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4日上午10點


    維斯巴尼亞王國皇家私有林


    沿納爾比亞山脈一直向東,針葉林在海拔1500米以上的林地上生長繁茂,一直深入到歐洲國家的腹地。


    在中世紀,這片廣袤的徒弟被稱為維斯巴尼亞那爾齊亞。


    後經過兩次世界範圍的戰爭和數次內戰,逐漸分裂的維斯巴尼亞那爾齊亞成為了幾個不大不小的君主立憲製國家,這種狀態持續至今。


    延續了維斯巴尼亞這個名字的國家在數百年前還是維斯巴尼亞那爾齊亞的首府。現在,已經縮減了近五分之四領土的維斯巴尼亞依靠悠久的曆史和優美的景色成了相當受歡迎的旅遊聖地。


    在比鄰維斯巴尼亞著名滑雪場的皇家林地,此時正值春季狩獵季節的開始,保鏢乘坐的車比女王的賓利先一步到達皇家林地,就是在車剛停下的同時,保鏢已將位於茂林中的一角草地圍城了近似圓形的休憩點。


    “到達目標地點,現在開始行動,沒有異常,各就各位。”


    保鏢負責人卡艾魯確認沒有異常情況後,維斯巴尼亞王國公爵——基拉德·穆思卡·維斯巴朗德才從賓利中走出來。他是一個身材高大已近中年的男人,咖啡色的鹿皮帽緊貼著修理整齊的鬢角。對於這點,他總是異常的堅持。


    “紳士應該堅持用剃刀每天修麵,因為這是一種高尚的禮節。”


    當他這麽對人說的時候,總是習慣性的抬高下巴,夾著高斯巴雪茄的手在麵前晃過然後停在胸前,不管對方有沒有注意到那種停留時間長久的特別的煙草香氣,他依然會勾著下巴向對方致以經過長年訓練的貴族式的微笑。


    當然,這種習慣實際上已經在維斯巴尼亞的貴族中所剩無幾,剛剛成年的維斯巴尼亞王國王子吉爾·卡烏魯·維斯巴朗德,生活中幾乎是被教育得反貴族化的,當然除了歐洲人特有的蒼白的皮膚和亞麻色的頭發嚴謹的貼合在額頭上外。


    他在一年中的大多數時間會在英國的伊頓公學度過。這將是他進入大學前的最後一個春天,作為成年的標誌,他的叔叔基拉德公爵選擇了一種不太符合女王心意的慶祝方式——狩獵。


    “紳士總要學會駕馭帶給你力量的武器。”基拉德公爵這麽說。


    基拉德公爵所說的武器,毫無疑問可以理解為鎖在保鏢車上來福槍。


    為了控製槍械保證女王的出行安全,除了保鏢裝備的9毫米“斑蝰蛇”外,這兩支槍是皇家林地內僅剩的殺傷武器,當然比起足以穿透汽車鋼板的保鏢裝備,依然保持著古典設計的皇家用來福槍似乎更像是上個世紀的裝飾品。


    出行前,管理槍械的保鏢專員已經按照規定次數檢查過槍械,但基拉德公爵接過槍時仍然按照習慣性的拉動槍栓,向狹窄的金屬管道中仔細查看槍膛。


    “你們在這裏待命,人多容易打草驚蛇。”


    木質槍托夾在腋下,槍管以垂直向前角度掛在基拉德公爵的小臂上。


    基拉德公爵問:“用法就像我教你的那樣,記住了吧。”


    “嗯,很完美。啊!是不是忘記了會比較好呢?”


