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咖啡廳的男侍


    自從男侍切穀先生在店裏工作以來,已經過了一個禮拜。


    「剛開始可能會麻煩各位不少地方,還請多多指教。」


    雖然切穀先生彎下他的長身畢恭畢敬地這麽打了招呼,但根本不用擔心有任何麻煩,他就宛如畫出來的完美超人一般。


    在前幾天的麵試當中,我和真琴店長對於切穀先生的評價都是滿分一百分,在看不見前方的麵試地獄道路上,切穀先生那有著可靠能力、想法與幹勁的身影,讓我們看見了一絲光明。盡管如此,雇用男性而非新女仆這件事,對真琴店長來說,也是一次小小的賭注。


    藉由雇用負責料理兼男侍的切穀先生一事,真琴店長得以從廚房當中解脫,對店裏而言,就等於增加了一名女仆。隻不過,要是無法維持住店裏的招牌味道,那可就麻煩了。由於本店並非以料理為賣點的店,所以和正職的廚師相比,算是較簡單的工作;但還是需要一定程度以上的技術。啊,說不定也有主人會覺得,女仆咖啡廳的料理由男性來掌廚一事就像是被騙了一樣……這、這可不是詐欺喔。其實由男性掌廚的女仆咖啡廳以相當高的機率存在著,這件事還請保密。我想各位應該也曾經懷疑過,端上來的料理當真是女仆所做的嗎?實際上肌肉發達的勞工大哥身穿汗衫喊著「唔喔!」在煮『女仆特製滑嫩牛肉燴飯』的例子也很常見。不過,這可不是說謊、誇大或混淆視聽。呃~~~~怎麽說呢……唔、我、我們店裏的廚房當中,籠罩著女仆的愛情魔法。那裏確實施有璐璐卡小姐擅長的西洋黑魔術。所以請不要去找jaro或消費生活中心!拜托了……


    啊,話題扯遠了。說到切穀先生的料理技術,也是非常地厲害。他在第一天就幾乎精通了店裏所有的菜單。他的實力堅強到就連真琴店長也滑落了眼鏡且啞口無言。將檸檬切成薄片的手腕速度之快讓人幾乎無法目視,攪拌奶油的動作大概也超越了音速。請問你是曾經做過類似的工作嗎……?


    「是啊,有一點經驗。」


    切穀先生浮現出如果是傑尼斯迷的話,肯定會像奶油一般融化掉的微笑,並若無其事地帶過這話題。此外在人手不足的時候,更以男侍的身分熟練地處理外場工作;靠著他這般三頭六臂的活躍,店裏的業務效率也提升不少。在光臨本店的小姐當中還成了秘密的傳聞,據說是被當作極為偶然才會出現的罕見角色。這麽一說,總覺得年輕小姐的來訪似乎變多了。


    就這樣,切穀先生完全融入了店裏。


    不過,其實我有一點小擔心……


    前一陣子,我和切穀先生一起去采購聖誕節用的燈飾和擺飾。因為女仆咖啡廳也必須配合聖誕節將店裏裝扮得有過節氣氛才行。


    「我知道一家還不錯的店,就由我去買回來吧?」


    這個提議很幹脆地通過,因此我和切穀先生就被任命為采購部隊了。我們暫時放下店裏的工作,專程到販售宴會精品的商店進行采買。我們買到了像是使用藍色發光真空管的燈飾、聖誕老人和馴鹿造型的蠟燭、聖誕色調的花朵裝飾,還有聖誕老人的服裝等等。


    那是在回程時發生的事了。


    我和切穀先生雙手抱著滿是裝飾用品的袋子,在車站月台等著電車。由於切穀先生介紹的店非常地便宜,所以可能不小心買太多了。雖然我也抱著很大的袋子,但切穀先生更是扛著多出我大約三倍、像是小山一般的行李。不、不要緊嗎?


    「這不算什麽的。」


    切穀先生回以我微笑。沒多久電車便駛進月台,隻見切穀先生輕輕鬆鬆地扛著行李,搭進了電車裏頭。


    「這個時間倒是挺空的呢。」


    我和切穀先生暫時放下了行李,稍微喘一口氣。由於平日白天的電車較空曠,所以輕鬆不少。要是這時遇到電車客滿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不過。


