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天祺離開了家,又重新回到了公司。他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明明都很高興的。在聽到小麗打來電話說家裏出事了,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北冥晴,生怕北冥晴會有什麽事情。於是,他馬不停蹄地趕回家,隻想確認北冥晴到底有沒有事情。可是,一回到家裏,竟然是這樣的情景,他拚命地叫北冥晴解釋,可是,北冥晴除了叫自己相信她,就再沒有了多餘的話。隻要北冥晴將整個事情解釋清楚,哪怕是假的,他也願意去相信啊。可是,她卻什麽都沒有說,這個樣子,要他怎麽去相信呢?要怎麽眼睜睜地看著一張黑紙,卻相信那是白的呢?項天祺再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了,他離開了家,回到攻擊,繼續忙著他的事情。


    據季祥林的說法,今天下午就會有結果。平時工作的時候,無論有多忙,項天祺都會叫季祥林去家裏把北冥晴接出來,一起吃午飯。因為擔心北冥晴一個人在家會很無聊。他總是一有一點空餘時間,就會想陪著北冥晴。這麽多天,都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


    可是,現在,他再也不能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了。他的辦公桌上,原本是放著他的照片,因為他跟沐荷娜是地下情,自然應該注意這些細節。但是,自從明白自己的心之後,就把自己的獨照換了,換成了那天南宮陽給自己和北冥晴,還有孩子們一起拍的合照。這張照片,被他用不同尺寸的規格洗了出來,放在了他能夠看到的每一個地方。他看著桌上的合照,呆呆地看著笑得那麽甜蜜的北冥晴,感覺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女人。


    他找了北冥晴這麽多年,卻一直都沒有音信。好不容易,北冥晴出現了,她回來了,還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一起回來了。可是,他卻沒有任何的疑問,以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他忘記了,當年他是怎麽對待北冥晴的,他以為北冥晴回來,是想通了。所以,他沒有去做任何的調查,他願意相信北冥晴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回到自己的身邊。可是,現在呢?現在還能怎麽去相信呢?項天祺再也騙不了自己了。


    終於,他拿起了那張合照,對著地麵,狠狠地砸了下去。一切都幻滅了,所有準備重新開始的東西,現在都結束了。他不允許自己要這樣繼續想下去,於是,他開始工作,一份份的文件,都需要他親自去閱讀,然後簽字。可是,他腦子裏都是北冥晴,手下也不知不覺地寫滿了北冥晴的名字。他反應過來之後,有些懊惱地將文件抓成一團,扔向了垃圾桶。


    到了要吃午飯的時候,項天祺的心裏突然又有了猶豫。到底要不要回去呢?以往這個時候,季祥林都會準時地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問自己是不是可以去接北冥晴了。可是,現在,季祥林為什麽還不來呢?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麽?項天祺有些按耐不住了,他打通了季祥林的電話,冷聲說道:“我出去有點事,午飯之後會回來。”


    “是,老板。”季祥林居然沒有問項天祺去哪裏,項天祺又有點著急了。這個季祥林,到底怎麽回事?一來,沒有準時地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二來,自己都給他打電話了,他連問自己去哪都沒有問。這個時候的項天祺,多麽希望季祥林能夠多問一句啊。其實,在項天祺的心裏,他不過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他妄想要像往常一樣,可是,季祥林的反應,卻時刻提醒著他,一切都不一樣了。


    項天祺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著外套出了門。他把車開得很慢,他在思考著,等下看到北冥晴之後,要說些什麽。平時都是季祥林去接她,現在換成自己了,還是那麽的猶豫不決,躊躇不前。季祥林之前跟自己說過,每次去接她的時候,她都會站在門口張望著,等待著,像是十分期待的樣子。他突然就很想看到北冥晴期待的樣子,即使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還是沒有辦法不去愛北冥晴。


    當項天祺回到家裏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北冥晴期待的樣子,甚至連北冥晴的身影都沒有看到。他隨便叫來了一個傭人,問道:“北冥晴呢?”


