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錄入:任雷劈


    修圖:紫苑


    在一個秋日午後——


    「德州漢堡真好吃呢,對吧?哥哥!」


    「是還不錯啦……」


    「跟喜歡的人一起吃,就好吃十倍呢!」


    「……」


    一片藍天白雲之下,我與金女正吃著漢堡。


    ……地點就在台場的麥當勞、一個頗有情調的露天陽台上。


    這是一座嶄新而漂亮的露天陽台,因此,在這裏用餐的情侶也特別多。


    若是不清楚那些讓人背脊發寒的內幕的話,外表看起來就隻像個普通女中學生的金女對著我綻放美少女微笑的這個情景,在世人眼中看起來大概也像是學生情侶在約會吧?


    「嗯~真是好天氣!是兄妹約會的絕佳日子呢!對吧,哥哥?」


    但是,其實這個自稱是我妹妹的遠山金女小姐隻要人格頻道一切換——


    就會一下又拆掉人行天橋啦、一下又丟手榴彈啦、一下又亂揮菜刀啦,變成讓人難以應付的狀態。像台場這種地方,她隻要三十分鍾就可以徹底毀滅,是個非常危險的少女。


    (話說回來,『兄妹約會』又是什麽鬼東西啦……)


    拜托你不要把那種違反倫理的自創詞匯大聲宣傳行不行啊,金女?


    另外,你那種用焦糖拿鐵配德州漢堡的想法我也搞不懂。(注1 在日丈中,焦糖與牛奶糖都是「キャラメル(caramel)」,而這兩種確實是類似的東西。雖然有時為了區別而會將焦糖用法語發音稱為「カラメル」,不過本文此處的焦糖拿鐵是標示為「キャラメルラテ」。)


    到麥當勞就是要喝可樂吧?套一句貞德說過的話:這就是世界的法則啊。


    我在心中嘀咕著這類自我準則的同時……


    (雖然人家常說秋季是天高馬又肥。)


    可是嘴裏吸著可樂的我,卻一點食欲都沒有。


    漢堡我也隻咬了一口,就徹底陷入憂鬱模式了。


    原因就是在前幾天……


    眼前這位金女小姐在我的房間中與白雪對峙的那件事,對我的精神上造成了莫大的傷害啊。


    『決——決鬥!隻要決鬥的話,就算發生意外死亡也很正常!重要的是,為了確保遠山家的安定、繼而保障日之本的和平,這場決鬥是無可避免的呀!』


    當時,白雪來到我的房間,發現金女並大聲宣告這段開戰宣言後——


    接著,她就露出厲鬼般的表情,對著嘻皮笑臉地在房間中亂竄的金女進行了一番機槍掃射。


    白雪的槍——m60基本上是一把全自動射擊專用槍。


    因此子彈可以說是源源不絕地發射出來啦。


    最後甚至還發生了因為槍身過熱而無法停止射擊的「槍彈自燃」現象。


    雖然那把機槍上本身裝有散熱片,不過那種東西在白雪的怒火射擊下根本毫無意義。


    白雪將子彈全數射完後,「鏘」一聲把因熱膨脹、變形的機槍往旁邊一丟,留下一句『這隻是跟你打聲招呼,之後我會正式向你提出決鬥,而在那之前我不會再來找你了。你就趁這段時間好好享受一下剩餘的人生吧。』便離開了。


    然後到了隔天……


    那個非常有武偵高中學生會長的樣子而用機槍掃射代替招呼的白雪同學……依然一如往常地用她冰清玉潔、恭敬順從而溫柔滿點的態度對待著徹底被嚇破膽的我。


    她趁著金女不在的時候來到我的房間,嘴上說著『哇——好慘喔!』然後就完美地將我崩壞的房間修複成原來的樣子了……


    可是我說白雪啊,這房間會變這樣就是你幹的好嗎?


    這家夥真的就像個雙重人格患者啊。


    而且在修複完房間後,她雖然一臉開心地做著家事——可是我好幾次都目擊到她發現金女的牙刷或是待洗衣物時,露出如般若一樣激昂表情的樣子啊。


    另外,白雪非常刻意地留下自己做過家事的痕跡……結果後來帶著笑臉回到房間的金女在看到那些痕跡後,就發生了跟白雪一樣的般若現象。


    每天都過著這種日子的我,心中的感想就隻有一句話能形容……


    (真是太可怕啦……)


