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點——
在六道的預定表上,已經接近了就寢時間。
「我進去囉——」
正當錦織在墊被鋪上燙得十分工整的白色床單,六道打開拉門走了過來。
「一個人睡這果然超大的,感覺好奢侈喔。」
榻榻米房間由拉門區隔成兩側,這裏是男用客房。錦織在十個榻榻米大小的房間正中央鋪上棉被,感覺就像名諸侯一樣。
六道索性在正整理棉被的錦織身旁一屁股坐下。短發微微飄散洗發精的香味,令錦織有些心跳加速。
「閣下說要什麽時候去找劍?啊,閣下剛才跟iphone一起去刷牙了,不用擔心。」
「大概在你們睡著以後吧。所以六道跟米倉可別太晚睡,要快點裝出已經睡著的樣子。」
「了解。哎,機會難得,本來想再來個怪談大會的說。」
六道聳聳肩。
「來之前本來還有點擔心,不過目前看起來滿順利的耶。」
「是啊,出乎意料地像場普通的合宿會。就目前為止。」
「活動也滿熱鬧的……」
「是說那個洗澡事件,真的純屬意外啦。」
「你這樣拚命否定反而很可疑。」
六道放聲笑道。
「那晚上的事情,我會偷偷告訴iphone的。」
「嗯,拜托了。」
「另外,在閣下出發之後,我們可以偷偷跟去嗎?」
「是沒問題,不過絕對不能讓她察覺喔。要是被發現就糟了。」
「嗯,我知道。」
六道點點頭,接著甜甜一笑。
「跟閣下一起參加合宿會,還真開心呢。」
「是啊。」
隻剩下最後收尾了。隻要完成這個便堪稱完美。接下來就是明天的煙火大會了。
(閣下究竟想不想去呢?)
錦織恍然想象起輝夜換上浴衣的身影。
☆
戳戳。
被頻頻戳著手,錦織醒了過來。正近距離望著自己的輝夜,忽然出現在他模糊的視野當中。
錦織幾乎要叫出聲來,但馬上被她的手捂住了。
「唔呣唔呣!」
「差不多該出發了。」
輝夜壓低聲音說道。
「去哪?呃……沒,我想起來了。」
昏沉的腦袋這才開始運轉。
他坐起上身,確認了一下手表上的時間。現在是深夜一點,距就寢時間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原本他是不打算睡著的,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昏睡過去了。
錦織站起身來,微微伸了個懶腰。
「好,那我們出發吧。」
「嗯。」
他們無聲地移動到走廊上,往玄關前進。
「六道她們呢?」
「睡得正香呢。我還捏住她們的鼻子確認,應該不是在裝睡。」
(是忍住,還是真的睡著了呢……)
他們輕輕打開玄關的門,到了戶外。
「好暗啊。」
輝夜不悅地說道。
除了稀稀落落的照明之外,庭院中沒有任何照明。
「你之前不是說,希望這天晚上月光別太亮之類的?」
「唔、嗯。」
輝夜佇立在玄關前,一動也不動,帶著欲言又止的眼神,頻頻瞄向錦織。
「閣下。這麽暗走在路上太危險了。請問我腹黑有榮幸執起閣下的手,為您帶路嗎?」
他毫無抑揚頓挫地說著,將手伸向輝夜。
「唔、嗯。」
輝夜有些雙頰泛紅地握住了錦織的手。
用力地,緊緊地。柔滑的肌膚觸感,使得錦織瞬間心漏跳了一拍。
「那,出發吧。」
「是~」
牽著輝夜的手,錦織邁出了步伐。
「你知道在哪裏嗎?」
「在主屋後方的話,大概知道。」
豈止大概,就連洞窟的位置和『清淨之劍』的地點,他都一清二楚。再怎麽說,錦織可是親手藏起那把聖劍的人。
他們平安地抵達了主屋後方。
「往哪邊走?」
「說在後山,應該是這個方向吧?」
錦織指著一旁的樹林。他跟米倉去時也是相同的路線。
「那就去看看吧……」
樹林間完全沒有任何燈光。錦織點亮了led筆型手電筒,但能見範圍十分狹窄,隻能看到腳邊的路。
「腹、腹黑。」
「嗯。」
「我要再靠過去喔。」
「喔、嗯。」
輝夜緊緊攀住錦織的手臂,接著用大眼睛瞪向極近距離的錦織。
「什、什麽都別說,我也覺得很丟臉哪。」
「我知道啦,別用那麽恐怖的眼神看我。那,走囉。」
「嗯、嗯。」
兩人依偎著走進樹林當中。
(唔!)
