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固著,潮濕而寒冷的黑暗房間裏傳來了啪的開關輕響聲,電燈被打開了。


    刺眼的白光唰的照在了他們身上,格林德沃慢騰騰的在被扣住手腕的情況下自若地抽回手,金眸露骨地盯著巫師敞開襯衫下光滑的肌膚,又低頭無意地瞥了一眼尚餘溫度的蒼白指尖。


    “確定不用我幫你嗎?”他用近乎溫柔的嗓音挑釁,“阿爾?”


    阿不思一言不,一道劇烈的紅光毫無預兆地倏然暴起,在電光火石間撞上了堵透明的屏障,肉眼可見的漣漪不斷漾開。


    緊接著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咒語暴風驟雨般不停歇地擊向金的吸血鬼之王,巫師不知何時抽出放在枕下的魔杖,借一擊逼開格林德沃之力敏捷地瞬間翻身下床,手腕大幅度地揮動著,複雜的乎想象度和技巧讓各類魔咒在瞬間傾瀉而出,怒火在那雙藍色眼底冰凍成了呼嘯而來的暴風雪。


    沒有魔杖足以大幅削弱所有巫師的能力,即使是格林德沃也不能避開這條定律,然而他卻擁有另一種極為奇妙的能力。


    不斷有東西碎裂的聲音響起,焦味彌漫在屋子裏,木屑碎片時不時地炸開,樓下的伊莎貝拉驚醒著尖叫了一聲。


    阿不思赤褐色的長在兩股相當力量的撞擊抵消下鼓蕩了起來,被潦草合攏上的襯衫翻飛著再次敞開,露出帶著微微汗意的白皙胸口。


    即使是格林德沃對上暴怒的阿不思·鄧布利多也不可能顯得遊刃有餘,巫師強大的魔力、哪怕在最憤怒的時候也從未失去過的理智,以及精準的簡直可怖施咒判斷足以讓任何人望而生畏。


    他甚至不得不接連後退了數步,直到反擊某個意外的咒語猝不及防地打在了亮著的燈泡上,玻璃磨人的破碎聲伴隨著黑暗同時出現。


    金的前魔王再次猛然避讓開一道衝向他的綠芒,一縷金被避無可避的被削落掉地,接著似乎永無止境的攻擊驟然停了下來。


    查理也被他們驚醒了,嘈雜喊叫聲伴隨著急促沉重的腳步聲同時響起,伊莎貝拉從隔壁重重拍著早已被反鎖的房間門。


    “阿不思——”她叫著,“看在上帝的份上!生了什麽?求你了快開開門!你還好嗎!”


    “阿不思!”查理跟著她一起重重拍打著門,提高了聲音喊道,“阿不思,你能聽到嗎!”聽上去要是再沒人應答他們就要破門而入了。


    漆黑的房間裏閃過一道微弱的光,緊接著窸窸窣窣的各種聲響同時出,啪的一聲輕響後燈泡重新亮了起來,地上仿佛剛被颶風洗劫過的景象也在片刻間恢複如常了。


    “我很好。”巫師像往常一樣口吻溫和穩定地回應,他的目光短暫的與格林德沃對接,隨即冷淡地轉開了,揮手解開了門上的咒語,一邊匆匆扣上衣扣一邊走到了門口。


    原本堅固的門忽然打開了,查理差點因為用力過大而猛地踉蹌倒地,他略顯狼狽地站直身體,匆忙掃過看似正常的房間,對上了正一臉平靜地望著他的巫師的藍眼睛。


    “剛剛究竟生——”男人的眼神迅迷茫了起來,“噢,噢,原來是這樣。”查理莫名其妙地說,一臉恍然大悟地轉過身,用比平時明顯慢半拍動作的下樓了。


    阿不思垂下目光,而伊莎貝拉飛快地後退了一步。


    “邪惡的巫師。”她半真半假地小聲抱怨咕噥著,偷偷覷了房間裏麵一眼,而金的吸血鬼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牆角,朝她露出了一個冷酷的微笑。


    她縮了縮肩膀,還是鼓起了勇氣。“別這麽對我,”她央求著,“阿不思,我隻是想知道你怎麽樣了——查理什麽都不知道,但是我不一樣,是不是?”


    巫師微不可查地歎息了一聲。


    “我很抱歉,”他說,“貝拉,很抱歉讓你們兩個驚醒了。查理不會有事,他醒過來會忘了生什麽的。蓋勒特——”他柔和地聲調可疑地凝固了幾秒,接著溫文爾雅地說,“和我有些小爭執。”


    “哇哦。”伊莎貝拉小聲說。


    她看上去像是對這個差點拆了這棟不甚結實的房子的“小爭執”十分驚歎。


    “滿意了?”等到女孩離開的時候,格林德沃拾起那一小挫被割下的金,在掌心玩弄著說,“現在你打算怎麽解決你的小問題?”


