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負重傷的桂英,被九妹和八娘拾到無佞府學園深處的大宅。


    這間中國風的建築物被稱作「無佞府」,是這間學園的名稱由來。


    宗保很想待在桂英的身邊,不過卻被八娘關在房間的外頭。


    不得已他隻好待在隔壁的大房間等待。


    這間房間看起來比宗保六張榻榻米的房間還要大上十倍。圓柱和手工雕刻的窗架,讓人聯想到古代王朝的宮殿。房內還有木製的大桌和十張左右的木椅。牆上有東京地圖,以及龍的水墨畫。


    中央的桌子旁,六郎坐在椅子上接受九妹的治療。


    宗保走到房間角落,一臉不高興地靠在牆壁上。


    他閑得發慌,看了看窗外的中式庭園。


    他偶然往室內一看,看到正在受治療的六郎。他的上半身和右腳包著厚厚的繃帶,可見他的傷勢相當嚴重。


    楊家將會被打得如此淒慘,是他們太弱的關係還是對手太過強悍了呢……


    大概兩者都不是。敵人如果真的很強,那就沒必要用奇襲這種方法。


    更何況讓敵人入侵這點宗保也有責任,雖然自己是為人所利用。不過,眼前該擔心的還是桂英的身體狀況。


    那絕對不是受傷這麽簡單。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未知的痛苦與疼痛,讓人容易聯想到最壞的結果。


    無法言語的恐怖掐住了宗保的心髒。


    拜托,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宗保在心中拚命祈禱,九妹在哥哥的身後全都看在眼裏。