不時出現的沙沙聲,使得輝夜的胸部碰觸到他的手臂。錦織的心跳也隨之攀升。
望向輝夜的臉蛋,隻見她不安地緊蹙雙眉。
(魔王出現這種表情的時候,果然比較可愛。)
不過,如果總是這樣的表情,那也就不是魔王了吧,他心想。
在樹林中前進一陣子之後,出現一道竹林間的狹窄石子階梯。
附近的竹枝上掛著木頭告示牌,上麵寫著『後山由此』。
「看來是往這邊沒錯。不過,為什麽會有牌子?」
「大、大概打算讓客人參觀庭院吧。應該吧……」
「可是,要走進……這裏麵嗎?」
輝夜的雙肩顫抖著。一片黑暗。滿布青苔的階梯,鮮明的泥土氣味。就連事先來過的錦織,要走上去也需要一點勇氣。對於怕黑的輝夜來說,應該相當困難吧。
「還是由我跑一趟去找聖劍好了?」
「不行。聖劍不是親手取得就沒有意義了。而且……你去的時候……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
輝夜惹人憐愛地抿著雙唇。
「唔!」
錦織為了抑製突如其來的衝動而咬住舌頭。這也是『錦織-特殊技四十八招』之一。
「也、也是,那就一起去吧。」
「嗯。不過腹黑,你嘴巴怎麽好像流血了?」
「沒什麽,單純隻是老毛病發作了。我們上去吧。」
錦織用袖子拭著嘴唇,邊往階梯上走去。
回溯一段微妙的時間,在別館六道與米倉的房間裏——
「小要,小要!」
在黑暗中,米倉搖晃著像無尾熊一樣抱著棉被睡覺的六道身體。
「唔——嗯,呣咕呣咕,人家已經吃不下了啦!」
「真傻眼,沒想到現實生活中還有人做那種糧食貧乏時代才會做的夢。」
「太失禮了!六道每三天會有一次從吃大餐的夢裏醒過來!」
六道忽然睜開眼睛,清醒過來。
「早安,iphone又是個美好的早晨……等等,根本還是晚上嘛!」
「單人吐槽秀?是說,輝夜同學他們已經走掉囉。」
「糟糕,睡過頭了!」
「你真的睡著了,還跟我說記得要裝睡……」
「你應該早一點叫我起來的嘛!」
「我叫了啊,可是你一直不起來!」
「閣下他們,已經走很遠了嗎?」
「應該不至於才對。」
「快追!」
六道突然站起身來。拉起滑落到幾乎瞥見一半內褲(搭配短t恤)的運動褲,綁緊腰部的束帶,兩手拍著臉頰給自己打氣。
兩人慌慌張張地奔出別館,在主屋的轉角處猛然停下,並往後退去。
由於看見了錦織與輝夜正要走入樹林的身影。
「那是怎樣,在青春什麽啊那兩個人!」
頭上快長出角來的六道視線前方,摟著手臂的輝夜正靜靜凝視著錦織。
「六道大受打擊!那兩人什麽時候變成那種關係的?可惡——」
她開始咬起手帕。
「氣氛好像很不錯呢,那兩個人。」
「到底是怎麽變成那副慘狀的?」
「什麽慘狀……啊,他們走掉了,要繼續追嗎?」
「當然。」
「不過,照那情形看來,他們搞不好會做出更激烈的事情來喲。」
米倉臉紅了起來。
「堅決阻止,就算丟石頭也要阻止他們!」
「這是什麽武力手段啊!」
不過要是六道真的丟石頭,自己應該也會跟著丟吧,米倉心想。
「剛才,附近好像有人。」
輝夜突然停下腳步,往周遭四處張望著。
錦織吃了一驚,隨即緊張起來。很有可能是說過要跟來的六道她們。
「會不會是動物之類的?」
「不,感覺不太像……而且好像還是複數。」
(你裝了什麽感應器啊!)