    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巫師的下半身。


    “我想,”阿不思冷靜地抬高深色的杖尖,動作精確地牢牢指著對方,湛藍色的眼睛裏席卷著新一輪的暴風雪,“——靜音咒和麻瓜驅逐咒足夠讓我們兩個繼續決鬥了,蓋勒特。”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顯得疲倦極了,查理、伊莎貝拉和阿不思眼下都出現了和吸血鬼一樣瘀傷似的深色,查理鬧不明白一樣疑惑地摸著自己的眼瞼,伊莎貝拉低著頭,不自在地反複拉扯著自己褐色的高領毛衣領口,而阿不思戳著自己盤子裏的煎蛋。


    “關於這個星期六……”查理放棄了黑眼圈的疑問,他站起身,把空掉的盤子拿到洗碗池邊上,一邊打開了水龍頭一邊說,“你們兩個確定都不去參加舞會了嗎?”


    “爸!”伊莎貝拉鬱悶地說,瞪了一眼好像正在專心致誌洗盤子的查理,“我說過我要去西雅圖的。”


    “噢,噢,我記得……你們都沒邀請別人嗎?”查理掩飾著自己的關心說,然後忽然回過神似的改口,“哦,阿不思,對不起,我忘了,這是女生擇伴舞會——這麽說,有女生邀請你嗎?”


    “當然沒有。但如果貝拉願意邀請我的話,”巫師撐著腦袋,語調活潑地眨了眨眼睛,“我不介意與她共舞一曲。”


    “阿不思!”女孩盯著巫師惡狠狠地強調,“我、不、會、跳、舞!”


    “真遺憾。”阿不思真摯異常地說。


    這一整天都過的很平靜,英語課過後就是西班牙語課,對精通數國語言的巫師先生來說,語言課更適合他補習些別的東西,比如他相當好奇的化學和物理。生物課棒極了,班納先生接著上次的電影繼續播放,這一回金的前魔王坐在原地紋絲不動,直到整個紀錄片放完了也沒做出任何逾矩的行為。


    不知道為什麽他臉上看上去青了一塊。


    伊莎貝拉看到他的第一眼時忍笑至少過了一分鍾,直到愛德華悄悄拽了她一下,她才扭過頭咳嗽了數聲,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到。


    放學的時候烏雲密布,陰沉晦暗的天空像是在昭示著他們永無止境的麻煩似的。


    愛德華開著他銀色的沃爾沃把他們幾個都送了回去,差不多快到查理家時能見度低的不可思議,四處都顯得暗極了,瘋狂雨點敲擊著擋風玻璃。


    格林德沃倏然抬起頭。


    隔了一會兒,一束車燈在大雨中照了過來,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了距離他們隻有幾英尺的地方,車頭朝著他們。


    “不好。”愛德華也停下來了,他牙關緊閉,眼神有點慌亂。


    “怎麽了?”伊莎貝拉聲音帶了點緊張。


    “又一個麻煩。”愛德華悶悶不樂地回答,飛快地瞥了巫師身邊的人一眼。金的吸血鬼之王厭倦而無趣地瞥了一眼他,又冷酷地掠過他望向什麽都看不清的視野前方,悄無聲息的在原地消失了。


    能讓吸血鬼稱之為麻煩的顯然隻有一種種族。


    狼人。


    “查理就在拐角的地方。”愛德華滿懷憂鬱地說,他幫伊莎貝拉拉開車門,女孩猛地跳進了瓢潑大雨中,阿不思沉思了幾秒,跟著打開了車門踏進了大雨當裏。


    吸血鬼動了引擎,輪胎在打濕的地麵上出一陣尖叫,銀色的沃爾沃很快倒退著消失在了細密的雨簾中。


    “嗨,貝拉。”一個熟悉而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還有阿不思。”


    “雅各布?”伊莎貝拉眯著眼睛問道,暴雨迅把她淋的濕透透的,看上去狼狽的要命。查理的巡邏車也從另一邊拐過來了,刺眼的車燈打在他們身上。


    雅各布已經下來了,天色黑的要命,但卻不能掩蓋他臉上笑嘻嘻的表情。


    那輛車的副駕座上坐著一個男人,身材魁梧,看上去有些年紀了,黃褐色的皮膚上滿是皺紋,有著一張讓人過目難忘的臉。而他黑漆漆的眼珠正盯著阿不思和伊莎貝拉。


    “他是雅各布的父親,”女孩用胳膊肘輕輕撞了巫師一下,小聲地提示,“比爾·布萊克。”


    阿不思若有所思地輕輕頷,雨水滑過鏡片,卻未留下任何痕跡。


    他看到男人先是盯著伊莎貝拉看了一會兒,女孩回了他一個微笑,男人遲疑謹慎地點了點頭,隨即不自在地轉向了巫師,接著眼睛猛然睜大了。


    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嚇住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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