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第一場雪落下之前,皇帝回鑾,大部隊浩浩蕩蕩返回紫禁城。天氣轉寒,所有人都龜縮在馬車中,包括胤禎和胤祥,怕冷的四爺,早就躲在馬車中不肯動彈。


    唯有太子一反來時頹懶和不耐,殷勤的騎馬在隊伍裏來來回回,說是為康熙回鸞過的舒適安全。


    笑話。


    禁衛軍要是連這點也做不了,幹脆自刎謝罪。


    和康熙關係日漸親密的皇子冷眼旁觀,暗地嗤笑,現在放□段不覺太遲?還不是做戲。


    車隊行入京城郊外,長長的車隊後拉著好幾十車蒙古的禮物和帶給各家女眷的東西。留守京城的大阿哥,三阿哥八阿哥與老九老十俱在,帶領文武迎接康熙,眼眶泛紅,淚流滿臉:“兒等對皇阿瑪甚至想念!”


    康熙點點頭,道“途中對汝等也甚是掛念。”


    父子好一番訴衷腸,蘇斐在鑾駕中睡的正香,嘴角水漬,康熙下車前幫他擦過,不忍心叫醒他,留李德全看護,又不讓李德全叫醒他,更不讓他擦口水,皇帝的占有欲日益增長,令人發指,生活起居衣食住行恨不得事事親力親為將少年養廢,說不得廢了這貨還一臉高興:我寵的!


    蘇斐要是知道一定給他一耳光,將他從紫禁城這頭扇到那頭。


    百官拜托,出塞官員皇子各自見過,該散去散去,該回稟康熙回稟康熙。


    鑾駕回宮,康熙將蘇斐抱下,放到養心殿任由他睡,又去上書房見留京皇子及內閣大臣。索額圖告假,明珠抓著機會參他一本,上前一步,高聲道:“稟萬歲,臣有事啟奏。”


    康熙換過一身常服,挽起箭袖,在座不是他兒子就是親近大臣,沒有過於嚴肅。


    皇帝正想著晚上跟蘇斐吃什麽,回到紫禁城小斐還會下廚?不行,他得想個法子哄哄他,得到的福利不能就這麽失去。明珠一開口,他就下意識皺眉,不著痕跡瞥一眼老大,胤褆眼裏藏著隱秘的喜色。


    果然!


    康熙不露喜怒,淡淡道:“明珠請講。”


    太子眼中,露出幾縷寒光。


    皇帝心頭一歎,明珠與索額圖,太子與大阿哥,不知何時,已經不死不休勢同水火。正經事沒做幾件,盡在歪纏,莫不是盼他早死?


    嗬。


    皇帝冷笑。


    愛蹦噠的都要一個個按下去!


    明珠道:“索府奴仆,當街行凶,縱馬傷人,天子腳下,小小奴才,一介包容,也敢如此放肆。也不知借誰的勢!”


    太子恨不得生吃了他!


    明珠就是他路上的絆腳石!不除了他寢食難安啊!


    與之相反,大阿哥麵上露出喜色。天子腳下就是山三品大員也不敢嚐試鬧市縱馬,除八百裏加急之外,違者杖打五十!


    何況一包衣?


    類似的事兩人層出不窮,這次卻是


    太過……


    太子上前一步:“皇阿瑪,索相向來端肅自身,此事還有待考察!”


    大阿哥冷笑:“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總不能是假的,據說索相還包庇奴才,拒不讓京城府尹捉拿人犯!”


    “大哥這話太過,就是真是奴才所做,奴大欺主,與索相有何相關?”


    兩人爭鋒相對,明珠遞折子與康熙,康熙看過,放在一邊,擺手:“此事交由京城府尹,嚴查!”


    “喳!”


    諸人噤聲。


    無論索額圖倒不倒,明珠是徹底摸了他麵子,皇帝回京後第一個要辦的就是他,顏麵蕩然無存,索額圖無顏就是太子無光,胤礽咬牙切齒,看著大阿哥的目光幾欲噬人,大阿哥回以冷笑,嚴格來說,康熙的兒子們俱是人中龍鳳,胤禵驍勇,太子曾經英明雍容,老三文雅,老四沉穩,老五老六也是不錯,老七雖先天有疾卻自強不息,老八出身低微溫潤如玉,老九的愛好上不得台麵同樣風生水起,老十赤子之心,還有十三十四,他的哪個兒子差了?可惜,野心伴生*與才能。


    彼此廝殺,無法共處。


    好在,十三十四還有胤禛之間關係緩和不少,胤禎看見他四哥也不是吹胡子瞪眼。


    隻是太子……


    他微微歎息。


    胤禵與胤礽,長子與嫡子,為何不能共存?


