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邊境的列車


    「呼啊啊啊——……」


    一個大大的嗬欠,溶化在午後強烈的陽光中。


    「……哪,艾爾,還沒來嗎?」


    行李箱放在石階上,坐在上麵用手撐著下巴的愛德華,一邊擦著打嗬欠擠出的眼淚,一邊對著站在前麵的弟弟的背影搭起話。


    「連影子也沒有啊,哥哥。」


    望著一直沿著基石伸延下去的鐵軌的遠方,艾爾回答道。


    聽了這話的愛德華大歎了一口氣。


    「列車的到達時間是說12點吧?」


    「嗯!」


    「說是12點。」


    愛德華看了看車站上的時鍾。


    「都3點了呀!!這種鄉下的地方連列車時間都比別的地方走得慢嗎?」


    「來到這麽邊境的小鎮是第一次,說不定這附近列車晚點是很正常的事呢。」


    艾爾凡斯又轉頭向遠方看去。遠處,可以看見星星點點的屋頂散散的分布著。


    邊境的邊境,與之相應的一般是更少規模的村鎮。


    愛德華和艾爾正是要離開這裏,才來到這車站的吧。


    「……來到這麽偏僻的地方,結果還是一無所獲啊。而且列車還不來……」


    愛德華又歎了一口氣,從沒有屋頂隻有石砌月台的車站上望向隻有伸向遠處的軌道。


    「還真的是背……」


    快要被塵土埋沒的鐵軌的遠方,本應該來的列車還是沒有蹤影。


    兩周前,聽說在離中央很遠的這個村鎮出現了「不可思議的石頭」的傳聞,這一次說不定是真的!滿心期待的來到這裏。


    可是,結果還是一樣,兩個人的希望又再一次落空了。不走運的又遇上了在荒野等車卻等不到的事件。


    一陣風吹來,沙土就在陽光下上下翻飛,在這個小了又小的車站上,除了那兩個人以外誰也沒有。


    因為幹燥的空氣中充滿沙塵的緣故吧,太陽是沒有甚麽精神的暗黃色。愛德華邊瞇起眼睛看著黃色的太陽,邊把腳邊的石子踢飛了。


    「這次又撲空了啊!」


    很無聊的將腳邊的石子搓的嘎啦嘎啦響的愛德華,將自己的右臂和艾爾放進視野裏。


    「……啊——啊,還想著這次一定能將身體複元的事。失敗啊!」


    從期待變為失望,一次又一次的反複的台詞。


    「……可是,不放棄,對吧?」


    艾爾也每一次這樣回答。


    「當然!」


    愛德華從坐著的手提箱上站起來,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臉上露出和平時一樣的無敵的笑容轉向艾爾凡斯。


    「絕對,要找到賢者之石,恢複原來的身體!」


    「絕對不放棄!」


    「啊啊……」


    絕不會很短的路途,用堅強的意誌相互鼓勵,一直走到今天的二人,這次又在相互確認了意誌後完成小小的精神重建。


    「嗨——向下一個目的地出發嘍!要在列車上好好睡一覺,然後好好吃一頓大餐,很精神的出發!!」


    自我鼓勵一般的,愛德華兩手向上方揮出去。像在回答一般,從遙遠的伸向地平線方向的軌道上,列車小小的黑影出現了。


    好不容易登上的列車,有著和邊境線路不相稱的混染。


    「這輛火車,應該沒有通過甚麽大的城市吧。而且之後要經過的也應該是很不起眼的小村莊才對……」


    目光所及之處沒有空著的座位。


    沒有辦法,愛德華和艾爾隻好站在車門旁的小道上。


    「唉,還說要在到達下一個目的地之前好好睡一覺的話……」


    「去別的車廂找找看?」


    「沒用的。照這種情況看,哪個車廂大概都一樣。」


    車廂的座位全都被占著,沒有座位而站在走道上的人們,有和同伴閑聊的,也有在玩著撲克的。


    愛德華,有意無意的巡視著車廂上的人們。


    「隻走邊境線路的列車,竟然有這麽多的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從坐著閑談的數個小集團的服裝上看,那些人的穿著倒是像從大城市來的樣子。