    就因為這兩個人平常對待我的時候都充滿好意,所以她們這種急遽的變化就像驚喜盒一樣刺激人的心髒。


    那種表情的變化簡直就像古早電影中的「大魔神」一樣。而且這裏還同時有兩尊魔神大人啊。


    跟這些比起來,亞莉亞的暴力行為我還覺得比較好受些。那家夥雖然說動手就動手,但至少讓我感到恐懼的時間也相對地比較短啊。


    就在我想著這些事情,並且用可樂把救心丸吞進肚子的時候……


    露天陽台角落的麻雀們忽然「唧唧唧!」地慌忙逃走了。


    「嗚!」


    來、來啦……


    我都忍不住叫出聲音來了。


    從通往陽台的手扶梯上……轟轟轟轟……


    「……」


    我首先看到綁著白色緞帶的頭,接著是穿著防彈水手服的身子。正是白雪小姐登場啦。


    她雖然露出可愛的笑臉朝我點頭示意,可是卻對著金女釋放出剛才那股足以讓麻雀當場逃走的殺氣,而且還是保持著笑臉。


    金女雖然也是露出仿佛在說『hi~』的微笑對白雪招手——


    可是跟她臉上的表情相反地,我可以感受到她正釋放出讓人寒毛豎立的怒氣呢。


    就因為這兩個人發散出來的渾黑氣勢,讓秋日的晴空徹底被糟蹋啦。


    而把這兩個人叫出來見麵的我,隻能像摔角場上的裁判一樣交互看著雙方的樣子。


    「小金午安,呀!」


    白雪在走下手扶梯的時候,因為被絆到腳而晃了兩下。


    雖然她勉強是沒有當場摔倒啦,不過這家夥的運動神經依然還是這麽差啊。


    「看、看來人都到齊啦。白雪,你也點個漢堡之類的吧。」


    我對著站穩身子後再度走過來的白雪這樣說完後——


    「嗯。」


    白雪居然「啪啪」地拍了兩下手……接著露出「?」的表情東張西望起來。


    我們三個人於是沉默了一段時間後,我這才發現她剛才那是在料亭要叫侍者過來時會做的動作。


    (這麽說來,白雪她很少會走出神社或學校之外啊。)


    ……麥當勞這種地方,我看她根本就沒來過吧?


    真沒辦法,我就陪她一起去點個餐吧。


    不過話說回來,她居然會以為麥當勞有侍者,再怎麽沒常識也該有個限度吧?到底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到什麽地步啊?剛才那行為簡直可以在大家閨秀世界大賽中拿獎牌啦。


    要問到我為什麽會把這兩個人約到這裏見麵嘛——


    原因就在於白雪向金女提出決鬥宣言後,原本就因為受過金女的奇襲而心生報複心態的亞莉亞、理子與蕾姬都決定聲援她的關係。


    於是以白雪為先鋒的巴斯克維爾娘子軍團與遠山金女之間,現在可說是一觸即發的狀態。


    若是放著不管的話,應該會演變成一場大戰爭吧?這樣一來的話,搞不好整座武偵高中都會沉沒海底也不一定。


    因此,我就效法聯合國,介入雙方之間……


    為了讓這場對立能獲得和平解決,而特地安排了這次的交涉機會。


    至於為什麽會選擇在麥當勞進行交涉?那是因為我認為:隻要在一般民眾大量聚集的場所,就算是白雪&金女也應該不會拿出機關槍或菜刀之類的東西揮舞吧


    ?


    白雪用餐盤端著照燒漢堡,一臉陶醉地跟在我身後。


    「好,你就坐到那邊吧。聽好了,這裏是武偵高中的地盤外,因此嚴禁一切出於私人情緒而進行的射擊、斬擊與格鬥戰。金女你也是一樣。」


    我嘴上說著連我自己都感到悲哀的警告之後,讓白雪坐到金女對麵的座位上。


    現在在我的眼前,白雪跟金女就像能麵的女麵,小麵(注2 「能麵」是在日本傳統舞劇——「能劇」的演出時或各種「神樂」儀式進行時,由演出者配載的麵具。其種類豐富,代表的意義類似中國國劇中的麵譜。其中「女麵」分類下的「小麵」代表的是年輕的女性角色。)一樣,笑咪咪地互相看著對方……


