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流線型極簡風格的豪華遊輪上,一男一女,正在用餐。


    柚木甲板,平直完美,沒有一絲多餘的裝飾,就如男主人邢季風一樣。簡單,優雅,無一丁點瑕疵。


    船艙的窗子從地麵直直延伸到天花板,全用的大塊玻璃,星光就那麽灑落下來,浪漫得一如童話。


    邢季風坐在豪華遊輪裏的精致餐桌前,對麵坐著的是他的未婚妻蘇珊。


    偶爾“叮”的美妙碰杯聲響起,他很優雅地淺酌,她風情萬種。都是成年男女,彼此皆感覺得到,紅酒的顏色暈染出的曖昧氛圍。


    紅酒不醉人,但人自醉了。


    蘇珊一襲晚裝,高貴的金色,背部裸露的設計,將之曲線勾勒無遺。香肩也是裸露的,瑩白的膚色外,輕輕一層透明的披肩,輕紗半掩,隱隱約約,更性感撩人。


    她再伸手碰杯,輕紗便掉落了下去,露出優美的鎖骨。


    邢季風很紳士,以無比優雅的姿勢站了起來,繞到女人身後,撿起她的披肩替她披上。


    他並未很快離開,就那麽站在她的身後。定定的,眸光迷離。


    蘇珊反手,便握住了邢季風的手,輕聲細語:“ken,下個月我們就結婚了,你幸福麽?”


    她返過臉來,朝他嫣然一笑。


    他心頭一窒,竟有一絲狼狽。但很快,他就鎮定了,麵色如常。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一個溫存的微笑算作答案。


    他照舊坐了回去,為她添了杯:“蘇珊,你幸福的定義是什麽?”


    他莫名在做比較,從表情,到用餐;從喝酒的動作,到說話的語氣……他很少說話,隻是定定地望著對麵的女人,顯得,很深情的樣子。


    目光深邃如海,似乎離人很近,其實離人很遠。


    一個女人叫蘇珊,一個女人叫小艾。


    一個是亞洲ze財團馮氏家族的千金,一個是被黎家收養的孤女。


    如何有得比?


    可是偏偏,他不可克製地做著比較。那像是一種本能,親近一個女人,便想起另一個女人。


    蘇珊的動作、表情,甚至說話的語氣,都無可挑剔。一個大家族精心培養出來的大家閨秀,舉手投足,都彰顯著貴族氣息。


    優雅,迷人,正好配得上他。


    小艾,雖然也是在豪門中長大,可她並未融入豪門的生活。並且,那個豪門裏,還有另一個來自草根的灰姑娘祝慧星。


    很顯然,真的沒得比。


    是什麽迷住了他的眼?邢季風自己也不太了解,像是驟然進入了另一種生活。那個姑娘,身上有著耀眼的華彩,卻偏偏懦弱地隱藏起來。


    所以他犯了男人都愛犯的毛病,一種強烈的保護欲便油然而生。可是,需要保護的姑娘何其多?為何,單單就是那個姑娘?


    等他適應了她的懦弱,以為偶爾看到的某種率性,不過是特定環境下自己的幻想和眼花,那姑娘卻以雷霆萬鈞之勢蛻變了。


    隱忍得那麽高貴和堅強,楚楚可憐都顯得不一般的耀人眼目,令人不敢直視。


    破繭成蝶,浴火重生。


    其實,真正的她,才剛剛一露尖尖角。


    隻是,她是為另一個男人重生,而不是他。


    所以他隻能遠離。他覺得應該以最寬廣的胸懷來接觸別的女性,尤其是優秀如蘇珊一般的女性。


    婚期,定了下來。


    下個月就結婚了,這是邢家考察了馮家多日,馮家又審核了邢家多日得出的結果。


    看起來,一切,都很完美。


    尤其是他的新娘,多麽高雅,受過良好的高等教育。有思想,有學問,要啥有啥,不要啥,也有啥。


    有什麽不好?


    他說不出什麽不好,隻是,剛才蘇珊問他,幸福嗎?


    他答不上來,是真的答不上來。但那一瞬,他在想,幸福到底是什麽?


    隱隱閃過些畫麵,像是在詮釋這個詞。


    那是小艾撲向受傷的黎相宇的瞬間;那是小艾與黎相宇十指相扣一起上救護車的瞬間;那是小艾聽說黎相宇沒有生命危險的瞬間;那是小艾見到黎相宇從昏迷中醒來淚眼婆娑的瞬間……


    幸福,就是小艾和黎相宇。這兩個人的名字,緊緊相連,不能拆開。


    邢季風的心,竟然深深痛了起來。很奇怪,那時,他盡一切能力幫助他們,看見他們相擁而泣時,都不曾痛過。卻在此時,莫名痛楚,還痛得連拳頭都握了起來。


    幸福是什麽?是了,這就是幸福。


    小艾說:從此山水不相逢。


    黎相宇說,水總是繞著山,山也總是在有水的地方特別青翠。


    一個是青梅小姑娘,一個是竹馬小情郎。


    幸福可以是這麽美好,為什麽於他而言,竟然如此陌生?


