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漸漸弱了下來,我們兩人相互擁抱著,誰也沒有再說話,我腦子裏亂的一塌糊塗,懷裏的女人極其敏感,察覺到我不對勁,慢慢鬆開了我。隨後,在我淚水朦朧的眼裏,塞了一張紙巾給我。


    我接過擦拭了下眼睛,女人似乎很急,瞬間從我身邊穿過,等到我視線恢複,她已經消失不見了。楞在原地,我發了一會呆,走出門口,我才發現自己剛才太匆忙了,居然進了女廁所,我臉紅了下,還好這裏並沒有什麽人,要不就完了。不過,如果我沒有誤打誤撞闖進這裏,恐怕也無緣和剛才安慰我的那個女人見麵。


    唯一遺憾的是,沒見到她的真容...


    痛快的釋放一場後,我邁起沉重的腳步回到家中,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躺在床上,我忍不住回想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心痛,真的很痛,感覺有個人,拿著冰冷的刀插進我的心髒,而且,這人還是我日思夜想的溫馨姐姐。


    痛著,我便睡著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陣雜亂聲吵醒,溫叔在門外使勁敲門,嘴裏大聲嚷嚷,掩蓋不住憤怒:“江爍,你給我開門,你今天是不是在學校裏打架了!”


    我腦子嗡了下,早上一時衝動打了溫馨的男朋友,我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我養你吃喝,還供你讀書,結果你第一天上學就給我打架,江爍,你個王八蛋出來給我說個清楚!”


    門外,溫叔還在咆哮,二十年裏,我頭一回見到他這麽生氣,也是頭一回聽到他吼我,我身子忍不住顫抖,心裏害怕到了極點,猶豫著該如何解釋,又聽到門外溫叔的老婆說,行了行了,孩子越長大越鬧騰,再說了,誰沒有年輕過?你年輕的時候還跟別人打架呢!別難為孩子了。


    我很驚訝,溫姨居然袒護我?要知道,當初溫叔領養我回家的這些年裏,不知道跟她吵過多少次,尤其是溫馨和我的婚事,兩個人經常為這事大大出手!


    “我知道,可開學第一天就打架像個什麽話?學校老師打電話你也不是沒聽見,影響極其惡劣!搞不好,他一天學沒上就被學校給開除了!”溫叔怒不可遏的話語充斥在我腦子裏,我此時才明白,早上的衝動,給我帶來了多少麻煩。一想到會被學校開除,我渾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千辛萬苦考上的大學,寄托了溫馨和溫叔對我的希望,如果我被開除了,別說溫叔不會怪罪我,恐怕就連我自己,都沒有臉再見他了!


    “你現在跟我凶什麽凶?當初我就說了,這孩子父母都不是好東西,長大後肯定也是麻煩,可你偏偏要收養他,現在出事了,本性暴露...”


    “別說了!”


    溫叔爆喝一聲,打斷了溫姨的話,門外頓時陷入了沉靜。我失魂落魄的躺在床上,溫姨剛才的話我聽的很清楚,而從小,在溫叔的教導下,我也明白我的親生父母並不是什麽好人。


    “江爍,你是一個男人,我在外麵等你自己出來,把事說清楚。”溫叔丟下這句話後,又深深歎了一口氣,我心裏莫名其妙翻騰出一股酸水,溫馨的背叛已經讓我招架無力,現在就連溫叔...


    我自嘲一笑,命運真可怕,早上的我還是意氣風發,一天不到的時間,我從所有,變成了一無所有。老天,真要玩死我,才甘心嗎?!!


    衡量了許久,我鼓起勇氣開門走了出去,溫叔和溫姨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僅僅是一個眼神,就把我看的無地自容。垂下頭,我渾渾噩噩的站在他們麵前,像個犯事等待家長懲罰的小孩。


    “坐。”溫叔指了指沙發,語氣裏聽不出喜怒哀樂,但我知道,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沉默,往往是憤怒爆發的開端。


    我屁股虛坐在沙發上,溫叔從桌上拾起香煙,嫻熟的給自己點上,又遞到我麵前一根。我有些疑惑,抬頭看了他一眼,我不抽煙,這溫叔是知道的。


    “男人長大了,抽煙喝酒,是必不可少的,這一點,我不會阻止你。”溫叔臉上全是皺紋,歲月讓我長大,也讓溫叔變老。


    下意識,不抽煙的我接過香煙,叼在了嘴上,正當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做的時候,溫叔拿起火機,點了火湊了過來,我剛探出頭想點上,溫叔突然間伸手朝我腦袋拍了下,有點疼,但這更加讓我不知所措。


    讓我抽煙,還打我?