    皇帝頭疼。


    眾人散後,日上三竿,陽光合著秋風,罕見的好天氣,隨著入冬天氣越發寒冷,今年必有大雪,瑞雪兆豐年,雪太多就是災年。皇帝第一時間得知蘇斐醒來的消息,讓李德全給他送吃的,自己批完手裏的折子迫不及待的趕過去,每一天,他珍惜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過一天少一天。皇帝如此渴望著生命,他多希望自己還是年輕的那個毛頭小子,哪怕再來一次三番之亂也行,可惜歲月不饒人。


    進去養心殿,蘇斐不讓人侍候皇帝,直接塞過一杯茶:“喝幾口潤潤嗓子。”


    “這是何物?”皇帝喝一口,被嘴巴裏的味道怔住,低頭仔細看,嗅一嗅再聞一聞,哭笑不得:“這是棗子和薏米?還有枸杞?你泡的什麽?茶湯?”


    “給你補身體的!”蘇斐笑眯眯:“晚飯你就別想我做!”


    好吧!


    皇帝聳聳肩,喝幹茶,遞過去:“再來一杯!”


    不吃就不吃,多喝兩杯也一樣。


    少年氣笑,拿眼睛瞪他。


    吃過晚膳,天黑的早,外麵風大,康熙難得來興致,拉蘇斐出去,少年吃過飯就不願意動彈,最近不知道怎麽搞得,越發懶又懶又乏,一把揮開皇帝的手臂,轉個身拉起被子繼續睡,康熙摸摸鼻子,無奈,隻能自己去逛,隻要不去後宮阿斐就不會生氣。


    他出去,蘇斐卻怎麽睡不著,翻來覆去,無奈起身,跟在康熙後麵。


    不放心老男人一個人去。


    老男人逛完東西六宮過門不入,看的蘇斐心生滿意,不曾想,去旒慶宮後第一眼,這男人陡然一回身,吐出一口血!!!


    這是怎麽?


    他豁然一驚,心生恐懼,跑過去,旒慶宮裏兵荒馬亂,太子衣衫不整,身後躲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太監,眉眼清麗身姿柔軟,甚至露出小半截布滿紅點的鎖骨,胤礽跪在地上,振振有詞:“皇阿瑪您公然在後宮養男寵,還是不容之情,我為何連和太監也不能碰?”


    康熙就是被這話氣的吐血。


    兒子公然玩太監,甚至扯到心尖尖身上,好的很!這能比?


    康熙冷笑,抹去嘴角的血:“不用叫太醫!”喝住李德全,冷冷看著太子,嘴角抽動:“朕告訴你,朕與阿斐,一生一世隻此一人,你能與這太監過一輩子?你若行,朕立刻廢了太子妃與東宮一幹妃妾,你隻此一生都守著這麽個人過日子!朕得告訴你,沒有子嗣,胤礽,你就徹底與皇位絕緣!!”


    太子一驚,眼裏終於有了害怕。


    康熙是皇帝,大權在握,他甚至不是順治,沒有孝莊,沒有鼇拜沒有多爾袞,一切敢於反抗他的人早已不在人世,唯一一個嫡母被當做佛爺供起,為這事與康熙翻臉萬萬不肯。胤礽有什麽底氣敢與康熙這般說話?昭告天下康熙的醜事?開玩笑,他阿瑪能活活弄死他!


    太子這才覺得害怕。


    他隻是太子而已。


    “兒臣……兒臣被奸佞所惑……”


    他艱難吐出這句話,身後跪在地上那太監不顧尊卑猛然抬頭,目光淒冷,看著太子,眼淚默默流下,卻終究什麽也沒說。


    “好!”康熙喝道:“來人,將這奴才拖出去杖斃!太子身邊一幹侍候不力,發往辛者庫!”


    那太監被拖出去,臨前看太子最後一眼,認命一般,這男人,是主子,自己,不過是奴才。


    太子保不了他!


    “謝皇阿瑪!”


    太子咬著牙合著血謝恩。


    康熙拂袖而去,出宮門,冷風瑟瑟,黑暗中一盞明燈氣煞寒風。


    燈下看美人,明媚動人,風姿絕世,皇帝腆著臉湊過去:“阿斐你怎麽來了?想我了?我就說嘛……”


    “閉嘴!”


    蘇斐怒喝。


    皇帝立馬閉嘴,眨巴眼傻乎乎。


    “你呀……”


    他說不清是無奈還是擔憂,手指點上男人的衣襟,明黃色上一點濕潤的血紅:“你能告訴我,這是什麽?”


    “這是……”康熙左顧右盼,吞吞吐吐猶猶豫豫,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少年停下腳步,揚起頭,目光溫暖悲傷,伸開手臂,緊緊抱住他,兩人的體溫相觸,溫暖卻絕望。


    “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讓我擔心,我希望你長命百歲我們能白頭到老,哪怕你老的掉光牙齒我都不嫌棄……隻要你好好的……”


    皇帝眼眶一熱,閉眼,心口又酸又澀。


    他何嚐不願意好好的?


    他們之間是數著手指過日子,一點波動都無法承擔。


    蘇斐抽抽鼻子:“拉鉤鉤!”


    拉……鉤鉤……


    皇帝一猶豫,懷裏少年立刻水漫金山,連連點頭:“好好好,拉鉤鉤拉鉤鉤。”隻要你莫哭,別說拉鉤鉤,就是要朕的命朕都給!


    大手拉小手,緊緊糾纏,從很久以前到很久以後,會一直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是不是有沒說那個的趕腳呢?咩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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