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原本已經靜靜消失在遠方的燈光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那是什麽聲音?”


    “誰在那裏!”


    “糟了!”


    愛德華飛快衝進阿爾馮斯通過的狹窄通道。


    露比和男人追了過來,但愛德華在被他們看見前就已經彎進另一條路了。雖然擔心自己會在這樣的地底迷宮,但迷路總比發現好了,愛德華為了要甩掉它們而忽左忽右在地拐彎。


    在構造複雜的地麵下,露比它們轉動身子也是同樣困,以致她們的腳步聲愈來愈遠,但情況對手中沒有油燈的自救一樣是不利的。


    “總之還是先躲起來吧。”


    愛德華仔細凝視著黑暗,借著從水門以及工廠那邊流進複雜通路來的光線踏出了腳步。


    “?”


    以手貼著牆步行的愛德華,意外地從指尖感到一種怪異的感覺。


    “這是什麽這種觸覺。”


    這不是冰冷的泥土及石頭砌成的牆,是種有溫度的觸感。


    “是木頭。這裏也有門?”


    愛德華以雙手撫觸,在檢查其大小及形狀後,發現到這的確是一道門。而且,是道被關得死緊的門。


    “還有其他什麽想隱藏的嗎?”


    武器已經找到了。想不出列根還有什麽想隱藏的事物的愛德華窺視著周圍,接著雙手合十,在門上鏈出一道較小的門。雖然瞬間四射的鏈成光芒照亮了四周,但露比他們似乎沒有發現的樣子。


    輕輕推開自己鏈成的門,愛德華走了進去。


    “好痛!”


    腳尖踢到了箱子、愛德華為了不讓自己跌倒而蹲下身來,試著輕輕地掀開箱蓋。愛德華一邊想著這裏是否也是武器的倉庫,一邊將手伸如箱子中,但從手中傳來的並不是槍支的觸感。


    “?”


    雖然跟槍支一樣的冰冷,但確實小到可以整個放入手中的物體。這些擁有光滑表麵的物體,或呈球形、或呈橢圓形、還有一些是多角體,有著各種不同的形狀。


    “這個是”


    愛德華合起雙手,將手抵在地麵上。


    箱子下方的地麵隆起弄倒了箱子,當中的東西四散了出來。箱子內裝得慢慢的東西,受到愛德華煉成時發出的光照射,瞬間發散出眩目的光芒。


    “是寶石!”


    這些應該就是在紫藤鎮精製,然後被賣出的寶石才對。


    看到被用來當作購買武器的財源的寶石,愛德華的胸口翻騰著一種說不出來、令人厭惡的疑惑。


    “記得他們是說每個月會運出去賣一次啊既然如此,那為什麽不全部拿去賣呢?而且還藏在這種地方”


    不知露比他們是放棄還是將噴嚏聲當成了水聲,它們沒有再追過來。如果他們知道這個地方的話,應該回首先來確認安全的。沒有過來就表示他們應該不知道這地方的存在。


    愛德華有再次進行煉成,打開了其他箱子的蓋子。在那箱子中也有閃耀著光芒的寶石。


    愛德華將在紫藤鎮開采出的寶石與在這裏的寶石相比較,推測大約有二或三分之一的寶石沒有賣出而被留在這裏。扣除掉給予以等價交換來工作的人的薪資,愛德華努力思考,推測著購買倉庫中大量武器所花的金額。


    “這是怎麽回事?留下這些沒賣,是不可能買到那麽大量的武器的其他的財源”


    就在自言自語到這裏時,愛德華突然靈光乍現。


    他突然想起羅伊拜托他來視察時他們的對話。


    就是南部犯罪者檢舉率上升,以及因近代化而導致人手不足的事。羅伊應該也說過,那是由於後麵有密告犯罪者及人口販子活躍的緣故。


    “難道!”


    利用他人的壞人雖然很多,但真正不折不扣的壞人,是不會以被利用者看出其為壞人的真正麵目的。


    “不問問上校不行!”


    愛德華心中的黑暗疑惑迅速地擴散開來。


    “阿爾!”


    在包圍著大屋的牆壁外等待著哥哥的阿爾馮斯,聽到呼喚自己的聲音連忙回過頭來。


    “哥哥,太好了!”


    阿爾馮斯衝向和進去是相同、翻過牆壁出來的愛德華。


    “沒有被看到吧?”


    “啊、阿爾你看起來似乎也一切平安。”


    “嗯。似乎正巧又有強盜襲擊,警衛全部出動待命了。”


    阿爾馮斯指著懸崖上。


    擊退強盜的警衛們,正走下連接城鎮出入口與城鎮的階梯。


    “這次的襲擊似乎很激烈,直到剛剛為止都還聽到眾多的槍聲交錯。”


    “這樣啊。”


    愛德華邊回答,一邊快步地走了出去。


    “怎、怎麽了,哥哥?”


    “我要出去一下。阿爾你待在這裏!”


    “咦?為什麽這麽突然?發生什麽事了?是被警衛發現了嗎?”


    阿爾馮斯慌張地跟在愛德華身後走著,一邊回頭確認是否有警衛在追著他們。但是、後麵並沒有追兵。


    “不是我被發現!而是我發現了!”


    “什、什麽啊?”


    愛德華回頭轉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阿爾馮斯。


    “我發現到列根那混蛋或許是個超乎我們想像的大壞蛋的證據,但卻沒有實際的證據可證明。所以我要去隔壁鎮,和上校取得聯絡!”


    “為什麽這麽急?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阿爾馮斯對衝回家中、正在將東西塞進行李箱的愛德華這麽說,愛德華卻搖了搖頭。


    “不,阿爾你要留在這裏,我要你幫我阻止下遊的人們為了離開鎮上而去找列根先生。”


    “為什麽?那又不是什麽壞事不是嗎?列根先生之所以會幫他們介紹工作,或許是希望他們能比現在更加積極過活啊”


    為了不讓在鎮上無法適應的人繼續受苦下去,阿爾馮斯認為這麽做是應該的,但愛德華卻搖著頭。


    “不行!總之,在我跟上校確認回來之前,你別讓任何人到列根那邊去。詳情我晚點再告訴你。”


    “我知道了。”


    愛德華不是那種在情況還無法確定下就亂說話的人,這點阿爾馮斯是再清楚不過的。看到愛德華已經打破來到紫藤鎮後的旁觀者立場而這麽積極行動,就表示後麵一定有什麽重大的事情。雖然擔心他一個人走過那些強盜群中,但阿爾馮斯為了盡自己的責任,僅送愛德華出了鎮。


    “路上小心喔。我會做我應該做的事的。”


    “好,那我出發了!”


    和往下遊方向走的阿爾馮斯分開,愛德華朝著連接出入口的懸崖下走去。


    走過途中經過的廣場,在那裏休息的男人們正在談著工作上的事。因為這個月賺得的錢而高興地談著天的他們說不定其實什麽都知道,隻是為了和軍方作對,以建立自己的國家為理想而已。但是他們並不知道為了這個理想得做出什麽樣的犧牲,才讓人覺得好笑。


    愛德華爬上脆弱的狹長樓梯,往下看著城鎮。


    “若這真是個令人感到可笑的城鎮,那麽這樣做是應當的”


    愛德華這麽祈禱著,胸中懷著疑惑抬起腳爬上了樓梯。


    懸崖的中間部分已經完全為黑影所包圍著,但上麵才正是夕陽將落之際。愛德華一將頭探出上方時,正麵直射過來的陽光令他睜不開眼。


    “好亮——!”


    愛德華一邊用手遮住眼睛一邊爬上去,擔任警衛的男性轉過身來。


    “哎呀,這不是愛德華嗎?怎麽了?”


    “我想到隔壁鎮去一下。”


    男子和其他警衛對


    看著。


    “不行嗎?”


    愛德華留意到警衛的表情為難。


    原本這就不是個能接納所有路徑此地的人的城鎮,所以愛德華擔心自己可能無法自由出入,但警衛表情為難似乎是為了其他的理由。


    “你要出去?很危險喔。”


    “為什麽?”


    “現在情勢相當緊迫呢。”


    一名在不遠處架著槍的男子,用下巴指了指荒野的方向。


    “那些家夥似乎叫了同伴來,大概是膽子變大了吧,已經漸漸進到我們武器的射程範圍內來了。”


    愛德華仔細注視著地形略有些傾斜的荒野的另一頭。


    在那裏聚集著比他來到這裏時還要更多的手持武器者。他們大幅縮短了距離,感覺上好像隨時都會攻打過來。


    “如果你們能掩護我,我想倒不至於出不去啦”


    警衛們一副擔憂的模樣,但愛德華卻好不猶豫。


    “走吧!”


