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a市少見的陽光探出了頭。灰的天空換成剔透的藍,海水的顏色也幻變成剔透的藍。


    艾沫惜嘩地拉開窗簾,讓溫暖的陽光透進房中。有陽光照著,海風吹來,還是有些冷。


    已經很好了,這樣的天氣。


    艾沫惜撥打周樂陶的電話,半天都沒人接。她又給邢季風打電話,手機通了,聽到一個女人驚叫的聲音。


    她遲疑著:“邢季風……樂陶沒接我電話,一會兒,你碰到她,麻煩你讓她給我回個信兒。”


    邢季風大手按住那驚惶失措的女人,聲音鎮定:“好的,我一會兒讓她打過來。”


    他掛了電話,手心感到周樂陶身體的顫栗。


    他正要說什麽,周樂陶掙脫他,裸著身體就往浴室裏跑,一臉驚駭和恐慌。


    周樂陶竄進浴室,開了水洗澡,腦袋撞牆撞得咚咚響:“額滴爹呀,額滴媽,額滴七大姑八大姨,額拐彎抹角滴舅啊,酒後亂性有木有啊?哇哇哇,我要怎麽出去見人?嗚嗚嗚……”


    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她洗了好久好久,水放得嘩嘩的,皮都洗掉了好幾層,就是不肯從浴室裏出去麵對那個男人。


    邢季風本來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等著,仍舊裸著胸膛,拿出一支煙,慢慢抽著等她。


    他得給她交待,給她答複,他要對她負責任。當然,他還要讓她負責任。不可能這麽染指了他邢氏大總裁,就當吃一頓晚餐就過了吧?


    他等啊等,等啊等,半小時過去了,水在嘩嘩地響;一個小時過去了,水還在嘩嘩地響。


    他有些沉不住氣了,過去敲門:“樂陶,你沒有暈倒吧?”


    裏麵立刻就回答了:“啊,沒有沒有,我再洗會兒。您要是有事,您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邢季風簡短地答道:“我等你,你快出來。”


    周樂陶急得在裏麵裸著身子轉圈,嗚嗚,她要怎麽出去?衣服都沒一件。而且,她根本不想出去麵對他。


    她慢慢想,慢慢想,就想起了昨晚香豔的一幕幕。是喝了酒,是有些醉,但絕對沒醉到人事不省。


    她能記起發生過的每個細節,甚至他在她身體所留下的所有痕跡,她都能迷糊地想起。


    可是,可是,昨晚她是怎麽了?為什麽不拒絕?後來好像還挺配合。這男人到底會怎麽想她?以為她是隨便的女人,跟誰都可以上床?


    或者認為她跟他上了床,就要勒索他?要他的錢?瞧,他現在都不肯走,一定是要明碼實價說清楚。有錢人都這個德性。


    雖然這男人,平時對人很好。可是他喜歡的不是她,卻和她上床,絕對怕她像個牛皮糖粘上他。


    周樂陶懊惱得立時又想把頭發搞成爆炸頭,悔得心都一抽一抽。天知道啊,她除了和以前男朋友發生過這種事,從來沒有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過,怎麽現在玩上了一夜情?


    對,一夜情。


    她一定要把這定義為一夜情,跟邢季風講清楚,她絕不想占他便宜。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樂陶,你洗好了嗎?”


    “哦哦,還沒有還沒有,我估計這一天都洗不好了。”周樂陶胡亂地答話。


    邢季風氣得牙癢癢,這女人果然一覺醒來就翻臉不認人。他調勻了呼吸,沉聲道:“那好,你繼續。我有事先走了。”


    “啊,您慢去您慢去,不送了……有空來玩啊。”周樂陶講完最後一句,覺得又想撞牆了。還有空來玩,最好永遠不要再碰麵了。


    她聽到門外“砰”地一聲關門,世界清靜了。她長長舒了一口氣,用毛巾擦幹身體,就那麽赤裸裸地走出來。


    想起昨晚跟邢季風的纏綿,心裏如小鹿亂撞,不由得哼起歌兒來平複心情:“我不是黃蓉,我不會武功,我隻要靖哥哥,完美的……”


    忽然聽到“嗤”一聲笑,她猛回過頭,然後驚叫一聲,下意識扯過被子遮住身體:“你怎麽進來的?”


    邢季風抄著雙手,斜斜倚在門框上,笑得愜意:“我壓根就沒出去。”


    “你!”周樂陶慌亂又迷糊:“騙子!”


    “我不說出去,你就不打算出來是吧?”邢季風笑笑的樣子,優雅卻帶著勝利者的姿態:“樂陶,我們談談?”


