽敢襲擊有騎士們駐守的據點的。


    雖然知道紮因國內情勢不穩定,不過邊境據點被人襲擊什麽的,看來不完全是內亂啊。


    在這個湖岸的王國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把我抓住的那個騎士,將我扔進地下牢後,交代部下士兵問清楚逃亡者的事情之後就離開了。


    所以我現在正在接受拷問。


    嗚嗚地,鞭笞又一次襲來。


    看到我一聲都不吭,士兵們估計看不過去生氣了,鞭子揮舞得更厲害。他們明顯已經忘記了最初拷問的目的了。


    目的應該不僅僅是讓我感到痛苦,同時還應該問出情報才對,可是從剛剛開始就什麽都沒問過。


    這是當然的,我已經把準備好的情報完全告訴他們了。


    逃亡者們是一群商人,他們從羅馬爾的黑市購入一些“藥”,然後準備把藥送到東方去。藥材的價格極其之高,而且是不能走明道的。所以,就雇傭了自己做途中的護衛。我自己則是隸屬羅馬爾所屬雷德市區的傭兵工會的傭兵。


    阿雷庫拉斯特大陸中負有盛名的羅馬爾的黑市裏,麻藥和毒藥之類的都可以輕鬆入手。就連高價的“獨角獸的角”亦或是“大山貓的寶石(尼古尼亞之石)”都有得賣。當然也可以進行贓物的買賣。


    從那裏買入商品,然後輾轉賣到阿雷庫拉斯特大陸各地的黑市商人,絕對不在少數。


    在許多國家,如果持有毒藥或者麻藥之類的藥品,就會被當做有罪。所以,這些黑市商人們不會走那些主要幹道,而是選擇一些小道趕路。


    本來,就沒有一個王國會一時興起下令抓捕這些商人的。


    不僅如此,有需求要買入麻藥和毒藥的本身就是當權者的王侯貴族和騎士們,所以,對於黑市商人,大多數場合他們是默認的態度。如果王國是處於普通狀況的話……


    但是不幸的是,對於位於國境的據點剛剛被襲擊的紮因來說,就不是普通的狀況了。隻要是可疑的人,就全部抓起來,調查清楚其背後的關係。


    剛好這時候我們出現了,被懷疑到頭上也沒有辦法。


    而且,我本身也在說謊。


    但是,和紮因士兵們追問的襲擊國境據點的人沒有關係這點是真的。如果他們能完全不懷疑我所說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盡管如此,施以鞭刑這點,是他們用來尋求據點遭受襲擊所感到的恐怖、屈辱等等感情的發泄口的方式。


    這點程度的拷問就屈服就不是我自己了。


    反過來這一點說不定更刺激到了他們。他們可能想的是,這個人會不堪忍受被剝光衣服的恥辱以及拷問的痛楚,對他們求饒之類的吧。除此之外,還有淩辱我的意味在裏麵吧。話說回來,就算看到我的裸體,也不會覺得賞心悅目吧……


    三個紮因士兵輪流上來抽我鞭子,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這樣一來,我就生出就算是死,也不能讓他們如意的想法來。


