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番外】石英搶郎


    那日巴特爾搶了石英,天色昏暗不明,有薄霧朦朧,匆忙之中,來不及分辯,隻當蒙麵紗的女子就是菊花。搶了就走。趁著城門剛開,飛騎而出。到了郊外,歇腳之時,看身後無人追上,這才找出土地廟,進去歇息。一進門,迎麵迎來幾個幫著搶親的兄弟。幾個人摘了麵紗,哈哈大笑,嚷嚷著說真爽。還有人直叫嚷著:“大哥,請大嫂來跟咱兄弟見見。往後你們回了草原,不知何日方能再見呢。”


    巴特爾這才笑笑,扭頭對馬上掩麵女子叫一聲,“格格,都是咱科爾沁巴圖魯,往日也見過的,您就別不好意思了。”說著,伸手握著女子腰肢,帶下馬來。


    這一握不要緊,觸手柔軟,頓時嚇了一跳。天熱時候,菊格格雖然也愛穿漢裝,但菊格格生□動,平日裏趁著無人之時,騎馬翻山,不在男子之下。練的小蠻腰也結結實實的。絕不是如今手下一摸一軟,柔柔弱弱模樣。


    再看那女子,總算放下袖子,捂著胸口,忍住腹內翻騰,對著眾人飄飄下拜,口稱:“禮部侍郎石申女石氏,見過諸位巴圖魯。見過巴特爾大人。”


    她這麽一福身行禮,眾人一時怔住,不知誰罵了句娘,“靠,折騰半天搶錯了。大哥,咱給沈荃那丫的耍了。”


    巴特爾再看石英,見她低頭不語,心中難過,隻得忍耐性子問她:“姑娘是誰家女子?你家住何處?在下送你回去。”


    石英聽了這話,漸漸安心,不知怎麽的,偏生又升起幾分失落。想了想,暗暗罵道:“呸,搶錯了人,抱了一路,摸了一路,說送回去就送回去。當大姑娘沒脾氣,任你欺淩不是?”嘴上卻哽咽道:“家父禮部侍郎石申。家住京郊黃家村。”


    抬頭又怯怯看眾人一眼,小聲問巴特爾,“不知大人怎麽送小女回去?”


    巴特爾皺眉,看眾兄弟一眼,回頭問石英:“姑娘可會騎馬?”


    石英搖頭,“自幼養在深閨,隻會針黹女紅、琴棋書畫。”大姑娘會什麽,能告訴你?


    巴特爾看看四周,天色已亮,深知今日怕是不能回去再搶了。問幾個兄弟,“你們誰送石姑娘回家?”


    幾人急忙擺手,“別,大哥,您看這位小姐,嬌嬌柔柔的,那三寸金蓮,還沒走幾步,不得喘半天。送回去了,還得跟石大人交待。人家可不是尋常老百姓。侍郎大人呐,尋常誰敢惹?”


    巴特爾遲疑,扭頭叫人去找馬車。


    京郊之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哪有什麽馬車。好容易找到一輛驢車,還是敞篷的。石英死活不願意坐。最好,巴特爾無奈,卸下驢,牽來自己駿馬套上,石英這才點頭。複又搖頭,對巴特爾怯生生說道:“我、我不會趕車。”


    巴特爾扭頭去找兄弟充當馬夫。哪知眾位巴圖魯,都是腦子精明的。一看石英好似賴上巴特爾,一個比一個跑的都快。開玩笑,萬一不小心,叫石大人捉住,扔到皇帝跟前。巴特爾有菊格格護著死不了。咱們兄弟幾個,還不得五馬分屍呀?


    眾人逃一般的跑了,臨走時不忘丟下一句:“大哥,誰搶來的歸誰。我們可不能不顧兄弟義氣。”說的巴特爾連連罵娘。


    石英看了,心中得意,嘴上隻得怯生生說道:“大人若有急事,您且回去。我、我自己走回去就是。”說著,邁著小腳,就要出廟走路。


    巴特爾看她一搖三晃,心中愧疚。若非自己,人家一個好端端的侍郎千金,也不至如此。隻好趕上前去,躬身一禮:“方才誤會,多有得罪。蒙小姐不怪,還請您讓在下將功折罪才好。這荒郊野外的,您一個姑娘家,萬一遇到什麽,在下可就後悔莫及了。”


    說的石英也害怕起來,諾諾問道:“那——不會耽誤你——搶媳婦兒?”