    “哈哈,可以的話就那樣吧。”


    “在聊什麽,很開心的樣子。”


    剛從賓利上走下來的是維斯巴尼亞的女王薩克拉·阿爾迪雅·維斯巴朗德。寬大的帽子遮去澄澈的陽光,在她的臉上留下一小圈陰影。薩克拉女王顯然沒有穿著狩獵時的服裝,依然是平時那身典雅的寬擺過膝的裙子和束高的腰身,雙手托著彈盒走到草地中央。


    “讓您親自拿來真不好意思。”基拉德公爵謙恭的態度和他桀驁張狂的眼神間有著強烈的落差。


    薩克拉·阿爾迪雅·維斯巴朗德和基拉德·穆思卡·維斯巴朗德這對堂兄妹並不親近,藏在恭敬表象下的不睦可以追溯到薩克拉父親惠爾曼國王的時代。


    惠爾曼·維斯巴朗德身體孱弱,從青年時代開始就已經是長年臥病在床。對於讓年幼的薩克拉繼承維斯巴尼亞王位這件事,基拉德的父親,老公爵內森尼爾一直頗有微詞。但這種情況隨著內森尼爾公爵的去世,漸漸淡了下去。這些事,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的吉爾王子隻是略有耳聞。


    吉爾的父親早逝,而基拉德公爵在他停留在維斯巴尼亞短暫的時間裏,總是樂於充當父親的角色。


    “母親,真的不要一起來嗎?”


    吉爾王子按照基拉德公爵教授的方法仔細檢查過強製後問道。


    薩克拉女王笑容溫柔,挺秀的鼻子下塗成櫻色的嘴唇緩緩開合:“我的話就不必了,像狩獵那樣野蠻的事情我不喜歡。”


    “真是的,用野蠻來形容……”吉爾王子從薩克拉女王手中接過彈盒。


    “狩獵可是十分高貴的運動哦。”


    草汁染上了薩克拉女王白色的鞋子,裙擺搖曳。薩克拉打算去看看從遙遠的東方移植來的在春天會開滿粉色小花的樹。


    她的曾祖父在年輕時曾經與同伴遊學到處於遙遠東方的島國日本,在那裏看到一片片粉紅色連綿的花海。繼承王位後,經常回想起落櫻美景的老國王才令人在皇家林地中的一處高地上移植上了這種樹,並為後來誕生的小孫女取名為薩克拉,意為櫻花。


    基拉德公爵湊身到王子身邊低聲說:“這不正好嗎?王子,去進行男人之間的勝負吧,狩獵的樂趣可是隻有男人才明白的哦。”


    “吉爾、基拉德公爵,我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喲。”


    “啊,哈哈哈,真是的,真是的。”


    基拉德公爵拉下帽簷,見薩克拉女王已經沿著小徑消失在林間,大約推測到她所去的地點,也跟著夾起槍穿過低矮的灌木叢,率先登上了一處不高的丘陵。


    吉爾王子選擇了相距不遠的林地。


    上午的陽光穿過稀落的枝葉灑在林地間,不遠處的灌木叢輕輕搖動,那是一隻年幼的棕紅色的狐狸。脫離了母親的保護的幼崽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是最好的獵物,吉爾王子藏身在冷杉木粗大的主幹後,輕輕拉下槍栓,金屬輕微碰撞的聲音在靜謐的林間被數倍擴大。


    年幼的小東西似乎已經受了不小的驚嚇,很快,眼前的灌木叢激烈的抖動後,又回到平靜無波的狀態。


    穿過依附高大喬木林製造的綠茵而生的灌木叢,這隻年幼的無依的小東西向距離最近的高地奔去,那裏是這片被山地包圍的國家林地中最空曠、醒目的地方。


    數十年前,這裏隻是作為支起下午茶餐桌的絕佳地點而成為皇家林地的一處特別的休憩地點。站在坡頂向前望去,在山峰間可以隱約看到維斯巴尼亞首府的全景。


    蔥鬱的綠色植物枝冠圍繞著建築物紅色的尖頂,偶爾樹枝在風的左右下擺動,顯露出白色的石砌石牆仍舊保持著幾百年前的全貌。包括塔斯緹亞大教堂的鍾樓的尖頂和彩色玻璃,在這裏都可以一窺其瑰麗雄偉。再向遠處擴展開的維斯巴尼亞首府新城,則成為這座歐洲古城的新背景,聳立的樓層穿過綠色的樹網,遮住維斯巴尼亞的海岸線。