    因為我身為的亞斯加侖山嶽人的一員,是值得驕傲的布魯姆族戰士。


    紮因士兵們的拷問仍無終結。


    不一會兒,我已經感覺不到手臂被鎖鏈綁住的感覺,背部也完全麻痹感覺不到疼痛。意識漸漸稀薄,大概是體力將要耗盡了,完全耗盡的時候,就是我的死期。


    渾濁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李維激昂的麵孔。


    「別擺出這種表情,不好意思這次我不能遵守約定了……」


    我心中小聲說道。


    但是,好像不知不覺就說出聲來。


    「什麽,在說夢話!」


    士兵們喊叫著,我突然感覺到頭上被潑了一桶水。


    意識又逐漸恢複過來,同時嘩啦啦淋了一身水,而且痛楚的感覺又回到身上。


    我較緊牙關忍耐著。


    「真是個不可愛的女人……」


    一個士兵捏住我的下巴,硬是將臉抬起來。


    一個滿臉胡子拉碴的臉孔逼近,呼出的空氣中,帶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喝的酒氣。


    我對著這張臉吐了口吐沫。


    吐沫黏在男子的臉上,還帶著少許血星。


    「這個臭女人」


    憤怒的男人激烈地揮舞起鞭子。


    有一下打在我的臉上,左眼頓時睜不開了。


    「你們幾個家夥的臉……,我絕對不會忘記。隻要有機會,一定會把你們幾個的腦袋全部擰下來」


    我斷斷續續地說道,隻用右眼狠狠地盯著他們。


    士兵們臉上瞬間露出一絲膽怯,但是立刻脹紅。


    「殺了她!」


    一個人叫起來,然後從牆壁上抓來長槍。


    就在這時候。


    「你們幾個,在幹什麽!」


    這聲怒吼下房間裏的空氣都震動起來。


    是聽過的聲音。


    士兵們一瞬間石化了,然後全部轉身麵向拷問室的入口。


    我抬起頭,用右眼看向聲音的主人。


    是那個把我抓住的紮因騎士。


    騎士的臉上表情十分憤怒,不過不是對我,而是對著士兵們的。


    「我隻說讓你們詢問她!」


    「這,這個是,是因為這女的太倔強了……」


    滿臉通紅的士兵一瞬間血色盡失。


    「我啊,全部都說了哦。逃跑的家夥,以及我自己來曆。其他還有什麽話好說?」


    我痛苦地喘著氣說道。


    紮因的騎士視線瞟了我一眼,又重新盯住士兵們。


    「這個女性可是這麽說的呢?」


    「這個,這是……」


    「是這樣嗎!」


    騎士的怒吼下,士兵們全部彎下身軀低下頭,然後他們的頭就沒能再抬起來。


    騎士將他們挨個揍了一遍,然後走到我麵前。


    「據點被襲擊,火氣都有點大了。這段時間經常發生這種事啊」


    然後騎士低下頭表示謝罪。


    我麵向騎士給了他一個笑容,雖然並不是說原諒那些拷問自己的士兵們,不過這個騎士的正直贏得了我的好感。


    「解開她身上的鎖鏈,帶到我的房間來。然後,去吧隨軍祭司大人召過來。現在,速度去!」


    騎士一下令,士兵們立刻開始行動。


    全員都哭喪著臉,真是一群低劣又過分的家夥。


    被解開兩手上綁著的鎖鏈後,我自己站在地上。


    士兵們想要搭把手扶住我,當然,不可能讓他們碰一下,將伸過來的手無情地揮開。


    我靠我自己的雙腳一步步前進。但是,理所當然地,走得並不穩。


    紮因騎士見到如此,解開自己身上的披風。


    起我的腿彎和背後,輕巧地將我抱起來。


    就和白天梅麗莎一樣。


    意外我沒有怎麽驚慌失措,而且原本就沒有驚慌的力氣了。


    我把身體完全交給紮因的騎士,解除了緊張。之後意識就急速退去,完全沒有任何抵抗。


    之後我就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3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


    從鎖著的門口縫隙裏,透出一絲絲亮光。


    因為被拷問的時候是夜裏,所以一下子就過了半天麽。


    這是一間不大的房間。


    隻有一床一案,圓桌上擺著一些日常用品,還放著白色的布條和半球狀的碗。


    一派樸素的氛圍,卻被對麵牆上掛著的年輕女性的肖像畫衝壞了氣氛。肖像畫上的女性像是王族公主樣的,頭上戴著一個小小的晶冠。


    那微微笑著的身姿,總讓人感覺有些夢幻。


    我慢慢支起上半身。


    這個房間裏隻有我一個人。


    雖然身上還有些麻木,不過令人不敢相信的是所有痛感都不見了。我全身上下調查了一遍,雖然還是全裸的,不過身體上手上部分都已經纏上了繃帶。繃帶下麵都敷著布,上麵滲出一股草藥的芳香。


    我的衣服都疊好放在床腳上,另外還準備了新的內衣。然後靠在旁邊的是我愛用的大劍和金屬鎧甲,都是經過細心保養後放在那裏的。(吐槽:我想說這真的不是美少女文庫麽?)