    “啊,喂!”


    不聽警衛們的勸阻,愛德華衝了出去。


    “真是的!喂——!如果被強盜纏上,打給信號給我們啊!我們這邊會做掩護射擊的!還有,在途中砍刀的大石頭前向右轉,那是捷徑!”


    愛德華揮手表示回答,一邊繼續跑著。


    掩護自己、和強盜對上的警衛們,是為了守護城鎮才在這裏的。在他們身為列根部下的同時,也是為了那令人感到不爽的扭曲等價交換而工作的人。在他們當中應該也有像露比知悉一切的人吧。


    在這個混沌世界,做錯道路、傷害他人的人不在少數。但是,隻是過客的自己,是無法拯救他們的。在怎麽說,自救是為了朝自己的道路前進而努力不懈的。


    正因為,愛德華一直以來總是徹底實行著旁觀者主義。


    但是。


    愛德華咬住下唇。


    以偽善為名的救緩之手。


    扭曲的等價交換帶來的弱肉強食。


    用閃耀著光芒的石頭換來的鐵槍。


    ——以及,將離開團體者換算成金錢的利己主義。


    羅伊曾提過的南部犯罪檢舉率上升的背後躲著以高額賞金通緝的犯罪者,以及因近代化導致人員流動劇烈、為了不足人手而活躍於背後的人口販子的事,這讓愛德華抱持著負麵的疑惑。


    想到如果這些都是真相,愛德華就感到自己的憤怒一直在往上冒。


    為了不知道列根背後慘無人道作為的紫藤鎮居民,愛德華奔跑著。


    在幾乎要將荒地染上近乎刺眼的色彩的晚霞中,愛德華雙手合十將自己的機械鎧變成銳利的刀刃。在他視野中的另一側強盜們為了要襲擊從紫藤鎮出來的愛德華擺好備戰姿勢。


    但是愛德華劃破風勢,衝進了強盜群間。


    “閃開!”


    沒有停下來的時間了。


    愛德華此刻為胸中燃燒著明確的正義火焰所驅使,繼續向前跑著。


    在愛德華進到荒原上的同時,阿爾馮斯也為了盡自己的責任,朝著圓屋頂走去。


    他已向伊凡斯傳達希望他不要委托列根幫他們介紹下一個工作地方的事情。當然被詢問了理由,但阿爾馮斯是相信愛德華的,所以總之還是先半強迫地拜托他們答應下來。


    接著,他便這樣朝著圓屋頂前進,急著趕往在工作的尼爾那邊去。


    尼爾正在高溫的火爐前揮汗如雨地工作著。他的表情充滿了能處理這麽辛苦嚴苛的工作的自豪及充實感。


    一發現在圓屋頂入口處的阿爾馮斯,尼爾便停下手來,走到阿爾馮斯身邊。


    “喔,這不是阿爾馮斯嗎?怎麽啦?”


    尼爾那感謝而完全信任列根的笑容,令人不忍剝奪它。


    但是,阿爾馮斯下定決心,將尼爾帶到已經開始吹起夜風的圓屋頂外,告訴他他們在地下室目睹的事實。


    “……我雖然沒有親眼看過武器,但我一直都是這麽猜測。所謂的建立新世界,就是遲早都有要和軍方對立的打算吧。”


    “盡管如此,你還是要待在這裏嗎?”


    “是啊。我是真的憎恨軍方,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回報他的恩情。最重要的是,我也沒有其他可去的地方。”


    尼爾帶點自嘲地笑了起來。但是,阿爾馮斯卻否定了他的這個想法。


    “你為什麽會認為沒有地方可去呢?”


    “要說為什麽……”


    沒地方可去就是沒有地方可去。阿爾馮斯不等他這麽回答就接著說下去:


    “這難道不是因為列根先生救了你,讓你否定除了這裏之外的一切,才讓你看不見其他的方的關係嗎?死守著被賜予的東西,會讓你無法去描繪想象其他的生存方式的,所以你才無法理解利夫和伊凡斯先生他們要選擇其他生存方式的想法。我說的有錯嗎?”


    盡管想到尼爾聽了或許會生氣,阿爾馮斯依舊斬釘截鐵地說著。


    “在這裏的人以及不在這裏的人。我們不可能能以這樣的基準去判斷人事物的正確與否。”


    這種讓碰巧有體力的人能理所當然地去輕視沒有體力者的‘等價交換’,這很明顯的扭曲了人心。


    禁口不語,皺著眉聽著阿爾馮斯的話的尼爾,焦躁地乍舌出聲。


    “這麽說來愛德華也說過忘記要保持疑問的人是可悲的話,而你也說我們無法理解伊凡斯他們的生存方式這種話。那總而言之是這意思嘍?就是說拚命幹活的我們不對嗎?”


    “不是的。”


    阿爾馮斯搖著頭。


    “我隻是希望你們能想清楚,等價交換絕不是能用來衡量一切的標準。”


    “那麽什麽才是?”


    “不否定對方,去理解對方的體貼才是。”


    “……!”


    尼爾在聽到阿爾馮斯這句話的瞬間,突然睜大了眼睛,但卻沒有再說什麽,轉身走進了圓屋頂內。


    發出一聲‘啪當!’巨響關上了圓屋頂大門,像是在拒絕阿爾馮斯的話語一樣,但阿爾馮斯也沒有追上去。


    之後,不論尼爾選擇怎樣的生存方式,阿爾馮斯都不打算再多說一句話。但是,因為自己無法拯救城鎮,所以他希望鎮民們能夠好好地看清紫藤鎮的事實。


    同時,他還希望鎮民不要像洋娃娃一樣,對思考感到麻痹隻知道往前走,而是去找出自己能立足的地方,好好地思考然後走出自己的道路。希望他們能發現到選擇並不是被給與,而是要自己去思考並增加的。


    阿爾馮斯離開圓屋頂那邊,抬頭看著天空走著。


    來到沒多久她就喜歡上紫藤鎮,大多數人笑臉迎人的城鎮看起來真的很棒。


    而即使是此刻,在他的心中依舊是喜歡這個城鎮的。


    “……真希望這裏能成為不隻是大多數人,而是全部的人都笑臉洋溢的城鎮啊……”


    雖然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但還是希望以此為契機……阿爾馮斯不由得這樣祈禱著。


    阿爾馮斯走進廣場,準備就這樣先走回家去時,突然間停下腳步來。


    橫跨貫穿廣場的水道的橋上,露比坐在那邊晃著雙腳。


    “露比……”


    阿爾馮斯一喊,露比隨即回頭,露比漏出淡淡的笑意。當阿爾馮斯走到她身邊,露比便稍微抬起臀部移動著,留出空間給阿爾馮斯。


    阿爾馮斯坐下,窺看著失去了平常光彩的露比的臉龐。


    “……沒什麽精神呢。怎麽了嗎?”


    雖然關於地下室的武器、以及露比有多了解列根的目的等等,想問的問題有一大堆,但阿爾馮斯還是最擔心沒有精神的露比這樣


    問著。


    露比的唇邊依舊漾著微笑,目光隨著腳下的水流。或許是工作的休息時間吧,露比雖然穿著短褲,直直向前伸展的雙腳上卻沒穿靴子。


    將脫下的靴子放在一旁,踢著光溜溜的腳丫子的露比,隨即歎了口氣。


    “是利夫的事。”


    “嗯?”


    “他說他明天就要離開這裏了。”


    “明天?”


    也許是心理因素,露比的聲音聽來悶悶不樂,阿爾馮斯溫柔地回問她:


    “不過,對他說如果跟不上大家的腳步那就離開好了的也是露比你吧?”


    “是啊,可是我和那孩子是同鄉,雖然他常讓我生氣,但一聽到他要離開我又產生了另一種不同的心情。命運真是任性的東西。


    盡管會因對方和自己的意見對立感到生氣,但同時或多或少還是會有寂寞的性情吧!阿爾馮斯順利的理解了露比的心情。”


    “這並不算任性,就算不討厭對方卻還是不得不分離的情況也是常見的。”


    阿爾馮斯想起他們自己告別的出生家園以及朋友兒這麽說著。


    “阿爾馮斯真是溫柔呢,似乎比我經曆過更多的風風雨雨。”


    “沒有的事。”


    “這樣嗎?”


    “嗯,是不少風雨啦。”


    “……風雨,是嗎?”