    然而,春天維斯巴尼亞皇家林地的高地上是另一番來自異國的景象,從日本移植的樹木正開得茂盛,錦簇連綿的粉紅色小花被山頂的風吹起,又緩緩的滑下。


    這裏是薩克拉女王的領地,早在她成為女王之前,這裏就是屬於她的秘密花園。現在,有個小家夥也侵入到這裏。


    “不能繼續待在這裏了。”


    薩克拉女王俯下身說,濕潤的深藍色瞳仁裏藏著不明顯的哀傷,可小家夥還是沒有感知到即將到來的危險,茫然地注視著薩克拉女王。


    “快,請快點太哦走吧。”薩克拉女王上前一步催促道,輕輕揮舞著手想讓小家夥


    快點離開開闊的高地。


    風聲穿過山穀,破空的聲音夾雜其間。


    突如其來的子彈穿過薩克拉女王的身體,氣流驟然變化帶起粉紅色花瓣加快了下落的速度,但也隻是一瞬間,又以原來的節奏緩緩下落。


    薩克拉女王的身體也頹然墜落在草地上,追隨著小東西而來的吉爾王子踉蹌著衝向倒下的薩克拉女王。


    “媽媽?媽媽!”


    穿透薩克拉女王身體的子彈留下的小坑洞正汩汩的滲出血,吉爾王子掏出手帕緊緊按住傷口,隻過了一小會兒,手帕也浸透了鮮紅色。


    “這怎麽可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基拉德伯爵注視著薩克拉女王和吉爾王子,半晌才從錯愕中清醒過來。


    基拉德公爵通過步話機對守備在休憩點的卡艾魯說:“女王出事了,快來看看,給我快點!”


    卡艾魯收到基拉德的命令,指揮剩餘的保鏢前往林地內的各個高地進行搜查,自己也趕往薩克拉女王所在的地點。但是很快,又一聲槍聲傳來。


    卡艾魯的心頭湧上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槍聲回蕩在林葉間,當卡艾魯終於趕到基拉德公爵身邊時,吉爾王子正靠在樹下,右手握著一把小口徑的左輪手槍。


    “基拉德公爵。”


    卡艾魯見基拉德公爵脫下鹿皮帽按在胸前,悲慟凝在眉間,卡艾魯隻好獨自走上前,伸手去探吉爾王子的鼻息。


    吉爾王子的顱骨右側有一個不大的模糊的空洞,開槍時產生的灼熱燒到了他的皮膚,但他看起來仍像安睡著一樣,雙眼緊緊的合在一起。


    “對不起,我沒來得及阻止……”基拉德伯爵的眼角有點濕潤,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


    卡艾魯沉默了片刻,終於撥通了基斯伯爵府邸的電話。


    4月24日晚8點37分日本東京都


    狹小的私人偵探辦公室彌漫著濃烈的酒氣。被改造成接待室的客廳因為放了兩張長沙發和一台過時的破舊電視而顯得擁擠,散落的資料被隨意的推在沙發的一角,隨著沙發上的人興奮的舞動著肢體,偶爾一頁兩頁的跌落下來。


    “四壞球保送!”電視機裏傳來主持人高亢的解說音。


    主隊的長田四壞球將對方強行送上一壘,同時結束了一局的比賽。


    “換場。”


    中間熱場的加比特激動的舞動著與腦袋相比短得可笑的上肢。


    從去年開始,似乎應該叫做加比、加巴之類繞口的名字,毛利小五郎的胃袋裏裝不下的酒精已經順著血管升到了腦袋,他迷迷糊糊的思考著這類問題的時候,手下的鋁罐因為承受不了過大的壓力,彎曲成了帶有棱角的奇特形狀。


    “這可真是厲害!”毛利小五郎指著電視機說道。


    到底誰更厲害?毛利蘭看著茶桌上攤著的啤酒罐的殘骸。


    “太好了,啤酒,啤酒。嘿嘿,上啊,上啊。”自己隨口譜的曲子聽起來似乎還加入了點安打加油歌的旋律,毛利小五郎將空啤酒罐丟在桌子上,變形的空鋁罐滾了一圈跌在地板上。


    “爸,別喝了。你喝得太多了!”


