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祭祀坤寧


    布木布泰扭頭,看看自家侄女,站在皇帝跟前,不管不顧、大說大笑,那叫一個恣意燦爛。想了半天,還是搖頭,“孩子還小,不知道將來會怎麽樣。姑姑,咱們就再等等。就這麽一個兒子,皇後是要跟他一輩子的,總要福臨各方麵都滿意了才好;若是隨便封個妃子,漢人可不講究妃子也算正妻那一套。到時候,隻怕得罪了福臨,又委屈了菊兒。”


    哲哲聽了,微微歎氣,“話是這麽說,咱們科爾沁不是沒有跟福臨一般大小的格格了麽。算了,福臨還小,到時候再看看吧。”


    布木布泰低頭,想了想,小心問道:“綽爾濟的女兒,乃是崇德六年所生,比福臨小三歲。”


    “哦?三歲……”哲哲聞言,問,“秉性如何?”


    布木布泰笑著搖頭,“還沒見過呢,不過聽嫂子說,那孩子小時候,就是個悶嘴葫蘆。”


    “悶嘴葫蘆啊?嗯,再看看吧。做皇後的,總不愛說話,見命婦時,哪裏來的威信呢?”


    頓了一頓,哲哲問:“按理,每天外命婦都要進宮陪伴你我。怎麽皇上登基後,就沒見過多爾袞媳婦呢?”


    布木布泰心裏發燒,“諾敏姐姐她——聽說她病了。”


    “病了?派人看過沒?”叫來寶音,吩咐她送些藥材過去。寶音出去後,哲哲想了想,“是了,那天她陪我去坤寧宮看宮裏修繕擺設,剛進宮門,就說那裏陰氣太重。嗯,你這麽一說,還真提醒我了。”哲哲叫來寶音,“去請禮部滿尚書,就說哀家有事相商。”


    不一會兒,郎球跟隨侍衛進得慈寧宮東暖閣,哲哲年近五十,又常常隨皇太極召見大臣,不須避諱。直接坐在炕上,命郎球坐繡墩之上,當麵問他清寧宮薩滿祭祀,是否能在坤寧宮接著舉辦。


    布木布泰畢竟親眼見證了滿族漢化,多少知道後宮年輕婦人不好隨意見大臣,跟哲哲說一聲,回到西暖閣,叫來蘇麻拉姑,命她帶上禮物,親自到睿親王府邸探望睿親王福晉諾敏。


    蘇麻拉姑應下來,出門恰逢菊花跟順治手挽手進來,張羅著找水喝。聽說蘇麻拉姑要出宮,菊花拉著拽著要跟出去玩。


    蘇麻拉姑怕順治也想跟著去,急忙哄勸,“菊格格,奴才是去看望睿親王福晉病情,不是去玩。您長大了,要懂事了,您看,皇上都不說去不是?”


    順治一聽,急忙扭頭,“哼,朕才不是小孩兒呢!”


    菊花撇嘴,拽著要去。布木布泰在屋裏聽了,笑著搖頭,“菊兒想去就去吧。到睿親王府裏,跟他家大格格一塊兒玩玩也好。”


    蘇麻拉姑這才應下,生怕順治要跟著,趕緊帶著菊花出門上車走了。


    睿親王府原址為明南宮,睿親王嫡福晉諾敏就住在明南宮正殿。聽說蘇麻拉姑來了,諾敏微微一笑,“姑姑藥材剛送來,太後身邊的人就來啊,請進來吧。”


    蘇麻拉姑打簾子進來,對著諾敏行禮,說些太後十分想念,請福晉好好養病的話。菊花則是笑嘻嘻湊上去,“諾敏姑姑,我看你來了。”


    諾敏低頭,不理蘇麻拉姑,“喲,是咱們的小菊兒啊。烏達布拉其其格,你不在皇宮陪伴你姑祖母,怎麽來這兒了。看完就回去吧,我這屋裏都是藥味兒,別熏著你了。”


    菊花笑著搖頭,“沒事兒,我就是在宮裏呆在煩了。怪不得漢人都裹小腳,一天到晚就那方寸之地、四角天空,腳大了半柱香就走完了,那不浪費麽。”


    諾敏噗嗤笑了,咳嗽一聲,指著下頭蘇麻拉姑調侃,“你主子還是最喜歡看書,滿漢書都看。怎麽也沒教教菊格格,瞧這話說的,好歹也是親王之女,多粗俗。”說著,笑嗬嗬摸摸菊花腦袋,“想吃什麽,姑姑讓人去做。”


    菊花扭頭,“我不餓。倒是姑姑,怎麽來了北京,吃的好穿的好,您反而更加瘦了?”


    諾敏低頭苦笑,“行動都是方寸之地,哪裏比得上草原遼闊,能夠縱馬揚鞭。”低頭看一眼菊花,咯咯笑道,“說了你也不懂。好了,看完就回去吧,告訴你姑祖母,我很好,過兩天就去看她老人家。這裏都是藥味兒,別熏著你了。”


    菊花想了想,趴在諾敏耳邊細聲細氣說道:“我聽姑祖母說,要在坤寧宮設祭祀,諾敏姑姑你病好了就去看看,說不定,長生天見你虔誠,有求必應、心想事成了呢!”


    諾敏嗬嗬笑了,叫來蘇麻拉姑,“好了,帶菊格格回去吧。仔細過了病氣。”菊花還說要見見多爾袞家大格格,諾敏直接冷笑拒絕,“不過就是個朝鮮奴婢生的,哪裏比得上咱們菊格格尊貴?改日讓她去見你才是。”


    菊花抿嘴,諾敏姑姑這性子,還真跟自己那時候像了個十成十。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諾敏姑姑,你怎麽就沒我想的開呢?