    不久,最裏麵的房門打開了。是桂英被拾進去的那間。


    八娘表情異常穩靜地走了出來。


    宗保馬上跑到九妹的姊姊身旁,想早點了解桂英的狀況。


    「桂英她沒事吧?」


    「目前沒有生命危險。」


    「太、太好了……」


    宗保終於從包圍自己的恐怖感中得到解放。


    「我想看看她。」


    「你不能進去。」


    「為什麽啊。」


    八娘一副我沒必要回答你的樣子,表情冷淡,往六郎的方向看去。


    「六哥,請你來一下。」


    六郎在最小妹妹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喂!為什麽六郎就可以!我是桂英的……」


    「你是桂英小姐的什麽?」


    八娘眼鏡下的目光銳利,穿透宗保。


    「是……就是那個……」


    宗保詞窮,淒慘結巴說不上話。


    「姊姊,讓他見一麵吧。」


    九妹淘氣地笑說。


    「可是這個家夥……」


    「他是楊家將的恩人,就隨便他吧。」


    被六郎這麽一說,八娘微微低頭。


    「隨便你吧。」


    說完後,八娘腳步敏捷地走進深處的房間。


    九妹一雙大眼對宗保示意。


    宗保和前方的六郎保持一個影子的距離,跟在三人身後。


    桂英被抬進的房間,讓人聯想到醫院的治療室。


    這裏醫藥品和器材充實,學校的保健室根本無從比較。裏頭甚至還有ct掃描的裝置。


    楊家將這個組織的實力深不可測,但宗保現在沒有閑工夫去佩服。


    他一直線往桂英橫躺的床鋪前進。


    「這、這是……」


    桂英被換上白色睡衣,全身冒汗痛苦掙紮。


    「嗚……嗚嗚,好難過……」


    「桂英……是我,我是宗保。」


    「好、好熱……胸口好像要燒起來一樣……」


    宗保的聲音似乎沒傳進她的耳裏。


    她像夢囈般不停呻吟。


    「啊啊……啊啊啊……呼、呼、呼。」


    桂英的身體開始痙孿。


    楊家姊妹慌忙從上方壓住她。


    桂英柔韌的身體大幅彈動了好幾次,發作才停了下來。


    從鬆脫的衣領間可看到她的胸溝。那裏有好幾個直徑一公分左右的青黑寶石鑲在那裏。


    「這是什麽啊……」


    「天霸十五龍星陣,所謂的詛咒就是指這個吧……」


    宗保的身後,一個他不想聽到的聲音回答說。


    「喂,桂英有救嗎?」


    宗保輪流看過八娘和九妹的身影。兩人都沒有馬上回答。看來無言就是她們的答案。


    「怎麽會……快點想想辦法。」


    宗保忘記這裏是病房,想上前揪住八娘,但被九妹抱住。


    「是……宗嗎……」


    床上,桂英一邊喘息,同時雙眼微開說。


    她好像聽得到聲音,不過眼睛卻看不見。


    「啊,對、對……我在這裏。」


    宗保脫離九妹的手,跪在床前將臉靠近桂英。


    「宗,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你在說什麽啊。」


    「突然要你跟我結婚,現在又變成這個德性……我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沒這種事。」


    「宗好溫柔啊」


    「什麽啊,你現在才知道嗎?」


    桂英在痛苦中,勉強微笑。


    「宗……我有一件事必須告訴你……嗚嗚……啊啊啊啊。」


    話說到一半,桂英又按住胸口開始掙紮。


    痙孿越來越大,她的身體開始在床上彈動。


    「糟糕!九妹快壓住她。」


    八娘推開愣住的宗保,和妹妹兩人上前壓住桂英。


    桂英胸上,其中一顆寶石閃爍著紅光。


    好不容易恢複穩定的桂英,平靜地陷入沉睡,似乎是昏迷過去的樣子。


    她的呼吸沒有混亂。太過平靜的睡姿,甚至讓人以為她沒在呼吸。


    楊家將的兄妹和宗保離開了醫務室。


    像磁鐵一樣正負相斥的宗保和六郎在桌前麵對而坐,而姊妹倆則坐在兄長的兩旁。


    先開口的人是宗保。


    「桂英到底怎麽了?剛剛說的那個叫天什麽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這跟你沒關係。」


    姊姊聽了馬上說。


    的確,自己和楊家將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不過被她這麽說宗保還是覺得一肚子火。


    「喂,我不是你們的恩人嗎?」


    「八娘,告訴他吧。」


    「可是……這樣會把龍珠的秘密全都……」


    「沒關係,把他卷進來我們也有責任。」


    在兄長的催促下,八娘小歎了一口氣說:


    「你覺得龍珠是什麽?」


    像一個突然被老師點到的學生一樣,宗保手忙腳亂地回答:


    「就是……寄宿有龍之力的武器吧。我雖然實際和龍珠交手過,不過到現在還是難以相信。」


    「你的回答大致上是正確的。不過那隻是龍珠的其中一麵而已。」


    「這是什麽意思?」


    八娘沒有馬上回答,她凝視宗保,好像在測試他一樣,接著開口說:


    「所謂的龍珠,是為了封印沉睡在地底的龍而存在的。」


    「什麽意思啊……」


    龍珠的由來需追溯到神話時代。


    眾神製造出大地後,暴龍從天界降臨。暴龍無止境的破壞讓眾神傷透了腦筋,最後將


    它封人海中,並在上方製造了一個小島。


    但是隨著時間的經過,眾神的封印開始衰弱,小島多次發生天變地異。


    「你說的那個島該不會是日本吧。」


    「你猜得真準。日本地震如此頻繁,甚至被稱為地震大國,這都是因為地下封印著暴龍的關係。」


    話題朝著焦讚的專業領域發展。


    宗保聽了半信半疑,八娘又接著說:


    「為了守護暴龍的封印,而從大陸過來的就是我們的祖先。她們為了封印龍,而使用了其他的龍之力。」


    「那該不會就是龍珠……」


    「沒錯,龍之力會以武器的形態實體化。你可能以為它是武器,不過其實它已經解放出龍之力了。」


    「我好像懂你的意思……」


    在戰鬥時,有好幾次力量都從體內湧了出來。感覺好像是有什麽人在引導宗保一樣。不用說,火焰變成龍飛舞的場景,他更是親眼看過好幾次。


    「龍珠的總數有十五顆,天上的天龍座也是這個數量。被天龍座選上的星辰同時也是天界龍之力的來源。所以為了封印暴龍,寄宿有龍之力的十五顆珠子,被排成天龍座的樣子供奉在各地。」