    七罐,數來數去都是足夠被稱為“醉酒”的界限了啊。


    “小蘭姐姐,在我看來,這可是他唯一的興趣……在小學生麵前這麽喝不要緊麽。”


    毛利小五郎從廚房探出頭,右手還揮動的冒著冷氣的啤酒,從冰箱裏剛拿出來的罐子上結著一層小水珠。


    酒精燃燒的狀態下,毛利小五郎隻能聽到啤酒泡沫的召喚:“拜托了啊,基斯,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啊。送個本壘吧!”


    “爸爸!你怎麽拿了兩罐?!”


    “懶得再跑一趟去拿了啊。”毛利以不符合年齡的縱身跳躍跌坐回沙發上,雙手還高舉著啤酒。


    “爸爸!”


    “那麽換場以後,星野教練的選擇是……?”電視裏解說正在和嘉賓討論換場後的策略。


    叮咚。


    維斯巴尼亞王國薩克拉女王和吉爾王子因事故死亡。


    白色的字幕在屏幕上方滾動播放。


    毛利小五郎的眉頭擰在一起,因酒精發紅的眼睛乍看讓人發毛。


    大魔王的第六感來了。


    “棒球直播途中,插播一則緊急報道。”女導播的聲音代替了職棒聯賽解說。


    “喂喂!給我……”


    畫麵從巨蛋切換回演播室,拿著新聞稿的女導播神情嚴肅。


    毛利小五郎捏緊啤酒罐,白色的泡沫頓時溢了滿手:“可惡,不要在這個時候停下啊!”


    “節目途中插播特別報道。今日上午十點二十五分左右,維斯巴尼亞王國薩克拉女王和吉爾王子在一起獵槍走火事故中罹難。”


    專業刻板的聲音一再的重複著這條消息。


    “新聞再報道一遍,維斯巴尼亞王國薩克拉女王和吉爾王子在一起獵槍走火事故中罹難。在維斯巴尼亞王國剛發現了未知的礦石,受到全世界矚目,罹難的薩克拉女王……”


    “獵槍……事故?”柯南低喃著。


    10分鍾後,毛利小五郎攥著空啤酒罐,憤憤的守著電視看了安打錄像的重播。


    翌日上午8點35分維斯巴尼亞國際機場


    前日晚從美國起飛的航班轉發過到維斯巴尼亞,全程近12個小時的航程。其中大部分時間在發過的中轉機場度過,夜間專程航班毫無疑問對長途旅行來說更加辛苦,尤其是擁擠的經濟艙。


    透過加厚的玻璃窗,維斯巴尼亞的清晨是清澈的藍色,和大部分工業發達的國家不同,保留了接近原始生態的色彩。


    維斯巴尼亞國際機場距離首府大約2小時的車程,處於被山林環繞著的坎貝拉城近郊。


    酒紅色西裝上衣和白色的褲子,這倒罷了,繞在脖子上的領帶黃得過分,看起來非常像11點以後出沒於歌舞伎町的黑道分子,從剛剛開始,男人放在口袋裏的手就一直來來回回地摸著兩本護照,最後還是拿出了磨損嚴重的那本。


