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


    魏延方才從睡夢中醒來,便聽到外麵亂糟糟的聲音,心中的窩火可見一般。


    這幾日他為攻拔鄭縣,思慮極深,可謂是殫精竭慮。


    又怕張遼襲營,又怕張遼突圍逃跑,霍亂關中。


    這幾夜基本上都是沒卸甲的,更是不敢熟睡,精神狀態非常不好。


    在得到張遼要死守鄭縣的消息之後,魏延這才睡了一個安穩覺。


    結果這個安穩覺睡到一半,就給人攪擾了。


    魏延現在很不爽,起床氣很大!


    “發生了甚麽事?”


    “啟稟大都督,鄭縣城中魏軍突圍,深夜不知人數,但至少有萬人逃出重圍了。”


    突圍?


    魏延先是一愣,接著勃然大怒起來了。


    “你說什麽?突圍?張遼跑了?”


    那負責守夜的小將頭低的都要埋進胸口裏麵去了。


    “是屬下守夜不力,還請都督責罰!”


    責罰?


    “哎~”


    魏延歎了一口氣,說道:“守夜安排,是本都督安排的,你不過是聽從軍令而已,是我中了了張文遠的計,以為他真的要固守待援,故而調走圍城大軍,準備攻城,不想隻是疑兵之計,若是要責罰,先罰我才是。”


    “都督~”


    守夜小將心中感動,都督當真是好人啊!


    魏延可沒有給他感動的時間。


    “魏軍朝哪個防線突圍了?”


    守夜小將趕忙稟告。


    “朝著南麵去了。”


    南麵?


    關中的地圖豁然在魏延腦子裏麵浮現出來。


    朝著南麵去,張遼要麽去長安。


    要麽


    去武關道!


    去長安是不可能的。


    長安現在有戰兵兩萬餘人,輔兵更多,加上民夫,合計有五萬多人,以張遼這奔襲而出的萬人軍,根本難以襲擾長安。


    去了長安,那便真隻有敗亡一途了。


    至於亂竄關中,似乎也不可能。


    張遼所部,大多是步卒,騎兵有,但不多,步卒轉進速度慢,在後勤跟不上的情況下,孤身入境,和找死沒有什麽區別。


    曹真敢騎兵入境,因糧於敵,那是因為人家是騎兵,加上對環境熟悉,且在關中各地他尚有些許餘威,這才能夠遊刃有餘。


    但便是如此,一遭戰敗,馬上便如喪家之犬一般,原形畢露了。


    張遼常年的戰場是江淮之地,對關中根本就不熟悉,沒有亂竄關中的條件。


    “張遼要竄入武關道,靜等局勢變化了。”


    對於張遼的心思,魏延頓時想明白了。


    鄭渾兵敗,潼關被破,便是張遼是兵仙在世,也難以扭轉敗局。


    拖下去,對他來說,局勢隻會越來越不利。


    走是很正確的選擇。


    若是魏軍打入潼關,那他從武關道出來,牽扯漢軍軍力。


    若是魏軍打不進潼關,他則堅守武關道,斷絕漢軍的糧草供應。


    好一個張文遠!


    “如今鄭縣可還有人守城?”


    張遼的遁逃,固然讓魏延惱火,但惱火之後,他反而鬆了一口氣。


    人的名,樹的影。


    張遼聲名在外,守城滿級,據守鄭縣,兵力強盛,要打下來,付出的代價絕對少不了。


    現在他逃了,原本這塊硬骨頭,就變得容易啃下來了。


    “鄭縣城中還有數千戰兵,守城的人,是張遼的部將侯成。”


    張遼突圍,城中的間軍司細作也趁機將城中的情報送出來,故而這小將能知曉消息。


    “派一使者入內,勸降侯成!”


    張遼走了,鄭縣城中軍民士氣必定低迷,若是能夠勸降,那是最好的。


    不僅能夠少損失一些人手,更是能收編魏軍萬餘人,讓他們做攻城的炮灰。


    勸降侯成,這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讓城中間軍司的人散播些消息出去,務必要讓城中魏國軍民人心惶惶,讓侯成不得不投降!”