    「……」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有一名雙耳戴著巨大耳機、音樂盛大地外漏出來的男性。他稍微閉著雙眼,跟著曲子晃來晃去的,正沉醉在其中。唔,公德心稍嫌不足呢。漏出來的音樂甚至可以清楚地聽到歌詞……那個,在電車裏聽『巫女巫女護士』的主題曲似乎不太妙吧。當然歌曲本身是首很愉快的曲子,但是在公共場所用大音量讓所謂未滿十八歲禁止購買的遊戲的主題曲外漏出來,可是輕微的恐怖活動。就算是離秋葉原很近了,但總覺得這就像是用裝甲車把同理心和善良風俗和公德心給碾得體無完膚一般。就算被公權力代表們給挾持離開,也毫無辯駁的餘地。


    不過此時在同一輛車廂上的人們隻是用日本人寬容的心胸一味忍耐著。雖然老婆婆的臉色似乎有些蒼白,帶著小孩的母親好像也移動到其他車廂去了,還有女高中生看似眼裏閃著淚光並顫抖著;但大家都使出無我的境地在忍耐著。即使打扮成巫女模樣的護士小姐高唱著因戀愛而加速的心跳、與雖然想將內心苦悶一吐而出但卻總是辦不到的悲傷心情,大家仍然是一味忍耐著。所以我也拚命地忍耐著。切穀先生也是——咦?


    切穀先生嘴角帶著和平常一樣的微笑,緩緩地拿出了錢包。他從錢包裏拿出一萬元紙鈔,俐落地折成四等分。他到底是作何打算呢?咦?他、他竟然將一萬元紙鈔塞進了耳機先生胸前的口袋當中!


    「很吵喔。」


    切穀先生話一說完,便從口袋裏拿出剪刀,將耳機線剪成兩半了!


    這、這到底是……


    由於事情太過突然,我和周遭的人、包括被剪斷耳機線的本人,都目瞪口呆地楞在原地。當然外漏的音樂在最後響了一聲「沙」的雜音之後,就整個停擺,車廂裏充滿著難以言喻的沉默。切穀先生很快地將錢包和剪刀收了起來,然後一副事不關己地眺望著窗外的風景。


    「……喂,給我等一下!」


    在晚了好幾秒之後,總算了解狀況的前任耳機先生,怒氣衝衝地向切穀先生抗議。但切穀先生絲毫不為所動。他隻是不發一語地憑著他高大的身材,從高處鄙視著前任耳機先生的臉。


    「唔……」


    前任耳機先生很幹脆地在瞪眼勝負中落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膠著狀況就這樣持續了一陣子,沒多久前任耳機先生小聲地昨舌,隻留下藉口便逃到隔壁的車廂去了。切穀先生果然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將視線移回窗外的景色。


    車內的乘客們隻是用無言的視線盯著我和切穀先生。我想大家當然是為了能排除掉麻煩人物而感到高興,但切穀先生過於唐突的行動讓所有人都說不出話,隻是楞在原地而已。


    「艾莉亞小姐。」


    是、是的!


    「我想要改變我們這家店。」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宣言,我頓時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但是。切穀先生毫不在意地繼續說道:「我認為我們店還有很多太天真的地方。像是指揮職員的方式、進行活動的程序等等。應該說感覺很像外行人,還是有些地方太過隨便呢?如果不改善這些地方的話,就會一直以半調子咖啡廳的模樣收場。」


    切穀先生一邊眺望著流過車窗外的景色,並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自己的意見。如果是平常的話,或許我已經在說「我們一起努力吧!」但不知是否因為剛剛才發生過那樣的事,我無法表示讚同,而隻能回以曖昧的反應。


    結果,在我說不出任何話來的時候,電車已經到達秋葉原了。


    回到店裏的我,立刻開始準備店裏的裝飾。我在餐桌上裝飾著蠟燭,放上小小的聖誕樹,並用五顏六色的燈飾裝飾店內。或許是因為買了太多燈飾的緣故,忍不住就想裝飾所有眼睛看得到的地方。甚至還弄出了夢與魔法的垃圾桶和電子廁


    所刷,或許做得有點太過火了……不、不過還挺有趣的,真是太好了。


    這時,從休息室那邊傳來了一陣歡聲雷動。


    我心想不知發生了什麽事,而窺探著休息室的模樣,隻見女仆們以切穀先生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圓。發生了什麽事嗎?


    「由於切穀先生的提議,我們決定要製作本店的同人誌了。」


    女仆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出這種本較好、或是想製作這種本之類的。的確至今為止都未曾出現過這樣的想法,所以對女仆們而言感覺很新鮮也說不定。切穀先生似乎早已經從預算、頁數到印刷廠都詳細規劃好了。就和做料理的時候一樣,行動之俐落讓人歎為觀止。


    「我想要改變這家店,而且我認為這家店也應該如此。」


    我不禁回想起在下電車時切穀先生所說的話。切穀先生想要改變的店,究竟會變成什麽模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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