錦織不禁冷汗直冒,邊觀察著輝夜的神色。
「說、說到這裏!閣下,手的力道可以再輕一點嗎?骨頭好像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吱嘎作響……」
「抱、抱歉。」
她的力道和緩了些。
「一想到聖劍就快到手,興奮到不小心抓太用力了。」
「這借口好像太牽強了點吧。」
總之,成功轉移了疑似被跟蹤的話題,錦織鬆了口氣。
更加往上走去,階梯忽見中斷,延續到一個寬敞的場所。
停下腳步的錦織用筆型照明燈照亮四周。能看見寸草不生的岩石地表,以及前方約五公尺高度的小型岩壁。
岩壁上方仍接續著山林。看來這裏正是後山山腰了。岩壁上有個大大的洞穴。那是個兩名大人必須彎下腰才得以進入的狹小洞窟。
「就是……那個了吧。」
輝夜用緊張的聲音說道。
「裏麵很深嗎?」
「不知道耶(根本淺的很)。」
「好,走吧,腹黑。」
「嗯。」
錦織與輝夜緩緩朝洞窟接近。
六道與米倉晚了兩人數分鍾後才走到階梯上,已經是在錦織和輝夜進入洞窟之後了。
「我們也進去洞窟裏吧?」
「不過,這樣很有可能會直接遇上他們。也隻能跟蹤到這裏了吧。」
兩人移動到岩壁的角落,躲在陰暗處。
「可是,還真有點在意那兩個人在裏麵做什麽呢,裏麵又窄又暗的,再加上拿到劍的閣下呈現興奮狀態,錦織同學使出他最得意的舌吻祝福……呀——太猥褻了錦織同學!」
六道擅自妄想著,獨自顫抖雙拳。
「要不要,稍微偷看一下裏麵?」
「嗯——那一下下就好。」
「就是……這個嗎?」
輝夜的聲音帶著顫抖。
洞窟的最裏側……雖是這樣說,也不過是離入口約十公尺的地方,有把劍刺在地麵上。
太刀的形狀。銀色刀身。田宮製顏料·漆感11鉻銀色正散發出微妙的光芒。旁邊還有個標明『能拔出這把劍的人,將成為世界之王』的牌子。那是米倉用自動毛筆寫的。
「喔喔,終於……」
或許是興奮消除了恐懼感,輝夜放開了錦織的手,猛撲上前靠近那把劍。
「等一下!」
「怎麽啦,腹黑?」
「可以先由我來試試安不安全嗎?」
「唔。你這家夥,該不會是想當上世界之王吧?」
「哎唷,反正我又不可能拔得出來。隻是這也有可能是個陷阱。想說,身為部下的我總該先試試……」
「原來如此。的確,憑腹黑要是拔得起來,那也不像是真正的聖劍了。」
輝夜把手放在下巴點了點頭。
「那就先由腹黑試試吧。」
「嗯。」
錦織站到劍的前方。這是自己在約十二個小時前親手插下去的,或許插得有點太隨便了,重心微妙地傾斜。
錦織雙手抓住劍柄,手腕施力,作勢要將劍拔起。
「唔,咕——————————這、這玩意兒!」
聖劍絲毫不為所動。這是場啞劇。看起來雖像是猛力拔著聖劍,但事實上卻完全沒有出力。這種表演,對錦織而言是最擅長的。
「呼——呼——哈——哈——不行。我完全拔不起來。」
放開聖劍,他喘著大氣回到原本的位置。
「真的嗎?不是因為你沒力氣?」
「我跟閣下相比或許力氣不算大,不過也是高一男生的平均水平了。」
「是嗎,那接下來由我試試。」
輝夜一臉緊張地站到聖劍前。
緩緩將手伸向劍柄。
嘶——
她深吸了一口氣。
「喝!」
一股作氣,輝夜把聖劍拔了出來。
咻——
完美地從地麵下展現所有刀身。
「成功,我拔出來了!」
輝夜叫著。
「閣下,幹得好啊!」
錦織邊跟著附和,內心邊吐槽「當然拔得出來啊……連這都拔不出來的家夥也未免太虛弱了吧。」
「這麽一來,我又離新世界之王更近一步了!」
輝夜水平舉起聖劍,也想讓錦織看清楚。身為製作者早就看膩的他,還是象征性地凝視了一下。
剛才還感動萬分的輝夜,突然露出有些失望的神情。
「不過,還真是簡單哪。本來還期待會發光,或是聽到天音之類的。」
「那、那些都是電影裏才有的吧?現實中的聖劍,應該是更樸素典雅的東西才對。」
「嗯——唔,劍柄這裏,還寫了個小小的『吉野古道』呢。」
「(糟糕,根本沒看到)六道的祖先是京都出身吧?要說到當時的京都,就是在那附近了。應該是因為這樣吧。」
「原來如此……算了。總之,這樣我就等於獲得建構新世界的資格了。」
輝夜深深感慨地點了點頭,帶著一臉溫柔的表情轉向錦織。
「這次腹黑也相當努力。雖然你隻是跟著我到這裏來,但如果沒有你,我是無法拿到這把劍。」
她露出天真爛漫的微笑,像緊抱著花束般將破木刀緊抱在懷裏。
「唔!……」
錦織雖感到些許的罪惡感,心跳仍直線攀升。輝夜沒那麽盛氣淩人的時候真的很可愛。再加上這次一路上如此貼近,更令他意識到輝夜是個女孩子。
「雖然參謀做這些事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我還是很感謝你,謝謝你。」