    周樂陶臉紅得像番茄:“你先出去,等我穿了衣服再說。”這種姿態談話,氣勢就會輸一大截。


    邢季風嘴角勾起一抹悠然的弧度,關上門,坐到套房客廳的沙發上去。


    周樂陶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隨意梳妝了一下。腦子簡單過了一遍要說的話和要走的路線,然後強作鎮定地走了出去,占據有利地形。


    未等邢季風優雅發言,她先發表了宣言:“邢帥,這是一場美麗的誤會。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你喝了酒,我也喝了酒。你正寂寞,我也正寂寞。所以,我們是成年人,就說成年人的話。這是一夜情,沒什麽。我不找你負責,你也別多說話。咱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她站得離邢季風較遠,說完不等臉色越來越黑的邢季風表態,抓起進門玄關處的包就跑,邊跑邊吼:“我和秦帥還有約會。昨晚,昨晚,我誤了,現在去了。再見,哎呀,還是再也不要見。”


    她跑了,像躲避瘟神一樣跑了。


    一溜煙,就跑沒了影。


    邢季風氣得七竅生煙地追出去,就隻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最後隨風散了。


    聽聽,這女人說的什麽話?這是一場美麗的誤會。哪裏就誤會了?哪裏就誤會了!


    還一夜情!誰要跟她發生一夜情了?不找他負責,還不讓他多說話,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做夢!


    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吃了就想開溜,他邢季風這一生還沒這麽掉過價的。他撥打周樂陶的電話,那女人一直在通話中,一直在通話中。


    邢大總裁氣得心髒狂跳,這虧吃大了,被一個小女孩占了便宜!他優雅的風度和紳士的表現,都見鬼去了。他繼續撥打周樂陶的電話,那邊還在通話中。


    周樂陶此時躲在樓道裏,根本不敢現身:“艾沫惜,你找我?啊,我剛才在洗澡,沒聽見。邢季風啊?女人?他有女人好正常,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她決定把這件事撇個一幹二淨,就當做了一場夢,夢醒了什麽都沒發生過。


    艾沫惜此時可沒心情去打聽到底是哪個女人在邢季風身邊,她自己的事情還一團亂麻:“我覺得黎相宇有事瞞著我,他竟然到過我們一起住過的海邊小木屋……”


    “他本來就有事瞞著你。”周樂陶迷糊地脫口而出。


    艾沫惜一驚,追問:“你知道什麽嗎?你見過他?”


    周樂陶這下清醒了:“啊,沒,沒,我,我我,我隨口胡說……”


    掛了電話,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邢季風的追命電話就打過來了。她手一顫,就按斷了。


    電話繼續響,她繼續按掉,就是不肯接。


    她主動打了個電話給秦陌:“秦帥,哎呀,真的對不起啊,我昨天喝酒喝醉了……”一說這話,又想起和邢季風在床上翻騰的情景,臉立時紅了個透:“你說,我這就過來找你。好,好,就那個地方,我知道。午餐?好好好。”


    她賊頭賊腦地閃進電梯,慌慌張張地穿過一樓大廳,奔出酒店的旋轉門,坐上出租車,向目的地飛奔而去。


    彼時,邢季風冷著臉,從容發動車子,跟上。一邊開車,一邊給她打電話,仍舊被掛斷了。


    邢季風用了好大的勁兒,才將情緒平複下來。他遇上個野性的極品妞,完全不在他控製範圍內,生怕沾上他甩不掉似的。


    他得征服她,讓她乖乖聽話,乖乖嫁給他。


    似乎年齡大了,老想結婚。尤其經曆過昨晚,覺得和這妞兒要能結婚,應該是頂頂幸福的事。


    怎麽才能讓這腦袋迷糊的妞兒聽話呢?他完全沒有經驗。他隻經曆過那些貼上來用身體要好處的女人,要不就是蘇珊那種粘上就甩不掉的女人。


    對艾沫惜的經驗,就更談不上了。那是他最失敗的經曆,現在,似乎正重蹈覆轍。


    艾沫惜拒絕他,他想得通。


    人家是青梅小姑娘,心裏有個竹馬小情郎。那種二十幾年時光沉澱下來的情深意長,誰摻和得了?


    可是這女人不同。她明明就是喜歡他的,不然為何昨晚反應那麽激烈,要死要活,要看星星,還裸著身體在他懷裏睡了一晚上。


    這樣都把這女人弄不進家門,他邢季風是不是該去跳海了?


    到了。一家高檔西式餐廳。


    真的看不下去了。這女人臨進去前,還拿鏡子照了半天。有什麽可照的?


    那秦陌對她就那麽重要?真的隻是追星?真的隻是偶像?


    是不是偶像讓她上床,她也樂滋滋的和昨晚一樣,百媚千嬌。


    邢季風八輩子也沒這麽生氣過,那女人長成那副德性,就是啥也不做,就很百媚千嬌了。


    他感覺自己有某種膨脹的控製欲,這女人不能拿出來敞放,否則長成小三的模樣,還有可能真的當了小三。


    腦子又不夠用,走路都迷糊,她還能做什麽?


    他要拯救這女人於水火之中,不能讓她在小三的道路上越滑越遠。她可以做邢太太,對,真正的邢太太。


    這節奏雖然快了點,但他能深深感到,身心愉悅,彼此在同一個頻道上。他終於知道,為什麽跟艾沫惜總是無法交集。並不僅僅是花美男的原因,而是他們根本不在同一頻道上。


    思及此,邢季風大步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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