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康熙的到來如同滾沸的油鍋中闖入一滴水,在場所有人都炸了鍋,賈老太君仗著年紀大,又是奶過康熙,顫顫巍巍拄著拐杖上前,淚流滿麵:“老身端正持家,兒孫俱是清清白白,先夫也曾隨太祖放馬征戰,如今孤兒寡母,竟然任人欺淩,求萬歲做主!”


    賈府欠國庫的銀子最多,又賴著不還,康熙年幼時便由奶嬤嬤照顧,對賈氏雖不如對甄家老封君那般尊敬,但也有兩分情麵。


    淘氣!


    他瞪蘇斐。


    少年不怕他,做個鬼臉,氣的康熙無奈笑。


    他對他就生不了氣!


    磨人的小冤家。


    回頭,一本正經:“賈夫人要朕做什麽主?”


    賈太君正欲開口,康熙又道:“府中孝期荒唐,這事已交由禮部,府中放貸逼死人命也將由刑部,朕幫您做主,這些個敗壞家門的東西還是早早除去的好!”


    康熙幫她做主,老太太喉間咯咯兩聲仰天倒下。


    賈政連母親都顧不上,一個勁磕頭,還是賈赦扶了一把母親,不符合年紀的蒼老,臉上擠出渾濁的笑,不可察覺,一閃即逝。他怕什麽?不就是幾把扇子的事,也怪石呆子自己擰,非要一頭撞死,他最多算強搶。賈政可不一樣,熬這些年不過是個戶部員外郎,還是雍王手下,這次做了出頭鳥能撈到什麽好?後果不堪設想,還有那弟妹,放貸子不是她唆使鏈兒媳婦做的?那打死人的不是她外甥侄兒?嗬,回去後定要鏈兒休了這禍婦!


    他怕什麽?


    他妹婿是當朝一品大員,軍機處大臣,他外甥女是皇帝義女,堂堂郡主,貝勒爺的妹妹,他怕什麽?


    大不了分家!


    賈赦小眼睛裏閃過陰狠的光。


    康熙帶著蘇斐離開,臨走前一句話:“欠國庫的銀子按老四說的,三天之內還不了的,準許拿主宅抵!敢欠錢不還,寧古塔還缺人呢!”


    鴉雀無聲,胤褆與胤祉閉嘴不言,皇帝發火,就是天皇老子都瑟瑟發抖,唯一敢上前的唯有一直被皇帝拉著手的少年。


    嘴角淺淺笑容,清脆利落:“莫生氣,我還等你長命百歲呢!”


    這話也是能說的?


    他們一直知道新出府的貝勒爺是康熙爺一手帶大,放在心尖尖上疼著,連皇子阿哥都退避三舍,這哪是心尖尖?皇帝毫無顧忌昭告他的寵愛,捧著手裏怕摔了含著嘴裏怕化了。皇帝正值壯年,還由幾十年好活,至少這幾十年隻有他別犯謀反大罪,半生富貴無憂!


    少年很好撲滅康熙的怒火,拉走皇帝:“我帶來好幾位太醫和禁衛軍,你暫且借給四哥用用。”


    皇帝答應。


    他又告知幾位太醫:“各位幸苦,萬歲爺心中有數,定然不會薄待。”


    太醫跪地連稱不敢。


    將他們交由胤禛是給胤禛撐場子,皇帝的人在此,你要死要活那隨你啊,太醫都在,救不活表怪太醫木用,怪你自己吧!


    蘇斐與康熙離開戶部,出門,身後帶著幾個護衛,四周還有暗衛,漫天大雪,這場雪已經連下兩天,再多下幾天隻怕會有雪災,稍冷一些的地方甚至開始出現災民,國庫的銀子就是為災民而來,其中也未嚐沒有康熙考驗胤禛的心思。


    “朕的老四也不知隨了誰,這些年性子都沒變過,嫉惡如仇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真是個不好的性子。”


    他感歎。


    “我倒覺得像極一個人……”


    蘇斐想起一個人,同樣如此,性情中人,隻不過他的全部感情給了一個女人,甚至為了那個女人拋棄江山,兩度廢後。


    “你是說先帝?”


    康熙笑道:“當真是有幾分像,不過老四可比先帝……”強的多。


    “我以為你會忌諱這個話題。”


    “怎麽會?”


    男人拉住他的手,十指緊扣:“與旁人或許會忌諱,與你,朕永遠不會。”


    他們宛若半身,雖然在下半輩子才找到對方,但是他們無法分開。


    “先帝是個什麽樣的人?”


    “猜忌,冷漠,永遠處於緊繃中,他像一頭拔去爪牙的雄獅,張牙舞爪想要捍衛自己的領地,任何靠近的人都將被撕碎。”


    “你恨他?”