「閣下……」
錦織凝視著輝夜。輕柔飄逸的長發、微眯的雙眸、略顯紅潮的臉頰、桃紅色雙唇。看起來全都異樣地可愛。
兩個人獨處在在黑暗、狹窄的空間內……錦織內心「輝夜可愛到不行度」以瞬間最大風速加倍攀升。
「閣下……」
錦織朝輝夜
靠近了一步。
「嗯?」
不可思議的是,對錦織而言,就連輝夜現在的表情也獲得了相當高的分數。平常這個時候應該會從某處傳來要他自製的聲音,現在也完全沒聽到。
「閣下……不,還是叫輝夜比較好。」
他舉起右手,想碰觸輝夜的頭發。就在這時候——
咚!喀啦喀啦。
隨著一陣鈍響,錦織背後閃過一陣激烈疼痛。錦織哀叫著,像反向蜷曲的蝦子般往後一仰,當場倒坐而下。
「剛才那聲音是怎麽回事?有人在那兒!」
輝夜將手機照明對往洞窟的出口。
隻見穿著紅色運動服的雙人組正想拔腿就逃。
「龍卷風、米之助,你們在那做什麽……」
輝夜以尖銳的聲音斥喝。兩人忽地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
(那兩個笨蛋……)
錦織在心中嘖了一聲。
「為什麽你們會在這裏?」
輝夜頻頻向她們招手。六道和米倉都一臉尷尬的神情,腳步沉重地走了過來。
「這是怎麽回事?」
「呃,那個……」
六道支支吾吾地說道。
「其實是察覺到輝夜同學人不在棉被裏……找你的時候發現你跟錦織同學一起走向後山……所以才追過來的。」
米倉在旁幫腔。
「沒錯沒錯,兩個人超火熱的。」
「才、才沒有什麽火熱,我隻是因為路太暗,叫腹黑幫我帶路而已。」
輝夜的臉掀起一陣紅潮。
「不過氣氛好像很不錯耶?」
「才沒那回事。對我來說那可是屈辱又羞恥的時刻。」
「屈辱又羞恥……」
錦織呻吟般地嘟噥著,感到有些受傷。
「先別提那個了……你抱在懷裏的那把劍是什麽?」
米倉的眼睛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
「難、難道,那是『清淨之劍』……」
六道也誇張演出驚訝的模樣。
「不、不是,這絕對不是什麽『清淨之劍』。」
「可是,那素雅的銀色劍身,整體散發出的高貴氣息,不正是傳說中的『清淨之劍』嗎?」
「不,這不是你說的那把劍。對吧,腹黑!」
輝夜像是幾乎要開口命令錦織配合似的瞪向他。
「沒錯,這不是聖劍,是我用跟妹妹借的木刀上色所作成的東西。因為閣下想要護身用的武器我就帶來了。」
錦織三兩下拍掉屁股上的塵土,站了起來。
「所以,絕不會是跟你們祖先有關的那把聖劍。」
他一本正經地說道,六道一臉快笑出來的模樣,肩膀正微微顫抖。
「看吧,腹黑都這麽說了,不會有錯的。」
「也是,經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有些細節跟傳說中不太一樣。不過,那你們兩個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
米倉冷靜地提出質疑。在對話的進行上可說是理所當然,但就錦織個人而言真希望草草帶過就算了。
「這、這個嘛,就是……因為米之助之前提過這個禁止進入的洞窟,我身為新時代的探求者,隻是單純對這裏感興趣而已。」
「那你隻邀錦織同學來的原因是?」
「因為跟你們說感覺會遭到反對啊,畢竟再怎麽說也是禁忌的場所。」
「原來是這樣。這麽一來也算有點道理了。」
熾熱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交錯。在錦織看來,米倉不知為何似乎有些生氣。
「不過,這個洞窟看起來也沒什麽特別的,我正想差不多該回去了呢。」
輝夜微妙地移動身體,企圖遮掩住標明聖劍的牌子。
米倉仍舊一臉質疑的神情,但仍勉強點了點頭。
「……這樣啊。那夜也深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她往右一轉,走了出去。錦織這才放心地鬆了口氣。
「話說回來……」
當四人朝向洞窟的出口走去時,錦織戳戳六道的背。
「剛才有強烈的衝擊往我背後襲來,你們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六道和米倉對望了一下。
「不知道耶。」
「也沒看到什麽特別的。」
「是嗎……感覺就好像被石頭之類的打到一樣。」
「那一定是花崗岩的石塊,大小大概像這樣。」
米倉用手比出石頭的大小。
「說沒看到什麽,這還真具體啊!」