    飛機剛剛降落時帶來輕微的耳鳴和從腰椎處傳來的僵直讓他不舒服的用力拉伸背筋。


    喀喇喀喇。


    “唉?腰……”男人扶著後腰蹲下身子。


    好一會兒,攀著洗手台站起來的男人向前傾身,扣在臉上的黑框眼鏡和假鼻子抵在鏡子上,歪了一點,配上誇張的兔子牙,真是一張滑稽、讓人過目不忘的臉。


    隻要稍稍改變外表和姿態,就可以騙過大部分人。


    人們的大腦習慣標記各種各樣的特征,比如兔子有長耳朵,或者吉娃娃和四肢不成比例的大腦袋。但是相反,有長耳朵的不一定是兔子,這點似乎人們都不太會去注意。


    以這副尊榮通過維斯巴尼亞國際空港,不會有人注意到惡名遠揚的魯邦三世剛剛進入維斯巴尼亞境內。


    他上次離開這裏的時候,留在維斯巴尼亞的並不是什麽特別值得宣揚的好名聲。


    機場外,對這後視鏡活動了一下因長時間黏著膠皮麵具而變得酸疼的臉部肌肉,魯邦琢磨著回到秘密基地首先要把skk弄進維斯巴尼亞,隨後踩下了油門。


    4月30日維斯巴尼亞王國皇宮


    對稱設計的圓頂建築是維斯巴尼亞皇宮自建成時起一直保留的18世紀的遺風。經過兩百年的翻修,除了花園的結構,實際上並沒有很大的改動。


    穿過前花園,位於皇宮正中央的圓頂建築就是剛去世的維斯巴尼亞前女王薩克拉的行宮。


    在不幸事件發生一周後的這個時間,維斯巴尼亞皇宮的時間停止了。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沉浸在哀痛中的維斯巴尼亞是不


    適合顯露出太多奢華的,例如花園中的噴泉,也在基拉德公爵的授意下暫時關閉。伯爵基斯·旦·斯汀卡注意到這點時,隻是點點頭,並沒有發表過多的意見。


    就在上周,基斯在這裏接到了從自己府邸轉接的卡艾魯的電話,對方低沉冷靜的聲線中出現了平時少有的驚惶。


    “女王和王子,剛剛……過世了。”卡艾魯說。


    一開始,基斯·旦·斯汀卡甚至以為這是卡艾魯難得的幽默感,但是很快,理智就告訴他這不會是個玩笑。


    冷靜下來的基斯幾乎是在一天的時間裏就處理完了女王和王子身後的各種相關事宜。


    直到深夜,基斯一個人坐在空曠的維斯巴尼亞議事廳內時,從身體深處蔓延上來的寒冷,才讓他真正接受女王和王子相繼罹難的這個事實。


    基斯·旦·斯汀卡家世襲爵位的曆史可以追溯到中世紀,在國家動蕩的拾起依然維護著皇族的尊嚴和權利。在這層意義上,爵位是維斯巴朗德賜給斯汀卡家一個用來代替“保姆”或者“管家”的,更加好聽的職位。


    穿過幽暗的走廊,斯汀卡家族在幾百年間有數十位繼承人走過這裏去覲見在任的或者即將接任這個國家的人。


    “那花了很多錢的儀式決定在一個月後進行。”


    同往常一樣,基斯將計劃陳述給基拉德公爵,在女王和王國第一繼承人相繼罹難的當前,基拉德公爵成為了這個皇宮內的時機掌權者。


    安夫這個國家的悲慟,用基拉德公爵的話說。


    “像這次的事件,也沒有辦法,雖然我就在身邊,真是太糟糕了,至少……也應該阻止皇子自殺啊。”基拉德公爵嘴唇緊抿,看起來非常悲慟。


    基斯的腳步略有遲疑,低聲寬慰道:“事已至此,請不要再自責了,還是考慮接下去的事情吧。”


    “嗯,你這麽說真是太好了,米拉公主的狀況怎麽樣?”


    “還是和以前一樣,始終不願意繼承女王的位置。”


    “畢竟母親和哥哥一起去世,也不能勉強。”


    不知道是不是被皇宮外的喧鬧所擾,基拉德公爵停下了腳步。


    “並且,還有那個……”


    基拉德公爵拉開厚重的窗簾,從縫隙中凝視著反君主製組織示威成員說。


    從宣布第一順位繼承人為米拉公主開始,反君主製激進分子就結成了聯盟,開始聚集在皇宮門口。


    皇宮守備與集會民眾隔著大門對峙的情形,已經持續了幾天。


    “反對女王……”


    “不許把權力交給小姑娘!”


    “廢除皇權製度!”