    「囚犯之後又變被當成客人嗎……」


    我不禁抽筋般笑著,站在地上。


    果然身體還是感覺有點沉重啊。


    為了趕走侵蝕全身的邪氣,我將精神統一,進行深呼吸調整。


    然後沒解開繃帶就開始穿上內衣和外衣。


    帶上鎧甲,然後拿起大劍。


    這時候,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是鐵靴磕在地板上尖銳的金屬聲,腳步聲慢慢靠近,然後在門前停了下來。


    「起來了麽?」


    聽到了那個騎士的聲音。


    「起來了」


    我回答道,然後又深吸一口氣。


    「我能進來麽」


    請,我應道,自己打開房門。


    紮因的騎士看到我已經穿起全身裝備,露出吃驚的表情。


    「之前還是瀕死狀態啊,雖然有施加治愈的咒文,但是還不能這麽活動……」


    「傷口已經愈合了,有什麽問題麽」


    我這麽答道。


    這並不是逞強,疲勞之類的,有精力怎麽都能過得去。


    「還是稍微休息一下比較好,雖然想這麽說,不過應該不會聽吧」


    「不好意思啊,還得去找下一個工作,嗯,不是慢慢休息的時候啊」


    我雖然這麽說,但還不知道這個騎士到底肯不肯放我走。


    「好像說是銀幣一萬枚吧,雇傭你的價錢?」


    我無言點了點偷。


    「以你這樣的膽量和體力的話應該不算高,不過偏巧我是個資本家來著」


    然後紮因的騎士報上自己的姓名——耐克塔魯,是紮因雷魚騎士團的團長。


    「吉妮」


    我也報上名字,回到屋裏。


    耐克塔魯讓我坐在床上,然後自己把椅子移動到房間中央坐下來。


    「對於昨天的非禮我表示道歉」


    耐克塔魯從椅子上起身低頭說道。


    「謝罪的話說一遍就足夠了。我對你沒有什麽仇恨,但是,那些士兵我絕對不會原諒的。隻要有機會,一定會一雪昨日之恥」


    「我並沒有想要阻止你,不過那些男人是紮因的士兵,那個時候,他們把你當做真正的罪人,不得不抓起來。不過這並不是我的本意」


    「那個時候添麻煩了」


    對於我的回應,耐克塔魯苦笑一聲。


    「這個話題就說到這吧。比起這個,我有些話想問你」


    「能說的,我昨天已經全部說了……」


    我內心響起警報。


    如果猶豫著慎重選擇說話內容的話,這個騎士說不定會察覺到什麽。


    「你指的是你自己是雷德的傭兵,受雇於羅馬爾的黑市商人的話?」


    我無言點頭。


    「那麽我想問你,作為報酬的銀幣在哪?」


    「不可能帶著上路,所以保管在安全的地方」


    「雷德應該有三個傭兵團,其中哪個是你所屬的?」


    來了啊,我這麽想著。


    「雷德你隻有兩個傭兵工會,我所屬的是“鋼鐵人偶”,團長的名字是……」


    「這麽多就夠了」


    耐克塔魯阻止我繼續說下去。然後輕聲歎了口氣。


    「……這之後我的話,你就當是自言自語,可以麽?」


    這不是可不可以的問題。


    我對於這個騎士到底想說什麽,完全找不到頭緒。


    「我了,聽過一個傳聞。那就是,有一個王子接受了歐芳王李察爾的密令,踏上旅途。同行的有三個女性。旅行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而且目標到底是哪裏都完全不知道……」


    耐克塔魯的話直接讓我心中一緊,像是被抓住了一樣。


    不過我表情上什麽都沒表示出來,我裝作冷靜的樣子,等待他繼續說。


    「我想知道的隻有一個。那個王子到底想在這個國家做些什麽。如果什麽都不想做的話,我是不會去繼續調查王子的目的和目的地的……」


    我沒有說話,隻是聽著耐克塔魯說著。


    他停在這裏,等待我的回應。不過當然,我不可能有任何回應。一旦回答了,就表示肯定了他所說的話。


    「紮因現在在混亂之中,而且這種混亂還會持續很長時間吧。國王陛下指望著羅馬爾的軍事力量,來收拾這混亂的事態……」


    我繃緊全身神經聚精會神聽著耐克塔魯的話。想要弄清楚這個紮因騎士的真意。


    「如果,歐芳王子到來是準備擴大這個國家混亂的話,這不僅對歐芳沒有益處,反而會產生反效果。國王為了平息內亂,越來越依靠羅馬爾的武力,和羅馬爾的同盟關係日益強化。不久就會變成羅馬爾的屬國了吧。紮因再不濟也算是一個獨立的王國。為了保持這個獨立性,就不得不盡快解決現在的混亂事態,而且不是依靠羅馬爾的援助。在這之後,恢複和歐芳的國事交往,和羅馬爾的同盟關係就沒有那麽重要了。你不這麽想麽?」