    露比將手伸到背後架在頭後麵,抬頭看著天空。


    “我也經曆了不少事情。我出生的故鄉的那塊土地,被卷入內戰,我和利夫的家人全在內戰中死光了。那時我還是個孩子,利夫比我還小。軍方說要守護市民,卻一邊奪走了我的家人,我實在無法諒解。即使如此我還是以生存為優先考量,拚命的尋找工作機會。但因為我還是個孩子、力氣不大,根本沒有會雇用我,好不容易終於被雇傭了,卻是一場騙局,真的是遇到了各式各樣的事。渾身髒汙、饑餓,卻沒有任何人對我伸出援手。”


    雖然是平靜的告白,內容卻是相當辛酸。


    “不過呢,在那種時候唯一伸出手幫助我的就是列根先生。他對我跟利夫而言就像神一樣。所以我下定決心要努力幫助打算在紫藤鎮重建城鎮列根先生,算是報答他的恩情。”


    “是這樣啊……”


    不知為了什麽理由,列根幫助了徘徊而不知該往何處去的少女及小男孩。這個事實對讓阿爾馮斯心中百感交集,但露比卻毫不在意的接著說下去。


    “然而,不知從何時開始,利夫忘記了列根先生的恩情,開始表露出不順從列根先生心意的態度。雖然如此,我還是一直期待著有一點他能理解,但他隻顧種著毫無用處的花朵,到頭來不得不離開鎮上……”


    對然帶著寂寞但露比更為盡管一直在一起,利夫卻不能理解自己所尊敬的列根先生的偉大著想的事情感到生氣。


    “這麽說來,露比之所以不收下白色的花朵,是因為討厭囉?”


    “列根先生再幫助我們的時候曾說過。置身在不是自己所期望的世界中,而染上自己不想要的色彩的話,那就自己創造出色彩吧這樣的話。因此列根先生喜歡紅或藍這種鮮明的色彩,反之則討厭白色。


    阿爾馮斯非常清楚了解到露比有多麽醉心於列根先生了。原本直到剛剛露比還死氣沉沉的聲音,在說道列根先生的事後便生氣蓬勃地雀躍著。對於曾一度對世界感到絕望的露比而言,列根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她的支柱。


    “……這樣啊,所以露比你也討厭白色囉。”


    “是啊。”


    “不過……我認為不會染上任何顏色的白色,可是相當了不起的顏色呢。”


    並不討厭白色所持有光輝的阿爾馮斯,率直地將想到的話說了出口。


    “露比喜歡什麽顏色呢?”


    但是露比卻沒有回答。


    從後麵餐廳傳來的笑語聲以及水聲,將阿爾馮斯及露比包圍著。兩人暫時沉默地凝望著星空。從崖壁內看見星空沒得出奇,偶爾吹過的晚風溫柔地撫過兩人的雙頰。


    盡管點著街燈,但光憑月光就能將城鎮照的相當明亮。


    “真美麗。”


    阿爾馮斯這麽一說,露比也點頭表示同意。


    :真美啊。……舍棄這種美景的利夫是個笨蛋。“


    看來露比果然還是在意利夫的事,她突如其來地這麽評論著利夫。


    “如果努力,就能得到幸福啊……”


    阿爾馮斯盡可能平穩地回話。


    “不過,還是會有不願意跟隨的人吧?”


    但是這句話卻讓露比的回答變得有些苛刻起來。


    “所以才讓他離開鎮上啊!”


    “……然後隻留下尊敬自己的人,好建立忠實的國家嗎?”


    “!”


    露比驚訝地看著阿爾馮斯,但是那視線已經在順將變成瞪視般的嚴厲眼神。她回想起黃昏時的入侵騷動,似乎已經確信那就是愛德華與阿爾馮斯了。


    “……你們看到了吧?”


    她低聲地問,阿爾馮斯點了頭。


    “看到了。”


    “……我們對現在的軍方有所不滿,打算自己建立自己的國家,這有什麽不對嗎?”


    這是句帶有挑釁意味的話語,但阿爾馮斯隻是平靜地回答。


    “我不知道這對或不對,現在的軍方似乎也是奪去原本的政權才有今天的地位的。但是,雖然露比你憎恨軍方,但在建立國家的過程中還是會再招致其他人怨恨,這樣不就變成了因果循環了嗎?露比你想在那樣的國家中生活嗎?”


    “……”


    露比的唇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列根先生目標中的國家,跟現在軍方統治的國家是完全不同的……!隻要大家同心協力,這將是一個不輸給任何人的強國,因此不跟隨他的人實在是……”


    “所謂的大家是指誰?你是指聽列根先生的話行動的人吧?”


    阿爾馮斯斬釘截鐵地對露比說著。


    “你不知道像這樣子舍棄人民下去,有一天會變成什麽樣子嗎?到頭來誰都不會剩下啊!”


    “!”


    露比猛地站起身來。


    “……什麽!你在說些什麽!你又知道什麽!”


    她大概原本以為阿爾馮斯會理解的。


    麵對激烈譴責列根理想世界的阿爾馮斯,露比一邊湧起淚水一邊準備要回話,深深吸了口氣,就在此時。


    ‘磅!’,一聲貫穿空氣的巨響響遍全鎮。


    那是強盜襲擊的槍聲。或許是因為對露比淶水那短暫的聲響已是司空見慣,所以盡管她瞬間抬頭往上看,馬上又想到可以交給入口處的警衛處理,便又再度瞪視阿爾馮斯。


    然而在下一瞬間,驚人的爆炸聲向,懸崖上燃燒起火焰。


    數秒後,泥土和砂礫降臨在紫藤鎮。


    那正是從未有過的大規模襲擊即將開始的信號。


    喀唧喀唧,硬幣掉進了電話中。


    忍耐著不讓自己的身體跟著倒下,愛德華拿起話筒。


    “這、這種跑法可能是第一次……”


    在清晨涼爽的空氣中,愛德華在數天前離開的城鎮的公用電話前,一邊大口大口地吐著氣,一邊轉著轉盤。


    因為走近路的關係,比當初來的時候還要早上許多,但因為幾乎都沒休息、持續地跑著,所以反而是趟相當辛苦的路程。


    嘟、嘟、嘟,在無機質的聲音重複了幾次後,軍方的接線生接起了電話。愛德華告知了代號及名字,請對方叫出東方司令部的羅伊。


    過了一會兒,羅伊以仿佛剛睡醒的聲音接起電話。


    “……是我。”


    電話應該是街道在東方司令部的羅伊個人辦公室才對,會有這種剛睡醒的聲音,表示他大概是在工作假寐吧,看來他的工作量還是一點沒少。


    羅伊在話筒另一端打了個大哈欠。


    “怎麽啦?紫藤鎮視察結束了嗎?”


    “如果是那樣就好了……被強迫做自己不想做的視察,結果果然發生一大堆問題。”


    “問題?”


    羅伊原本愛困的聲音瞬間變成公事上的口吻。


    “發生了什麽事嗎?”


    “事實上我有件事急著要向你確認。你之前說過最近南方司令部的犯罪檢舉率上升的事吧?我首先想知道抓到那些家夥的時間地點。”


    電話的那頭應該是在做筆記,可以聽見書寫的聲音,愛德華等著他把自己說的話寫下來,在書寫的聲音結束後才接著說。


    “然後,你也說過為了確保勞動力還是什麽的,人口販子在暗處活躍的事吧?所有關於這件事的情報都給我。”


    “……我知道了。我去查一下,十分鍾後再打來。”


    “了解。”


    羅伊似乎能理解一早就打電話來的愛德華有多麽著急。對於沒有細問就說他要去調查的羅伊,愛德華很稀罕地對他懷著感謝之情,在十分鍾之後又重打了一次電話。羅伊以略帶緊迫的聲音告知他調查結果。


    “逮捕那些犯罪者的位置,是在幾乎要接近和東部的管轄邊界處旁邊一點的地方而已,而且,不管哪個密告成立,似乎都支付了大筆的賞金,密告信似乎寄到了你們所在的那個鎮上。”


    “……那上麵最晚的日期是?”


    “上個月的十二及二十六號……啊,是兩天前寄出的。還有人口販子的事,目前有一些動作相當活躍的,但這些人多半是在南部及東部邊界處附近被目擊。……總之,這兩者都在發生在你目前所在的紫藤鎮附近。我這邊還有一個好消息,一名人口販子昨天因為別的事被逮捕,他似乎承認從某個鎮上買的人口的事實。雖然經過如何尚不清楚,但在調查那家夥行動後,認為是紫藤鎮的可能性極高……你想知道的就是這些吧?”