    高亢的集會口號隻有在黃昏的時候才有所減弱,第二天清晨準時伴隨著塔斯緹亞大教堂的鍾聲重新響起。


    基斯曾經考慮過武裝鎮壓,但是如同他顧忌的一樣,大多數女王木料都認為在敏感時期決不能動用武力驅散人群,然而這種蔑視皇家尊嚴的行為一天比一天更加嚴重,絲毫沒有消退的趨勢。


    “翻君主製組織……他們竟把堂堂一國公主看成為小姑娘。”基斯歎息道。


    這樣看來,有很大的可能,在反君主製組織的背後有更加有力的勢力給予支持。


    “那裏麵混雜著危險分子,公主的加冕宣言就拜托你了,基斯。”


    想到一周後的加冕典禮,基斯的頭皮陣陣抽緊。可麵對基拉德公爵,基斯隻好先強行壓下胸中的不安回答道:“知道了。”


    幾日來,同樣被抗議聲騷擾得坐臥難安的,還有薩克拉女王唯一的女兒,維斯巴尼亞王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米拉公主。


    始建於十八世紀的維斯巴尼亞皇宮的牆壁無法隔絕室外持續數天的嘈雜的抗議聲,米拉公主手中的茶杯終於在幾下顫抖後飛向壁爐。


    紅茶沿著壁爐的紋理滴落在米色的地毯上,留下一塊深色的茶漬。


    “在幹什麽,快點讓那些家夥閉嘴!”


    米拉公主縮著肩膀,終於忍無可忍的從座位上站起來,裙擺上的皺褶顯示她這個上午過的並不安穩。窗外的聲音穿過緊閉的門窗不斷向她逼近。


    “米拉公主請您息怒……”


    “囉嗦!我被說成那樣還能無動於衷嗎?!”指向窗外的手因為過度氣憤而激烈的顫抖著。


    “基斯!基斯在哪裏?快點叫他過來!”


    女仆蹲在角落裏收拾著茶杯的殘骸。


    基斯大人,請您快點出現吧,她在心裏默念著。


    向上帝虔誠的祈禱終於起了作用,基斯推開房門的瞬間,女仆幾乎想撲倒在十字架前親吻聖母瑪利亞腳下的土地。


    “我在這裏。”


    基斯看了看女仆的臉色,大概也明白是什麽狀況。明知米拉公主是為了什麽發怒,基斯還是問道:“叫我有什麽事嗎?米拉公主。”


    看到基斯出現,米拉公主才鬆了一口氣,神經一下子鬆弛,跌坐回椅中。她的背脊依然保持著禮儀典範一般的角度,隻有肩膀輕靠在椅背上。


    “哼,聽到了吧,那聲音,那是國民的呼聲。”


    米拉公主的聲音有些高亢,繼續說道:“不用說,這也是我的願望,誰想做什麽國王啊!”


    維斯巴尼亞下任國王,在薩克拉女王和吉爾王子雙雙罹難的現在,第一順位繼承人理所應當的是維斯巴尼亞第一公主米拉·朱利亞塔·維斯巴朗德。


    不管解釋多少遍,米拉·朱利亞塔·維斯巴朗德保持著這個家族女性一貫的固執,拒絕承擔起管理這個國家的責任。


    基斯的眉間突突跳動:“您是第一順位繼承人,因此,請您有作為王者的覺悟。”


    “這種事……我才不知道。一直以來,我都認為這個國家的下任國王是哥哥……”


    眼眶酸疼,即使背對著基斯,沒有人能看到她的軟弱,米拉也隻是眨下眼睛,迅速將這種想要哭泣的衝動壓抑下去。


    米拉帶著鼻音的聲音還是泄露了她此刻的脆弱,基斯不是沒有察覺,但他隻是稍稍躊躇,繼而刻板冷酷地說:“請盡快擔任起國王的責任,去日本完成公務。”


    在一周之前,這是薩克拉女王應該履行的責任。


    “日本?”


    在這種時候?米拉握緊雙拳。


    繼承王位、出訪日本,這些統統都很討厭!


    “討厭!我聽說過,哪裏有想要加害於我的人!我一步也不會離開這裏!”