    “別人給你點煙,是敬你,你要用手擋風,表示回敬!”溫叔略帶教訓的說。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看那些抽煙點火的人都用手圍著,沒想到裏麵還有門道。再來一次後,我成功抽上了煙,隻不過,卻被嗆得一直咳嗽。但我挺喜歡煙在嘴裏吐出來的那種感覺,好像把心裏的鬱悶和不痛快,一並排泄了出來。


    “現在你說說,為什麽在學校裏打架。”


    言歸正傳,我坐直身體在心底裏醞釀了下,要不要把溫馨男朋友的事說出來?如果這事一說,溫叔肯定是站在我這邊,因為溫馨和我的婚事,是溫叔指定的。但隻怕到時候溫馨會被溫叔狠狠教訓,我很清楚溫叔是個耿直的人,眼睛裏容不下一滴沙子。


    可如果不說,我好好的怎麽會和別人打起來?我不想欺騙溫叔,也找不到可以欺騙他的借口。然而,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門鈴響了!


    “是馨馨,我剛才打電話告訴她了,讓她放學回來。”溫姨麵色欣喜,小跑過去開了門,溫馨紅著眼睛走進門,看到我和溫叔都坐在沙發上,她明顯怔了一下。


    溫叔是警察,審了三十年的犯人,眼光何等犀利,瞬間察覺到了溫馨的不對勁,揮手說,馨馨你過來。溫馨坐在我身邊,垂著頭,情緒低落的我們,都沒去看對方,這無疑讓一直在觀察我們兩的溫叔更加疑惑。


    “江爍,你早上打架的事,是不是和馨馨有關?”溫叔沉聲問道。


    我深呼一口氣,說不是。我不想因為這事,讓溫叔責怪溫馨。溫叔似乎早有預料,又對溫馨問道:“馨馨,你說,江爍早上打架的事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


    我情不自禁的把頭轉了過去,溫馨臉色煞白,像是碰見了什麽可怕的事,遲遲不給溫叔答複。溫叔已然猜到了大概,紅著臉瞪眼厲聲喝道:“馨馨,你還當我是你爸,就把事告訴我!”


    溫馨渾身一顫,忍不住留下了眼淚,開始掩麵痛哭。


    “你兒子跟別人打架凶女兒幹什麽?姓溫的,你要知道女兒才是你親生的!”溫姨早就在一旁按耐不住了,溫馨一哭起來,她順勢爆發,連忙過去安慰溫馨,結果,安慰安慰著,自己也跟她哭了起來。


    “馨馨,都是媽不好,當初瞎了眼嫁給你爸這個白眼狼,養別人家的兒子比自己家的都親,讓你受委屈了。”


    溫叔蹭的一下站起身,怒火滔天指著溫姨說:“你說什麽!什麽別人家的兒子?江爍是我們自己家的兒子!”


    “你兒子?他姓江,他不姓溫!”溫姨指著我,眼裏滿是憤怒,似乎在說,都是你這個局外人,把我們的家庭搞亂。


    “你還說!”溫叔氣到了極點,身子不停的顫抖,上前兩步對著溫姨狠狠的扇了一大耳刮子。


    這一巴掌,非常響亮,溫姨嘴角都出血了,但她並不妥協,反而變本加厲大叫:“打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就算你打死我,他也不姓溫,不會叫你爸!”


    “你...”溫叔還想動手,溫馨見狀,連忙拽住了溫叔,撕心裂肺的哭喊道:“爸,是我的錯,你打我吧,不要打媽,我在學校找了男朋友,江爍是因為我,才和別人打起來的...”


    “男朋友?”溫叔麵色呆滯了下,一瞬間,頭發根根豎起起來了,氣急敗壞罵道:“溫馨,你還要不要臉?你居然還敢找男朋友?你以後的老公隻能是江爍,你不明白嗎?!”


    說著,溫叔高舉起手,猛地朝溫馨滿是淚水的臉,揮舞下去。始終保持沉默的我,在這一刻爆發了,發出這輩子有生以來,最大的聲音。


    “夠了!都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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