    萬一侯成也是一塊硬骨頭,那他不得不來一些其他的招式了。


    “若侯成不願投降,讓間軍司的人在城中傳遞消息,誰取侯成首級者,賞千金。誰開城門者,為萬人將,統領投降魏軍,獲封官爵!”


    侯成,你若是不願意投降.


    那就要保護好自己喲~


    翌日。


    鄭縣中。


    當張遼連夜遁出鄭縣的消息如同狂風般席卷而來,鄭縣城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壓抑而緊張。


    原本堅守的魏國軍民,在得知主將不戰而逃後,士氣瞬間跌入穀底。


    他們的臉上,再難見到昔日堅定而驕傲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忿怒,還有深深的恐懼。


    城破之後,那些當兵的入城了會幹出什麽事情來,經過當年關中之亂的老人心有餘悸。


    街頭裏巷,百姓們聚集在一起,議論聲此起彼伏。


    他們的語言中充滿了對張遼和魏軍的不滿與怨恨。


    “張遼怎可如此背信棄義,棄我等於不顧!”一位老者捶胸頓足,聲音中透露出無盡的悲憤。


    被征召而來的州郡兵少年則是緊握拳頭,眼中閃爍著怒火。


    好一個張文遠,你自己是潤了,我們怎麽辦?


    你將我等征召過來,便是如此待我們的?


    “張文遠遁逃,潼關陷落,鄭縣已守無可守,打開城門,方能得平安,否則城破屠城,我等皆死矣!”


    “對!投降,開城門!”


    “張文遠都跑了,我們守城作甚?”


    “我們本是漢人,本是大漢百姓,應迎王師入城!”


    在這群情激憤之中,間軍司的細作趁機而入,他們潛伏在人群中,煽風點火,散播著各種流言蜚語。


    他們誇大其詞地描述張遼的敗逃,嘲笑魏軍的無能,甚至編造出魏軍已失關中,無力收複的謠言。


    這些流言如同毒蛇般在人群中蔓延,進一步加劇了軍民們的不安和恐慌。


    鄭縣城中,此刻如同一個火藥桶一般,充滿了爆炸性的氣氛。人們的情緒已經緊繃到了極點,任何一點小小的火星,都可能引發一場無法收拾的災難。


    不時有憤怒的軍民揮舞著拳頭,高呼著口號,他們的聲音中充滿了對張遼和魏軍的怨恨與詛咒。


    細作們見狀,更是得意洋洋地繼續挑撥離間。


    他們故意在人群中散布消息,稱魏軍已經失去了主心骨,再也無力抵抗敵軍的進攻,現在可以拿侯成人頭去領賞。


    “漢軍有言:開城門者,為萬人將,統領投降魏軍,獲封官爵,取侯成項上人頭者,賞千金!”


    “富貴就在眼前,諸位還在等什麽?幹就完事了兄弟們!”


    “我愛說實話:魏國不能保境安民,魏軍主將棄城而逃,我們還守城作甚?反了他娘的。”


    這些話如同一根根導火索,點燃了人們心中的怒火。


    一時間,鄭縣城內充滿了混亂與躁動,仿佛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在城中府邸,對於外界的發生的情況,侯成自然是心知肚明。


    為了自己能封侯,他也是準備豁出去了。


    “你帶兵前去戡亂,城中敢有聒噪者,殺無赦!”


    唯有殺伐,能止動亂。


    然而.


    親兵去城中兵營帶兵,城中混亂依舊,半天後沒有動靜。


    見此情形,侯成已經覺得不妙了。


    他穿戴甲胄,帶著府中親衛要去看看情況,卻迎頭撞上城中作亂的兵卒。


    看對麵氣勢洶洶的摸樣,侯成哪裏不知道,他已經是失去了對城中的掌控。


    明明上午還好好的,怎麽到了下午,這些人就作亂了。


    是了。


    我上午方才拒絕了漢軍勸降,下午,城中便起了兵亂。


    咕嚕~


    侯成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握著環首刀的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了。


    現在投降,還來得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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