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相宇和艾沫惜為小虎的父母請了四個看護,白天黑夜輪流照顧,忙了兩個多月。他們畢竟工作忙,沒那麽多時間總守在醫院。而於冬青日夜奔波在醫院和住處,毫無怨言。


    於是兩人大張旗鼓要學著談戀愛的宏偉事業,就一拖再拖,擱置了下來。


    這是周末,兩人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就去醫院,但黎華庭一個緊急電話,就把他們召喚了回去。


    彼時,別墅裏笑聲陣陣。


    黎相宇在進屋之前,跟艾沫惜很嚴肅地交待:“你現在跟我有生死盟約。如果再碰到邢季風叔叔,必須要以秋風掃落葉的姿態待之,絕不能是對待同誌春天般的溫暖。”


    艾沫惜沒回答,隻是笑。這兩個月來,邢季風仍然是不緊不慢地問候,不急於闖入她的世界,但也不會在她的世界消失。


    艾沫惜總是以醫院有事,搪塞過去。說的是事實,她當然也理直氣壯。


    黎相宇又交待道:“對待長輩,要敬而遠之,不許以調情的態度,半推半就。”


    艾沫惜簡直聽不下去了:“誰是調情的態度?你講話太狗血,我不要和你說了。”她有些惱怒,本來被黎華庭召回來,心緒就不安寧,心虛得仿佛做錯了天大的事。現在又被黎相宇說成這樣,不禁開始火冒。


    如果上一次和邢季風,的確是在相親,那麽叔叔阿姨的態度很明確,不希望她和黎相宇在一起。那時她無所謂。可是現在,雖然還沒開始像黎相宇說的那樣要學著談戀愛,但他們兩個越來越膩的感情,不可回避。


    黎相宇討饒,笑嘻嘻:“沫沫,我開玩笑的。你知道我爸媽有多狗血,居然把你介紹給邢季風相親。這次急急把我們召回來,準沒好事。”


    黎相宇的直覺是對的,確實沒好事。不過這一次,相親的主角,不是艾沫惜,而是黎相宇。


    當黎相宇和艾沫惜雙雙進屋的時候,黎華庭就喜氣洋洋地介紹了女方是興帆電子科技集團公司董事長的千金陳萌萌。


    如何的才華橫溢,如何的能幹漂亮,如何的性格溫良,總之是天上有,地上無。可是地上無,麵前站著的這東西是什麽?


    陳萌萌長得是不錯,也很健談。見到黎相宇後,更是“黎伯伯”長,“黎伯母”短,八麵玲瓏,左右逢源。


    艾沫惜叫了人,問過好之後,就靜靜待在角落裏,一語不發。倒是祝慧星抽空問了問她和邢季風的情況,說那個人條件很好,真的可以考慮一下。


    這是第一次,祝慧星明確表態,那確實是一場相親,而不是讓她認叔叔的。


    艾沫惜仍然靜靜地聽著,心有些痛,莫名就慌亂起來。已是夏天,她卻手腳冰涼,怔怔地看著黎相宇笑嘻嘻相親。


    “相宇,我最喜歡看文藝片了,改天你陪我看?”陳萌萌主動進攻,此時已十分熟絡。她直接叫“相宇”,仿佛關係已經近了一大步。


    “大多女孩都喜歡看文藝片。”黎相宇仍然笑嘻嘻,沒說陪,也沒說不陪。他舉手投足間的帥勁兒顯露無遺,看得陳萌萌兩眼放光。


    長成他這個樣子的已屬極品,居然還有錢,可見這世上,實在沒有什麽公道可言。


    黎華庭看在眼中,喜上眉梢。這一場相親,無疑是成功的。黎相宇小時候就調皮不聽話,大了就更逆天。


    讓他進個公司,倒是老老實實從基層做起。後來以他為首的一幫人覺得公司製度不合理,這個地方浪費資源那個地方浪費錢,總之像是鬧罷工的頭頭,要和老板對著幹。


    黎相宇頂著眾多非議上任後,大刀闊斧地重組公司。就連海外分公司的任免都不放過,把他在基層結交的一眾人,全派到各分公司擔任要職。


    起初反對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他冷酷得像個沒有悲喜的人,隨你鬧到天上,他也要執行他的決定。


    許多要職上,都坐著叔伯輩的兒子們。這幫人甚至煽動不明就裏的人集會,發布不良言論和傳聞,導致股價下跌。


    黎相宇很快製訂對策,壓製了不良勢態的發展。之後當然不用說,能穩穩坐在那個位置,讓股東們讚美感歎後生可畏,可見他的確是有魄力有能力的優秀青年才俊。


    此時,他溫文爾雅,禮貌又風趣,盡情展現著最光彩的一麵。隻有看對眼的相親男女,才會互相如孔雀般開屏。


    黎相宇一邊孔雀開著屏,一邊給艾沫惜發短信:“沫,想你了。”


    艾沫惜意興闌珊,沒有回複。


    不一會兒,黎相宇的短信又來了:“沫沫沫沫你拍拍手,你不拍手你是小狗。”


    艾沫惜心酸得差點眼淚都掉下來,卻忍著,嘴角仍然微微上揚。她不能讓黎相宇看扁了,覺得離了他,這世上就沒男人了。


    她很不明白,黎相宇平時表現得那麽深情,好像他一出生,就是為了追隨她而來。就在她快要相信的時候,他卻當著她的麵,和別的女人調情。


    所以她回了短信,三個字:“發神經。”