    回答的人是小蘭,她顯得有些畏畏縮縮,因為這是項天祺為數不多的跟自己的幾次說話:“您說叫我們都不要去看她,所以,我們都沒有……”


    “她還在房間?”項天祺問道。


    “一直沒有看見她出來。”小蘭低著頭,老實地回答道。她也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這一切都是誤會,真的是誤會。她知道剛剛小麗做了些什麽,但是,她不能說,因為小麗是她的朋友啊。而此時此刻,麵對項天祺,她也有點心虛,感覺下藥的是自己一樣。


    項天祺沒有注意小蘭的不對勁,而是自己上了樓,去找北冥晴。他站在房門口,又有些猶豫了。這一天,他已經猶豫了很多次了,一點都不像平時的果斷。


    房門是半敞開的,隻要往前多走半步,就能夠看到北冥晴了。項天祺還是猶豫著,沒有向前。兩個人隔著一步之遙,項天祺不知道要怎麽走過去。


    良久之後,項天祺才慢慢地邁了那一步,他低著頭,猶豫了很久,這才抬起頭。這一抬頭就嚇了一跳,他隻看見北冥晴倒在了血泊當中。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直接衝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北冥晴:“晴,晴,你怎麽了?這是發生什麽事了啊?晴,你醒醒,你醒醒啊!”


    項天祺看著北冥晴觸目驚心的傷勢,終於一把將北冥晴抱了起來,直接往外走。他將北冥晴放在了副駕駛座上,然後向醫院開過去。


    他時不時地看了看北冥晴,怕她會坐不穩。雖然已經給她係上了安全帶,但是,她現在還處於昏迷的狀態,他還是很擔心。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她的手為什麽會受傷呢?難道她是自己弄傷自己的嗎?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呢?就算自己不相信她,她也沒有必要傷害自己啊。


    項天祺現在心裏滿滿的都是心痛,他真的不知道北冥晴居然會做出這麽過激的舉動來。


    很快就到了醫院,他小心翼翼地將北冥晴從車上抱了下來。此時此刻的北冥晴,是從所未有的安靜,安靜得就像死了一樣。這個想法剛從項天祺的腦子裏萌生出來,他整個人就被嚇了好大一跳。不會的,北冥晴不會有事的!


    他抱著北冥晴,直接去了急診科,要醫生先給北冥晴止血。這個醫院的醫生大多數都認識項天祺,因為這個醫院也是項天祺一手資助的。他們一看到是項天祺來了,奉承都來不及。


    項天祺將北冥晴放在了床上,醫生還是給她的傷口消炎,止血,然後搽上藥膏。


    可是,項天祺還覺得不放心,要求醫生給北冥晴做全身檢查。


    病房裏的醫生麵麵相覷,他們都知道北冥晴的傷口隻有一個,根本沒有必要做全身檢查的。項天祺看見醫生們都沒有反應,大聲地吼道:“我說什麽,你們聽不見嗎?”


    有一個較為年長的醫生,顫顫巍巍地說道:“她不用你做全身檢查的!”


    “那她為什麽還不醒!”項天祺的眼睛都紅了,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他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質問著說話的醫生。


    醫生擦了擦汗,繼續說道:“失血過多,等一會就會醒來了。”


    “好!”項天祺的怒氣絲毫不減:“她要是沒醒,你就陪她一起昏迷!”說完這句話之後,項天祺就望向了北冥晴,她還是那麽的安靜,閉著眼睛,就連嘴巴也是緊抿著的。


    “那還是做一下全身檢查吧……”醫生突然說道。因為他看到項天祺的樣子,實在是畏懼。這讓他作為一個醫生的判斷能力,都喪失了。


    “快去準備。”醫生對著周圍的人說道。於是,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便井然有序地飛快地離開了病房。項天祺的樣子,實在是太恐怖了。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項天祺。之前來醫院的時候,也是這個女孩,全身都被抓爛了,項天祺急得不得了,說要用最好的藥膏,明明都差不多要結痂了,還那麽的小題大做。前幾天,北冥晴的身份被公開了,原來,她是項天祺的妻子,難怪這麽緊張了。好像沉著冷靜的項天祺隻要遇到受傷的她,就會變得不淡定起來。


    醫生走後,病房裏就隻剩下了項天祺和北冥晴兩個人。項天祺握住北冥晴的手,為北冥晴整理整理她有些淩亂的劉海,懊惱地說道:“晴,你快點醒來吧,我相信你,都相信你,好嗎?不要再這樣子懲罰我了,我受不了。我害怕了,我投降,對於你,我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你喜歡怎麽樣就怎麽樣吧,隻要你呆在我的身邊,不離開我,就可以了。好嗎?”


    不可一世的項天祺,坐在昏迷的北冥晴的床邊,訴說著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會說出來的話。他所有的驕傲,所有的自尊,在遇見了北冥晴之後,都可以毫不猶豫地扔掉。他可以一無所有,但是,不能沒有北冥晴。不知不覺中,北冥晴在項天祺的心目中,已經變得那麽的重要,甚至勝過了他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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