    嗚、嗚嗚。我的胃已經開始抽痛了。


    「這下要判死刑了呢。」


    金、金女她忽然就說出一句最糟糕的開場白啦。


    「因為剛才這個裝清純在跟哥哥去買漢堡回來的時候,我看到她頭上冒出了一堆愛心呀。」


    金女用力咬著吸管的嘴巴中冒出了白煙……該不會是吸管因為摩擦生熱而融化又氣化了吧?這咬合力道也太誇張了吧?簡直就是鱷魚或鯊魚的等級啊。


    而另一方麵,白雪則是……咬一口、嚼一嚼、吞下去……莫名地露出一臉從容的表情,吃了一口照燒漢堡後……


    「果然,不是正室的女人就是不夠從容呢。」


    居然連她……都說出這種挑釁對方的話啦……


    再說,「正室」又是什麽鬼啦?你好像有事沒事就會把這個詞掛在嘴上啊。


    但是現在似乎不是可以讓我這樣吐槽的氣氛,我必須要讓這場交涉和平進行才行。


    「你們兩個,不要一下子就想吵架啊。說到底,這次我是為了讓你們能夠和解才——」


    「金女,正室才是最強的——這是世界的真理。我絕不會退讓任何一步的。」


    「你在說什麽不合理的話呀~?妹妹才是最強的吧?我也不會退讓的。」


    嗯,看來這下真的不行了。


    麵對這兩個打從一開始就不想聽我說話的人,我隻好開始思考起自己的逃生路線了。而就在我這麽打算的時候——


    「正室才是!」


    「當然是妹妹才對呀!」


    我的左右兩隻手臂忽然分別被白雪跟金女緊緊抓住了。


    這、這是……!我以前有被亞莉亞跟理子做過相同的事情啊。


    要是我放著不管的話,等一下我的身體會被拆成兩半的……!


    就在我的腦海中浮現了「我的身體從頭頂到胯下漂亮地一分為二之圖」的同時……


    「金女,我已經調查過你的底細了——真不愧是登記為美國武偵的人呢。」


    「哦——?原來那個還沒被抹消呀?然後呢?那又怎樣?」


    這兩個人依然大眼瞪著小眼。


    「你是武偵,而我也是武偵。武偵在沒有委托人的情況下互相戰鬥並不是一件好事。因此,巴斯克維爾小隊決定——以代表者為中心,並遵從武偵高中的決鬥規則來對你進行複仇戰。」


    「等、等一下!你們不要把身為隊長的我晾在一邊,私自決定這種事啊!」


    「——而那個『代表者』就是我。這也是大家討論之下決定的事情。」


    就在那個完全沒有被包含在「大家」裏麵的我身旁,金女「哦?」地回應了白雪一個好戰的笑容。


    在武偵高中有一條非正式的通告,在一年級的時候就會由教務科進行傳達——『學生之間的決鬥必須遵從某種正式的規則,並且盡量少舉行。』


    換言之,就是可以舉行了。


    雖然像「決鬥」這種血腥的行為在我國的法律中是違法的,但是對於必須讓學生們習慣血腥行為的本校來說,這種事情卻是被默認的。


    而就算在決鬥中發生了任何意外,學生們當然也不會因此提出告訴。畢竟如果跑去對警察哭訴說:『我在決鬥中被人傷害了』,也隻會被大家當成笑柄啊。


    「姊姊,你真的很不合理。難道你還不了解到底誰比較強嗎?」


    「這是對你提出的決鬥。你應該會接受吧?」


    劈哩……劈哩劈哩……!


    就在雙方火花四散的視線戰中——


    忽然,金女放開了我的手臂。


    「那當然呀。我接受。那麽,姊姊,那東西我就還給你囉。反正我已經分析完畢了。」


    金女如此說完後,就在周遭的人都沒有察覺的絕佳時機,忽然從空中落下了某個東西。


    於是白雪也放開了我的手,接住了那個東西。


    那是一把收納在紅色刀鞘裏的……日本刀。


    (色金殺女……!)


    我抬頭一看,便看到在三十公尺左右的上空……


    一塊字形的布——過去曾經擋下亞莉亞的子彈,並且把人行天橋像紙屑一樣切斷的兵器——正像竹蜻蜒一樣盤旋在那裏。


    看來金女是為了提防發生戰鬥的場合,而讓那東西在空中待機的樣子。


    「姊姊的主要武器是那把刀對吧?要是我在沒收了那東西的情況下跟你戰鬥的話,就太『卑鄙』了呀。」


    「卑鄙?這種話居然會從金女口中說出來呀?」


    白雪「嗬」地一聲用手遮著嘴巴笑了,而金女則是看著她說道。


    「因為哥哥之前叫我『不要做卑鄙的事情』,而我也學習了。所以說,我才不會像你們一樣——做出這種卑鄙的勾當呀!」


    金女忽然對一名走近我們餐桌旁的麥當勞女性店員抓了一下屁股。


    於是那名有著一頭銀發、用帽簷微微遮住臉的店員小姐「呀!」一聲轉過頭來。而她居然就是——


    「貞、貞德……?你在做什麽啊?」


    這不是前伊·u的成員、現在已經徹底變成情報科二年級生的貞德·達魯克同學嗎?


