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在ike倒下


    前往ike會場人們的表情,無論是誰都一副很開心的模樣。


    在巨大的會場中,長桌子整齊地並排著,上麵並放著各式各樣的同人誌。無論是背著超大背包的行人,或是推動著載滿本子的手堆車、看來像是社團參展的人,還有華麗且引人注目的角色扮演者;大家都不輸給寒冷,充滿精神且滿懷夢想地享受著半年一次的祭典。


    在這當中,我坐在堅硬冰冷的折疊椅上並縮起身子,隻是忍耐著強烈吹來的寒風。


    冷得我牙齒咯咯作響。不隻是冷到牙齒都合不起來,簡直是冷到連下巴都要脫臼掉落了。我、我是來到雪中行軍了嗎?這次分配給我們的社團攤位就在出入口附近,寒冷的空氣颯颯地和人潮一同從敞開的鐵卷門流進。感覺立刻就會染上感冒一般。


    剛才在整個被晾在海風下的街道上,宛如俄羅斯方塊一般將身體彎成直角的耐久三小時果然還是太操勞了。差一點就要有冷凍女仆出爐了。拚命地忍著寒冷等候ike開場,然後淒美地凋零;不是忠狗,而是以「忠女仆艾莉亞」成為一個小小的傳說——差點就要變成這種情況了。所有人都為了我的死而淚流滿麵,我的忌日會成為女仆之日,並被製定為國定假日;每年到了這天,男女老少都會全員麵向秋葉原默哀三分鍾,bigsight展示場更立起銅像,在對悲慘凋零的女仆表示哀悼之意的同時,作為等人的場所也博得了大眾的——


    「艾莉亞小姐,你還好吧?」


    啊——


    切穀先生這麽說道,我才總算是回過神來。真糟糕、實在太糟糕了。看來我好像有點發燒,意識開始朦朧起來。但、但是,我可不能在這裏倒下去。畢竟璐璐卡小姐已經回去了,所以販賣者隻剩下我和切穀先生而已。


    「因為北極星在涅盤的位置,所以我必須回到神之座去引導查克拉才行。」


    意譯的話就是:我很冷又困而且累了,所以我要回去。


    璐璐卡小姐,好不容易都到這裏來了,請不要回去!……雖然我很想這麽說,但一看見她仿佛會被陳列在蠟像人形館中的蒼白臉色,我實在無法挽留她。就算隻是一丁點,但比璐璐卡小姐稍有精神的我,一定會設法撐過這場麵的!


    「這是零錢盒,還有紙鈔放在這邊。本子則由艾莉亞小姐遞給客人比較好吧。」


    厲害的是切穀先生,在我們到達攤位的時候,已經準備齊全了。我光是把本子帶來就拚了老命,但切穀先生還帶齊了所有擺攤的道具,像是桌布、零錢盒和手提式金庫等等。而且為了在眾多社團當中稍微醒目一點,他甚至還用女仆們的照片製作了立板並帶來。


    但是,看到眼前堆積如山的本子,我在想,那個,數量不會太多了點嗎?


    我看著切穀先生的臉並這麽問道。是的,堆在我眼前的女仆寫真集少說有兩百本左右吧。就一個首次參加又是臨時空降的社團來說,感覺這數量似乎有些無謀。雖然這是聽說,但同人誌的世界可是非常嚴苛的。社團的銷售量有著可以說是殘酷的階級差別。從一次活動隻能賣出幾本的超級小手,又分小手、中手、大手,有時還會出現銷售超過一萬本的超大手。這個同人階級金字塔,至今仍是眾多年輕人們接連挑戰且落敗離去的堅固要塞。


    「因為我們是來販賣的啊?」


    切穀先生一句話踢開我的不安。唔唔,要說是可靠的話,的確也有那種感覺。這麽說來,我還沒看重要的本子製作出來的效果如何呢。我看看,讓我稍微翻閱一下喔。喔,喔,喔喔。店裏的女仆小姐們看起來非常可愛且很有個性,紙張的配色和設計也配合著每個女仆而有所改變的樣子。雪乃小姐是青磁色、璐璐卡小姐是淡紫色、真琴店長則是象牙白。啊,我是否黃色呢。能做出這麽棒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話是這麽說,不過,有一點我頗在意的地方。


    呃,或許是我多心了也說不定,但這會不會太過強調性感部分了……?