    “我等將豁出性命保護您的安全,此外,貼身護衛也已經開始行動了,有個人希望您能見一見。”


    基斯回過神,向門口提聲說:“進來吧。”


    早過基斯的命令一步進門,斜靠在牆邊的男人是從維斯巴尼亞國防部隊暫時抽調到保鏢的次元,原本在軍隊中負責教授各種軍事技能,被稱為精英中的精英。


    “喲,公主~”


    與身份不相符的輕浮語調,實在無法不給人一種“靠不住”的強烈印象,但是比起輕浮的態度,那種看起來非常不整潔的奇怪發型和絡腮胡更加讓人討厭。


    米拉公主毫不掩飾地將這種情緒用語言表達了出來:“討厭……最討厭絡腮胡了!還有用頭發遮住眼睛的男人。”


    軍隊精英仿佛完全不在乎公主的意見,壓著帽簷,爆發出更加奇特的、令人不舒服的笑聲。卷成團的胡子礙眼的彈動著,米拉撇過頭,再也不去看次元。


    8小時後,晚上10點26分,維斯巴尼亞國王室專機在米拉公主無效的抗議下,準時飛往日本。


    被拒絕同行的次元,最終接下了基斯下達的“留在維斯巴尼亞協助守備皇宮,防範反君主製組織的激進分子破壞即將舉行的加冕儀式。”這麽


    一個看起來很複雜,實際上非常清閑的工作。


    留在維斯巴尼亞皇宮正合了次元的心意。


    維斯巴尼亞皇宮地下室深處,次元帶著愉悅的心情推開沉重的橡木門。在這扇古典的木門後,是與皇宮十八世紀外表全然不符的現代化建築。


    幾十年前,因為某個原因在地下室改建的這座藏寶庫也是迄今為止維斯巴尼亞皇宮經曆過的、規模最大的改建工程。重新灌注的水泥內牆外又包裹了防鑽鋼板,通道門板的厚度也超過了10毫米的普通標準。


    “喲,辛苦了。”次元通過最後一道門後,揮著手和警備說道。


    “這次又得拜托你負責指揮了。”


    “簡單,簡單。”


    門在次元通過後,隨著膠皮墊被擠壓排出多餘空氣的聲音,自動門迅速的回到關閉落鎖狀態。


    次元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保險庫內的綜合監控台,四台監視器同時顯示著通往保鮮庫的通道的實時影像,最中間的小屏幕則是保險庫內情況。


    除了守在每一道門外的警備,保險庫內也在進行24小時的監控。


    “次元老師?”負責監控的警備注意到次元出神,叫道。


    調送維斯巴尼亞皇宮任職前,這裏負責守備的大部分人都曾在次元的叫道下接受過軍隊特別訓練。


    聽到“老師”,次元露出和他粗神經的外表不相稱的吃窘的表情。


    “別叫我老師。”


    “老師不是要作為保鏢和公主一起去日本嗎?”


    “我被那個公主討厭了啊。說什麽‘最討厭絡腮胡了’,這樣。”次元指著自己的臉,用和絡腮胡不太相稱的微妙語氣模仿公主。


    “聽說,公主的加冕典禮用的皇冠在這裏嗎?”


    “是的,您要看嗎?”


    “哦?可以看一下嗎?”


    “嗯,是次元老師的話,當然……”


    守備取出磁卡,在確認磁卡鑰匙無誤後,還要輸入總共16位的密碼,隨著電子鈴的警告聲,守備麵前的重達數噸的液壓門正以非常遲緩的速度向右旋轉開啟。


    圓形的保險庫門完全敞開後,室內的燈才逐一點亮。環形的保險庫的最中央,是被防彈的鋼化玻璃好好保護在內的——維斯巴尼亞皇冠。


    “這個……就是皇冠嗎?”次元問道。


    在曆任國王手中傳承了幾百年的皇冠顯示了特權階級曾經的奢華。珍珠鑲嵌的皇冠底部,每隔5公分都鑲有一顆被碎鑽圍繞的、切割成長方形的紅寶石。


    王冠正中,是一顆從傳說中的天藍色鑽石上切割下的最大的一部分,幾乎可說是奢侈地被雕琢成淚滴型,淚滴的上方,一顆圓形的鑽石在白色貂絨的襯托下閃著灼灼的光。


    “這就是曆代國王代代相傳,這個國家的至寶。”


    “哦?了不起的東西啊。”


    次元試探著向室內走了幾步,果然靠近門口已經是極限了。


    “不行啊!老師!”