    羅伊收集來的情報,足以讓愛德華相信自己的懷疑是真的。


    “這和我手邊的情報相對照,這當中毫無疑問的大有問題。主謀就是紫藤鎮的領導者,因為他是個工於心計的家夥,很可能是正在逃亡的罪犯,拜托你派人來這裏。”


    “我知道了。雖然軍方管轄的邊界發生這種事相當不利,但現在正是我們與南部互相提供情報的情況,關於紫藤鎮的情報已經完全公開了。……我這邊會繼續磋商,同時也會從這邊的支部調人過去。”


    當懷疑變成確信試,愛德華開始在意起利夫的事來。若他被用於和人口販子間的交易,弄得不好的話可能會就此行蹤不明。


    “總之我還是先回紫藤鎮去,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愛德華這麽說著,掛上話筒,再次朝著紫藤鎮的方向跑了起來。


    “絕不能讓他成為列根自私自利下的犧牲者……!”


    愛德華一邊不時地休息身體、一邊急著要趕回去,在他接近紫藤鎮時,已經是天色完全暗下來的夜晚了。


    花了整整一天來回的愛德華,突然間發現到佇立在荒野前方東西。


    “那是什麽……?”


    因為和夜空同化了,眼睛難以辨識,在努力凝神看著後,愛德華理解到原來是黑煙。


    “那究竟是……”


    胸口莫名不安起來,於是愛德華更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當他走到來的時候曾與強盜們有過驛站的地點,發現在該處竟沒有任何一個人。


    “……!”


    夜空中有著轟隆隆的槍聲。


    愛德華從這個聲音馬上理解到紫藤鎮被襲擊了,已全速向前跑去。


    越過滑溜溜的隆起處,在眼前擴展開來的巨大洞穴出入口處,警衛們正以槍及棒子應戰強盜們。


    有幾名警衛跟強盜倒在地上呻吟著,這幅景象說明出激烈的攻防戰持續了許久的事實。


    愛德華放棄有滿是人的出入口進入城鎮的念頭,回到強盜們搭起帳篷的地方,從他們放在那邊的行李中,強行取走了繩子及鐵棒,然後彎著身子以掩護地回到距入口有點距離的崖壁邊緣站好。


    或許是認為應該不會再有進入城鎮的人,強盜們沒有注意到愛德華。


    一將鐵棒撐再地麵上,愛德華便以機械鎧的左腳,‘鏘!’地單手拉著繩子,一邊從懸崖邊目測著紫藤鎮的情況。


    下方雖然沒有發生騷動,但所有人都不安地抬頭望著出入口處。他們所在的洞底,跟自己所處的懸崖有著相當的差距。


    但愛德華毫不猶豫,右手抓緊繩子便往懸崖下縱身一跳。


    繩子和手間發出‘咻’的摩擦聲。


    仿佛聞到微微的焦味,但愛德華的右手卻感覺不導熱,而因為速度無法減緩、一口氣地急速降下,愛德華在即將抵達地麵的數公尺前‘砰’地跳下。


    在下遊附近著地的愛德華,甩著右手讓右手冷卻,然後用力拉這繩子索,讓繩索掉到崖下、強盜們無法借由繩子跟在後麵進來後,朝著廣場奔去。


    在槍聲不絕於兒的城鎮中,居民都以不安的神情坐在屋子前或田地前,抬頭望著上麵。


    愛德華從橫跨水道的橋上看見工廠及圓屋頂,那邊也有不少人停下手邊的工作,抬頭看著崖壁之上。


    “露比,大屋的警衛應該很多吧!所以不用連你都過去,應該以數到大家避難為優先啊!”


    “隻要我上去擋住他們,就沒問題了。”


    “露比!”


    愛德華因為阿爾馮斯平安無事鬆了口氣,一邊跑向前,一邊呼喚著他的名字。


    “阿爾!”


    “……哥哥!”


    阿爾馮斯應該也是相當擔心愛德華的,他一認出好似愛德華,便以鬆了口氣的聲音叫著哥哥。露比卻趁這時轉身往大屋方向奔去。


    但是阿爾馮斯並沒有追上去,他先和愛德華互慶彼此的平安無事,接著在響徹雲霄的槍聲中快速地互相報告彼此目前的情況。


    “從昨晚起就一直持續攻擊,警衛們都很努力了,但情況還是相當危急。”


    “是這樣啊。”


    接著愛德華將列根所進行的人口販賣事實告訴了阿爾馮斯。阿爾馮斯像是大吃一驚般,瞬間不知該說什麽好,但隨即又開了口:


    “啊!利夫他!”


    “我就是擔心才急著趕回來的……利夫已經不再這裏了嗎?”


    “我聽說他今天要離開這裏,但因為從攻擊開始後,我就開始照料受傷的警衛們直到剛剛,所以我也不清楚……”


    阿爾馮斯很抱歉地說著。


    但是愛德華卻輕拍了這樣的弟弟的手的一下。


    “在這種攻擊當中,我想他不會出去的。他一定還平安無事的,更重要的是,鎮上的人不避難也沒關係嗎?”


    看到所有人分散地待在各種場合,愛德華問這阿爾馮斯。但阿爾馮斯困擾地點了點頭。


    “我也是這麽想的,但警衛們隻熱衷於保護出入口以及大屋,連露比也會是……我曾想過要煉成通往他處的階梯,但因為這邊的懸崖重疊了太多地曾,大量的煉成會使它變得脆弱。”


    “這樣啊,但是如果這樣下去,一旦強盜攻進來時,就會有犧牲的鎮民了。加上我們也得去找利夫,所以我們幹脆去下遊,問問看伊凡斯哪裏有安全的場所吧!”


    “嗯!”


    愛德華和阿爾馮斯往下遊走,在那裏,伊凡斯和凱特以及其他數命男子,


    不安地抬頭看著懸崖上方。


    “伊凡斯先生!”


    “喔,是愛德華還有阿爾馮斯。”


    “利夫呢?他沒跟你們在一起嗎?”


    將丁字拐放在膝蓋上坐著的凱特,想了一會兒後搖了搖頭。


    “昨晚他還跟我一起在這裏的,之後就沒看見他了。”


    “……這樣啊……”


    “盡管如此,你們初來乍到,就被卷進這種災難,真是悲慘……”


    伊凡斯坐在瓦礫堆中,像兩個人說著。


    “看來這裏淪陷隻是遲早的問題了,至少你們兩人可以平安無事逃掉就好了……”


    “你在說什麽啊,要逃當然是大家一起逃啊。”


    阿爾馮斯將手輕輕的放在已經死心的伊凡斯肩上。


    “所以,請你不要放棄。”


    “就是啊,伊凡斯先生,不想想如何逃跑不行。在紫藤鎮內是否有為了逃難而設的通道,或是避難所之類的?”


    愛德華這麽一問,伊凡斯緩緩地搖著頭。


    “沒有的。”


    “到處都沒有?”


    “是啊,紫藤鎮的出入口,就隻有現在被強盜們襲擊的那一處。”


    “……”


    愛德華微感訝異地乍舌起來。


    這邊淪陷隻是早或晚的問題。情勢演變至此,就算能使用藏在地底的那些武器,鎮民們也絕不是習慣於襲擊的強盜們的對手。


    羅伊說話會派人來的軍方人員恐怕還在老遠之外,城鎮陷入了與時間拔河的危機之中。


    “該怎麽辦好……”


    陷入思考的愛德華,突然間發現到下遊的人比平常來得少的這件事。


    “伊凡斯先生,其他人呢?”


    “啊,他們剛剛都到列根先生的房子去了。他們應該是去和列根先生交涉,請他不要關閉變成這種情況的城鎮。”


    “真是錯誤的想法……”


    愛德華抬頭看著崖壁上方。在那裏已經沒有槍擊戰,而是警衛們和強盜們的貼身戰。


    強盜們的目標是這個鎮的寶石。因為這個原因讓鎮民暴露於危機之中,稍微分出一點給他們,以確保城鎮的和平,這也是一種考量。


    但是,愛德華不認為時間上麵來得及。


    愛德華煩惱著,阿爾馮斯則站起身來指著大屋。


    “哥哥,既然這樣,讓大家去大屋中避難就好了。那邊的塔壁也高,我想絕對比大家四散再城鎮裏麵要來得安全。”


    愛德華也回過頭去看。的確,大屋前有高牆後有懸崖及要塞般的地形。


    “好!”


    愛德華和阿爾馮斯一起告訴伊凡斯等其他人,要他們往大屋的方向去。


    帶著在旅途中遇到的鎮民們,兩人衝往大屋。


    在大屋前,正如之前伊凡斯所說,下遊的居民高聲叫著要列根出來。


    “正式因為至今的做法完全錯誤,才會變成這樣!”


    “真的為鎮上著想的話,就出來跟我們交涉!”


    “要以鎮的安全為優先考量!”


    相反的,以尼爾為首分得紫藤鎮好處的人們,向警衛們傳達著叫列根快點逃跑的話語。


    “請你叫列根先生快點逃!”