    「一定是你多心了。不過,和那點沒有關係,要是賣不出去的話,就沒得商量了。」


    這、這不是非常接近黑色的灰色地帶嗎……


    但切穀先生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仿佛沒事般地開始準備販售。唔,確實賣不出去的話就麻煩了,但隻考慮到營業額似乎也不好。或許切穀先生也是想了很多,但我總覺得無法釋懷。不過,這次是切穀先生從頭到尾包辦了所有的工作,總覺得抱怨太多也不好。唔唔……


    「那麽,我們加油吧。」


    切穀先生擺出了笑容,就這樣我們兩人開始進行販賣。


    請翻閱看看吧~~~~~~歡迎~~~~~~這是女仆本~~~~~~~~


    一邊向路人招呼,並等著願意拿起本子來看的客人,是一項相當空閑的作業。照切穀先生的說法,一開始大家都會去排大手社團,所以我們這邊會等過了中午才有人來。自然而然地販賣者就閑了下來,並開始觀察周遭的人。視線總是不禁會跑到奇特的人身上。哇,角色扮演的人果然是充滿魄力呢。和女仆有著不同的驚人之處。奇怪,那位胸膛厚實、肩膀寬闊且有著結實大腿的平頭女仆小姐……果然是男性。這也是和一般女仆有著不同的驚人之處。哇、哇啊!這次是穿著學校泳裝的小學生年紀的女孩子在會場中奔馳而去。請問、日、日本真的是法治國家嗎?還有抱著超大行李的人。是說,他要提著那個讓可愛的卡通畫女孩子擺出煽情的姿勢、並將她身穿性感服裝且紅著臉的模樣用pp加工然後鮮豔地印刷出來的紙袋,一路回到家裏嗎?就算要展現男子氣概,也應該有個限度才對。是媽媽的愛情不夠嗎……?


    「可以讓我翻閱看看嗎?」


    什、什麽事?


    一回過神來,隻見客人就站在眼前。呃、那個、對了,那個是樣本,所以……


    「請便,請盡管翻閱!」


    說、說的沒錯,隻要很平常地讓他翻閱就好了。多虧有切穀先生支援,真是幫了我大忙。突然的展開加上發燒,讓我的思考無法立刻趕上反應。


    「……」


    唔哇,客人正認真地看著我們的本子。真讓人心跳加快呢。沉默的時間讓人無言以對,有種心養難搔的感覺。其實隻要願意站著看,就讓人很高興了;但如果能買下來的話,會讓人感到更高興呢。客人會購買嗎?還是會放下書離開呢?就是現在、就是那裏,隻見對方從口袋裏拿出錢包——


    「請給我這本。」


    萬歲!成功了!


    雖然隻是賣掉一本書,但胸口卻湧起喜悅的心情。在收下錢並找零的手也不禁使上了力。將本子遞給對方,非常感謝您的購買!總覺得突然冒出幹勁了呢。就照這個氣勢,請客人們盡管來吧!


    「不好意思。」


    啊,是的,方便的話請翻閱看看!


    「請給我五十本。」


    ……咦?


    用滿麵笑容轉過頭去的我,就那樣愣在原地。雖然常聽到「大肆采購」這個詞,但沒聽過這樣的案例。還有這位客人是外國來的客人。莫非在外國正掀起一股空前的女仆風潮嗎?真是令人難以置信。請、請問是五十本、嗎?


    「是的,五十本。」


    由於太過震驚,我轉頭看向切穀先生。但隻見切穀先生不慌不忙地從紙箱當中拿出了厚厚一疊本子,然後說道:


    「一共是兩萬五千元。」


    「謝謝。」


    我隻能目瞪口呆地從旁看著他們的對話。


    在ike裏麵有許多驚奇。


    如同切穀先生所說的,在過了中午之後,我們周圍攤位的顧客密度穩定地逐漸上升。


    販賣


    情形是預料之上的盛況,我和切穀先生都忙碌不已。收下錢、找零還有將本子遞給對方。雖然隻是這些動作而已,但要是毫不間斷且隨機似地在進行這些動作,會逐漸變得頭昏腦脹。而且總覺得發燒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這個請給我一本。」


    啊,是的!一共是五百元!