    她露出一臉「被發現啦」的表情,並驚訝地睜大了碧眼。


    「哇,是個美女呀!哥哥就是對美女特別弱呢。」


    而金女則是徹底眯起了眼睛看著貞德。


    「星伽白雪——誘騙哥哥的『火焰魔女』,以及助其一臂之力的貞德·達魯克——『銀冰魔女』。我就兩個魔女一並獵殺掉吧。區區二對一,根本也算不上什麽讓步呢。」


    在狂妄放話的金女麵前……


    白雪微微低下頭,讓妹妹頭瀏海下的雙眼閃閃發光……並且低聲呢喃了一句:「你以為二對一就可以了事了嗎?」


    (是、是要發生什麽事了?在這和平午後的麥當勞裏……!)


    我趕緊環顧四周——


    在、在啊,全都在啊。每個人都打扮成打工店員的樣子啊。


    從裙子上可以明顯看到手槍形狀的亞莉亞就在廚房炸著薯條。


    明明剛才沒發現的理子一臉興奮地在櫃台結帳。


    而蕾姬則是在露天陽台的角落拖著地板。觀賞用盆栽的陰影下也可以看見艾馬基的身影。


    ——我們徹底被包圍了。


    「嗚哇——!哥哥,好可怕喲,大家都欺負我呀~」


    金女喊著僵硬的台詞,抱住了我的身體。


    從她裝作若無其事地把抱住我的雙手緊緊扣合的樣子看來……


    我被金女抓為人質啦。


    「追、追根究柢是你不對吧?就是因為你做出會讓大家怨恨的事情啊!」


    可憐的我心知肚明自己並沒有身為人質的價值——


    於是我為了不要被她們從四麵八方一次攻過來,而嚐試要擺脫金女的糾纏。


    「騙你們的啦~」


    可是金女這時卻忽然放開了手,並且對巴斯克維爾的女性們+貞德大聲威嚇:


    「我說你們呀,真是太不合理了。居然還不會記取教訓,小心我把你們都做成漢堡喔!」


    另一方麵,露出一臉凶惡笑容的白雪則是——


    「——小金,你不用怕。我們不會進行圍剿的。那件事以後再說。我今天隻是因為金女實在太沒有常識了,所以才為了預防她在這種地方暴動而把大家叫來的。嗬嗬、嗬嗬嗬嗬。」


    「您、您原來是這樣想的啊……」


    我因為太過恐懼而莫名其妙說出敬語啦。


    也就是說,白雪跟金女一樣,事先就準備好了戰鬥配備啊。


    「那麽我就要宣告決鬥的方法囉。金女,從現在的狀況看來——你可以猜到自己會被我們用什麽方式好好疼愛了嗎?」


    麵對用猜謎的方式提問的白雪,金女「?」地皺起了眉頭。


    「……!」


    而在她一旁的我也同時皺起了眉頭。


    不過跟金女相反,那是因為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是、是木工包圍戰(lumberjack)、嗎……!」


    「真不愧是小金,你答對了。我為了考量金女是美國出身的關係,所以就采用了源自當地的方法喔。」


    白雪用從「黑雪」切換為「白雪」的可愛表情對我笑了一下。


    (木工包圍戰……!)


    我因為在剛入學的時候,跟某位男性徒手空拳地進行過一次,所以很清楚……那是號稱武偵高中名產而最為嚴苛的決鬥方法之一。


    正如白雪所說,那是參考美國的伐木工(lumber)之間采用的決鬥方式而改編過來的。


    其規則說單純也非常單純。


    首先,讓穿好防彈裝備的武偵們分散成圓,並且稱之為「擂台線」。


    擂台線會將決鬥者們包圍起來,讓他們在無從逃跑的狀況下進行戰鬥。


    隻要決鬥者之中有一方認輸,或是無法動彈,就宣告結束——基本的規則就隻是這樣。


    不過,在這個規則之下還有附加規則……


    若是有決鬥者想要跨出擂台外,負責圍圈的人就可以攻擊他。


    該名決鬥者被圍圈的人攻擊而退回場中後,又會再度受到敵方的攻擊。如此反覆之下就會受到更多的打擊,最後被迫戰鬥到身負瀕死的重傷為止。


    換言之,在這規則之下不要想說逃跑了,就連後退都是不被允許的。


    而且——


    木工包圍戰中負責圍圈的人,可以不需要是中立的。


    就算是圍圈的人之中,也是有敵我之分。


    也就是說,若是參與決鬥者的人緣不好的話,擂台上就會滿是敵人。


    (……這對金女來說,是很危險的規則啊……!)


