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行當裏的人,常跟死人打交道,所以基本上看一眼屍體,就能大概猜得出來人死了大概有多長時間了。


    這是一種經驗,雖然不像驗屍報告來的那般精準,但通常也是八九不離十的。


    所以顧長柏絕對不是今天才上吊自殺的,這一點我幾乎可以確定。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顧長柏今天又怎麽能捅了顧長青呢?難道是顧長柏的鬼魂不成?


    這感覺多少就有些離譜了,畢竟是大白天的,再說了,鬼哪有用刀子捅人的?


    照這麽看的話,那顧長柏的死,應該也就不是正常的自殺那麽簡單了。


    我將屍體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


    這家夥舌頭伸得很長,眼珠子也瞪得老大,臉上呈現出一種嚴重充血的豬肝色,


    這說明他的確是上吊死的,如果是死後再吊上去的話,那血液已經不再流動,臉上斷然不會出現這種嚴重充血的狀態。


    但是不是自殺的,那就不好說了。


    你甚至可以說每一個自殺的人,都不一定是他自己想死 ,或許是心神被幹擾了,或許是出現了幻覺,亦或者直接被附身了,這很難說得清楚。


    但是顧長柏,顯然不屬於這其中的任何一種,因為我在他右手食指的指甲裏麵,看到了泥土。


    所以顧家老爺子墳頭上那些手指印,其實是顧長柏戳出來的。


    這家夥應該是著了道了,而且有人在操縱他。


    想到這裏,我趕緊伸手撫了一下顧長柏的眼睛,讓他先閉上眼。


    上次被那年輕人在屍體上動手腳,鎖定了我的精氣神,從而對我施展紮術這事兒,我可是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呢。


    那算得上是我出道以來,遇到的最大的一次危機了,差點兒就丟了性命,所以我現在必須得謹慎一些才行。


    我看了一陣,這屍體除了手指甲縫裏麵有泥土,可以確定墳頭上的手指印是他留下的以外,也沒有別的發現。


    這屍體雖然看不出什麽異常,但是死得這麽蹊蹺,我總覺著肯定是要出問題的。


    所以保險起見,屍體還是就地火化的好,沒必要帶回去。


    再說了,我也不想大半夜的背著這麽一具屍體回去。


    “曉柔,這屍體怕是得燒掉才行,我怕出什麽變故。”


    我看了顧曉柔一眼,說道。


    這畢竟是顧家的人,我肯定不能自作主張,就這麽隨隨便便給燒了,還是得征求一下人家家裏的人的同意才行。


    “好,那就燒了。”


    顧曉柔連忙點點頭說道。


    她當然會同意的,這丫頭這會兒都已經嚇壞了,一直抓著我的胳膊,都不敢鬆開。


    我趕緊上四周去找了一些幹柴火來,堆起了很大的一堆,打算直接把這屍體給燒了。


    可就在這時,顧曉柔忽然尖叫了一聲,然後跑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有些驚恐的道:“他......他剛才動了。”


    我連忙朝顧長柏的屍體看了一眼,可是他明明躺在那裏,壓根就沒動。


    但是再仔細一看,我忽然發現顧長柏的眼睛又睜開了。


    這讓我心裏多少有些發毛,又他娘的睜開眼睛了?不會是想將我的精氣神鎖定在屍體眼睛裏,然後再給我施一次紮術吧?