    如今,他的新娘正問他,幸福麽?


    而他在幹什麽?在比較兩個女人。每一項,看起來,都像是他的新娘占了上風,小艾落敗。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沒得比。


    可是為什麽,所有項一加起來,那個地上的姑娘就閃閃生輝,比那天上的女人更加灼人眼目。


    何止是灼人眼目,連心都灼傷了。


    “ken,”蘇珊纖白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麽?”


    邢季風驚醒過來,保持著優雅的儀容:“不好意思,剛才你說了什麽?”他微微傾身,以表達剛才的歉意。


    蘇珊溫婉地望著對麵的男人,迷人的風采,讓她幾乎一眼就愛上了。本以為自己是家族的犧牲品,但事實上,卻是上天派給她的好姻緣。


    她不是沒談過戀愛,但如此動心,卻少見。她在他麵前,展露著最好的一麵,容貌,動作,語言,無一不是經過精心雕琢。


    音樂低緩,恰到好處地掩飾了邢季風的心不在焉。他站起身走向她,伸出手:“我在想,是否應該請你跳個舞?”


    蘇珊將手放進他的手裏,其實隻是指尖接觸他的掌心,優雅而成熟。


    邢季風用遙控器調暗了燈光,很暗很暗,仿佛隻有星光閃爍。音樂很低很低,淺唱輕吟。


    他們相擁成不近不遠的距離,是成熟男女,但不是急色的男人,也不是急色的女人。一切,似乎都剛剛好,優雅到無可挑剔。


    這一刻,邢季風覺得可以忘記小艾了,就像電腦程式一樣,從記憶裏刪除,再也不要留有痕跡。


    一個不屬於他的女人,多想有什麽意義?


    他有他自己的女人,比如眼前,星空下的女子,嬌羞迷人,眼神依戀。最重要的是,她的腦子裏想的是他,不是別的男人。


    他像是盡力感覺到了一點幸福,雖然不多,但有,隱隱的。


    他想,也許幸福有許多種,不是每一種都像小艾和黎相宇那樣瘋狂。


    他的年紀,已經不適合瘋狂。他的新娘蘇珊,也不適合瘋狂。所以,他們應該是另一種幸福。


    華麗,高貴並且浪漫。


    他覺得已經忘記小艾了,微一傾身,便吻住了蘇珊。這是他的領地,就算肆意一些,也沒有關係。


    蘇珊就像一枚熟透了的蕃茄,紅豔豔的,任君采擷。


    她幾乎是瞬間就熱情起來,帶著成熟女人的妖嬈,又保持著優美的姿態。


    無限撩人。


    他們深深的擁吻,軀體抵著彼此。


    他的手,在她曼妙的身姿上,遊走得那般細膩。他想,他快要找到一點愛的感覺了,身體都點燃了,如何能不愛?


    輕紗的披肩,再一次掉落在地上。


    這次,無人理會。


    邢季風從她的嘴唇,吻向她的鎖骨,滑膩的感覺充滿了他的思緒。這一刻,他應該沒有思緒了。


    可是,他還有一點。


    他忽然停下來,問了一個萬分不該在此時問的問題:“你喜歡什麽顏色?”


    蘇珊一愣,隨即便笑顏如花:“紫色。”這男人真有趣,居然在此時有空問這樣的問題。不過,多麽有情趣,多麽不一般。


    邢季風悵然若失,竟然不是紅色。


    紫色是多麽高貴的顏色,很配她。就像現在,她的確很高貴,像個女神站在他的麵前。


    他怎麽會有空問這個問題?


    他再次獻上了熱烈的吻,引得她一陣陣顫栗。


    這是個女神。


    所以他該征服她,讓她舒服,讓她享受。


    他該全心全意地隻看這一個女人。


    他真的全心全意隻看這一個女人。她有著很精致的麵孔,用的化妝品也是最為高檔的。她很懂得打扮自己,隻化了淡妝,但已經很豔麗了,配得上今天穿的禮服。


    很美,真的很美。


    邢季風覺得自己的審美從來都沒出過問題。從他的眼光來看,他的新娘已經非常完美,各方麵都非常完美。


    長相,身材,舉止,以及在他懷裏的表現,統統,都能打到九十分以上。


    她溫熱的氣息噴薄在他的臉上:“ken……”尾處帶了些細碎的嬌昵。


    這難道不該打一百分麽?


    多麽風情萬種,多麽撩人心扉。


    他一緊手臂,她火熱的身軀便更緊地貼在他身上,雙手也纏了上來,環住他的脖子。


    她的指尖,輕輕滑過他的耳際,帶來一陣陣酥麻。


    他想,這即便不是幸福,也是很好的快感。有了快感,離幸福還遠麽?


    他一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向豪華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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