    巴特爾沉默一刻,低頭道:“緣分這種事,誰能說的清呢!”頓了頓又說,“還是先安頓好您吧。”


    說著,從馬褡子裏取出一個羊毛墊子,幹幹淨淨鋪在車板上,請石英上車。


    石英抬抬腳,琢磨半日,不知怎麽上去。還是巴特爾看不過,蹲馬步叫她當凳子,這才沒露出三寸金蓮。


    巴特爾看石英在車上坐穩,揮馬鞭吆喝一聲,“駕——”


    馬兒常年馱勇士,冷不丁馱了個驢車,百般不樂意。轉轉喲喲晃蕩半天,把個石英晃下來三次,跌在巴特爾懷裏,險些哭出來,才算安靜上路。路過廟後,巴特爾吹一聲口哨,一匹白馬飛奔出來,湊到巴特爾手上,蹭啊蹭的。十分親熱。


    石英看這匹白馬毛色發亮,肌肉均勻,路上小聲問道:“這是大人預備逃命的嗎?”


    巴特爾看著白馬笑笑,“不是,是為格格準備的。本來想著,我們來到這裏,一同騎馬回草原。”低頭苦笑,“終究還是有緣無分。”


    石英瞧他背影略顯落寞,也不好深勸。


    想了想,問他:“聽說,你在雲南種了三十畝芙蓉花、菊花。”


    巴特爾聽了,走在路邊趕車,笑問:“格格跟你說的吧。雲南那邊,四季如春。格格喜歡芙蓉,菊花又能入藥,幫她治體熱。反正地也不貴,我就買了。如今看來,挺好的。你跟格格是好姐妹,有空你去看看,芙蓉花花期一年三季,那裏還有山泉叮咚,挺好的。”


    說的石英忍不住向往起來,心裏又埋怨:誰跟她是好姐妹。險些沒吭死我。


    抱膝坐在車上,晃晃蕩蕩盯著巴特爾背影瞅。心裏琢磨接下來該如何做。


    看如今情形,宮裏那位——忒不靠譜。連他親表姐都不願意要他,若是自己進宮,指不定怎麽著呢。隻是,若想法子拒絕進宮,怕也沒那麽容易。


    看看巴特爾寬厚背影,暗道:如今這可是個好機會,要不要試一試呢?若是成功,從今後,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再也不用每日裏裹小腳,捏細了嗓子說話。若不成功,可就是名譽掃地,後半輩子青燈古佛為伴了。


    心中糾結,不知如何。試探著開口問:“大人喜歡格格,喜歡她什麽呢?”


    巴特爾想了想,笑說:“不過就是想跟她互相攙扶著過日子。格格以前經常在外求醫問藥,我早就習慣了陪著她。沒她在身邊,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哦,”原來是青梅竹馬、日久生情啊。石英又問,“也不是非她不可?”


    巴特爾一手牽馬車,一手牽馬,想了又想,苦笑:“我今日能去搶她,已經是最後的辦法了。往後——但願皇上能好好對她吧。”


    石英聽了這話,心中安定。暗暗拔下頭上簪子,握在手心。


    趁著時間尚早,二人進了京郊黃家村。石申乃是漢官,尚且不能隨意在內城居住,這所院子,便挑了村子裏離城門最近一處。靠近大路,馬車稍微一拐,便是石家。遠遠便望見綠樹蔥蘢,紅磚藍瓦一所院子,安安靜靜在村東頭。小溪繞院而過,過了溪上一處石橋,便是一帶粉牆,粉牆上,一處黑油大門,門上掛一牌匾,上書“石家”二字。筆力剛健如有神。


    巴特爾望著牌匾看一眼,就聽石英坐在車上說道:“那是我爹爹親手寫的。怎麽樣,好看吧?”


    巴特爾笑笑,“石大人進士及第,自然比我們這些大老粗強。我們隻求認識會寫就成。”


    石英聽了,默默記下。


    巴特爾停下車,請石英下車。石英看看車幫,再看看地麵,搖頭道:“太高了。”


    巴特爾無奈苦笑,隻得再次蹲馬步,請石英當凳子踩。


    石英見了,心裏滿意,故意柔柔弱弱站起來,照巴特爾大腿上踏上腳尖。隻聽一聲嬌呼,整個人跌落下來。


    巴特爾嚇了一跳,顧不得男女有別,趕緊伸手去扶。石英就勢落在他懷裏,擠出眼淚說道:“腳、腳崴了,疼!”


    巴特爾心中奇怪了。往日裏,漢家姑娘媳婦也見了不少,沒覺著哪個跟眼前這位嬌滴滴的一拍就碎呀?


    忍住心中疑惑,伸手扶她。果然,瞧她走路都走不順當,隻得小心陪著,送到門口。


    到了門前,本想留下石英自己趁無人之時離開,哪知石英對他努努嘴,“大清早的,我若出聲,指不定人家怎麽說我不守婦道。大人索性送佛送到西,幫我叫一聲吧。”


    巴特爾徹底無奈了。罷了,誰叫咱搶了人家呢。上前敲門,叫道:“快開門。姑娘回來了。”


    叫了沒幾聲,就聽見院子裏響起腳步聲,緊接著是石申跟家院聲音傳來,“誰回來了?”