    「雖說是鄉下,穿著可算是夠上等的呀。」


    「嗯,附近不會是有甚麽祭典之類的活動吧。」


    「可能吧。說起來,就因為這兩周的野外生活,最近都發生了甚麽也不知道。隻能找個地方聽聽收音機或在下一站買份報紙甚麽的……」


    正小聲嘟嚷的愛德華忽然間閉上了嘴。


    「……怎麽了?」


    艾爾低頭望向哥哥。


    愛德華歪著頭靜靜聽著甚麽。


    「呀,剛才,好像聽到了熟人的聲音……」


    「誰的聲音?」


    「誰的……。怎麽說,那個最不想受他關照,可偏偏被關照的家夥的聲音……在哪兒呢?」


    愛德華在擠擁的列車裏伸著頭找著。隻是,一直皺著眉頭。無論如何,被找的對象,一定不是個很喜歡,更確切的說應該是個也許很討厭的人物也說不定。


    「……看見了。」


    愛德華的視線終於鎖定了。


    「哎?」


    「那邊。」


    愛德華所指向的方向,站著他們兩個人的熟人——羅伊馬斯坦大佐。


    羅伊和愛德華一樣同屬於軍隊,國家煉金術師。軍階是大佐,現任東方司令部司令官。不愧是年紀輕輕就爬升到這樣的地位,黑發下的漆黑雙瞳,遇事總是閃出銳利的光彩。


    可是,現在愛德華所看見的羅伊的目光,與其說是銳利,不如說是稍顯出快樂的顏色吧。


    更進一步望去,比羅伊個子高的約翰哈勃克少尉的金發輕輕搖動著。


    哈勃克也同屬東方軍令部。在列車中的哈勃克,並不是會說話的領導者的樣子,隻是適當的搭著腔,和平時一樣總是發呆的感覺一般的站在那裏。


    艾爾順著哥哥所說的,望向在和坐著的數位女性閑聊的羅伊。


    「看著是正很高興的和婦人們在聊天呀。……不過說起來,為什麽大佐會在這種來往於邊境的列車上出現呢?工作嗎?」


    「不知道……」


    羅伊一點都沒有注意到正在觀察自己的艾力克兄弟,熱熱鬧鬧的和婦人們打著趣。


    作為東方司令部司令官應該是很忙的羅伊,親自坐邊境列車處理事件這種事應該是不太可能。而且,羅伊和哈勃克穿的全都是便服。


    愛德華和艾爾豎起耳朵,對話的內容飄了過來。


    「列車總是誤點,出門一定很不方便吧!」


    與訓斥部下不同,相當溫柔的聲音,愛德華和艾爾凡斯不由得對看了一眼。


    「就是說嘛。可是我們也並不是很趕時間的人喲。」


    「隻是去大些的城市去買東西而已。您呢?是工作嗎?」


    看來,那些女性們應該是有錢人的集團。就算是從愛德華他們眼裏也是高級貨的衣著。


    好像是羅伊先向那些女性搭訕的樣子。


    「我隻是被派來打雜的啦。」


    「啊哈哈,這樣啊。那麽和我們聊天也不會給你添麻煩嘍?」


    「當然。本來隻是辦完事就要回去的,能在路上和各位一起度過愉快時光真的是很榮幸啊。」


    從外表看怎麽也不像壞人的羅伊,微笑的臉龐一副清爽感的好青年的樣子,女性們一時間沸騰起來。愉快的氣氛在車廂中回蕩著。


    「……那個樣子看來,至少現在不是在工作中吧。」


    愛德華下了判斷,拎起放在地板上的


    手提箱。


    「咦,要去打招呼嗎?」


    「唔,剛好可以打聽一下最近都發生了甚麽事。」


    公事的話當然不好打攪。可是看起來也不像,既然這樣的話,至少聽聽有甚麽都好,愛德華這麽想著,向車廂的裏麵擠過去。