「那或許是天譴……也說不定。對你所抱持的色心。」
「差一點就推倒人家了呢。」
「等等,我根本沒想那麽多,隻是想稍微…………摸一下她的頭發而已。」
「欸,你聽到了嗎?頭發耶……真色情。」
「一定很美吧。」
「你們在說什麽?」
走在最前方的輝夜回過頭來,三人異口同聲地一邊說「沒什麽、沒什麽」,一邊搖著頭。
(那時候的確是很危險……)
輝夜看起來真的很可愛。就算自己不推倒他,似乎也會因而喜歡上她。
(下次再出現同樣心情的時候,還是記得念三遍『輝夜是魔王』吧。)
他在『隱形筆記』當中多加了一道自我規則。隻不過,當真的又出現那種心情時,他也深深覺得咒語根本無法產生什麽實際功效。
在六道的預定表上,已經接近了就寢時間。
「我進去囉——」
正當錦織在墊被鋪上燙得十分工整的白色床單,六道打開拉門走了過來。
「一個人睡這果然超大的,感覺好奢侈喔。」
榻榻米房間由拉門區隔成兩側,這裏是男用客房。錦織在十個榻榻米大小的房間正中央鋪上棉被,感覺就像名諸侯一樣。
六道索性在正整理棉被的錦織身旁一屁股坐下。短發微微飄散洗發精的香味,令錦織有些心跳加速。
「閣下說要什麽時候去找劍?啊,閣下剛才跟iphone一起去刷牙了,不用擔心。」
「大概在你們睡著以後吧。所以六道跟米倉可別太晚睡,要快點裝出已經睡著的樣子。」
「了解。哎,機會難得,本來想再來個怪談大會的說。」
六道聳聳肩。
「來之前本來還有點擔心,不過目前看起來滿順利的耶。」
「是啊,出乎意料地像場普通的合宿會。就目前為止。」
「活動也滿熱鬧的……」
「是說那個洗澡事件,真的純屬意外啦。」
「你這樣拚命否定反而很可疑。」
六道放聲笑道。
「那晚上的事情,我會偷偷告訴iphone的。」
「嗯,拜托了。」
「另外,在閣下出發之後,我們可以偷偷跟去嗎?」
「是沒問題,不過絕對不能讓她察覺喔。要是被發現就糟了。」
「嗯,我知道。」
六道點點頭,接著甜甜一笑。
「跟閣下一起參加合宿會,還真開心呢。」
「是啊。」
隻剩下最後收尾了。隻要完成這個便堪稱完美。接下來就是明天的煙火大會了。
(閣下究竟想不想去呢?)
錦織恍然想象起輝夜換上浴衣的身影。
☆
戳戳。
被頻頻戳著手,錦織醒了過來。正近距離望著自己的輝夜,忽然出現在他模糊的視野當中。
錦織幾乎要叫出聲來,但馬上被她的手捂住了。
「唔呣唔呣!」
「差不多該出發了。」
輝夜壓低聲音說道。
「去哪?呃……沒,我想起來了。」
昏沉的腦袋這才開始運轉。
他坐起上身,確認了一下手表上的時間。現在是深夜一點,距就寢時間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原本他是不打算睡著的,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昏睡過去了。
錦織站起身來,微微伸了個懶腰。
「好,那我們出發吧。」
「嗯。」
他們無聲地移動到走廊上,往玄關前進。
「六道她們呢?」
「睡得正香呢。我還捏住她們的鼻子確認,應該不是在裝睡。」
(是忍住,還是真的睡著了呢……)
他們輕輕打開玄關的門,到了戶外。
「好暗啊。」
輝夜不悅地說道。
除了稀稀落落的照明之外,庭院中沒有任何照明。
「你之前不是說,希望這天晚上月光別太亮之類的?」
「唔、嗯。」
輝夜佇立在玄關前,一動也不動,帶著欲言又止的眼神,頻頻瞄向錦織。
「閣下。這麽暗走在路上太危險了。請問我腹黑有榮幸執起閣下的手,為您帶路嗎?」
他毫無抑揚頓挫地說著,將手伸向輝夜。
「唔、嗯。」
輝夜有些雙頰泛紅地握住了錦織的手。
用力地,緊緊地。柔滑的肌膚觸感,使得錦織瞬間心漏跳了一拍。
「那,出發吧。」
「是~」
牽著輝夜的手,錦織邁出了步伐。
「你知道在哪裏嗎?」
「在主屋後方的話,大概知道。」
豈止大概,就連洞窟的位置和『清淨之劍』的地點,他都一清二楚。再怎麽說,錦織可是親手藏起那把聖劍的人。
他們平安地抵達了主屋後方。
「往哪邊走?」
「說在後山,應該是這個方向吧?」
錦織指著一旁的樹林。他跟米倉去時也是相同的路線。
「那就去看看吧……」
樹林間完全沒有任何燈光。錦織點亮了led筆型手電筒,但能見範圍十分狹窄,隻能看到腳邊的路。
「腹、腹黑。」
「嗯。」
「我要再靠過去喔。」
「喔、嗯。」
輝夜緊緊攀住錦織的手臂,接著用大眼睛瞪向極近距離的錦織。
「什、什麽都別說,我也覺得很丟臉哪。」
「我知道啦,別用那麽恐怖的眼神看我。那,走囉。」
「嗯、嗯。」
兩人依偎著走進樹林當中。
(唔!)