    「稍等一下,這邊我開始有點聽不懂了。」


    「蠢材,你大哥可是馬上就聽懂了。」


    「不要拿我跟我大哥比。」


    「你明明很敬仰他,甚至還想幫他報仇不是嗎?真是個怪人。」


    「囉唆,你快點繼續說吧。桂英為什麽這麽痛苦的理由我還不知道。」


    宗保像鬧別扭一樣,坐在椅子上整個轉身背對她。


    九妹看了竊笑。


    八娘也莞爾一笑,接著繼續說:


    「得到全部的龍珠就代表有能力解開封印。要收集全部的龍珠隻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天霸十五龍星陣』。」


    「那些家夥為了要得到龍珠……」


    宗保從口袋裏取出變回紅珠的龍珠,在掌心滾動。


    珠子裏赤色的火焰左右搖曳。


    「桂英小姐的胸口被埋入天龍座形狀的水晶。閃著紅光的十個,想必是代表他們手中的龍珠數量。」


    「他們為什麽要這樣……」


    「大概是為了讓我們知道他們拿到的數量吧。如果全部變紅的話……」


    「夠了!」


    宗保雙手敲擊桌子。


    「結果桂英隻是被卷入你們之間的紛爭而已不是嗎?」


    「小宗……」


    九妹對自己現在的立場感到很悔恨,她找不到話語可以安慰宗保。


    姊姊卻毫無動搖的樣子。


    「她是青龍棍的主人。跟這場戰鬥不能說是無關。」


    「不過她沒有必要被下詛咒。」


    「我知道。那位小姐代替我和九妹來受苦。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救她的。」


    「廢話!」


    宗保手中緊握龍珠,再度敲擊桌子。


    「有件事我想問你。暴龍如果複活了會變成怎樣?」


    回答宗保問題的是至今從未聽過、帶有些沙啞的男性聲音。


    「地上會受到多大的損害這點不得而知。不過,東京會崩壞這點是無庸置疑的。」


    聲音的主人從會議室的門口現身,直朝著當家走來。


    他看起來大約二十歲後半,纖細的身體搭上灰色的西裝,短發、腳步輕快,讓人聯想到政府官員。低鼻大眼的他,表情嚴肅卻不會給人壞印象。


    「你被打得真慘啊。」


    西裝男看到六郎滿是繃帶,沒有表示半點同情的樣子。


    「抱歉啦,八王。」


    六郎的語氣也很輕鬆。


    從他們的對話來看,這位叫八王的男子和楊家將當家似乎關係匪淺。


    「為了修複前次大戰的損壞,已經用光今年的預算了。」


    「讓你辛苦了。」


    「還好啦,無佞府學園方麵我會早點想辦法。」


    八王說的話聽起來,他似乎不是楊家將的成員,而是讚助人。


    「我原本是想來通知你藩仁美有可疑的舉動,不過看來似乎太遲了。」


    「原來你也有晚一步的時候啊。」


    六郎臉孔扭曲,表情似乎非常苦澀地說。


    「我們也正處於暗地偵查的階段而已。」


    「藩原本是政府派來的人。如果他是間諜的話,就代表我們的行動完全泄漏了」


    「實在是顏麵盡失。政府裏頭『楊家將無用論』已經根深蒂固……」


    「政治方麵的事情交給八王你了。現在的問題是天霸十五龍星陣。」


    「史料上有這個名詞,那到底是什麽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


    六郎借八娘的肩膀站了起來。


    接著他在牆上的東京地圖上,插了幾個紅針。


    「這些是龍珠被供奉的地點。守護封印的人和想要解開封印的人,將會賭上龍珠互相戰鬥。得到全部龍珠的人,就可以達成各自的目的。」


    「意思就是對方要進行最終決戰了嗎?我懂了!我會徹底在各地點進行人員疏散、封鎖和情報管製。」


    八王的回答相當官方化。


    他站了起來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朝宗保的位子走了過來。


    「你是新的武將嗎?」


    「我、我是……」


    宗保不知該如何回答時,對方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個金屬製的小名片盒,掏出一張名片。