    “不,隻是不喜歡。他是我的阿瑪,這點永遠無法改變。”


    “恩。”


    蘇斐想了想,說道:“天地君親師,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在我心裏,永遠超過這些,屬於第一哦!”


    這份告白相當大膽,如一把利劍直接戳進康熙心頭,痛,並且激烈的跳動。


    他瞳孔微縮,半天才啞著嗓子:“我可能……可能……”


    “沒關係的哦。”


    少年笑眯眯,眸光清澈,薔薇色的嘴角揚起明媚的笑容,在雪中溫暖且耀眼。


    “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你現在有比我重要的沒關係,遲早有一天,我會成為你最重要的。我會陪著你,直到永遠。”


    上窮碧落下黃泉,生死茫茫皆不見,傻子才要與你再不相見。


    一個擁抱,溫暖如初。


    堅定勇敢決絕。


    男人在這一刻更加確定自己的心意,管他生死,管他,管他天地親師?此刻,唯有他最重要。


    生死同穴。


    “在我心中,唯有你,最重要。”


    雖然不可以為你拋棄江山,但是我能為你犧牲一切,包括自己。


    蘇斐滿意的笑。


    回到他府中,煮起火鍋,和康熙兩人涮鍋子,紅通通火辣辣滿嘴流油,吃完鍋子洗洗,男人與他抱著彼此的臭腳丫子在王府裏擠一個晚上,第二天天還未亮,康熙便早早起身往宮裏敢去,外麵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他是個勤政的皇帝,半生波折都抗過來,愛民如子,一視同仁,一月官員的休沐隻有一天,碰上皇帝心情不好希望大家加班的時候,一天都沒有,嚐嚐連著工作大半年,所以,皇帝也是如此。


    一把年紀還折騰自己。


    蘇斐歎氣,身邊被窩還是暖的,腳丫子踩著熱乎乎的湯婆子,睡之前還沒有,睡醒就有,難怪沒凍著。他是畏寒體質,康熙火力足,經常給他做暖腳的,沒有康熙之後他就冷著,被窩冷後他也就冷了,跟根冰棒似得,心疼康熙跟什麽似得,又不願意讓別人給蘇斐暖床,即使是幹淨的女人他也不願意,所以入冬後就一直陪著蘇斐睡覺,早起上朝給他弄個湯婆子,在湯婆子冷之前趕回來繼續給他暖床。


    所以,皇帝是暖男?


    渣渣有成為暖男的潛質?


    他抱著被子咯咯笑。


    眼神溫暖笑顏如花。


    一覺睡到半天亮,外麵一半黎青,雪花漸小,地上積攢起一尺來厚的雪,踩得結束又髒又亂,凝結成冰,人上去就打滑。蘇斐住的這條街都是皇親貴戚,他常年不在家,府中一切都交由長史打理,長史歸於宮中管理,由康熙過目。左邊是誠親王,右邊是胤禩他外祖嶽丈安嶽,正對著福全。幾家門口的街道有仆人包衣在往雪上澆鹽水,清理積雪,蘇斐家奴才少,總共就一個不把自己當主子的主子,那幾家人就幹脆幫他一起掃了。


    叫上馬車,套好馬,正要上去,正好碰上要上朝的安嶽的轎子。


    安親王須發皆白卻老當益壯。


    “貝勒這是去哪兒?”


    他一嗓子洪亮,蘇斐撐著傘也不著急上車,站在雪地裏回道:“這是進宮去。”


    “哦。小心地滑。”老人點點頭,手裏拿著一本藍皮子折子。


    蘇斐叫住他:“安親王可是要上朝?”


    “是啊。難得上朝一次。”


    “這是去……”


    “四阿哥這是要活生生逼死勳貴,本王是不管也不行啊!”


    老王爺又氣又歎。


    他倒是一笑,轉身上馬車,臨了一句話:“王爺,您啊,還是安心在家裏的好,四阿哥這差事您沒要插手,沒瞧見您那好外孫女婿都不曾動過?”


    朝中有異動第一個有反應的就是胤禩,沒瞧見胤禩這般老實?


    安嶽一怔,站在雪地裏,看著馬車遠去,旁邊小太監壯著膽子叫他一聲,老爺子一扯嗓子:“亂叫什麽!”


    “王爺,該上朝了。”


    “上朝上朝上什麽朝?”他一把扯開折子,氣呼呼往府裏走:“一個個想把老子當槍使?什麽混賬玩意!”


    當老子傻啊!


    老王爺嗓門好身體好,左鄰右舍都能聽見,窩在府裏不動彈的福全嗬嗬一笑,摸著胡子冷笑:“算那小子識趣,這個時候上趕著不是找死?”眯一口茶,砸吧砸吧嘴,搖頭晃腦:“那小子心腸不錯啊,肯對他這般指點……”


    而且他皇兄明白著是向他皇阿瑪發展,有過之無不及啊!