    “不會去拿的。”


    暫時不會,次元想。


    “不是,往前有紅外線探測裝置啊。再向前走一步的話,立刻會被關在裏麵,打開的密碼可是連我們都不知道的啊。”


    “哦?那可麻煩了……”


    若有所思的向室內看了一眼,次元拉正領帶夾。靠著手腕的力量,領帶夾上的微型攝像頭在守備察覺不到的情況下,完整的記錄了維斯巴尼亞皇宮藏寶室的內部結構。


    維斯巴尼亞王國維斯巴朗德廣場下午12點15分


    維斯巴朗德廣場最著名的建築之一是建於廣場正中央的拉德聖女許願噴泉。


    相傳在十字軍東征的年代,維斯巴尼亞曾遭遇過罕見的蝗災。食物極度匱乏的情況下,一位名叫拉德的少女在泉水邊祈禱用自己的生命交換維斯巴朗德農田的豐收。隨後,拉德投入泉中。那年秋天,維斯巴朗德的農田裏像少女祈禱的一般,結滿了豐實的穀穗。


    就在百年前維斯巴朗德廣場修建後不久,虔誠的天主教徒維斯巴朗德國王出資重建。對於先祖這種慷慨的行為,至今基拉德公爵都會在皇宮舞會上時不時的提及一下。


    “我曾祖父修建拉德聖女許願泉時,”基拉德·穆思卡·維斯巴朗德很喜歡用這句話作為一切話題的開場白,但對於大多數居住在此地的人來說,這裏就如同日本的市民溫泉一樣,是假日遊憩的好地方。


    因為當地居民的喜愛和其本身悠久的曆史,維斯巴朗德廣場逐漸演化成首府最好的咖啡店與甜品店的聚集地。無論何時,隻要經過維斯巴朗德廣場,濃縮咖啡和芝士的香味總會縈繞在鼻間。可就在陽光充沛的春日的下午,維斯巴朗德廣場過於恬靜閑適的氣氛被隔絕在兩人之外。


    “保衛……森嚴啊……嗯,保衛過嚴啊。”魯邦敲著桌子感歎道。


    便攜電腦的屏幕上顯示著的維斯巴尼亞皇宮地下保險庫的結構圖正以均勻的速度360度旋轉著。


    “首先是重量感應器,就算避開了那個,還有那個紅外線傳感器,就算那個也避開了,也還有溫度傳感器……啊~~怎麽逃走是好啊~~”


    腦中設計的方案果然還是被一個個否決了,魯邦“啊~啊~”著喝掉杯裏僅剩的碳酸飲料,又把手舉過頭頂伸了個懶腰。


    “以前是哪位偷盜失手的啊?導致戒備這麽森嚴。”


    次元的長腿橫架在對麵的桌子上,靠著椅背曬太陽,壓在鼻梁上的帽簷遮住整張臉,隻露出下巴上的胡子向天翹起。


    “才不是失手啊!”身後的魯邦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一拳捶在桌子上。


    次元反而愜意起來,把濃縮咖啡送到嘴邊說:“那,怎麽辦?放棄掉收工算了吧。”


    “到這地步了,本大爺還會放棄嗎?”


    “所以,才會感到麻煩啊……”


    次元索然打了個哈欠。


    “就當用我的打工費旅個行……”


    打工費指的是維斯巴尼亞國防軍支付的薪水,次元大致計算了一下,倒也沒有虧本。


    “看看這個,次元。”把電腦推到次元麵前,魯邦敲著屏幕說道。


    “赤字嗎?”


    “當然不是,這個,這個。”


    魯邦敲著屏幕上的照片,下麵清楚的紅字寫著“機密”。


    “這個小石頭,是這次的幸運物——維斯巴尼亞寶石。”魯邦眯起眼睛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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