    宗保像搶東西一樣接了過來。


    「內閣調查室,八王悟誌……」


    從剛才的對話聽起來,已經可以猜想到他是政府官員了,不過這聽都沒聽過的組織名稱,讓宗保重新盯著對方看。


    「調查室……做名片沒問題嗎?」


    「我們不是秘密組織。在工作上有這個必要。」


    「工作嗎……」


    「讓楊家將的各位能夠使出全力戰鬥,而從事的後方支援就是我的工作。對各機構的聯絡和疏通方麵……」


    「把緋影延朗的死弄成一場交通事故也是你搞的嗎?」


    「誒……」


    八王驚訝詞窮,一旁的六郎幫忙答話。


    「他是照我的指示去做的。不用責怪他。」


    六郎似乎光站著就很難受,在地圖附近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八王,他是延朗的弟弟。」


    「原來是這樣啊,你就是宗保嗎?」


    八王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當然宗保不可能好聲好氣。語氣也變得很挑釁。


    「我跟你沒那麽熟吧?不要隨便叫我的名字。」


    「看來宗保沒有打算加入楊家將的樣子。」


    八王沒有受到挑釁的影響。知道宗保的身分後,他的態度反而稍微柔軟些了。這點反而更讓宗保不爽。


    「誰要加入啊?」


    「不輕易改變自己的看法這點,你跟你哥哥還真像啊。」


    宗保聽了一臉懷疑,八王則是高興地微笑。當八王想繼續說下去時,看到六郎在瞪自己,便收聲不再說話。


    「我還有一些地方要去疏通,先告辭了。」


    八王似乎在忍耐笑意,離開了房間。


    八娘和九妹到隔壁病房去看桂英的狀況,使得宗保和不想獨處的人獨處了。


    這感覺很尷尬,讓他坐立難安。不過,他不想讓對方看透這點,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


    六郎開口打破沉重的沉默。


    大概是傷口疼痛的關係,他重新坐正身體,看著窗外低語:


    「你大哥的仇該怎麽辦?」


    「什麽該怎麽辦……你現在要死不活的,根本不是對手。」


    「看來我完全被瞧扁了。」


    「這是事實吧!」


    「不打看看怎麽知道。」


    「吵死了,受傷的人就安份休息吧。」


    宗保語氣粗魯,說完這句話就離席了。


    他頭也不回,離開了無佞府的大房間。


    「小宗,等一下。」


    走在走廊上時,宗保被一個耳熟的聲音叫住。


    那聲音聽起來比平常還寂寞。


    可推想的原因有好幾個。正因如此,宗保在猶豫要不要回頭。


    「我知道我沒有立場拜托你,不過我希望你可以待在小桂身邊。」


    「別擔心,我馬上就回來。」


    宗保轉過身,努力擠出一個笑臉。


    「我要去小孟和小焦那邊。他們在對麵的校舍。」


    「他們兩個現在在無佞府。」


    「真的嗎?」


    「他們傷勢很嚴重,所以在這邊治療。」


    「抱歉……我們明明是敵人,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助我們?」


    「至少我們不認為你們是敵人。」


    「那為什麽你們要殺了我大哥……」


    宗保淡淡地說。這對九妹的打擊,比宗保對她怒吼還大。


    「你替六郎哥戰鬥的時候,讓我覺得好像是延朗哥回來了一樣,我好高興。好像延朗哥又死而複生了一樣……」


    宗保輕搖頭。


    「帶我去小孟和小焦那裏。」


    「嗯,好……」


    宗保看著九妹孤寂的背影,跟在她身後。


    「如果你們是要讓龍複活的話,就不用這麽傷腦筋了。」


    對宗保的低語,九妹背著身子沒有回應。


    宗保被帶到無佞府裏最深處的房間。


    「就是這間,傷勢痊愈你們可以自由使用。」


    九妹沒有靠近房門。


    「你不看看他們嗎?」


    「我已經跟他們聊過了,而且我擔心小桂的狀況。」


    「這樣啊……」


    宗保目送九妹後,打開了房門。


    孟良和焦讚坐在椅子上,喝著桌上的茶。


    中式的內部裝潢,和他們的製服完全不搭調。


    兩人臉上有一半是繃帶,不過看起來比想像中還有精神,宗保內心鬆了一口氣。


    「你們似乎也很努力啊。」


    「我該認真的時候還是會認真的。」


    「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


    對宗保而言,焦讚是少數比自己還要矮的貴重存在。每次在逗他的時候,宗保都會把手輕放在他頭上。


    焦讚強忍的淚水潰堤落下。他紅著眼睛,忍住不讓自己流淚。


    「如果不是有人礙事,我早就把他們全部打趴了。」


    孟良用中指推眼鏡說。


    「他們裏麵有人背叛,結果我們也跟著遭殃。」


    「我想去追他,結果被他跑了。」


    宗保拉了一旁的椅子坐在兩人麵前。


    焦讚不打擾兩位學長說話,在一旁熟練地開始為宗保倒茶。


    「聽說桂英被那些人打傷了。」


    「你們已經知道了嗎?」


    「是妹跟我們講的。」


    焦讚把裝著中國茶的杯子,放在宗保前麵。舒適的茶香,讓他的心情輕鬆許多。


    既然他們已經聽九妹說了,那宗保就沒必要再次說明。


    「該怎麽辦?宗。要跟那些人打嗎?」


    「我沒這種義務。」


    「楊家將現在當家負傷,情況很糟糕不是嗎?戰力現在隻剩下九妹、八娘還有那個關西腔的臭屁……」


    孟良邊說邊數,在中指還沒彎下之前,宗保粗魯地說:


    「嶽勝他已經倒戈了。」


    「還有其他的叛徒嗎?」


    焦讚驚訝,從椅子上站起。


    「不,不是那樣。」


    「那又是為什麽……?」


    「誰知道那家夥在想什麽。」


    話雖如此,不過宗保對嶽勝最後那句話卻一直很在意。


    『在我得到龍之力之前,你先把脖子洗幹淨等我來砍吧。』


    他說完這句話就走了。


    他會敗給宗保是因為他沒有龍珠。如果他手上也有龍珠,在對等的情況下他不會輸的。那句話的意思就是如此。


    敗給六郎的時候,宗保同樣有這種想法。


    之後宗保遇見桂英。經過一番波折後,現在他手上是大哥生前用的赤色龍珠。遇到桂英後,自己的命運不知道有了多大的改變。


    對嶽勝而言,那位命中的貴人就是蕭子吧?


    他一定還會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手上拿著龍珠……


    屆時,他就算變成楊家將的敵人,也在所不辭嗎?


