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天竺佛國的起手式,仍然是與世宗時期沒有太大差別。


    製造恐慌,消滅恐慌,傳播佛法,建立寺廟。


    沈玉澤看著手中的佛首,淡然一笑道:“時隔二百餘年,又是一場新瓶裝舊酒。”


    “可師父不是世宗皇帝,不會等到他們在大雲生根發芽過後才動手。”章翎說。


    “翎兒,你也學會拍師父馬屁了呀?”


    “哪有,在徒兒眼裏,師父就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比所有人都厲害!”


    少女臉上滿是崇敬。


    但這股崇敬,有點不純粹,不像是晚輩對長輩的那種崇敬。


    章翎不禁捫心自問。


    “真是對師父有些愛慕了!”


    沈玉澤伸出手,揪住章翎的耳朵:“小丫頭片子,腦子裏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徒兒沒想什麽呀……”


    說這話時,章翎臉色不禁浮現出一抹桃紅。


    沈玉澤輕笑一聲,手指稍稍用力。


    “啊呀呀,師父輕點,徒兒疼!”


    章翎吃痛不已。


    痛呼出聲後,這位好師父才鬆開她的耳朵。


    “師父,你揪我耳朵幹嘛……”


    章翎一臉幽怨,沈玉澤笑眯眯道:“我揪你,你心裏沒數?”


    “哼……”


    章翎嬌哼一聲,臉色愈發紅潤,然後氣呼呼地離開了。


    沈玉澤無奈地搖了搖頭。


    權當是少女思春,等年紀稍長一些便好。


    就像自己少年時。


    但凡有點姿色的女人,都會在腦子裏過一遍,少女也是同理。


    沈玉澤隨後將佛首帶回扶雲殿。


    此時,蘇靜嫻正在收拾衣物,見到這玩意,不免有些詫異。


    “夫君,你把佛首帶來幹嘛?”


    沈玉澤說:“我打算趁著有空,鑽研一下這玩意的來曆,看看是哪方神佛。”


    自身對佛門不算太過了解。


    蘇靜嫻仔細端詳了一陣,說道:“這不是我們中原佛陀,應該是馬鳴菩薩的金身佛首。”


    “馬鳴菩薩?沒聽說過……”沈玉澤更加疑惑。


    蘇靜嫻解釋道:“也就是天竺佛國的第十二祖,地位可不低。”


    “具體一點的呢?”


    “釋迦牟尼夫君終歸知道,這是公認的佛祖,而這位馬鳴菩薩位列十二祖,具體有多大能耐我也不知道,但想來和佛祖的關係不淺。”


    蘇靜嫻對天竺佛國的了解並不算多,但以前看過相關的典籍。


    花了些功夫,從天書閣中找出一本名為“天竺錄”的古籍。


    此書傳世兩千餘年。


    其著作者,曾經是中原的一名遊方僧人,孤舟跨海造訪天竺佛國返回國後,便編纂出了這本古籍。


    當中記錄著大量天竺佛國的佛門之事,也有著關於馬鳴菩薩的記載。


    內容還是傳播佛法的老一套。


    用所謂的佛法,來感化世間惡念。


    譬如這位馬鳴菩薩,佛門外道出身,在一次講經之時,把幾匹餓了好幾天的馬給感化的嘶鳴不止,然後就是當地臣民心生敬佩,開始瞻仰那位外道小沙彌,因此也得名為馬鳴菩薩。


    聽著雖說有些扯淡,但從典籍上來看,這位菩薩確實不弱。


    蘇靜嫻提醒道:“像馬鳴菩薩這種的,在天竺佛國還有十一個,佛祖本尊還不包括在內。”


    沈玉澤笑道:“但這次可不是鬥法,而是戰爭。”


    兩者的性質截然不同。


    鬥法,確實值得忌憚。


    戰爭,就不是佛法能夠左右的事情。


    沈玉澤將佛首放在書櫃的空格子當中。


    “娘子,這佛首熔鑄的還很不錯,咱們就放在扶雲殿當個擺飾,如何?”


    蘇靜嫻淺笑道:“天竺佛國的那些沙彌們若是知道,他們始終保持敬畏的馬鳴菩薩被如此對待,怕是恨不得要將你千刀萬剮。”


    “那得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沈玉澤眼眸中閃過一絲陰厲:“世宗皇帝滅佛,滅的還是不夠徹底。”


    “在兩百多年後的今天,我沈玉澤既然接下了大雲的江山社稷,又被百姓比肩為秦皇這樣的人族皇帝,總得對得起列祖列宗和百姓們吧。”


    “天竺佛國,必滅不可!”


    儒脈,在大雲皇朝絕跡,現在隻是時間問題。


    佛門早些年就被壓得抬不起頭來,天竺佛國若是一滅,會讓整個人間都難以見到一座正兒八經的寺廟。


    至於道家玄門。


    沈玉澤也好,大雲皇朝也好,並沒有那種炙熱的虔誠,而是不斷用人的手段來讓人來引領道家玄門,而非讓道家玄門去引領人族。


    簡而言之,即是要將三教的概念淡漠化,讓其中任何一股勢力都掀不起風浪。


    以形成絕對製約的關係!


    隻要做成了,等到日後對付白玉京也很有利。


    蘇靜嫻打趣道:“夫君,你這樣算不算欺師滅祖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


    沈玉澤坦然承認,旋即笑道:“可誰又會在乎我欺師滅祖呢,我和我師姐是正一統領,小舅子是全真統領,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這種格局都不會被改變,所謂的欺師滅祖,隻是不讓他們去插手不該插手的事務罷了,好在師姐和小舅子都沒那麽鬧騰,算是我之幸事。”


    從目前對白玉京的了解,三教是他們影響人間的主要途徑,其他的都算是旁支。


    跟白玉京論道,毫無意義可言,以武力殺伐破之,才是最為簡明的途徑與手段。


    沈玉澤隱隱感覺。


    此次征伐天竺佛國,將會是一次巨大的轉折點。


    白玉京佛脈下場,是不得已而為之。


    因為隻有不斷掀起爭端,才能轉移自己和大雲皇朝的注意力。


    如果相安無事,那就是此消彼長。


    再過幾十年,情況就會大不一樣,而戰爭則是一個互相消耗的過程。


    總而言之,這是白玉京爭取時間的手段。


    哪怕敗了,無非是付出一個天竺佛國的代價。


    成了,大雲皇朝元氣重傷。


    那就怎麽都不虧了。


    這場挑釁非接不可。


    大雲皇朝的決策層,目前在思想上已經達成一致,武力攻伐,速戰速決。


    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打崩天竺佛國的佛法體係。


    要讓他們付出極為慘重且無法消減的代價!


    但凡戰爭要是長期拖延,這個轉折點,便是大雲皇朝由盛轉衰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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