不時出現的沙沙聲,使得輝夜的胸部碰觸到他的手臂。錦織的心跳也隨之攀升。
望向輝夜的臉蛋,隻見她不安地緊蹙雙眉。
(魔王出現這種表情的時候,果然比較可愛。)
不過,如果總是這樣的表情,那也就不是魔王了吧,他心想。
在樹林中前進一陣子之後,出現一道竹林間的狹窄石子階梯。
附近的竹枝上掛著木頭告示牌,上麵寫著『後山由此』。
「看來是往這邊沒錯。不過,為什麽會有牌子?」
「大、大概打算讓客人參觀庭院吧。應該吧……」
「可是,要走進……這裏麵嗎?」
輝夜的雙肩顫抖著。一片黑暗。滿布青苔的階梯,鮮明的泥土氣味。就連事先來過的錦織,要走上去也需要一點勇氣。對於怕黑的輝夜來說,應該相當困難吧。
「還是由我跑一趟去找聖劍好了?」
「不行。聖劍不是親手取得就沒有意義了。而且……你去的時候……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
輝夜惹人憐愛地抿著雙唇。
「唔!」
錦織為了抑製突如其來的衝動而咬住舌頭。這也是『錦織-特殊技四十八招』之一。
「也、也是,那就一起去吧。」
「嗯。不過腹黑,你嘴巴怎麽好像流血了?」
「沒什麽,單純隻是老毛病發作了。我們上去吧。」
錦織用袖子拭著嘴唇,邊往階梯上走去。
回溯一段微妙的時間,在別館六道與米倉的房間裏——
「小要,小要!」
在黑暗中,米倉搖晃著像無尾熊一樣抱著棉被睡覺的六道身體。
「唔——嗯,呣咕呣咕,人家已經吃不下了啦!」
「真傻眼,沒想到現實生活中還有人做那種糧食貧乏時代才會做的夢。」
「太失禮了!六道每三天會有一次從吃大餐的夢裏醒過來!」
六道忽然睜開眼睛,清醒過來。
「早安,iphone又是個美好的早晨……等等,根本還是晚上嘛!」
「單人吐槽秀?是說,輝夜同學他們已經走掉囉。」
「糟糕,睡過頭了!」
「你真的睡著了,還跟我說記得要裝睡……」
「你應該早一點叫我起來的嘛!」
「我叫了啊,可是你一直不起來!」
「閣下他們,已經走很遠了嗎?」
「應該不至於才對。」
「快追!」
六道突然站起身來。拉起滑落到幾乎瞥見一半內褲(搭配短t恤)的運動褲,綁緊腰部的束帶,兩手拍著臉頰給自己打氣。
兩人慌慌張張地奔出別館,在主屋的轉角處猛然停下,並往後退去。
由於看見了錦織與輝夜正要走入樹林的身影。
「那是怎樣,在青春什麽啊那兩個人!」
頭上快長出角來的六道視線前方,摟著手臂的輝夜正靜靜凝視著錦織。
「六道大受打擊!那兩人什麽時候變成那種關係的?可惡——」
她開始咬起手帕。
「氣氛好像很不錯呢,那兩個人。」
「到底是怎麽變成那副慘狀的?」
「什麽慘狀……啊,他們走掉了,要繼續追嗎?」
「當然。」
「不過,照那情形看來,他們搞不好會做出更激烈的事情來喲。」
米倉臉紅了起來。
「堅決阻止,就算丟石頭也要阻止他們!」
「這是什麽武力手段啊!」
不過要是六道真的丟石頭,自己應該也會跟著丟吧,米倉心想。
「剛才,附近好像有人。」
輝夜突然停下腳步,往周遭四處張望著。
錦織吃了一驚,隨即緊張起來。很有可能是說過要跟來的六道她們。
「會不會是動物之類的?」
「不,感覺不太像……而且好像還是複數。」
(你裝了什麽感應器啊!)