    「叛徒,是你才對吧……」


    他先前曾用這個字眼侮辱大哥,宗保實在很想直接反罵回去。


    宗保的呢喃,兩位好友刻意裝做沒聽到。


    「小宗啊……」


    孟良語氣謹慎地說。


    「我跟小焦已經商量過了,如果你要幫楊家將的話,我們也要一起戰鬥。」


    「為什麽我要幫他們啊。」


    「這不代表加入他們。你隻要為自己而戰就可以了。」


    「為自己……?」


    「除了你以外還有誰可以救桂英?」


    「桂英……」


    「現在彼此利害關係一致。我覺得我們可以暫時休戰。怎麽樣?」


    「你有空想東想西的,倒不如乖乖去睡覺。」


    宗保不滿地站了起來。椅子在反作用力下向後傾倒,發出悲鳴。


    「緋影學長!」


    焦讚悲痛的叫喊聲,被房門的撞擊聲給蓋過。


    剩下兩人的房裏鴉雀無聲。


    「真是頑固的家夥。」


    「學長他還好吧?」


    「不用擔心,其實他心裏早就決定了。隻是卡在麵子問題而已。」


    「可是……」


    「我們專心養傷吧。不然可會被他丟下了。」


    「伊達學長為什麽會這麽相信緋影學長啊?」


    「這還不簡單。如果我是他的話就會這樣做。你不會嗎?」


    「談……我、我皆田然也……」


    「現在我們就做我們能做的事情吧。」


    孟良用力點頭說。焦讚這時才理解宗保走之前說的那句話。


    「學長說的睡覺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無佞府的內部構造宗保並不是很清楚。


    雖說如此,從孟良和焦讚的休息室走到桂英的治療室這點並難不倒他。


    這裏有什麽房間,為了什麽目的而造,這些他完全不感興趣。


    桂英的治療室裏沒有半個楊家將的人,對宗保而言這樣反而不尷尬。


    但一踏進房門,他就覺得很緊張。


    病床被塑膠布廉包住


    ,裏頭充滿氧氣鋼瓶的純氧。她的右手吊著點滴。


    宗保隔著塑膠布簾窺視床頭。桂英似乎感覺到有人,慢慢張開眼睛。


    「宗嗎……拜托,讓我看看你。」


    宗保打開布簾入口的扣子,走了進去。


    鋼瓶吐出的氧氣變成白煙,發出咻咻聲響。


    桂英的表情比剛才還沉靜。


    「我吵醒你了嗎?」


    「不會,都看不到宗,我正好覺得很寂寞。」


    看到她微笑的表情,仿佛剛才的痛苦都是騙人的。不過,她的臉色蒼白,看的出來她身體的確很虛弱。


    「胸口還痛不痛?」


    「剛剛他們幫我打了止痛針。」


    果然她還是定期會覺得疼痛。宗保的胸口好像被什麽東西給揪住了一樣。


    「身體的疼痛算不了什麽。跟那比起來,不能待在宗的身邊反而更難受。」


    「桂英……」


    「在宗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能陪你,我……」


    桂英舉起顫抖的左手。


    在半空飄蕩的那隻手,宗保用左手緊握住它。


    「因為遇到桂英,我才可以拿到大哥的刀。」


    他用右手從製服口袋裏拿出赤龍珠,放在手心上拿到桂英麵前。


    珠子裏燃燒的火焰,彷佛有自己的意識般大幅晃動。


    「都是因為和桂英在一起,我才可以到這裏。是你開拓了我的世界」


    「我開拓了宗的世界……?」


    「啊——對啊。」


    「不是。不是這樣的,宗……」


    桂英出力回握。宗保也跟著回握她後,她彷佛放下心似地闔上眼,嘴角帶著微笑。


    大概是藥效生效的關係,病床上的少女陷入安穩的睡眠。


    宗保依舊緊握未婚妻的手。


    「你等著,我一定會救你的。」


    宗保打開通往大房間的門後,楊家的兩位姊妹正在等著他。


    他先是吃了一驚,反手把門關上。


    九妹直瞪著宗保靠了過來。


    他身後的門關著,想逃也逃不掉。


    「做、做什麽啊……」


    「為什麽你不跟她說『我喜歡你』啊。」九妹故意用誇張的聲音說。


    「因為我輸給桂英。我要先變成夠資格說出那句話的男人」


    「為什麽男生總是在意氣氛和麵子問題呢。女生等的總是怎麽一句話而已」


    「吵死了!妹你該不會在偷看?」


    「根據地裏麵有敵人,會監視是很理所當然的。」


    姊姊用淡淡的口吻說,這樣聽起來確實有道理。


    「什麽敵人啊。我……」


    「小宗你要當我們的同伴嗎?」


    九妹滿臉笑容,靠了過來。


    「啊,不……不是你們的同伴,我是為了幫助桂英而戰的。」


    「真是的,一點都不坦率。」


    九妹邊笑著,邊往後栘開。宗保拉正領子,用全身深呼吸。


    「姊姊,有事先準備真是太好了。」


    「什麽意思啊?你說的準備……」


    宗保訝異說。八娘拿出一件整齊折好的製服交給了他。


    宗保半帶猶豫地收下,雙手抓著衣服的肩膀處攤了開來。


    這是一件肩膀、衣擺和袖口有著華麗裝飾的上衣。基本上跟六郎、嶽勝的衣服是同款造型。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這件衣服是以赤色為基調。