    “他曾經救過我們,這次換我們成為列根先生的盾了!”


    不管有多麽各式各樣的請求,對尼爾他們露出要他們放心的笑容,而對責怪列根的人,雖然沒有舉槍相向,但都冷漠無言地予以牽製。


    愛德華和阿爾馮斯也混入人群中,在門前拚命地叫著。


    “無處可逃的鎮上實在太危險了!”


    “如果是大屋,牆壁那麽高,一定比在鎮上安全!請打開這裏吧!”


    “別說蠢話了!至少要先確認列根先生是否平安逃掉之後再說!”


    尼爾怒吼著,愛德華原本想回他一句什麽話,卻突然就這樣楞住了。


    “?”


    白色物體掉落在大屋裏麵的地麵上。


    “!”


    那時利夫栽培的花,雖然落在地麵任人踐踏,但有著花瓣就表示利夫進到大屋裏麵去。


    “喂!你等一下!”


    愛德華敲著尼爾的肩。


    “什、什麽事啊?”


    因為原本應該和他對罵的愛德華,突然地照他說話,讓尼爾吃了一驚,愛德華卻隻是一個勁地說:


    “那是利夫的花吧?你們有人看到利夫進去這裏嗎?知道他什麽時候進去的嗎?”


    “利夫?啊、啊!利夫啊。他原本照料著在襲擊中受傷的人,中途就跑進大屋裏麵去了。


    似乎是列根先生急著找他,要跟他說明下一個工作地點的事情的樣子。”


    “!阿爾!”


    愛德華剛聽完尼爾的話,隨即回頭轉向在他後麵的阿爾馮斯。聽到這段話的阿爾馮斯似乎也想著一樣的事。


    “密道或許就在這裏麵!”


    “是啊,我們把鎮民全都聚集起來!”


    鑽出聚集在門前的人群後,愛德華如脫兔般地奔出,四處向散落在城鎮上的人們喊話。


    列根一定是打算將利夫及凱特當作商品賣掉,不會錯的。


    自從有前科的凱特可能會被以犯罪者的身份交涉給軍方,利夫的話,雖然在這裏他做不了工作,但在外麵的世界來說,他有著十分適宜勞動的年輕本錢。總之,列根已和人口販子達成協議是一點也不奇怪的。


    每一回大概都會有人來接這些被介紹新工作、離開這裏的人,但這次因為被襲擊的緣故所以沒有辦法。但是黑市組織才不管這種事。


    所以盡管被襲擊,列根還是叫來利夫,遂行他跟組織的約定,然後,使用了平常沒有在使用的出入口。


    被留下來的阿爾馮斯懇求站在門前的警衛打開這裏。


    雖然也可以強行打開,但因為不希望警衛手上的槍朝著鎮民,所以一直無法強行突破、


    “拜托你,請打開這裏吧!一定得讓大家避難啊!”


    但是,代替閉口不語的警衛回答的,是露比。


    “不行。”


    在門的另一邊現身的露比,和警衛一般麵無表情地站在阿爾馮斯前。


    “露比……”


    “現在不能開。”


    “露比,這棟房子裏麵應該還有其他的逃生道路吧?那在哪裏呢?讓大家使用吧!”


    “如果真有逃生道路,列根先生早就叫我們逃了!”


    “尼爾先生!”


    “阿爾馮斯,你馬上就又要踏上旅程,所以你可能不知道,受列根先生恩情的我們,如果沒有他我們就什麽都不是了!”


    露比盯著阿爾馮斯回答著。


    “就如尼爾所說的。而且如果大家一次大量地逃出,強盜們也會注意到,列根先生的性命就會受到威脅。想要建設理想的國家,列根先生是絕對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這簡直就是在說列根的價值跟鎮民大不相同。


    阿爾馮斯聽到這裏覺得難過了起來。


    “露比,拜托你,打開吧!請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這時,露比往前走了一步,對阿爾馮斯低聲說道:


    “……該好好考慮一下的是阿爾馮斯你啊。”


    “咦?”


    阿爾馮斯注意到在露比的眼眸中,有著希望他理解的輕微懇願。那雙眼睛,訴說著她希望阿爾馮斯能了解並跟隨的心意。


    “跟我們一起建立新世界吧?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從頭開始不是很棒嗎?“


    阿爾馮斯相當理解,露比是因為喜歡自己才邀請自己的。從前天晚上惹她生


    氣後,露比就不曾再對他露出笑臉過,但她還是這麽邀請著阿爾馮斯。


    而且,阿爾馮斯也並不討厭擁有強勢、燃燒般的決心的露比。他相當憧憬她的堅強,因此,他並不希望在此就和露比訣別。


    然而,阿爾馮斯靜靜地搖著頭。


    “……我是不會跟隨的。我無法在忘掉所有舊的一切的新世界中生存。”


    “這樣子一直抓著過去不放,隻會讓你軟弱而已。”


    “或許吧。但是,即使我再痛苦、在悲慘、再怎麽徒勞無功,我還是想恢複原來的身體!”


    露比一直仔細聽著阿爾馮斯的話,然後輕輕歎了口氣。


    “……等列根先生安全逃掉後,我們一定會打開這裏的。”


    “露比!”


    “……再見了,阿爾馮斯。”


    露比垂下悲傷的雙眸,轉身走了回去。


    目送它的背影消失在大屋中的阿爾馮斯,莫可奈何地擺好架勢,準備打到所有的警衛兵弄開門。


    就在這時,愛德華回來了。


    “阿爾!”


    召集了所有幀民的愛德華走到門前,指著房屋的後麵。


    “我看到利夫跟列根先生在一起!還有穿這怪異的黑色西裝的家夥也跟他們在大屋裏!”


    “果然有密道!”


    阿爾馮斯雖然因為和露比訣別而感到心痛,但他知道這樣或許能幫助鎮上的所有人,胸口湧起了希望。


    “太好了!”


    就在這時,發出一聲爆炸的巨響,強盜們爭先恐後地衝進城鎮內。


    “被突破了——!”


    門前警衛們慌了手腳,跑去呼叫留在大屋內的其他同伴。


    “該死!鎮商會被弄得滿目瘡痍的!”


    阿爾馮斯用力握住麵朝著強盜而站的尼爾手臂。


    “不行!不可能贏得了得!”


    “不打打看怎麽會知道!”


    “你會受傷的!現在還是先逃吧!”


    趁著警衛不在的此刻,愛德華將右手變成刀刃,割斷了鐵柵門的鎖。


    “快點!大家快進去!”


    為了能馬上鎖上,愛德華一邊重新煉成被切斷的鎖,一邊大喊著。


    一邊看著因為你推我擠、卡在樓梯上進退兩難的強盜們,阿爾馮斯也將尼爾推進大屋內,同時努力觀察者沒成功死守住入口的警衛們回來的情景。


    “快進門內!”


    愛德華和阿爾馮斯一將最後一個人也招進門內後便關上了門。


    接著,阿爾馮斯在門前畫起了煉成陣,用庭院裏麵的泥土煉成一道比鐵柵門還高的高牆


    愛德華也雙手合十,將手貼在圍繞著大屋的牆壁上,將牆壁正下方的泥土帶了起來,煉出了更高的圍牆。


    “這可以撐上一陣子。”


    “好,那我就趁這個時候去幫利夫吧。”


    “那我就引導大家,先下去地下水道那邊避難吧。”


    在確認彼此的工作後,愛德華衝進大屋內,阿爾馮斯則奔向昨天入侵時使用的入口處。


    大屋內異常地安靜著。


    警衛們都在房屋的四周,卻沒有人在房子裏麵。


    或許是因為列根進了房子後就沒有再出來,命令係統似乎混亂掉了。警衛也不阻止鎮民進入庭院內,而且獲悉是對積極地幫助傷者的阿爾馮斯保持好感,還默許阿爾馮斯帶領所有人進入地下水道去。


    途中都沒有盤問愛德華的人。他們似乎都沒有知道列根逃跑的打算,警衛們忠實地堅守房屋四周,等待列根從房子裏出來。


    愛德華毫不費力地進了大屋,走在連結許多大房間的走廊上,上了二樓。一從二樓的窗戶往下看,便看到阿爾馮斯撐起通往地下水道的鐵板,引導大家的情景。


    強盜們目的的最重要的就是寶石。所以他砍刀工廠和圓屋頂的門大開、強盜們攫走留在那裏的所有石頭的模樣。隻要他們在那邊物色終了,遲早一定也回進到大屋裏來。


    愛德華一邊想著不要心急,突然被對麵下遊方向吸走了注意力而凝神注視著。雖然是夜晚,但因為到處點起了火,而將城鎮照得亮晃晃的。盡管如此,要從列根的大屋看到對麵下遊周圍還是相當困難的。


    “就算想從對麵看也看不到吧”


    愛德華喃喃著。


    列根在愛德華知道的所有人中,算是個相當殘忍的人。列根是個就連人也不放過、以等價交換來計算的家夥。


    愛德華握緊拳頭、在為尋找利夫而要爬上三樓樓梯的途中,將身體貼在牆壁上窺視著情況。


    可以聽到微弱的交談聲。


    一走進走廊,他在一間房間前停了下來。


    因為列根和人口販子有接觸的事對其他人而言是秘密,所以露比在這裏的可能性也相當低。事實上,不知道列根是拜托露比去做什麽事了,到處都找不到她的人影。


    “那麽,就交給這孩子吧。”


    那時列根的低沉嗓音。


    但是那並非總是在鎮人前麵發出的平穩且帶有溫度的聲音,而是帶著麵對黑市組織時微妙的恐懼及諂媚媚的嗓音。還可以看見他正留意著強盜們的動向的模樣。


    “列根先生,你的城鎮被襲擊,人才也會流失吧?這裏對軍方來說天高皇帝遠的,真是個好地方哪!”