    “老爺,是姑娘,大姑娘回來了。”


    巴特爾聽了這話,放下心來。就要扭頭對石英說:“您且等著,大人一會兒就來。”


    還沒扭頭,就覺眼前一陣金星閃過,後脖頸一陣酸麻,扭頭瞧清,原來——石姑娘正攥著簪子,往自己脖子上穴位紮。嘖嘖,穴位找的可真準!姑娘啊,您怎麽沒跟我說,您學過針灸呢?


    緊接著,眼前一黑,便不知黑白。


    石申趕到門前,不等家院動手,親自開了門,就見一個彪形大漢撞了進來。伸手一扶,看清來人,居然是巴特爾。不知為何昏迷不醒。


    還沒開口問,就見自家姑娘大哭著撲進來,嘴裏嚷嚷:“爹爹給我做主,爹爹給我做主。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石夫人聽見響動趕來一看,喲,自家姑娘已經哭成一個淚人。嘴裏嚷嚷著那人欺辱了她。一會兒要上吊,一會兒要撞牆。把那些書上說的貞女烈婦挨個演了個遍。


    幾個丫鬟、婆子卯足了勁兒攔,都攔不住。還是菊花聽見響動,趕過來幫忙,才算抱住勸下來。


    看的石申夫婦心疼不已。石申不顧菊花阻攔,叫來家院,“把這個淫賊,給我綁了麵聖!”


    菊花孤身一人,做客石家,攔不住,隻得眼睜睜看著眾人綁了巴特爾。石申生性剛直,頗有傲骨。不等菊花叫醒巴特爾問明情況,就帶著人,拖著巴特爾出門,依舊坐馬拉驢車,趕往紫禁城。


    石夫人為女兒清白、後半輩子幸福著想,生怕石申倔脾氣上來,求著小皇帝,一刀砍了巴特爾。隻得趕緊叫人套車跟上來。


    石英一看父母不帶自己去,又哭著喊著要死要活。一改方才嬌弱形象。看的菊花大為感慨:“果然,每個女人內心,都藏著一個嗜血的潑婦。”


    無奈之下,菊花扶著石英,與石夫人一同進宮。一番鬧劇,以菊花就職靜妃,石大人喜得佳婿大團圓收場。


    新婚之夜,巴特爾坐在石英對麵,慢慢問道:“你故意的,你會騎馬,也會針灸。你——並不如我想象的——那般柔弱。”


    石英微微一笑,“都是戰爭中過來的孩子,誰比誰差多少。再說,儒家本就有‘不為良相、便為良醫’之說。但凡讀書人,都知道一點兒。你自己不也學習藥理嗎?”雖然原本目的——是為了你舊情人兒。


    說起藥理,巴特爾嗅嗅鼻子,“什麽味兒?”


    石英款款站起來,走到巴特爾麵前,執了他的手,柔聲說道:“是對你那日把我扔到馬鞍上,擱了半天的懲罰。怎麽樣,喜歡嗎?”


    巴特爾越聞,越覺心神蕩漾,看著石英慢慢卸下釵環,散開發髻,輕飄飄走到自己身邊,坐在自己腿上,摟著自己脖子,吐氣如蘭問道:“你還沒說,喜歡嗎?”


    巴特爾咬牙道:“漢人真狡猾。明明看上了爺,卻要下套子叫爺跳。”


    石英搖頭,“我可沒下套子。你若不搶我,我怎會招惹你。這就是——緣分。”說著,想想昨日母親塞過來的畫冊,低頭羞紅了臉,輕輕伸手,解開巴特爾胸前扣子。


    巴特爾心中動蕩如春水一般,強撐著巋然不動,咬牙暗罵:“小妖精!”


    石英冷笑,附耳吹起,“我隻對你一個人妖精。你也隻準看我一個妖精。別以為我是漢人,就會什麽大度納妾之類的。告訴你,漢人更討厭男人好色。”話音未落,就覺天旋地轉,再一睜眼,就看巴特爾已經把自己抱到床上,壓在身上冷笑,“那也要看,你夠不夠妖媚……”


    石英抿嘴兒笑了,手上不停,嘴裏嬌嗔:“作什麽,拉燈啦!討~厭啦!”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石英:嗚嗚,我不活了,我要去死,都別攔著我


    巴特爾:呃。。。。。。


    石英:你個死鬼,就眼睜睜看著我死?


    巴特爾:是你不讓攔著的


    石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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