    吃飯的時候,一桌人其樂融融,女方父母也在座,很是鄭重。


    陳萌萌柔情萬種,為黎相宇夾菜。


    就在眾人都很喜悅歡脫之時,黎相宇忙把碗捂住,又是嘻嘻一笑:“我自己來,我自己來,這樣多不衛生。”他說完,有些赧然,還補充了一句:“我這個人有潔癖。”


    怒。女方的家人神情不悅。


    倒是陳萌萌灑脫:“啊,這個習慣好,其實我也是這樣。隻是對你印象很好,就忘記了。”話一出,眾人鬆了口氣。


    隻有艾沫惜默默埋頭吃著飯,就像沒她這個人存在一樣。她心中冷笑,黎大少真狗血,平時搶她碗裏的東西,跟隻小狗似的,還潔癖,虧他好意思說得出口。


    曾經一人喝一口酸奶,她嘴唇喝過的地方,他立刻將嘴唇湊了上去。還問她,為什麽酸奶喝起來和平時都不一樣了?甜而不膩,啊,原來有沫沫的味道呢。


    艾沫惜這麽想著,忽然抬起頭,此時黎相宇也正看向她。四目相對,勝過千言萬語。


    艾沫惜趕緊調開眼光,心中的黑洞,慢慢有一絲光線射進來,然後慢慢明亮,最後陽光燦爛。


    他還是遵守盟約的。這個時候,艾沫惜驟然想起那個盟約了。


    又不期然地想起,那天和邢季風相親,她睡在了他的車裏,很晚才回去。而黎相宇,在她的房門口睡著了,像一隻孤獨的流浪狗,無家可歸,傻傻地盼著她回家。


    那晚,他一看到她,就一句話不說地將她抱緊,久久不肯放開。也是這般煎熬嗎?似乎更甚?最起碼,她現在能看在眼裏,他做什麽都清清楚楚。而她竟然在邢季風的車裏睡著了,他無法掌控她的行蹤,隻能亂猜,心灰意冷,心急如焚。


    所以他賴皮地跟她訂了個盟約,隻是為了不在一起之時,互相約束和異性的行為。


    其實他是那麽小氣,她也是那麽小氣。


    艾沫惜驀然開心了,吃飯也吃得津津有味。心裏想著晚上回去要怎麽折磨黎相宇,談戀愛的資料沒來得及查,先上網查查有哪些酷刑可以用。清宮十大酷刑太血腥還是算了,像黎相宇這種人,要從心理上折磨,才有成就感。


    這邊酷刑還沒想出來,那邊相親的男女就迫不及待要單獨相處了,令得剛剛才開心一點的艾沫惜,十分懷疑自己的判斷。


    狗血黎大少真的要違背盟約嗎?後果可是他自己承擔哦。


    夏天,花園裏依然悶熱,一絲風都沒有。這還不打緊,關鍵是,夏天的寵物特別多,還長得一點都不可愛。長長的腿,長長的嘴,紮一口就會讓人起個大包,渾身發癢。


    寵物的名字叫吸血蚊。再浪漫的情調,也因了這些寵物而變得索然無味。


    黎大少倒是不要緊,他無非就是手臂露在外麵,長褲皮鞋還是穿得整整齊齊。就算偶爾被寵物親熱兩口,也無所謂,忍忍就過去了。


    但陳萌萌就不一樣了。她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粉色的低胸吊帶裙,就那麽一小塊布裹在身上,凹凸有致的身材萬千風情。長長的腿露在外麵,讓寵物們口水流了一地。


    她的出現,令寵物們欣喜若狂,頓時一個個打起精神,爭先恐後,向著獵物勇敢前進。


    陳萌萌開始還能談笑風生,慢慢就變得有些尷尬了。總不能在心怡的男子麵前,又抓又撓吧?


    偏偏黎相宇視而不見,侃侃而談,哪支股票有潛力,哪個國家發生洪災,日本強行登陸釣魚島,我們國家又派遣了多少海監船巡航……沒有一句是有關情情愛愛。


    陳萌萌忍得直抓狂,心中連粗話都早冒了出來:媽的,他登他的釣魚島,關我毛事!


    可表麵,當然還是淑女風範。


    黎相宇看了看時間,不想再和她磨嘰了,話鋒一轉:“萌萌,我覺得你好漂亮。”


    陳萌萌頓時覺得眼前的寵物變得不那麽可怕,癢症也消減了不少,不禁麵帶緋色,裝模作樣。


    “你有哥哥嗎?”毀人不倦黎大少,終於開始亮劍了。


    “啊?”陳萌萌一頭霧水。


    黎相宇羞澀道:“萌萌你都長得那麽漂亮,如果有個哥哥,一定長得很帥吧?”


    “啊?”陳萌萌已是連著“啊”了兩次。


    “討厭,非讓人家說得那麽明白。”黎相宇麵含春色,一副極其討打的表情。


    陳萌萌不“啊”了,驟然爆發,雙手使勁撓著腿:“你******是同性戀啊!靠!”


    “喂,你什麽態度,同性戀就不用活了嗎?你憑什麽歧視我!”黎相宇也開始吼。


    陳萌萌尖叫一聲,衝進房中,對跟黎華庭夫婦正打得火熱的父母吼一聲:“爸,媽,我們走!”臉色鐵青,一副被人非禮了的樣子。


    驟然生變,措手不及。兩家父母客氣道別,不知道小兒女們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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