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畫風換的有點快,剛才還一副羞惱的樣子,轉眼就認真起來,而且還問我這麽尖銳的問題,頓時讓我愣住了,我低頭沉默了一會,那天晚上的畫麵,重新浮現在眼前,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一年了,還是讓我這麽印象深刻。


    深呼吸一口,我抬起頭,望著關月月,笑著說:“你覺得呢?”


    我的微笑讓關月月愣了一下,然後她看著我,輕聲地說:“我也不知道。表姐說一睜開眼就看到你親她,而且衣服也有些淩亂……”


    即便已經被誤會了好多次,但聽到關月月這話,我還是有些難受,這個誤會,仿佛已經深入骨髓,就算我平時表現得多麽正人君子,不知道的人還是會選擇相信。


    或許是我現在的樣子太蕭瑟,關月月咬了咬牙,接著說:“不過,我感覺,你平時看起來不像這種人,說不定,這裏麵有什麽誤會?”


    老實說,聽到她這話,我心裏還是挺驚訝的,但驚訝之餘更多的是一種感動,這麽久了,還是第一次有人選擇相信我,哪怕這種相信不徹底,還帶著遲疑。


    我望著關月月,認真無比地說了一句:“關月月,謝謝你!”


    她有些不明白,呆萌地望著我說:“謝我什麽?”


    我笑著說:“謝你沒有一棒子認為我是畜生。”


    這下關月月沉默了下來,隨後她輕聲地說:“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


    我嗯了一聲,剛想說話,這時候巡邏的老師拿著手電走過來,以為我們是深夜出來偷腥的小情侶,大聲說這麽晚了,你們還在這裏幹什麽,還不趕快回宿舍睡覺?我隻好把話憋回肚子裏麵去,和關月月輕聲地說了一句:“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關月月點了點頭,沒有囉嗦,我們就分道揚鑣,在老師過來之前走了。回到宿舍裏麵,我的心情好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也沒什麽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好不容易得到做人的機會,不管前麵的路再難走,都要堅強地走下去!


    今晚我罕見地沒有失眠,關了燈後沒多久,我就睡著了。我甚至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回家了,哥哥把真相說出來了,原先所有誤會我的人都過來和我道歉,說以前錯怪我了,誇我是真男人,年紀輕輕地,忍辱負重這麽久都挺過來了。而菲菲姐很愧疚地望著我,說她之前都錯怪我了,對不起。我流淚了,一直盼望著的一天終於到來,我激動到了極點,完全沒有辦法控製自己,像個孩子一樣哭出來。


    這個夢做的實在太真實,那種身臨其境的美好感覺太過刻骨銘心,以至於我醒來的那半分鍾,都以為自己不是做夢,是真的發生了!當慢慢意識到隻是一場夢,我本來激動的心情,又如飛速降落的過山車,變得失落,無比地失落。


    到洗手間好好地洗了把冷水臉,我振作精神,然後去教室上課。


    接下來的幾天都過得挺平靜的,張龍還是沒有來找我的麻煩,他好像已經把我忘記了一樣,就算看到我,他也隻是把我當作透明,擦肩而過。


    雖然不是很理解為什麽他能對我這麽視而不見,難道他對我的仇恨這麽快就消除了嗎?


    不過不管怎麽說,我還是挺開心的,因為沒有了張龍的麻煩,就沒有人來找我麻煩了,這也是我夢寐以求的。至於陳浩宇,我一直都看不透他,自從那天飯堂他保了後,除了我中間找了我兩次,之後就沒有再找我,也沒提我要跟他混的事情,好像徹底把我遺棄了,當我隻是個激怒張龍的棋子。


    對於這種情況,我內心深處是覺得有些不妥的,但我沒有去理他,因為學習任務越來越重了,眼看高三的第一學期就要結束,這說明離明年的高考也越來越近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學習中,不敢分心,也不想分心。


    然後,有些事情注定要發生的,怎麽都躲不了。


    那天是周末,趁著有時間,我出去派傳單賺點錢,忙了一天,回到學校已經是晚上了,很累,身上也充滿汗酸,我正想早點回到宿舍,美美地洗個熱水澡,然後剩下一點時間,看看書,然而,當我回到宿舍,就看到宿舍裏麵的幾個舍友都不約而同,用一種很怪異地望著我。


    自從張龍沒有找我麻煩後,他們對我的態度好了很多,偶爾也有聊天,這是第一次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不知道怎麽去形容他們,就像是,在看一個變態。


    我有些慌亂,然後鎮定下來,笑著說道:“怎麽了,都不認識我了?”


    他們沒有笑,甚至連招呼都沒有打,然後冷漠地轉過身去,不再看我,重新做自己的事情。但我進來之後,才發現,他們沒有真正做自己的事情,而是在偷看我,而且還是那種令人討厭的眼神,這讓我很不舒服,我又笑著說:“到底怎麽了?”


    這時候,一個叫李峰的舍友說:“外麵都傳的滿天飛了,說你在哥哥結婚那晚,猥褻了新娘,還名曰替自己的哥哥洞房,弄得你哥哥和嫂子離婚了。這些,你都不知道?”


    什麽?!


    我瞬間就手腳冰涼起來了,張大嘴巴,足足癡呆了五秒鍾,大腦才恢複過來,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笑著說道:“什麽啊,你,你們哪裏聽說的啊?”


    我很想讓自己表現的自然一些,像聽到一個有人說我是女人一樣可笑的惡搞,可是,我發現自己做不到,我內心極度強烈的波動,直接影響到我的表現。


    李峰說:“我也不知道,也是在別人嘴裏聽到的,你今天出去了不知道,在德高,已經傳瘋了,大家都說你,說你是沒人性的畜生。”


    從他們的眼神,我看得出來,他們也聽信了這種謠言,我很想大聲地告訴他們,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可是,我說不出來,因為我的確進了哥哥的房間,的確造成了我哥和菲菲姐的離婚……


    到底是誰把這件事說出去的?在德高我自己之外,還有誰知道……等等!關月月!還有關月月知道,難道是她?!


    可是,關月月她明明已經原諒了我,為什麽還要出賣我,把這件事說出去?!


    可是,除了她,那還有誰?


    混亂,很混亂,大腦像是一瞬間被填充滿了雜亂無章的亂麻,我根本就冷靜不下來。


    在這一刻,我真的好想飛到關月月麵前,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還抱著最後的希望,期望其他人不會這樣看我,然而到第二天我絕望了。從宿舍走到飯堂吃早餐的路上,我成人名人,一傳十十傳百地,從一個認識我的人,然後和他(她)旁邊,或者周圍的人說:“看,他就是郝文明,那個在幫自己哥哥洞房的人,真是看不出來啊,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聽說成績還挺好的,沒想到是這種人渣,簡直畜生都不如啊!”


    麵對一聲聲刺耳又帶著侮辱的話語,還有他們的指指點點,眼神裏毫不掩飾的厭惡和鄙視,我慌了,也亂了,心裏難受到了極點,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消失在他們麵前,這樣我就聽不到看不到他們的侮辱了。


    在這一刻,麵對千夫所指,我仿佛回到了那晚,所有人都鄙視我,都討厭我,我像被全世界都遺棄了一樣!


    我忽然沒有胃口,也沒有勇氣吃早餐,現在的我隻想馬上逃離這裏,逃離這種被過街老鼠看待的感覺。我把頭深深地低著,快速地往回走,突然就感覺到自己撞到了一個人,剛想說道歉,這時候,就聽到一個熟悉而又刺耳的聲音。


    “喲,瞅瞅,這不是那個幫哥哥洞房的好弟弟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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