    「既然是你自言自語,我就隻是聽聽看」


    我回答道。


    沒有回應的必要,耐克塔魯剛才的話的意思是期望能將這番話轉達給歐芳的王子聽。


    「還有這是傭兵之間的傳聞」


    我慎重地接過話頭。


    「歐芳的王子的出行,有說是受到歐蘭魔術師工會的招聘才去的,也有說是去接受大賢者瑪納·萊依的修行。當然還有一說是因為是庶出的王子,所以拜托這個麻煩之類的。事實到底是什麽,我也不知道」


    「這樣啊,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耐克塔魯露出憂鬱的表情,自己對自己說道。


    「你的罪責,昨天鞭打過已經償還了,你現在是自由之身」


    看來詢問已經結束了的樣子。


    我慢慢站起來,自然就看到對麵牆上的肖像畫。肖像畫上的女性的笑容有些寂寥。


    「……這個女性是,紮因的公主麽?」


    我問道。


    「是的」


    回答的瞬間,耐克塔魯眼睛像是望著遠處。


    「紮因王傑烏魯斯陛下的同母的


    妹妹。而且,曾經是我的妻子」


    「曾經的,妻子嗎?」


    紮因騎士的話再次讓我吃了兩驚。


    一個是這個騎士竟然是娶了國王的妹妹的高位騎士,另一個就是他竟然用的是過去式的說法。


    「去世了麽?」


    「去年,病逝的……」


    耐克塔魯無機質的聲音說道。


    這個騎士為何眼神中沒有生機的原因,終於理解了。他一定從心底愛著肖像畫上的女性吧。失去愛妻的悲傷,也還沒有痊愈吧。


    我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就這麽逃走般出到走廊中。


    耐克塔魯把我送到門口,無言地互相打一個招呼,我就告別了。


    然後,我沿著自由人的大道,向東前行。


    當然腳步很快,要盡快追上李維他們,把那個紮因騎士的話告訴他們。對於李維到底會有什麽樣的反應,我很好奇。


    據點從視野裏完全消失之後,道路旁的草叢裏突然又人類的氣息出現。


    「是誰!」


    我拔出背後的大劍,劍鞘就甩在地上。革製的劍鞘碰到地麵發出幹巴巴的聲音。


    「不要大聲叫哦」


    是經常聽到的聲音。


    「蜜蕾兒……麽?」


    「這不是明擺著嘛」


    較小的盜賊少女發出憤慨的聲音從草叢裏走出來。


    「為什麽會在這裏?」


    「明顯是來幫你的啊,話說回來,好像沒有這個必要呢」


    蜜蕾兒別有含義地笑著,目光中帶著些許惡作劇的意味。


    「你想說什麽?」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吉妮你也很能幹嘛,攻略剛剛那個騎士了吧」


    「攻略?」


    不清楚蜜蕾兒到底什麽意思,我不耐煩地問道。


    「所以說,色誘啦色誘……」


    蜜蕾兒一雙手臂交叉抱著自己的雙肩,彎下腰說道。


    「你,你說什麽蠢話」


    突然超出預定的對話,讓我不能忍了,都生不起氣來。


    「不是麽?」


    蜜蕾兒雙眼閃著光,一眨一眨地。


    「當然啊,我怎麽可能有那種能力啊!」


    雖然不是什麽好驕傲的,我還是知道男人是怎麽看我的。從沒想過自己會被當成女性。


    「運氣很好吧?對方很善解人意吧」


    蜜蕾兒這麽說著,我扯起衣袖,卷到上臂附近。


    「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呢……」


    我自言自語道。


    「語意不明,這不像你啊。嘛,和李維他們會合之後再慢慢問你吧」


    「那麽李維現在在哪?」


    「艾亞湖的湖畔喲」


    「你說艾亞湖?」


    這是個意外的答案。


    「這之後,我們這邊也發生了不少事啊」


    蜜蕾兒歎了口氣說道。


    「看來這個國家不會簡簡單單讓我們過去啊」


    「這樣啊……」


    耐克塔魯的臉自然浮現出來。


    他的願望就是,我們能盡早從這個國家離去。不過,蜜蕾兒的話讓他的期待完全落空。


    (果然,李維是勇者啊)


    我心裏這麽想著。


    被卷入麻煩之中,逃都逃不掉,在還未解決掉麻煩事這段時間裏……


    腦海中浮現出梅麗莎那陶醉的表情。


    這個湖岸的王國,到底為魔法戰士李維和我們幾個人準備了什麽樣的命運和挑戰呢?


    這是隻有神大人才知道的事情。


    但是,肯定會一波三折這一點,我是可以確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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