    畢竟敵方是理所當然不會對自己人進行攻擊的,所以就算把敵方決鬥者逼出擂台——圍圈的人也頂多隻會輕輕地把對方推回擂台中而已。反過來說,若是自己被逼出去的話,就會受到子彈毫不留情地掃射。


    正因為這樣的規則,讓木工包圍戰在多半的情況下帶有肅清與製裁的性質。


    而且,金女沒有同伴。


    雖然這件事本來就是金女引起的,但是這下她即將麵臨一對多的局麵是顯而易見的啊。


    「——我說你們,木工包圍戰現在已經不流行啦。雖然武偵高中創校當初很多人在做……可是意外事故太多,太殺氣騰騰了。至少這不是女孩子做的事情,你們還是打消這種念頭吧?」


    我癟著嘴如此說道。可是白雪卻用力搖頭、甩動她的黑發。


    「不要阻止我,小金。女人也是會有不得不戰鬥的時候呀!」


    接著又……


    「這是為了對小金的愛所進行的一場聖戰呀!為了維護小金國的安寧,所以我國與金女國的開戰是無可避免的!」


    莫名其妙地說著這番『白雪國家戰略論』。


    「我說你啊……」


    白雪明明平常都溫文儒雅的,可是有時候卻會變得比亞莉亞還要好戰啊……


    另一方麵,金女則是一邊咬著剩下的漢堡,一邊毫不在乎地回答。


    「——我是無所謂啦,就奉陪你們吧。那『助手』要怎麽規定?」


    那語氣簡直就像是在問「咖啡要不要加奶精?」一樣輕鬆。


    虧我還在幫你講話的說。


    「可以帶助手。如果你找得到朋友的話就帶過來吧。」


    因為金女接受了決鬥的挑戰,於是白雪就露出一臉「好,這下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痛扁金女一頓了」的黑暗笑容,並且稍微比較親切地對金女提出了建議。


    ……所謂的「助手」,就是「最多可以幫忙出手一次的助拳人」。


    雖然這角色的作用通常是為了在決鬥陷入膠著時可以從旁插手,或是遇到明顯已經分出勝負的狀況下,為了防止對方過度攻擊而可以站出來代為認輸啦——


    不過根據我的經驗,那種東西隻要雙方一旦開打,就會變得沒什麽意義了。


    「不是啦,我不是說我需要助手,是姊姊需要啦。畢竟我會把你痛扁到連『我認輸』三個字都沒辦法說出口,所以至少要有個可以代替你說話的人吧?」


    金女反過來對白雪笑了一下後,把吃完的德州漢堡包裝紙揉成一團——咻、咚!


    像發射衝擊彈一樣用力丟進了垃圾桶。


    隔天晚上,皎潔的月光之下——


    在做為決鬥場地的第二操場上,身穿製服的金女威風凜凜地站著。


    她的背上背著一把跟她身高一樣長的無鞘大刀。


    這把刀鎬與刀樋的部分發出藍色螢光的長刀,並不是一把普通的刀。那是金女之前襲擊巴斯克維爾小隊時用過的尖端科學兵器——單分子震動刀。


    雖然物理化學的成績都不太理想的我不是很理解其中原理……不過根據金女的說明,那把刀的刀刃上似乎附有分子等級的鏈條,會像電鋸一樣不斷旋轉。


    那條以碳原子做為主要材料的鏈條如果用電子顯微鏡觀察的話,就可以看到它呈現鋸齒的形狀,並擁有莫氏硬度十的堅硬度。如果用我的方式來解釋的話,簡單講就是用鑽石做成的電鋸啦。


    「沒有這把刀斬不斷的東西。」


    金女自豪地這樣說著。


    而在一旁的我則是不禁想到……


    (半年前,白雪好像也有說過類似的話呢。哎呀,雖然比起那家夥怪力亂神的理論,金女說的話還比較有說服力啦……)