    然後第一次,羅伊的視線揚了起來。


    和愛德華的目光相遇時,瞬間笑容變成了驚訝的表情。


    「喲,好久不見!」


    雖然知道還聽不見,暫且為了表示友好,愛德華邊說邊揮出了手。


    對著好久不見的自己,羅伊也揮著手「呀啊」的向這邊走來……愛德華想象著。


    可是。


    「……」


    羅伊將本來已經遇到的視線慢慢轉開,又繼續和身旁的女性們開始閑聊。認出愛德華時的驚訝表情,也又重新變回溫柔的笑容,轉向女性集團。


    「啊呀?」


    也許沒認出自己也說不定,愛德華這樣想著,又向羅伊的方向繼續走去。


    羅伊沒甚麽事似的繼續閑聊著。


    哪條街上的時鍾音色很美呀,從這裏開始向西的某個車站的景觀很令人感歎呀,之類的會話內容,連愛德華都聽得很清楚。


    正在這時,在要靠近的愛德華的前麵,好像因為禁不住火車的搖晃,羅伊的手臂搭到了座位後背上。向著本來正對著的座位,靠愛德華那邊的座位,背過身去,就是在女性們都看不到的位置上,搭過的手映入愛德華的視線。


    然後,好像沒事兒似的,但絕對是確實的,食指指向了愛德華。


    羅伊毫不變色的笑著和女性們說著話,一點都沒有要看向愛德華他們方向的樣子。可是,那食指分明是指向愛德華的。


    「……?」


    甚麽?正要納悶的愛德華的眼前,食指輕輕的上下晃了晃。


    就這樣,愛德華才明白過來。


    也就是說。


    「不要搗亂。到一邊去!」


    食指這樣說著。


    「……!!」


    「哈哈……哈哈」


    看著這樣的行動,艾爾苦笑著,可是身邊的愛德華卻一點也不想笑。


    聽信傳說來到這種偏遠的邊境兩周,為了尋找「石頭」辛苦奔波,結果甚麽收獲都沒有。失望的要向下一個小鎮出發,因為列車晚點不得不等了3個多小時。終於坐上後又遇上沒來由的這麽擠的車廂,沒有坐的地方。之後再遇上熟人後又被用那麽華麗的手法陰險對待……


    愛德華的怒氣到達頂鋒也不是不可理解的。


    「很幹脆地把我無視了呀……!!」


    「大佐喜歡女性是出了名的耶。一定是現在不想被打攪吧。不過看起來還真有人緣的樣子呢。」


    就如艾爾穩重的感歎一樣,沉浸在女性們的視線中,主導對話的羅伊閃閃發光。


    「您現在還是單身麽?」


    「是啊!」


    「哎呀,這麽出色的小夥子竟然還是單身。要是我可不能放過呀!」


    「那麽在下一站到達之前,能把我作為說話的對象嗎?時間還是要一同度過,人生才有樂趣嘛。」


    在男人占絕大多數軍部中就職的羅伊,有時也會想要享受鮮豔對話的快樂時光吧。這種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隻是對愛德華來說太無趣了。


    「用手指就把我打發了!」


    「愉快的時間不想被打斷吧?招呼的話過一會兒再打吧。」


    「大佐那個家夥……」


    咂了一下舌頭,準備向門邊返回的愛德華,好像說甚麽也不滿意的樣子。和艾爾一起下決心「還要加油」的完成的心理重建後,還一直遇到不順的事,應該是煩躁的原因吧。被那樣露骨的無視後還隻是單純的離開可是不是自己的作風。為了再次打起精神,不對大佐說點甚麽實在是忍不下去。