    沒有品位的說話聲,應該就是交易的對象吧。


    “不、不,我忠實的娃娃們會很高興地再重建這裏的,如果這裏不行,他們在其他地方也能建出新的城鎮來的隻是這裏不隻是人,還能確保我寶石的財源,我實在是不願意放手啊!”


    “請問,列根先生?”


    那時利夫的細弱的嗓音。


    “您們到底在說些什麽呢?”


    大概是無法了解在他眼前愈談愈遠的話題吧,他的聲音不自覺地發著抖。


    愛德華將臉貼在門縫旁,掌握著列根他們的位置,將手放在門把之上。


    “那麽,在強盜們還沒有進到這房子來之前,我先溜之大吉。”


    “錢的事就跟之前一樣拜托你了。”


    “我知道喂,過來!”


    大概是被拉扯吧,可以聽見利夫的哀叫聲。


    愛德華以驚人的氣勢推開門,首先先坐勢撞進身著黑色西裝、抓住利夫的手的男子懷中,打開了他的手。


    “什、什麽啊?這家夥!”


    “你是!”


    愛德華將利夫從因為突如其來的情況慌了手腳的列根,以及胖得一塌糊塗的人口販子男人處拉開,將他藏在自己身後。


    但是,大概是相當習慣這種場麵,肥胖的男人迅速地從胸前掏出槍來。


    如果是他一個人,當然可以向前衝去,將槍身一刀兩斷,但還有利夫在的話就沒辦法。


    愛德華依舊將利夫藏在自己身後,雙手驚人地合起,然後將雙手貼在利夫身後的牆上。盡管列根趁隙要逃跑的模樣映入了他的眼簾,愛德華為了先跟眼前的男子對決,將貼在牆上的手拉回正麵。


    啪嘰啪嘰,煉成的光芒四散,在光芒漸漸消失時,從牆壁上彈起的塊狀物體,整個帶起鋪在地上的地毯,撞向了天花板。


    “哇!”


    被飛上天花板的地毯遮住視線,使得男子暫時看不見愛德華及利夫,就在兩秒鍾後,男子中拳,癱平在地上。


    一秒後,從男子手中被打掉的槍掉在房間的某個角落,發出‘喀鏹’的聲音。


    “好、好厲害!”


    一眨眼間發生的事,讓利夫呆楞地站著。


    愛德華馬上又走近利夫。


    “沒受傷吧?”


    “沒有,謝謝你。”


    利夫在向愛德華道謝後,隨即為從窗戶就可看見到強取豪奪的場景皺起眉來。


    “大家都沒事吧?”


    “是啊。現在大家都先逃進地下水道去了,但是房子裏麵好像有聯係外麵的通道。”


    愛德華在倒地不起的男子前麵彎下腰,拍拍他的臉。


    “喂!起來!”


    “嗚、嗚”


    愛德華毫不留情地打上男人紅腫的臉多次,男人才醒過來,他一把抓住男人的胸口。


    “你是從哪裏進到紫藤鎮來的?如果有可以出去的路就告訴我。”


    愛德華以機械鎧的右手用力捏緊男人的喉嚨,男人舉起雙手表示投降。


    “等一下、我、我說好、好痛苦!”


    “有,是嗎?”


    男人或許是害怕愛德華高超的煉金術,一邊拚命點著無數次的頭,一邊指著下麵。


    “在地下。從地下水道有路可以通往南部。”


    “那邊像迷宮一樣複雜吧!是裏麵的哪一條?”


    “朝著下遊一直走著,連接地下水道的地方。稍微開闊的那邊有著好幾個洞穴,要走最後的那條坑道”


    愛德華將男子壓在牆上,將一部分的牆壁煉成扣住男人的身體。


    “到軍方來之前,你就在這邊等著吧。”


    愛德華走下樓梯、出到外麵,和利夫一起掀起接續著地下水道的鐵板。


    “利夫,你聽到那男人的話了吧?”


    “是的。”


    “因為我要去追列根,你就把你剛剛聽到的逃生路線告訴躲在這下麵的地下水道裏的阿爾,帶大家逃到外麵去。”


    愛德華拿起因為大家開開關關而變得好開的鐵板,以眼神對利夫示意著。


    “鎮民就藏在下麵的某處,你一到下麵就出聲說話,應該會有人回答的。我晚點就趕到。”


    “好的!”


    目送利夫下去後,愛德華慢慢地將鐵板恢複原狀。


    愛德華一將鐵板完全蓋好後,便抬起臉來環視四周。


    在牆壁的另一側,強盜們為了尋找寶石而歡呼了起來。看來似乎是已經有準備要入侵大屋的家夥了,在阿爾馮斯煉出的牆壁的另一側的門劇烈地發出‘喀鏘喀鏘’的聲音。


    在外麵等著列根出來的警衛們或許也感到了危險,似乎都已經紛紛逃至地下水道或其他地方去了。


    “等我等會兒抓到那壞蛋後,你們也別想逃。”


    愛德華為了找尋列根可能躲藏的地下室入口,再次踏入大屋內,打開了位在正麵樓梯兩旁的門的其中一扇。那裏是個大宴會廳,有六根及天花板的巨大圓柱。而在進來時樓梯旁的另一扇門。也連接著同一個大廳。愛德華注意到在六根圓柱的對麵牆上有道大門。如果打開那裏,恐怕就會看見房子後的水門正麵吧。


    “沒有地下室嗎?”


    愛德華小心仔細地看著牆壁,然後在某側發現了一道門。盡管這應該是左右對稱的建築,卻找不到和這道門相對的東西。愛德華走到門前,暫時將耳朵貼在上麵聽了一陣。


    從裏麵傳來風呼嘯而過的聲音。


    “正確答案!”


    確認從地下吹來的風,愛德華打開了門。在那裏有個小房間,列根就在從房間通往地下的樓梯上麵。


    現在正要往下走的列根回過頭來。


    “逃也沒用!”


    “什麽,又是你!”


    列根原本正要快速地往地下走去,但愛德華的話讓他停下腳步來。


    “你已經窮途末路了!幾小時後軍方就會到了。此刻,南方司令部跟東方司令部正在比誰先抓到你呢!你就死心吧!”


    “你、你說什麽!”


    他似乎沒有想過這件事情會動員到軍方,列根的雙眼睜得有圓又大。


    “軍方為、為什麽?是誰去通報的?是你嗎?”


    愛德華直盯著列根瞧。


    “你啊,想在這裏建立理想的國家、還是計畫顛覆國家,對我而言都不關我的事,至少你曾經帶給鎮民希望過不過,你做了身為人絕對不該做的事那就是將人的價值用金錢換算!”


    “!”


    “你以等價交換立法,還真是實行得有夠徹底啊!然而你說要幫不能為鎮上效力的人介紹下一份工作,這可不是等價交換。你這麽做,是將無罪的人換算成金錢,然後把有懸賞賞金的犯罪者賣給軍方吧。”


    “”


    列根原本沉默地盯著愛德華的話,過了一會兒卻奸笑起來。


    “原來如此,你還真是聰明哪!”


    “如果你隻用寶石買武器,我也不會發現到。”


    列根聽到這裏,好笑的笑了起來。


    “寶石這種東西,就算時代改變,它的價值也不會變。以後要用到它的情況還多著呢,但是人卻會不同,所以要趁還能的時候盡量地用才是最正確的。”


    就在列根的利己主義完全表露出來時。


    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令愛德華噤口不語、握緊了拳頭。


    “你真的是有夠差勁。”


    感動令人更加不舒服的感覺,愛德華低語著,列根咯咯笑了起來。


    “但是有人不這麽想喔。”


    “?”