    就在這時,以那位白雪以及貞德為首,加上亞莉亞與理子所組成的娘子軍團「沙、沙」地踏著操場上的砂礫,來到了現場。


    呃……該怎麽說……


    我不得不後悔自己居然因為擔心金女而跟過來的事情啦。


    白雪穿著一身巫女裝配上護額,衣袖束在身後,手上握著收納在紅色刀鞘裏的色金殺女。


    那正是她四月的時候,跑來我房間誅殺亞莉亞所穿的星伽巫女傳統戰鬥裝啊。


    其他人雖然都隻有穿防彈製服,不過貞德的腰上掛著魔劍杜蘭朵、亞莉亞的兩把手槍都露底槍、而理子則是一臉笑嘻嘻地抱著m1887霰彈槍。


    各位的表情都幹勁十足啊。


    「姊姊你們太慢了啦,我都等到不耐煩了呢。」


    迎接那群人到來的金女,做出用拇指在喉頭上劃一下的動作。


    「裝清純、反串女、矮冬瓜、假仙鬼……咦?少了一隻喔?沉默女勒?」


    接著她對著那四個人一一點名,才發現蕾姬並不在場。


    (『反串女』似乎是指貞德的樣子。)


    「——她已經把準心瞄準你了。」


    長長的雙馬尾隨風飄蕩的亞莉亞對金女這麽回答。


    看來她們也能理解金女剛才的那些稱呼是在說她們自己的樣子呢。


    「她就是擂台的最外圍了。你是逃不掉的喔?畢竟蕾姬是狙擊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狙擊手——我至今為止隻看她失手過一次而已,而且那一次還是因為發生啞彈的關係呀。」


    哎呀,那唯一的一次啞彈也是我刻意安排的啦。所以實際上應該算足百分之百才對。


    「呃……我再勸你們一次,還是住手吧?雖然你們是金女偷襲行動下的直接被害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們的心情啦。可是這樣做也太沒風度了。拜托你們想一些更根本的解決辦法吧?」


    我以巴斯克維爾小隊隊長的身分再度嚐試勸說,可是……


    「金次,就是因為你平常都不會到強襲科來,讓腦袋變得癡呆了呀。透過直接對決、用子彈解決問題才是武偵的本質呀。不是嗎?」


    像西部劇的槍手一樣瞪著我的副隊長亞莉亞,卻說著這番完全就是西部槍手會說的台詞。雖然聲音是娃娃音啦。


    「就算話是這麽說,可是你們這已經超越報複的限度了吧?麵對金女一個人,你們居然各個都全副武裝跑來。難道是對她有什麽其他的私人恩怨嗎?」


    亞莉亞被我反瞪了一眼後……


    「我、我才不是因為想要把你從金女手上搶回來之類的呢!」


    她忽然就打開了紅臉開關,說著這番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接著又露出「啊!糟了!我怎麽說溜嘴了!」的慌張表情後——趕緊恢複原本的表情,並且拔出白銀色的gover。


    「我話說在前頭,這把槍上可是裝了『粉彩筆』喔?跟之前遭遇偷襲的時候已經不一樣了。」


    粉彩筆——那是梵蒂岡寄給亞莉亞的武偵彈倉。


    看來她是因為知道普通的點45acp彈對金女無效,所以特地準備的吧?


    「你以為那樣就可以解決了嗎?真是頭腦單純的女人呢!」


    金女雖然對著亞莉亞如此嘲笑著……


    可是你錯啦,金女。


    或許是因為你擁有超乎常人的實力,所以沒考慮過這種事情。不過一個人在遭遇偷襲的時候跟確實準備之後才應戰的狀況下,戰鬥力可是相差了好幾倍啊。


    而且麵對亞莉亞等級的武偵,任何的輕忽大意都是很要命的。你明不明白?


    「因為最近欽欽都被金女仔一個人獨占呀!所以我們全部的人都在病嬌狀態中呢,」


    為金女取了一個奇怪綽號的理子,明明拿著霰彈槍卻還是很靈巧地在頭上用手指比出犄角的樣子——


    接著「喀!」地一聲讓那把霰彈槍上膛了。


    隻要是有跟霰彈槍對戰過的人,聽到那聲音應該都會不禁感到恐懼才對。


    「欽欽要逃的話就逃到這裏來喔。跟理子一起玩吧?喀嗬嗬?」


    ——如果是手槍子彈的話,其實隨時都有被對方閃躲的可能性。就連外行人也意外地能夠躲得掉。


    畢竟子彈隻會直線飛行而已,而要在開槍前預測出那條「線」並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霰彈槍的子彈就是連躲都躲不開了。