    哎,管他呢,天塌了不是還有皇帝頂著?


    蘇斐進宮正好康熙上朝,借了養心殿小廚房下廚煮一鍋紅棗粥,煮上紅糖水,好吧,他故意的,再來兩個紅雞蛋,好,補血家族齊全,他阻止李德全給康熙準備的早膳,一咕嚕打包全給德妃扔過去,大桌子上就一小盆紅雞蛋,一小盆紅糖水,還有一鍋紅棗粥。


    剛剛下朝後,康熙的表情→_→


    媳婦,你這素要逼死你相公的節奏啊!


    好吧,誰讓我是愛媳婦的呢~


    ╮(╯▽╰)╭


    吃吧!


    皇帝一連吃了四個蛋蛋,趕腳不錯。


    吃啥補啥。


    吃完飯,批完折子,拉著媳婦出皇宮直奔皇陵,順便給自己一天假。


    老四能幹,交給老四吧。


    兒子,爹帶你後媽去約會。


    皇陵有專門的守陵軍隊,快馬加鞭趕到也是三個時辰之後,正到旁晚,康熙的陵墓在順治之下,另起一處,遙望京城。康熙的明陵與暗陵不同,隻帶著李德全在山中七繞八繞,找到一處,按下機關,半山腰轟隆打開,裏麵熱火朝天。曆朝曆代,皇帝自登基起便開始修建陵墓,康熙也不例外。


    已經完成的有陪葬墓,裏麵葬著三任皇後,元後,孝昭,孝懿。


    還有章佳妃,鈕鈷碌貴妃,以及其他早死的嬪妃。


    這些是已經下葬的。


    水銀室,還有機關陣,真假陵寢,各種毒氣與暗器同存,還有打造陵寢的匠人和忠於康熙的軍隊,到時候會用秘法殉葬,然後封存下來給他守陵。


    康熙的主陵寢有九頭龍銅棺,內有沉香木的九重棺楠。


    “我給你留著位置。”他握住他的手:“朕身邊那個位子給你留著。”


    蘇斐眨巴眨眼:“我不想要。”


    說完這句話,手掌一緊,男人掌背青筋暴起,眸光懾人:“你不願意陪著我?”


    蘇斐將他拉出陵寢,這裏有康熙替他準備的房間,一處雪花自頭頂飄落,可見夜空和寒風,依稀能有兩聲鳥鳴,還有山林的幽靜,一張小床,白色幹淨的紗幔,床上鋪著柔軟白皙好幾層厚的錦被,軟綿綿的枕頭,小幾上擺著一盆盛開的花朵,內外牆壁爬滿紫藤蘿,還有木雕多寶閣,上麵擺放著蘇斐熟悉又喜歡的東西,一層層書架,失藏的珍本琴譜與棋譜都被康熙苦心孤詣收藏在此,焦尾琴與白玉棋盤,還有紫砂壺,各種皇帝能想到的,最好的東西都搬到這裏,那些金銀珠寶,他嫌棄俗氣,巴掌大的玳瑁打造的整體的盒子,裏麵打開,整整齊齊碼著三層拇指大的一般圓潤大的東珠,光耀華室,寸寸光輝,還有人高的血色珊瑚,栩栩如生,白玉雕琢的貴妃榻。


    極盡奢華。


    他恨不得把最好的給他。


    這裏的地方,是留著將來的他住,離他的陵寢隻有一牆之隔,一道小門供出入,他想念他時可隨時過去,等他走後,有李德全那奴才負責照顧蘇斐,若是下一任皇帝,隻要不是太子和胤禵特都能過的好好的,就是胤礽與胤禵也奈何不了他,他會將手裏的暗衛全部留給他。


    可他卻不願意陪著他?


    皇帝有些憤怒和不解。


    你不是說愛我?


    蘇斐當然愛他,隻不過,他不願意與他分開。


    少年拖鞋躺在床上,拉上康熙,閉目:“我希望你百年之後能跟我躺在這裏,而不是孤零零一個人躺在那個鐵盒子裏。”


    康熙心頭的猜忌如煙消雲散,滿心歡喜。


    手掌握住手掌,緊緊相連無法分開。


    他們在皇陵呆了一整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天之後回京,京中無大變,雪停之後,京中到處可見那些外國傳教士,洋人一時之間多了不少,與上帝來的還有藥物,那些大清不具有的藥物,蘇斐讓人截下一部分秘密送入康熙的暗衛研究,然後逼出藥房處理掉傳教士。