    列根一閉上嘴,就聽到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讓您等了,列根先生!上麵的入口果然不能使用了,得從地下愛、愛德華?”


    過來的上仰慕列根仰慕到無法自拔的露比。


    她大概是拚了命地在幫列根尋找逃生的道路,額頭上滲出了汗水。


    “露比,這個人雖然是你的救命恩人,但他事實上卻硬要幫我冠上莫須有的罪名。”


    方才令人不快的笑容消失了,列根以真誠的聲音這麽說著。


    “啊?你說了些什麽?”


    雖然愛德華完全愣住了,但露比的臉色卻變的愈來愈嚴肅。


    對露比而言,列根是給予她希望的人,是她長期以來寄予莫大的信任、絕不會背叛她的信任的人物。他不會相信從第一次見麵就一直在吵架的愛德華那邊也是理想當然的。


    “露比,拜托你了。”


    列根可能是打消了逃往地下的念頭,走出大廳、然後往房子後麵走掉了。


    “給我站住!”


    愛德華正準備要追上去,下一瞬間耳旁卻有拳頭劃過的風聲。


    “我不會讓你去的,愛德華。”


    “真是的,就某個意義來說,你比列根更惡劣。”


    看了一眼劃過臉邊的拳頭,愛德華苦笑著。


    “我想你也好不到那裏去吧?”


    露比依舊瞪視愛德華回話。


    在極近的距離內互瞪的兩人,同時往後跳了開去。


    “你這個笨蛋!你完全不想聽聽列根做了些什麽好事嗎?”


    “你說搜購武器的事嗎?那個我知道啊!”


    露比一極快的速度衝至距愛德華極近的地方,將右手由下往上勾,擊中愛德華的下巴。


    “喔喔!”


    躲開拳頭的愛德華,接著以左手擋下要攻向他腹部的腳,將其打落。


    似乎預想到這個情況,露比在被打落的右腳著地後,瞬間扭轉身子轉了一圈。露比的左腳,像是畫了個圓弧般地逼近愛德華。


    “真不愧是據說是鎮上最強的實力不過呢!”


    就在露比彎著腰、要使出回旋踢時,愛德華按住旋轉過來的露比的手臂,利用露比的身勢加以旋轉,將她壓倒在地板上。


    “!”


    “還早的很那!”


    “那是我的台詞


    吧!”


    被壓在地麵上的露比轉太抬起頭,向上瞪視著愛德華。


    她的眼眸中沒有要放棄的神色。露比以超乎愛德華想像的彈性扭轉著身子,然後就這樣跳了起來。


    “相當強嘛!這是自習而得的嗎?”


    愛德華一邊揮開隨即打過來的拳頭一邊問著。


    “是啊。為了不輸給任何人,我拚死地訓練自己。”


    “不輸給任何人,是嗎?為了不輸給別人而這麽拚命?”


    “”


    瞬間,露比的手停了下來。


    “是為了守護列根?還是為了保護城鎮?”


    “兩方麵都有!”


    勇往直前的露比是聽不下去他說的話的。


    這次,愛德華用力地抓住露比打過來的手。


    “知道嗎,你給我聽好了!你現在守護著列根、以及你同樣守護著的這個城鎮,早就被拿來當做人口販賣的商品倉庫了!”


    但是,這個事實太超乎想像了。


    露比嗤之以鼻地笑了一聲。


    “這種話,誰相信啊?”


    她應該會認為這就是列根所說的,愛德華硬要將列根扣上的莫須有罪名的情況,露比完全不當一回事。


    但接下來愛德華的話,讓她的身體因為驚嚇而繃緊著。


    “他將可用的人留在手邊當他忠實的仆人,讓工作的人確保自己的財源能源源不絕,將犯罪者交給軍方,把無法用在鎮上的人丟到別的地方去。列根可不把鎮上的人當成人來看待,你有時帶到外麵的信,事實上就是寄給軍方的密告信!”


    “騙、騙人!列根先生雖然接納的是些無家可歸的人,但他才不會將這些人賣”


    “三天前、上個月的十二號,以及上個月的二十六號!”


    德華的話讓露比的臉變得愈來愈白。


    “那時密告信被寄出的時間。那三天你應該都有出去吧?這邊的三樓也抓到了一個原本要買利夫的人口販子,這樣你應該明白了吧!”


    說到這裏,愛德華放開了露比的手。露比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然後精疲力竭地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騙人的這是騙人的!”


    露比拚命地否定著。


    但是,前幾天才相遇的愛德華,居然連她上個月寄出的信的事情都知道,更重要的是愛德華露出與和她吵架時不同的認真聲音及表情,粉碎了她想否定的心情。


    露比的感覺告訴她,剛剛所說的這一切都是事實。


    就在這時,傳來某種物體摩擦的作響的聲音。


    “?怎麽了?”


    嘰嘰嘰嘰嘰


    聲音是從外麵傳來的。


    猜到聲音的來源而轉過身去的愛德華,被露比阻擋了下來。


    “你還是不明白嗎?”


    露比將手放在脖子上呻吟著。


    “就算、就算、就算是這樣我我還是曾為列根先生所救啊!”


    愛德華轉向雖然已經理解了一半,但因為混亂、還無法自列根的束縛中逃離的露比,隨即往她的心口打了一記。


    “這個搞不清楚情況的家夥!清醒點吧!”


    嘰嘰嘰,這樣的聲音有響了起來。


    愛德華合起雙手跪地,然後將雙手貼在地麵上。


    驚人的光量與電光奔走的聲音充滿整間大屋,房屋劇烈地搖晃著,連接著後麵的門扉被吸入了牆壁中,開了一個大洞。


    後麵就是水門。在那裏有個約兩個荷包大、用以調節水量的轉盤。


    轉盤正發出嘰嘰的聲響。


    “!”


    列根正轉著轉盤。


    “反正都要被抓了,那就帶大家一起上路吧!”


    地上水道的水開始大量減少,取而代之,流進地下水道的水聲變大了起來。


    愛德華一衝出洞穴,隨即將右手變成棍棒,朝列根揮去。


    “住手!”


    但是列根的手放開了轉盤,卻碰向地麵。


    那裏有著畫在土上的煉成陣。


    煉成的光芒迸射,以愛德華為目標的地麵猛然地向上升起。


    “!”


    愛德華雖然立刻向一旁閃開,但升抬起的地麵卻猛地撞上房子,牆壁像要由下往上拔起般崩裂了。


    列根接著又再度使用了一次,這次拍起了更大塊的地麵。


    雖然那時隻有聲勢嚇得了人,控製力並不佳的粗糙煉金術,但破壞力還是相當恐怖。


    牆壁消失,天花板則往另一側飛了出去。


    “露比!”


    愛德華回頭看向被留在屋子裏麵的露比。


    但是所幸這隻是靠蠻力的煉金術,崩塌的材料木塊全都飛向了另一邊,露比毫發無傷地倒在半壞的大屋地板上。


    “你這家夥,我絕不饒你!”


    愛德華無法原諒毫不在意地將直到最後還陪在他身旁的露比卷進來,並施展煉金術打算將要逃跑的鎮民一起帶走的列根,他合起雙手接著碰觸地麵。


    煉成的光芒瞬間閃耀著,列根擺好架勢,但卻什麽都沒發生。然而,在距水門不遠處,懸崖的一部分向上隆起、變成了柱子,以列根為目標伸長了過來。


    列根像之前一般,以煉成卷起地麵,撞向柱子。但是正下方被撞到的柱子並沒有折斷,反而是脆弱地一塊塊剝落下來,從列根的頭砸了下去。


    為了保護眼睛不讓細土及砂石所傷而低頭的列根,當他再度抬起臉來時,在他眼前,愛德華的拳頭正逼近了過來。


    露比在一旁看著愛德華拚命地將水門的轉盤恢複原狀的模樣。


    從愛德華口中得知的真實。打算帶鎮民一起走的列根的瘋狂笑聲在她眼前展開的戰鬥。


    露比將雙肘雙膝都貼在地麵上,抬起臉來注視這一切。


    那是自己原本所深信的一切崩壞的瞬間。


    “我不想輸”


    露比再度說出自己總是保持著的想法。


    那時自從她遇見列根就一直在胸中反覆著的話。每當她這麽低聲說著勇氣就回湧現。


    但是,現在這句話卻無法帶給露比任何力量。


    “我不想輸,我想要得到幸福!”


    露比邊重複著,一邊回想在橫跨水道的橋上,阿爾馮斯對她說的話語。那溫柔又有點悲傷的聲音,在露比的胸中蘇醒過來。


    ‘你不知道這樣下去有一天會變成什麽樣子嗎?’