    因為霰彈會擴散開來,以「麵」的方式捕捉目標物。


    再加上理子使用的那把霰彈槍,是經過槍身切短的類型。


    那麽做不僅可以提升隱藏性,也有讓子彈的擴散性增加的效果。


    老實說,就算是爆發模式下的我也很不想麵對那把槍啊。


    「嘻嘻嘻,欽欽,是木工包圍戰呢,真令人懷念呀。」


    另外,在對著我露出笑臉的理子腳下……有兩個影子呢。


    連希爾達都來啦?哎呀,或許是她擅自跟過來的也不一定。


    我不禁回想起希爾達那身像惡魔一樣的姿態,於是對金女說道。


    「金女啊,你對神祈禱過了嗎?」


    ——鏘——


    這時,伴隨著帶有寒氣的聲音,貞德拔出了魔劍杜蘭朵。


    「白雪的助手由我來擔任。我會負責擂台圍場的工作,同時對這場決鬥最多做出一次幹涉行為。」


    她那將發辮綁在頭上的發型……看來這家夥也是戰鬥模式呢。


    「……我本來以為你對這種野蠻的事情不會出手幫忙的說。」


    聽到我這番抱怨,貞德用她碧藍的眼睛瞪了我一下。


    「我之所以不得不出麵,就是因為你太沒用了呀,遠山。」


    「為什麽跟我有關啦?」


    「我們前一陣子不是交付給你一個任務,要你用某種方法把金女拉進『師團』的嗎?」


    某種方法……?


    哦哦,是指色誘(羅密歐)啊。


    太白癡了吧?誰要做那種事情啦?而且還是對自稱妹妹的對象。


    「但是你看看現在是什麽情況?你已經失敗了。」


    「什麽失敗不失敗的啦。那方法是你們擅自決定的吧?」


    「我並沒有直接遭遇過偷襲,而且對於金女的事情一向是站在穩健派的立場。所以我對巴斯克維爾小隊的女性們仔細說明過了:遠山現在正在用如此這般的方法拉攏金女,而且我還畫了一張想像圖呀。」


    等等……!


    貞德!你給我做了什麽好事啊!


    「可是,金女跟大家的關係卻始終沒有得到改善……」


    「怎麽可能改善啦!就憑你說明那種我根本沒做而且又違反倫理的作戰!」


    「也就是說,現在我們隻能改變拉攏的方法了:要靠決鬥來讓她臣服於我們。」


    白癡貞德就像是要展現給一臉「?」的金女看一樣,讓穿甲劍反射出藍色的月光。


    「更重要的是,金女她昨天在漢堡店居然敢稱呼我是卑鄙小人啊。」


    漢堡店……是指在麥當勞發生的那件事嗎?


    那時候你們確實每個人都表現得偷偷摸摸的啊。


    「我既不是膽小鬼,也不是卑鄙小人。我就堂堂正正跟你比一場,讓你徹底明白這件事。再說,對低年級認輸在武偵高中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情。無論在任何場合下,我都不會背對學弟妹逃跑的。」


    你前一陣子不是才在變裝食堂的活動中背對學妹逃跑了嗎?


    就因為你變裝成服務生的關係。


    啊——該死,要吐槽的地方太多了,害我都懶得開口啦。


    「沒差呀,管你是『極東戰役』的勝負還是什麽的,就全都包含進這次的決鬥中吧。」


    金女對貞德扮了一下鬼臉後——


    唰。


    剛才一直都默不吭聲、反而因此讓人覺得更可怕的白雪小姐,將穿著紅鞋帶木屐的腳往前踏出一步。


    「小金,請你退下。畢竟今天晚上沒有璃璃粒子呀。」


    璃璃粒子……是指那個嗎?


    會像雨一樣又下又停的那個超能力阻礙粒子嗎?


    沒有那個粒子的意思就是說——白雪能夠發揮出她的全力。跟之前對金女感到毫無招架之力的狀況不一樣了。


    金女,看來你這次真的不太妙啊。


    「擂台已經圍好了,剩下就是要確認規則而已。」


    聽到拔刀出鞘的白雪如此說道,我這才發現——


    不知不覺間,我的附近就隻剩白雪、貞德跟金女而已了。


    亞莉亞跟理子與我們拉開中度的距離,並且為了防止子彈攻擊自己人而彼此維持了六十度的角度。至於三角形剩下的一個點則是體育倉


    庫,在那陰影下可以看到裝備了犬用防彈夾克的艾馬基。


    那個方向大概就是現在不在現場的蕾姬負責把關的吧?