    「艾爾。」


    「嗯?」


    「這個,幫我拿著。」


    愛德華將拎著的手提箱塞給艾爾。


    「嗯,好啊……幹甚麽?」


    「去打招呼。就這麽走了沒有意思。」


    「哎,可是現在去搗亂不是很不好嗎?等等,哥哥……!!」


    背過身不顧艾爾凡斯的製止,愛德華壞笑著,大大地吸了一口氣。


    然後,為了看起來不像是惡作劇的表情,還特意直到做出適合的笑容後,才邁出步伐。


    「爸爸!」


    大聲叫著邊揮著手的愛德華,很活潑的樣子,向羅伊身邊跑去……


    「真是的!誰是你的爸爸!」和愛德華麵對麵坐著,羅伊氣憤地說。


    愛德華一聲「爸爸」,達到了忚的目的,女士們懷疑羅伊是已婚,和他的閑談也沒有剛才那麽熱情了。


    結果,羅伊被裝作天真爛漫的愛德華纏著,拖著,坐到別的車廂空著的座位上。


    羅伊狠狠盯著愛德華說:「好久不見,一見你就這麽大膽作弄我!」


    「怪你自己啊,好久不見,不應該冷冰冰的啊。」愛德華說著,邊伸出舌頭做個鬼臉。


    坐在羅伊的哈勃克也同意:「真的,這個人,一見了女士就搭訕……」


    「這次不是我搭訕,是被搭訕!你在旁邊看到了吧!」


    「是嗎?」


    「不是你說的嗎?難得有機會,就教教你和女性對話的技巧吧!」


    「話是這麽說,你不是隻顧自己說得高興嗎?」


    「那隻是因為你發呆,我不得不替你說!」


    如果不打斷他們,看來這兩個男人會沒完沒了爭論下去。艾爾凡斯問:「請問兩位是因為工作而來到這麽偏遠的地方嗎?」


    這下,羅伊和哈勃克停下了無聊的爭吵,同時歎了口氣。


    「這個嘛,是啊,但是沒坐下預定的火車,要繞遠路。」


    「工作做完了,等車等了三個小時,真累啊。」


    「怎麽?和我們的情況很相似啊。我們也是等了好久,火車不按預定時刻來。……怎麽搞的,運行混亂啊。」


    羅伊和哈勃克奇怪地看著歪著腦袋的愛德華:「你不知道嗎?這是最近的熱門話題啊。」


    愛德華看見羅伊和哈勃克的奇怪樣子,察覺可能有甚麽重大新聞,他有點焦急地問:「哎?甚麽?甚麽事?」


    「我們過了差不多兩個星期的露宿生活,甚麽也不知道。」


    愛德華和艾爾凡斯為找「賢者之石」走訪的村莊沒有旅館,他們隻能露宿在別人的屋簷下,憑一些線索在荒野上打轉,就像尋寶一樣。在那期間,和外界的聯係完全中斷,當然無從得知新聞。


    「最後聽到的新聞……是甚麽,艾爾?」


    「唔……甚麽地方的炸藥工廠爆炸,但是沒有人受傷,真是奇跡……我記得是這樣的新聞。」


    「啊,就是它,就是它呀,後來,就連收音機也沒聽過了。」


    「那麽,你們就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了,接連不斷的事啊。」


    羅伊把最新消息告訴甚麽也不知道的兩人。


    「最近兩個星期,鐵道被人爆破,路線被截斷,事件不斷,所以列車的運行也亂七八糟了。路軌被阻斷,列車要找可以行使的路線繞著走。所以當然會有繞遠路的事,這列車可是從中央來的啊!」