錦織不禁冷汗直冒,邊觀察著輝夜的神色。
「說、說到這裏!閣下,手的力道可以再輕一點嗎?骨頭好像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吱嘎作響……」
「抱、抱歉。」
她的力道和緩了些。
「一想到聖劍就快到手,興奮到不小心抓太用力了。」
「這借口好像太牽強了點吧。」
總之,成功轉移了疑似被跟蹤的話題,錦織鬆了口氣。
更加往上走去,階梯忽見中斷,延續到一個寬敞的場所。
停下腳步的錦織用筆型照明燈照亮四周。能看見寸草不生的岩石地表,以及前方約五公尺高度的小型岩壁。
岩壁上方仍接續著山林。看來這裏正是後山山腰了。岩壁上有個大大的洞穴。那是個兩名大人必須彎下腰才得以進入的狹小洞窟。
「就是……那個了吧。」
輝夜用緊張的聲音說道。
「裏麵很深嗎?」
「不知道耶(根本淺的很)。」
「好,走吧,腹黑。」
「嗯。」
錦織與輝夜緩緩朝洞窟接近。
六道與米倉晚了兩人數分鍾後才走到階梯上,已經是在錦織和輝夜進入洞窟之後了。
「我們也進去洞窟裏吧?」
「不過,這樣很有可能會直接遇上他們。也隻能跟蹤到這裏了吧。」
兩人移動到岩壁的角落,躲在陰暗處。
「可是,還真有點在意那兩個人在裏麵做什麽呢,裏麵又窄又暗的,再加上拿到劍的閣下呈現興奮狀態,錦織同學使出他最得意的舌吻祝福……呀——太猥褻了錦織同學!」
六道擅自妄想著,獨自顫抖雙拳。
「要不要,稍微偷看一下裏麵?」
「嗯——那一下下就好。」
「就是……這個嗎?」
輝夜的聲音帶著顫抖。
洞窟的最裏側……雖是這樣說,也不過是離入口約十公尺的地方,有把劍刺在地麵上。
太刀的形狀。銀色刀身。田宮製顏料·漆感11鉻銀色正散發出微妙的光芒。旁邊還有個標明『能拔出這把劍的人,將成為世界之王』的牌子。那是米倉用自動毛筆寫的。
「喔喔,終於……」
或許是興奮消除了恐懼感,輝夜放開了錦織的手,猛撲上前靠近那把劍。
「等一下!」
「怎麽啦,腹黑?」
「可以先由我來試試安不安全嗎?」
「唔。你這家夥,該不會是想當上世界之王吧?」
「哎唷,反正我又不可能拔得出來。隻是這也有可能是個陷阱。想說,身為部下的我總該先試試……」
「原來如此。的確,憑腹黑要是拔得起來,那也不像是真正的聖劍了。」
輝夜把手放在下巴點了點頭。
「那就先由腹黑試試吧。」
「嗯。」
錦織站到劍的前方。這是自己在約十二個小時前親手插下去的,或許插得有點太隨便了,重心微妙地傾斜。
錦織雙手抓住劍柄,手腕施力,作勢要將劍拔起。
「唔,咕——————————這、這玩意兒!」
聖劍絲毫不為所動。這是場啞劇。看起來雖像是猛力拔著聖劍,但事實上卻完全沒有出力。這種表演,對錦織而言是最擅長的。
「呼——呼——哈——哈——不行。我完全拔不起來。」
放開聖劍,他喘著大氣回到原本的位置。
「真的嗎?不是因為你沒力氣?」
「我跟閣下相比或許力氣不算大,不過也是高一男生的平均水平了。」
「是嗎,那接下來由我試試。」
輝夜一臉緊張地站到聖劍前。
緩緩將手伸向劍柄。
嘶——
她深吸了一口氣。
「喝!」
一股作氣,輝夜把聖劍拔了出來。
咻——
完美地從地麵下展現所有刀身。
「成功,我拔出來了!」
輝夜叫著。
「閣下,幹得好啊!」
錦織邊跟著附和,內心邊吐槽「當然拔得出來啊……連這都拔不出來的家夥也未免太虛弱了吧。」
「這麽一來,我又離新世界之王更近一步了!」
輝夜水平舉起聖劍,也想讓錦織看清楚。身為製作者早就看膩的他,還是象征性地凝視了一下。
剛才還感動萬分的輝夜,突然露出有些失望的神情。
「不過,還真是簡單哪。本來還期待會發光,或是聽到天音之類的。」
「那、那些都是電影裏才有的吧?現實中的聖劍,應該是更樸素典雅的東西才對。」
「嗯——唔,劍柄這裏,還寫了個小小的『吉野古道』呢。」
「(糟糕,根本沒看到)六道的祖先是京都出身吧?要說到當時的京都,就是在那附近了。應該是因為這樣吧。」
「原來如此……算了。總之,這樣我就等於獲得建構新世界的資格了。」
輝夜深深感慨地點了點頭,帶著一臉溫柔的表情轉向錦織。
「這次腹黑也相當努力。雖然你隻是跟著我到這裏來,但如果沒有你,我是無法拿到這把劍。」
她露出天真爛漫的微笑,像緊抱著花束般將破木刀緊抱在懷裏。
「唔!……」
錦織雖感到些許的罪惡感,心跳仍直線攀升。輝夜沒那麽盛氣淩人的時候真的很可愛。再加上這次一路上如此貼近,更令他意識到輝夜是個女孩子。
「雖然參謀做這些事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我還是很感謝你,謝謝你。」
「閣下……」
錦織凝視著輝夜。輕柔飄逸的長發、微眯的雙眸、略顯紅潮的臉頰、桃紅色雙唇。看起來全都異樣地可愛。
兩個人獨處在在黑暗、狹窄的空間內……錦織內心「輝夜可愛到不行度」以瞬間最大風速加倍攀升。
「閣下……」
錦織朝輝夜
靠近了一步。
「嗯?」