    雪後繳回的庫銀正好救治災民。


    那些銀子,甚至不需要勳貴砸鍋賣鐵,隻不過元氣大傷,一時之間恨透胤禛。


    三月雪融春初,黛玉與陳廷敬的嫡幼子定下婚約,康熙本想讓黛玉嫁去蒙古,被蘇斐錘了一頓連帶睡了大半個月書房,教訓慘痛,眼淚汪汪發誓絕不提才搬回來,後許給陳廷敬之子,陳廷敬為帝師,累世書香,先後曆任經筵講官,《康熙字典》的總裁官,工部尚書、戶部尚書、刑部尚書、吏部尚書,與林家堪為匹配。


    家中子嗣也算爭氣,小小年紀便隨父修編康熙字典。


    等尚了黛玉,至少前途無憂,更何況隻是次子。


    小定那日請了福全的福晉做主定,賈府上門者全打出去,守門口的是蘇斐親自帶領禁衛軍,想說理?行,走,咱們進宮,你來說啊!


    誰不知道康熙寵著這廝?這廝莫說打走賈府的人,他就是防火燒皇宮皇帝說不定都樂嗬嗬遞柴火,簡直到了喪心病狂令人發指的地步!生生將他寵生一個紈絝,京城中哪家的人家都怕了這樣的人去,偏生少年俊秀風流,眉眼雅致俊逸,不知勾走多少少女的芳心,讓人神魂顛倒茶飯不思,那些有女兒的人家都恨透了他!


    沒事讓你招惹人家女兒!


    蘇斐真心冤枉。


    他家媳婦恨不得把他栓在褲腰帶上上朝都不離開,好不容易透透氣,出來溜溜誰有閑功夫去沾花惹草?


    擦,他家媳婦從來不進後宮,精力旺盛,都有點招架不住!


    說起賈府,順口一句,薛蟠去年年秋菜市口,一把大刀哢擦掉,血流一地,滿市叫好,女人與她家那口子也去,回來淚流滿麵,她家男人悶在房裏半響,出來就是三個響頭和一壇子上好的佳釀,據說祖上是勾踐的後人,勾踐的祖上就是有名的杜康!


    所以傳代前世,還殘留一兩張方子。


    得,康熙把方子也弄陵寢裏去了,他是牟足了勁在私庫裏扒拉,恨不得全把好東西弄進去。


    嘖嘖,這貨!


    賈府還上庫銀,裁剪奴仆,發賣家生子,排場大不如前,小姐處兩個大丫頭並一個嬤嬤,寒酸的緊,唯獨不曾斷了那鳳凰蛋的,一房裏的大小丫鬟塞都塞不下,十來個,個個姿色好,丫的這麽多女人還不滿足,日思夜想惦記著黛玉,他身邊不是還有寶姐姐與雲妹妹?小定那日要不是前一夜蘇斐讓暗衛給他下藥,估計這貨早就跑出來胡言亂語。


    賈府放貸一事沸沸揚揚,府中大房休妻,另外與二房鬧著要分家。


    賈府老太君氣的病倒,一團糟。


    胤禛府中的賈格格自福晉被關後也沒落得好,三天兩頭被新進府的年格格折騰還被李氏調教,苦不堪言,一時激動,竟然在大冷天出紅,這才知道早有身孕,得,這下太醫說日後都不能有孩子,賈府的價值沒了,福晉關了,她甚至連最後一點用處也沒了。


    幾天之後就沒了她的消息,不知生死。


    五月,胤禎的長子出世,小崽子呱呱墜地,有力的緊,胤禎也喜歡,是妾張氏所出,張氏由舒舒覺羅的人,容色姣好,生下孩子後卻失寵,孩子被胤禎抱到福晉處教養,舒舒覺羅氏那裏也甚少去,後宅的女人那是相當可怕,他常提著一壺酒過來尋蘇斐,喝的大醉賴著不走,氣的躲在屏風後見不得人的家夥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將他塞回娘胎裏。


    胤禛有時也過來,多半是公事,更多時候隻是坐坐,四爺這半年越發沉默寡言,坐在那裏不說話,跟座山似得,沉甸甸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莫說胤禎看見怵的慌,就是蘇斐心裏也發慌。


    八月,蘇斐生辰,恭喜他又年長一歲,可惜福晉沒有著落,隻好當著紈絝子弟半夜抱著老男人取暖。


    十月中旬,戰火再燃,平靜半年的寧靜被打碎。


    葛爾丹死灰複燃,再度來襲!


    康熙決定再次親征,由黑龍江將軍薩布素率領越興安嶺西進,由撫遠大將軍費揚古為主將,分別出歸化、寧夏,康熙自率中路北上,三路中分派十四,胤禵與十三,還有老七,京中交由太子監國,胤禛與胤禩胤祉輔助。這是太子自秋彌之後再度進入權力中心,膨脹的*再度揮發,一發不可收拾。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倒計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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