    聽到這話,愛德華和艾爾凡斯相視一下:「從中央來?豈不是繞了很遠?」


    「所以這麽多人嗎?」


    「雖然繞遠路,能連著跑已經算好的了,有時候連不上,軍方要調動馬車或汽車在站與站之間接載乘客呀。」


    「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呢。」


    「不


    隻這樣。剛才你說的炸藥工廠爆炸也包括在內,到處發生恐怖襲擊。在東方司令部管轄範圍內也已經有七件事件了。而且到現在還沒有捉到犯人。」


    羅伊有點不安吧,他不耐煩地撩著自己長額上的頭發。


    「搜查需要市民協助,但是卻頗難得到協助,也收集不到情報,犯人可以任意妄為。我們下麵已經這麽混亂了,上麵還囉囉嗦嗦的。」


    「啊,莫非你們是被中央叫去罵了一頓?」愛德華忽然聰明。


    「就是啊。上麵鼓勵我們要『振作』!」


    「那是壓力吧。」哈勃克更正羅伊的說法。羅伊二十幾歲就做了上校,不服氣者大有人在,上層也有人那樣想,所以每逢東方司令部轄下出了甚麽事,羅伊就會聽到這些逆耳的激勵,甚至被叫到中央。


    「啊,不過為什麽你們穿便服?」艾爾凡斯提出他天真的疑問。


    「你們是去見軍方高層的人呢。不穿軍服……」


    正說到這裏,突然,列車咣鐺一聲劇烈的搖晃,緊接著發出了刺耳的煞車聲。


    「哇哇!」


    愛德華欠欠身,剛想把腳下的行李放好,列車的慣性令他坐不住向前衝。羅伊、哈勃克和艾爾凡斯同時伸手扶住他。車裏響起一片尖叫,行李倒下。列車發出軋軋聲急速地減速。


    這時,突然有個黑影進入愛德華的視野內。


    ……


    荒野中孤零零站著的人影,站在遠離猛烈搖晃的窗框的對麵。影子很小,可見離列車相當遠。


    在列車吱吱嘎嘎響、乘客尖叫、行李掉下的一片混亂世界中,那好像是被剪裁下來的一副畫。


    看著和自己的世界遙遙相對、靜靜的影子,愛德華想,那隻是岩石的影子吧。


    但是當他剛開把視線從影子移開的瞬間,他覺得那影子嘴角掛著笑。


    「!?」


    當愛德華想再凝神看的時候,尖銳的煞車聲再度響起。


    列車軋軋軋地響著減速,終於完全停了下來。


    「為什麽停車?」


    「沒事嗎?離下一站還很遠……」


    「莫非又是炸彈襲擊?」


    乘客們七嘴八舌說著的時候,愛德華再一次看看外麵,但是,哪裏也沒有人影,隻有土黃色的荒野無邊無際。


    「怎麽了?」羅伊站起來,他看著向外凝望的愛德華問。


    「是心理作用嗎?沒甚麽。有沒有人受傷?」


    是因為急煞車,以為岩石在搖晃吧。想到此,愛德華回頭看著車廂內。羅伊正把掉在地上的行李還給物主,旁邊,哈勃克和艾爾凡斯伸手扶起摔倒的人。


    乘客們看來都因為扶住手邊的椅背、扶手之類,抵受住了煞車的衝擊,而且列車本來就開得不快,急煞車並沒造成傷亡。


    終於,乘務員在車外跑著,向大家通報:「前方的路軌發生爆炸事件,看來是一連串恐怖襲擊之一。附近有軍方設施,大家可以選擇等軍方派馬車來接,或者走回剛才的車站,乘臨時列車去別的大站。」