    我沒去管屍體的眼睛,直接拎著雙腿將他拽了過來,然後翻到了柴堆上麵。


    緊接著我就點了火,順便點了根煙,在邊上看著火苗一點一點的燒起來。


    眼看著屍體就要燒找了,他居然一下子從火堆上麵坐了起來,然後衝著我咧嘴笑了一下。


    我臉色頓時一陣發白。


    這屍體詐屍我不害怕,可是他衝我咧嘴笑一下,這是什麽意思?看著也太過滲人了一些。


    我連忙布包拿出了法刀 ,然後咬破中指,在刀刃上抹了一下。


    這時顧長柏的屍體已經從火堆上跳了下來,然後有些僵硬的朝我走來了。


    屍體並沒有屍變,這一點我看得出來,而且也沒有長出之家或者獠牙,所以這顯然隻是行屍,應該是被操控了而已,跟上次王兵他爸的情況差不多,屬於以術控鬼,以鬼控屍的手法。


    果然還是那年輕人的手段,看樣子他真的沒死。


    我雖然心裏震驚,但臉上卻很沉著。


    等到那屍體撲上來的時候,我直接一刀朝著它額頭紮了過去。


    這法刀上麵本就是刻了法咒的,加上沾了我的指尖血,對於陰邪鬼物有著極大的克製作用,一旦法刀刺入屍體天靈,那屍體身上的東西就會魂飛魄散。


    上次那法子既然沒能整死對方,那我也懶得再來第二次了,想必對方肯定也是有著類似於喬五爺的傀儡替身術這般保命的手段的。


    我手裏的法刀直接刺入了屍體的額頭,但那屍體也在同時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頓時覺著全身一震,莫名的有點兒心慌,而且感覺整個人似乎也沒了力氣。


    這感覺很奇怪,就像是掉了魂似的。


    但是那屍體不動了,我也放下了心來,趕緊一把將他推了開去,然後直接拽到篝火上麵給燒掉了。


    屍體足足燒了一個多小時,我一直蹲在旁邊抽著煙,順便感覺了一下自己的精氣神,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在這種地方,可別掉了魂啥的,不然到時候招都不好招。


    我這種人一般情況倒是不至於掉魂,畢竟我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不會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心神失守,但是顧曉柔這種女孩子可就不好說了。


    想到這裏,我趕緊拿了一道安神的符咒出來,讓顧曉柔捏在手心裏,以防萬一,免得等下出現什麽變卦,嚇得她掉了魂之類的。


    等到那屍體徹底燒完之後,我才跟顧曉柔往回走,


    這會兒已經是深夜了,山裏黑得更加厲害,還好我們出來的時候帶了手電,不然這下山連路都找不到。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這話還真是一點兒都不假,一路上我跟顧曉柔都不知道摔了多少個屁墩兒,她那件白裙子,也快搞成黑裙子了。


    等我們回到顧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家裏黑漆漆的,一個人都沒有,看樣子顧長青他們都還在醫院沒回來。


    我趕緊打開了宅子裏所有的燈,最起碼看著亮堂一些,這麽大宅子,到處黑乎乎一片實在是太嚇人了。


    顧家現在具體出了什麽問題暫時還不知道,不過我今晚肯定得留在這裏了,不然讓顧曉柔一個人待在這諾大的宅子裏,估計她也是害怕的不行。


    這會兒我跟顧曉柔兩個人身上都是髒兮兮的,衣服上麵也全都是泥巴,就想洗個澡換一身幹淨的衣服,但是我又沒有衣服可以換,隻能大概擦了一下。


    顧曉柔則是已經進屋洗澡去了。


    我還是住原來那個屋子,就在顧曉柔隔壁。


    進屋之後,我把外衣全都脫了下來,扔在了房間角落裏,免得泥巴搞得到處都是。


    我點了根煙,坐在沙發上抽著,順便思索了一下顧長柏吊死在祖墳園那事兒,還有他為什麽要在墳頭上戳那麽多窟窿呢?這難道有什麽說道嗎?


    我想了一會兒,也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這時院子裏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我以為是顧家家裏人回來了,於是趕緊到門外去看了一眼。


    確實有個人從院子裏走了進來,光線比較暗,我看不清楚,但顯然是個男人。


    顧長青現如今還躺在醫院裏,他肯定不可能回來,可是現在顧家除了顧長青,好像也沒有別的男人了。


    我站在走廊裏略有些警惕的看著,那男人一直走到樓梯口的位置,似乎是要上樓,可是下一秒忽然就沒動靜了。


    我死死地盯著樓梯轉角,等了半天,人還是沒上來,感覺像是一下子就消失在了樓梯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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