不可思議的是,對錦織而言,就連輝夜現在的表情也獲得了相當高的分數。平常這個時候應該會從某處傳來要他自製的聲音,現在也完全沒聽到。
「閣下……不,還是叫輝夜比較好。」
他舉起右手,想碰觸輝夜的頭發。就在這時候——
咚!喀啦喀啦。
隨著一陣鈍響,錦織背後閃過一陣激烈疼痛。錦織哀叫著,像反向蜷曲的蝦子般往後一仰,當場倒坐而下。
「剛才那聲音是怎麽回事?有人在那兒!」
輝夜將手機照明對往洞窟的出口。
隻見穿著紅色運動服的雙人組正想拔腿就逃。
「龍卷風、米之助,你們在那做什麽……」
輝夜以尖銳的聲音斥喝。兩人忽地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
(那兩個笨蛋……)
錦織在心中嘖了一聲。
「為什麽你們會在這裏?」
輝夜頻頻向她們招手。六道和米倉都一臉尷尬的神情,腳步沉重地走了過來。
「這是怎麽回事?」
「呃,那個……」
六道支支吾吾地說道。
「其實是察覺到輝夜同學人不在棉被裏……找你的時候發現你跟錦織同學一起走向後山……所以才追過來的。」
米倉在旁幫腔。
「沒錯沒錯,兩個人超火熱的。」
「才、才沒有什麽火熱,我隻是因為路太暗,叫腹黑幫我帶路而已。」
輝夜的臉掀起一陣紅潮。
「不過氣氛好像很不錯耶?」
「才沒那回事。對我來說那可是屈辱又羞恥的時刻。」
「屈辱又羞恥……」
錦織呻吟般地嘟噥著,感到有些受傷。
「先別提那個了……你抱在懷裏的那把劍是什麽?」
米倉的眼睛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
「難、難道,那是『清淨之劍』……」
六道也誇張演出驚訝的模樣。
「不、不是,這絕對不是什麽『清淨之劍』。」
「可是,那素雅的銀色劍身,整體散發出的高貴氣息,不正是傳說中的『清淨之劍』嗎?」
「不,這不是你說的那把劍。對吧,腹黑!」
輝夜像是幾乎要開口命令錦織配合似的瞪向他。
「沒錯,這不是聖劍,是我用跟妹妹借的木刀上色所作成的東西。因為閣下想要護身用的武器我就帶來了。」
錦織三兩下拍掉屁股上的塵土,站了起來。
「所以,絕不會是跟你們祖先有關的那把聖劍。」
他一本正經地說道,六道一臉快笑出來的模樣,肩膀正微微顫抖。
「看吧,腹黑都這麽說了,不會有錯的。」
「也是,經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有些細節跟傳說中不太一樣。不過,那你們兩個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
米倉冷靜地提出質疑。在對話的進行上可說是理所當然,但就錦織個人而言真希望草草帶過就算了。
「這、這個嘛,就是……因為米之助之前提過這個禁止進入的洞窟,我身為新時代的探求者,隻是單純對這裏感興趣而已。」
「那你隻邀錦織同學來的原因是?」
「因為跟你們說感覺會遭到反對啊,畢竟再怎麽說也是禁忌的場所。」
「原來是這樣。這麽一來也算有點道理了。」
熾熱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交錯。在錦織看來,米倉不知為何似乎有些生氣。
「不過,這個洞窟看起來也沒什麽特別的,我正想差不多該回去了呢。」
輝夜微妙地移動身體,企圖遮掩住標明聖劍的牌子。
米倉仍舊一臉質疑的神情,但仍勉強點了點頭。
「……這樣啊。那夜也深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她往右一轉,走了出去。錦織這才放心地鬆了口氣。
「話說回來……」
當四人朝向洞窟的出口走去時,錦織戳戳六道的背。
「剛才有強烈的衝擊往我背後襲來,你們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六道和米倉對望了一下。
「不知道耶。」
「也沒看到什麽特別的。」
「是嗎……感覺就好像被石頭之類的打到一樣。」
「那一定是花崗岩的石塊,大小大概像這樣。」
米倉用手比出石頭的大小。
「說沒看到什麽,這還真具體啊!」
「那或許是天譴……也說不定。對你所抱持的色心。」
「差一點就推倒人家了呢。」
「等等,我根本沒想那麽多,隻是想稍微…………摸一下她的頭發而已。」
「欸,你聽到了嗎?頭發耶……真色情。」
「一定很美吧。」
「你們在說什麽?」
走在最前方的輝夜回過頭來,三人異口同聲地一邊說「沒什麽、沒什麽」,一邊搖著頭。
(那時候的確是很危險……)
輝夜看起來真的很可愛。就算自己不推倒他,似乎也會因而喜歡上她。
(下次再出現同樣心情的時候,還是記得念三遍『輝夜是魔王』吧。)
他在『隱形筆記』當中多加了一道自我規則。隻不過,當真的又出現那種心情時,他也深深覺得咒語根本無法產生什麽實際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