    車廂裏立即爆發不滿:「又來了!」


    「軍方到底在幹甚麽!?」


    「用馬車或列車連接其它路線,還是不方便啊。快點抓住犯人吧!」


    「這次爆炸也會有預先吧?為什麽捉不住犯人?豈不是失職?」


    有的乘客已經下了車在等馬車,有的乘客走上回頭路,但是人人怨聲載道。


    「看來大家對軍方很有意見啊……上校,這到底是……唔……」


    愛德華還沒問完,被哈勃克捂住了嘴。


    「你咕咕不……」被哈勃克的手掌捂住,愛德華咕咕地說不出話來。


    哈勃克對他耳語:「現在最好不要提軍銜。」


    「哎?」


    「別問了,靜一靜。」


    哈勃克很少這麽嚴肅。愛德華和艾爾凡斯互相看看,聽哈勃克的話,乖乖地等著。


    他們看見,先行下車的羅伊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正和乘務員說話。


    「那麽沒有人受傷呢。」


    「是。聽說救援的人馬上到,爆炸規模也不大,修複路軌也隻需用一天。」


    「那就好。下一個站有多遠?」


    「倒不是很遠,但是來的那站比較近呀。」


    「是嗎?謝謝了。」


    乘務員把帽子扶正,歎著氣說:「這麽多事做怎麽辦。真是的,軍隊要努力啊,到底想不想抓到犯人?」


    「是啊。」


    他向發牢騷的乘務員揮揮手,回到愛德華一行人身邊。


    「返回剛才的車站也要繞遠路,還是去下一站吧,有一段距離,但還是可以走到的,你們的意見呢?」


    「繞遠路不如向前走啊,是吧,艾爾?」


    「嗯。」


    「那就一起走吧。」


    「可以走嗎?雖說不是你管轄範圍,但是置之不理……」


    「沒有人受傷,我們可以做的,隻有盡快回司令部。好了,走吧。」


    有幾名乘客也和愛德華他們向著同一地方走,但是大多數人卻一麵等馬車一麵閑談,其中有的乘客很煩躁:


    「真是!怎麽搞的!軍方在幹甚麽!」


    「過了多少天了,還抓不住恐怖份子!如果軍方來了,要向他們投訴!」


    愛德華聽在耳裏,瞥了瞥走在前麵的羅伊和哈勃克。他們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默默地走著。


    走過停著的列車,周圍沒有外人了,羅伊才終於開口說話:


    「穿便服是對的。」


    「是啊。」


    愛德華回頭看了看列車,有一部分乘客正在踢行李堆發泄對軍方的不滿。


    「對軍方相當不滿意呢。」


    「啊。」羅伊隻輕輕皺了皺眉頭,「剛才告訴過你,最近接連發生恐怖事件炸毀路軌的事件,而且是很頻繁。……你們不覺得怪嗎?」


    「……」


    愛德華對羅伊欲言又止的意思有所察覺。


    「恐怖襲擊的對象是列車,但是通常列車上不會坐那麽多人。」


    「是啊,這次也是。雖然連續發生恐怖襲擊,但是因為規模小,有時是無人地帶,一直沒有造成甚麽傷亡。所以仍然有人乘坐列車。」


    「不過,為什麽對軍方那麽大意見?是恐怖份子不好吧?」


    「有犯案預告啊,而且很高調,通過連普通人都聽得到的收音機廣播,從預告到犯案的時間很短,來不及派人去。市民才不理這些。沒有人受傷,所以感覺不到生命危險,但是列車常常停駛,影響生活。很自然地,市民覺得有預告還抓不到人,軍隊在幹甚麽!不是對恐怖份子,而是對軍方產生不滿。」


    「是這樣啊……」愛德華邊走邊想,他開始感覺到事態的嚴重。


    「前幾天,有個本來就對軍方沒有好感的小城,發生暴動,規模不大。因為路經小城的路軌遭到破壞,一直沒有修複,市民們本來就很煩躁,正好有軍人的態度不太好,結果很多人互毆。那個小城,是靠列車把行李運往大城市做經濟支柱的,三天不通車就會引起不滿吧。……東方軍令部一帶還不致於那麽嚴重,但是現在,有時候一旦暴露軍人身分就會遭到敵意對待。」


    「所以穿便服啊。」


    「隻有兩個人,挨罵也做不了甚麽。反駁的話對軍方印象更不好。穿便服好過因弄得不好而刺激市民吧。」


    「真不得了。」


    「唔唔。除了對付恐怖份子,我們還有日常工作要做,綁架呀,強盜呀……所以有時想講講笑話輕鬆一下啊……」


    羅伊故意用怨恨的眼神看著愛德華。


    「那可真抱歉了。」


    他們拋下停著的列車向前走。前方,路軌一直伸向遠方,而路軌上方砂塵翻卷。


    「好像……有種不祥的預兆啊。」


    愛德華向上看,爆炸後的煙塵正在天空中緩緩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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