    勸慰幾句,有心攛掇諾敏大鬥多爾袞,扭頭看見蘇麻拉姑就在身後站著,話到嘴邊,又咽下去,囑咐諾敏好生靜養,這才帶著蘇麻拉姑出了正殿。


    等菊花與蘇麻拉姑走了,屋裏安靜下來,諾敏撫著胸口冷笑,“有求必應?心想事成?寬心靜養?但凡多爾袞與布木布泰少眉來眼去一回,我這病就好了一半了。”


    哲哲交待郎球回去,與禮部商議坤寧祭祀之事。沒過幾日,便定下將坤寧宮西暖閣設為祭祀之所。


    菊花聽了,笑笑不說話。本來坤寧宮就不是什麽吉利地方,每天再殺一頭豬,大清早的,殺豬聲嗷嗷叫,吵的人沒法兒睡。怪不得,後世曆代皇後都不願意住坤寧宮呢。


    第一次祭祀,選的十二月臘八吉日。哲哲親率內外命婦參加。諾敏也帶著睿親王府大小福晉陪著。祭祀完了,眾位福晉跟隨兩宮太後到慈寧宮說話。


    菊花揉著眼睛,睡意朦朧地坐在哲哲身邊。就有那好溜須之人誇讚,“都說侄女似家姑。菊格格模樣,跟皇太後還真是像呢。長大後,一定又是一位蒙古美人。”


    布木布泰笑笑,哲哲倒是很高興,“美不美的倒在其次,關鍵,是這孩子性子好,整日樂嗬嗬的,哀家看著,心裏也鬆快些。”


    等外命婦們散的差不多了,哲哲留下諾敏,柔聲問:“病可好了?前幾日給你送去的藥材,可要記得用。”


    諾敏低頭苦笑,“多謝姑姑。我這病,三分靠治,七分靠養,病根在心裏,心病不除,再好的藥,也是沒用的。”


    “這是什麽話!有病就得治。什麽心病不心病的,就是你沒事兒愛多想。若論心病,我不比你操心的還多?你呀,合該跟烏達布拉其其格學學,看看這孩子,天塌了都跟沒事兒似的。”哲哲恨鐵不成鋼,拿個孩子作比較。


    菊花低頭撇嘴,我要心不寬,早就憋死在永壽宮了。


    諾敏低頭,一反平日剛硬性子,也不頂嘴,軟塌塌地回話,“是,姑姑教訓的對。我以後,一定寬心。”


    哲哲歎氣,有些話,當著布木布泰的麵,也不好多說,隻得拉著諾敏的手,柔聲勸慰,“回去歇著吧。沒事兒多帶大格格來宮裏坐坐。布木布泰每天都要照顧皇上,忙的很。你來了,我也能有個人陪著。”


    諾敏答應下來,扶著丫鬟站起來,對兩宮太後行禮告退。


    哲哲等她走了,才扭頭看一眼布木布泰,生氣道:“這個多爾袞,怎麽老住在乾清宮,也不說回王府了!也不看看,乾清宮是他能住的嗎?”


    布木布泰低頭不語。哲哲自己覺得沒意思,幽幽歎氣,拉過布木布泰的手,“孩子是咱的根,你可要護好福臨,教他成為一代明君。多爾袞還說他年紀小,不急著讀書。你可別聽他的,該啟蒙就啟蒙,正是學習的好時候,千萬別給耽誤了。”


    布木布泰點頭,“是,姑姑。”


    菊花冷眼瞧著,知道此間插不上話,瞧瞧溜出來,跑到慈寧門外,趕上諾敏,趁她未上車前,拉住袖子,“諾敏姑姑,我有話跟你說。”


    諾敏紅著眼睛回頭,勉強笑笑,“是菊兒啊,什麽話,說吧。”


    菊花搖頭,“諾敏姑姑是悄悄話,你低頭,我悄悄告訴你。”


    諾敏隻當孩子年幼,笑著彎腰,把耳朵湊到菊花耳旁,“說吧,什麽悄悄話呀?”


    隻聽耳邊奶聲奶氣,“姑姑,多爾袞不喜歡你,你為什麽非要讓他喜歡呢。休了他,另外找個喜歡你的男人不就行了?咱們蒙古女子,又不講究漢家那些個守節之類的。可別學漢家女子,弄個看不見的裹腳布,生生把自己給勒死。”


    諾敏睜大眼睛,蹲下來認真看看菊花,小聲問道:“烏達布拉其其格,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菊花後退一步,“我,我說,讓你休了睿親王,再找個丈夫。”諾敏姑姑怎麽了?


    諾敏看菊花露出害怕樣子,登時揉揉臉頰,對菊花笑笑,“這樣的話,姑姑還是第一次聽到。菊兒,記住,你可不能對外人說。不然,人家會笑話你的。”


    菊花呆呆點頭,“我是不想諾敏姑姑你過的那麽辛苦。其他人又不像姑父那麽好色,我才不會說呢。”


    諾敏笑笑,拉菊花到懷裏,給她順順耳邊碎發,取下頭上一隻鳳凰簪子,別到菊花頭上。菊花舉手要摘下來,“姑姑,這簪子是你的,你戴最好看。我還小,用不著。”


    諾敏按住菊花的手,“誰說的?我們菊花戴什麽都好看。你呀,才是咱們科爾沁飛出的金鳳凰,你不戴誰戴?”布木布泰,攛掇你家侄女來勸我休了多爾袞,然後你就能跟多爾袞在一起了,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先來個休王爺的,給將來菊花休皇帝做做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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