    「那,用這個付。」


    大約是高中生的男性客人遞出了五千元紙鈔。唔唔,找零用的紙鈔有點不太夠了,可以的話希望是麵額較小的紙鈔……但話也不能這麽說,所以我還是找給對方四千五百元的零錢。


    於是客人像是想到什麽似地再次確認錢包的內容之後,


    「抱歉,我有一千元紙鈔。可以請你還我剛才的錢嗎?」


    啊,真是太好了。畢竟找錢用的紙鈔要是沒了的話,可是很麻煩的。我收下了千元紙鈔,然後還給對方五千元紙鈔。


    「對了,可以用這些紙鈔讓我換成一萬元的嗎?」


    哎呀,還真是個忙碌的顧客呢。客人從剛才的四千五百元中收起了五百元硬幣,然後從錢包當中又拿出了一張千元紙鈔,再加上剛才還給他的五千元紙鈔,遞給我總共一萬元。但真是太好了,畢竟找零的錢要是不夠的話,會無法再販賣下去,但紙鈔就算變多也不會造成麻煩。


    「謝謝。」


    我遞給對方一萬元之後,客人開口向我道謝,然後轉身離開。不客氣,我們才要向您道謝呢。請盡情地享受ike喔。


    「——喂!」


    就在這時,切穀先生抓住客人的手,並用力地向上扭轉!


    雖然客人打算逃開而反射性地掙紮,但切穀先生將對方的手腕往後一扭,一口氣拘束住對方的行動。客人的表情因關節被朝反方向彎曲的疼痛而扭曲變形。切、切、切穀先生!你在做什麽啊!


    「艾莉亞小姐請保持原狀,不要引起騷動。」


    切穀先生用頑固的視線製止著我。我不明所以,隻能遵照切穀先生的台詞行動。切穀先生緊緊地抓住客人的手腕,用力握緊以免他逃跑。然後這次則是朝著我開口提問。


    「對方從錢包裏拿出來的是?」


    咦?什麽?


    「請你冷靜下來。這個人從自己的錢包裏拿出來的錢是多少來著?」


    呃、我想想,一開始是五千元紙鈔一張。千元紙鈔是在說其實我有一千元的時候拿出一張,還有要換錢的時候拿出一張,合計兩張。


    「那麽,艾莉亞小姐從金庫裏拿出來的錢是?」


    找零的四千五百元,和換錢時的一萬元紙鈔……咦、怪了!


    「請你振作一點。還給他最初的五千元時,你沒有向他要回找零的份,就收下了一千元紙鈔對吧。你被敲詐了四千元喔。」


    咦?真、真的嗎……?


    「千真萬確,這是典型的找零詐欺呢。」


    切穀先生更用力地握緊了客人、不,是詐欺者的手腕,然後把他帶到工作人員所在的集合室。


    「——他說自己是前來東京的逃家少年。這裏真的是有各種人會來呢。」


    從集合室回來的切穀先生,這麽告訴我之後,便坐到椅子上。到切穀先生回來為止的一小時內,本子順利地賣完了。但是,總覺得無法坦率地感到高興,我和切穀先生都保持沉默地發著呆。


    時間過了三點,眼看ike就快要結束了。


    這時我決定向切穀先生提起我一直很在意的疑問。


    切穀先生,你為什麽會想要製作店裏的同人誌呢?


    隻見切穀先生轉頭看向我之後,臉上浮現出笑容。


    「我之前不是也說過嗎,我想要改變這家店。」


    切穀先生一邊翻著孤伶伶地剩下來的樣本書,支支吾吾地開口說道。


    「為了改變這家店,必須展開革新的行動才行。就算有些強硬,也必須做一些嶄新的事情。為此建立自己的角色性格也是很重要的,有時候也必須說謊……啊,請對其他人保密喔。」


    那、那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事呢?要是你有那種打算,也對我保密的話,不是比較好動手嗎?


    於是切穀先生擺出傾斜四十五度角的絕妙角度,然後繼續說道:「因為喜歡啊。」


    ……咦?


    「我喜歡你。」


    什、什、什麽——!


    你、你在說什麽啊。你到底是作何打算?你的腦袋還正常嗎?我不禁移開了視線。我無法從正麵直視切穀先生的臉。總覺得心跳似乎變得越來越快了。但、但是真的很抱歉,雖然我坐立難安,但我對切穀先生並沒有特別的感覺。沒錯,應該是那樣子的。但是怎麽一回事呢,隻有心跳逐漸地加快。就好像電路係統壞掉的咖啡杯一般,景色開始咕嚕咕嚕地旋轉著。地麵突然傾斜向下,腦海中像是爆米花爆開似地,熱點不斷冒出又消逝。奇怪,這情況該不會是——


    「艾莉亞小姐?艾莉亞小姐!你沒事吧?」


    因高燒而倒下的女仆被擔架抬走的身影,據說相當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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