    宗保攤開衣服瞬間愣在那裏不動,送禮的人溫柔地說:


    「這件事延朗哥生前穿的製服。」


    「大哥的……」


    「姊姊幫我把它改成小宗的尺寸。」


    九妹滿臉驕傲。好像惡作劇成功的小孩一樣露出笑臉。


    「你不用勉強自己穿上它。因為你不是無佞府的人。」


    八娘低著頭,不太高興地說。


    「不,我就感激收下了。」


    這舉動對八娘而言很意外,對九妹而言卻是理所當然。


    宗保脫下接連激戰而破舊不堪的上衣。接著將無佞府學園的上衣,在頭上大力一甩,套了上去。


    不過是身上的衣服換了,卻彷佛好像重生了一般。


    「喂、喂,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站在宗保身旁的楊家姊妹同時上前,替他扣起上衣的鈕拙。


    「沒關係、沒關係。這樣可以討個好彩頭。」


    「是這樣的嗎……」


    「楊家將的戰士要出陣時,都會這樣替他們送行。」


    宗保害羞抬頭。他完全沒有注意到九妹和八娘兩人的開心全寫在臉上。


    「好,弄好了!」


    九妹拍他的肩膀說。宗保穿上大哥的第二件遺物。


    「小宗,挺合身的嘛。」


    「好像延朗哥又回來了一樣。」


    宗保感覺大哥就在附近,將手放在胸口上。


    『大哥,請你守護我……乙


    他在心中呢喃。以楊家將的身分戰鬥這點,他還是有些許的猶豫和迷惘。不過那種事之後再想就好了。


    現在要為了她而戰。為了那個等待自己的人……


    「出發吧,去救桂英!」


    宗保帶著楊家姊妹,邁出穩重的步伐,緩緩走過無佞府的走廊。


    來到大宅外,有一個男人站在外頭迎接他們。


    男人波浪卷的長發隨著晚風飄逸,帶著刀傷的臉頰些許微笑。


    「六郎哥哥!」「六哥……」


    妹妹們驚訝說。她們原以為六郎在房裏睡覺,沒想到竟然會跑出來替她們送行……


    兩人跑了過去,關心哥哥的身體。


    「抱歉,隻讓你們三個人去。」


    「不要緊,交給我們。小宗也會跟我們一起戰鬥。」


    九妹說完回過頭,六郎也抬起了頭來。


    「我、我可不是為了你們而戰的。」


    宗保把臉挪開,避開六郎的視線。


    「我兩個妹妹就拜托你了。」


    「你不用低頭拜托我啦。」


    對方意外的行動讓宗保動搖了。不過六郎卻沒有拾起頭的打算。


    「你大哥非常不想把你牽扯進來。這麽一來,我又再次違背他的希望了。」


    六郎和至今不同的溫和語氣,讓宗保的內心動搖了。


    宗保明白六郎——這個受眾人托付之人——有多麽巨大。不過如果在這裏認同六郎,不就等於背叛了死去的大哥嗎……


    「出發吧,妹,八娘。」


    六郎依舊低著頭,宗保從他身旁走過。


    「啊,等一下……」


    九妹八娘對兄長說聲再見後,跟著宗保的身後離去。


    六郎回頭時,他們三人已經走出無佞府的門了。


    「我永遠都隻能在這裏聽別人交代完身後事,然後目送他們離開。如果我不是當家


    的話,我就可以舍身戰鬥了啊。為什麽你們要死。父親……大哥們……延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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