    ‘到頭來誰都不會剩下啊!’


    露比像是要抓住地麵般趴著。


    被毆打的心口的痛楚、深刻的絕望與悲哀。這些滲入了露比的視線內,使她的眼前變得模糊起來。往下一看她的手背上零落淚水。寒冷的夜風猛烈地吹過欺淩著露比的身體。


    “嗚嗚”


    每當她的嗚咽聲傳出,蓄積在眼眶的淚水就跟著滴落。


    在她滲入了一切的視野中,看到一片白色的花瓣飄落在她濡濕的是手背上。


    ——那是利夫給她的花。


    那是故鄉開滿的白色花朵。


    邊拿出花,一邊叫她清醒過來的利夫。


    自己最喜歡的顏色的花!


    露比緊握住那片花瓣。


    “我不想輸,我想得到幸福!我一定要為這個目標而變強!為了隻能看著前方繼續走下去,我一定不能輸給任何人!但是!”


    她抬起臉。


    抬頭看向夜空中,飄舞著許許多多的白色花瓣。


    “但是,贏到最後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的世界,是沒有意義的!”


    露比站起身來。在她眼前的是為了拯救紫藤鎮的人、拚命將水門的轉盤轉回原來位置


    的愛德華。而在後麵站起身來的,還有被愛德華打了一頓、將手放在地麵上的列根。


    列根舔著唇邊流下的血,手邊光芒四散,地麵隆了起來。


    “去死吧!”


    地麵像沸騰的湯鍋般隆起,一邊飛散出破裂的石塊,一邊碰上地麵,牆壁升了起來。然後動作例落地將伸長的牆壁踢倒。


    ‘咚!’地一聲,牆壁將搖晃著要隆起的地麵覆蓋住般壓碎了,冒起一陣規模極大的土塵。


    但是僅是和列根對戰的短暫時間,水就流進了地下。愛德華不想再多花時間去打倒離他有點距離的列根,要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地接他的招,地麵下麵會整個被水淹沒。


    在不知到如何是好的愛德華前,在晚風吹散土塵的同時。


    “受死的是你吧!”


    露比以尖銳的聲音說著。


    在驚訝回過頭來的列根眼前的,是露比閃著堅強光芒的瞳眸。那裏麵充滿著要往自己選擇的新道路前進的堅強意誌。


    在下一瞬間,列根被打飛到數公尺之外、看也不看被打倒的對手一眼就跑回水門前的露比。


    “什麽啦!”


    露比將手放在難轉的轉盤上一邊轉著一邊回瞪愛德華。


    “不太好了。像你這種家夥要是不清醒還真是後患無窮啊!”


    原本隻想說太好了的愛德華,到頭來卻這麽說著。


    “是啊,多虧阿爾馮斯跟利夫,我終於清醒了。”


    露比原本也要加上愛德華的名字,但最後卻還是這麽說著。


    “什麽啊!我也有幫忙啊!”


    “吵死了!沒有你也可以的啦!”


    跟剛見麵時沒有不同、依舊吵著的兩人,突然間停了下來,噗嗤一笑。


    “我們停火吧,當和事佬的阿爾馮斯可不在這裏。”


    “在吵下去會沒完沒了的。”


    兩人開始合力轉著難以轉動的轉盤。


    在地下水道內,阿爾馮斯、鎮民、以及警衛們因為流進來的水一邊尖叫,一邊拚命地前進。


    “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水流進來啊?這樣下去!”


    阿爾馮斯回頭看著。


    雖然地下水道兩旁都是可步行的通道,但現在都已經為水所淹沒。大家在已經逼近膝蓋處的水中努力地往下遊的方向走著。


    但是,不論點起了幾盞燈,腳下還是陰暗依舊,加上水的重量拉住了腳,使得行走變得遲緩而無法大幅前進。


    原本水道就有些傾斜,如果水量在繼續增加水勢變強的話,就算再怎麽在水中走著,都會有被衝走的危險。


    為了不被水聲以及不知何處灌進來的風聲蓋過,支撐著凱特的利夫說著:


    “是有人人以改變水門的調節量,讓水流進來的。”


    “那麽往回走比較……”


    但是走在旁邊的伊凡斯按住阿爾馮斯的手。


    “如果那個人還在繼續調節,水量隻會愈來愈多吧!現在往回走也來不及了,還是往前走較為妥當。”


    “……”


    阿爾馮斯對走在前麵的尼爾說話。


    “尼爾先生!”


    “啊?”


    前方的油燈大幅度地晃動著,可以知道尼爾似乎是回過了頭來。


    “還有多遠呢?”


    “我想應該快到了!”


    利夫也伸長了背脊,看著前方。


    “我們早就走過把石頭搬上去的工廠下方了。應該差不多快來到下遊附近了……”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尼爾的聲音。


    “喔!是這裏嗎?”


    “到了嗎?”


    但是和他們的聲音重疊的,是後方傳來的變得更大聲的水聲。


    “大家,抓好!”


    阿爾馮斯一喊,附近的利夫,凱特以及伊凡斯抱在一起。可能是水道的牆壁某處崩裂了,混有土砂的水流逼近了過來。


    “呀啊!”


    “哇啊!”


    尖叫聲混雜在水道中。


    水道本身無法再撐下去,阿爾馮斯向所有人說道:


    “各位,馬上就到了!加油!”


    阿爾馮斯一邊鼓勵著身邊的人。一邊急著向前走。


    再繼續往前走了一點後,巨大的空間在眼前擴展開來。


    “?這裏是……”


    這個如大廳般廣闊的地方應該就是盡頭了。原本水路會轉彎河流過鎮上的水和流,降至地麵下的地下水道才對。而這裏有著得一道門,應該就是通往南方的坑道。


    但是在這個巨大的空間中,因為沒有了水道,水流變成了淹至腳踝的大水坑。雖然水量好不容易開始減少,沒有再往上增加的跡象,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鬆了口氣。


    根本沒有通往他們該前往的地方的門,隻有這片擴展再眼前的廣大空間而已。


    “……真的是這裏嗎?”


    尼爾問這利夫。


    “是這裏啊,因為他說是朝著下流前進,與地下水道互連接、開闊的長多啊!他說……是在這裏的洞穴的最右邊坑道。”


    “真的嗎?”


    不知這麽說。


    “你總是被我們欺負著玩,該不會是想在這裏報複我們吧?”


    “才不是……!”


    阿爾馮斯也幫著利夫說話。


    “這裏的岩盤是由許多地層結合而成,視地方而定有些地方相當脆弱,尤其是吸了水的話更是如此。因水道的水滿了出來再加上上麵有強盜們用手榴彈,有一部分已經塌方掉了。”


    阿爾馮斯用油燈照著和他們進來的反方向處。


    那像是有沙石崩落般,變成角度起伏劇烈的斜麵。在那下麵的應該是通往南方的洞穴。


    “……那麽,該怎麽做好呢……?如果早點逃的話就不會這樣了……”


    不知誰這麽說,一名在附近的男子指著尼爾。


    “都是因為你們說要關閉大屋人害的!”


    尼爾一聽也頂了回去。


    “是我害的嗎?那是因為你們這些沒體力的家夥走路慢吞吞的緣故吧!”


    “等、等一下,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啊!”


    阿爾馮斯慌張地卡緊開始對立起來的鎮民間。


    但是,因為在水中進行的疲憊以極走投無路的恐怖感,讓村民們的不滿完全爆發出來。


    “沒錯沒錯!”


    “你們這些家夥總是馬上就瞧不起人!”


    “那難道你們知道別的通道嗎?”


    “說啊!”


    在開始爭吵的男人間,幾盞油燈掉進了水中,發出‘沙’的聲音,火光隨之消失。


    “?”


    在火消失之前,水麵被明顯地照亮。在那裏有個白色的物體。


    “……這個。”


    利夫伸手去拿。


    “這是我種的花。”


    在利夫心中湧起花是從哪裏進來的疑問的同時,他快速的抬頭向上看。


    就在這時,從陰暗的天花板又有花飄落了下來。


    “各位!”


    利夫叫著。


    “燈!請你們熄掉手上的燈!”


    “為、為什麽?”


    大家因為難得以大音量說話的利夫大叫而吃了一驚,和他對話的鎮民則安靜了起來。


    “我說快點把燈熄掉!”


    利夫奪過一旁男人拿著的燈,將燈弄熄。


    “這樣會變得一片漆黑吧!”


    “不會的!大家快點!”


    被他的氣勢壓倒,鎮民一個接著一個地熄掉了油燈。


    當最後的燈熄滅時,一到光線射進了這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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