    (這些家夥,事前都已經擬好作戰策略了。)


    木工包圍戰的圍圈人數雖然限定最多九人,不過配置的方式則是沒有規則限定。


    如果考慮到要讓巴斯克維爾小隊的娘子軍們以這裏為中心圍出同心圓的話——立刻就可以明白她們現在這個陣形是非常優秀的。


    首先,參與決鬥的是手持日本刀的白雪。這是因為決鬥規定上的製約,所以讓使用近距離武器的人負責出場。


    然後將另一名擅長近距離戰鬥的劍士——貞德安排在最近的位置上。


    就算金女逃過了這層阻礙,也可以讓用槍的天才兒童——亞莉亞以「線」的方式、手持霰彈槍的理子用「麵」的方式攻擊她,讓她出不了這圈中距離的圓。


    即使她僥幸逃出了這個圓,也沒辦法逃出蕾姬的魔掌。


    畢竟就算是爆發模式下的我也沒辦法從蕾姬的攻擊下逃脫啊。


    「金女,你還是住手吧?那些家夥圍出來的這個同心圓陣(tric),你也應該能明白其中的意義吧?這是必殺陣形(fatal)啊,你絕對逃不出去的。」


    自己也同時被包圍在這個圓陣中的我,感到有些焦急地用強襲用語對金女提出忠告。


    可是,金女卻依然還是保持著嘻皮笑臉的表情。


    「你就聽我說的,向她們道歉然後認輸吧。事後的處理就交給我,我會想辦法說服她們的。你就稍微有點危機意識吧。」


    麵對一臉認真的我,金女說道。


    「那樣太不合理了啦,哥哥。沒有恐龍會害怕螞蟻吧?再說,根本就不需要那麽大的擂台呀,姊姊。」


    接著她一跳一跳地——


    (……?)


    一邊飄動著製服的短裙,一邊像小學女生在玩跳房子一樣……在操場的沙地上,用腳尖畫出了一個直徑十公尺左右的圓,圍住白雪跟我,還有在白雪背後的貞德。


    「——我就在這個圈裏麵跟你們打。如果我跑出這個圈,就算隻是一根手指而已,都可以算我輸喔。」


    聽到金女的這段話——白雪挑動了一下眉毛。


    而金女則是把單分子震動刀緩緩朝空中舉起後……


    「尖端科學武器萬歲。這把刀可是跟你們拿的那些滿是鏽味的武器不一樣,是單獨一把刀就可以對付一輛日本一〇式戰車的最新兵器。不管是女人還是武器,都是舊的不如新的呀。你說是吧,哥哥?」


    她說著,並且對我露出如花苞綻放般的可愛笑容。


    可是——


    或許是因為我跟她共同生活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所以我知道了她真正的心情。


    這不是理論可以解釋的東西,不過我就是能夠感受到金女現在的感情。


    ——她現在的這個行為,是在虛張聲勢。


    金女現在是獨自一個人,連助手都沒有。


    而且巴斯克維爾小隊成員們的武器都經過了強化,璃璃粒子的濃度她們應該也已經調查過了。


    再加上她們現在擺出了如此完美的陣勢……想必對金女來說,負擔是很大的。


    她感到害怕的心情隱隱約約傳達了過來。


    所以我隻好——


    該死,真是沒辦法。


    「亞莉亞。」


    我對隔了一段距離也依然明顯可以看見額頭上浮現d形青筋的亞莉亞說道。


    「我收到的『雞尾酒』並不是九毫米子彈,是點50ae彈啊。」


    說著,我就拔出我帶來的de,亮給大家看。


    「就算你阻止我們也沒用的,金次。」


    「我已經不打算阻止你們了啦。就隨你們高興,打到你們氣消吧。但是,我在這世上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像在欺負人的行為啦。」


    「才不是欺負人呢~我們是在疼愛她呀~」


    理子用手圈成一個喇叭,說著這樣的話。


    「都差不多意思啦。」


    可是我依然對她這麽頂了回去。


    「——你拿出那把槍是什麽意思,遠山?」


    「就是我要擔任金女的助手啦。」


    對腦袋遲鈍的貞德如此說明後,我向金女瞄了一眼——


    她把緊握的小手放在胸前……露出有點驚訝的眼神看著我呢。然後跟我的眼睛對上之後,就有點臉紅地把視線別開了。


    雖然我搞不太清楚她這動作是什麽意思,不過我就解釋成「沒有異議」好了。


    而對那樣的金女開始咬牙切齒的白雪,似乎有什麽話想說的樣子。


    所以我就強硬地讓對話繼續進行下去了。


    「——好啦,我們重新複習一下規則。隻要決鬥者當中任何一方認輸,或是無法動彈,就立刻宣告結束。在那之前,管你是斷手還是斷腿,都沒有tko(注3 技術擊倒,指的是裁判或醫生判定選手無法繼續比賽而提出的敗退判決。)這回事。也沒有平手這回事。另外,不允許逃亡行為,要是決鬥者逃出擂台,負責圍圈的人就要將該名決鬥者推回場中。這時無論進行任何攻擊行為都沒關係,或者就算隻是單純地推回來也可以。」


    ——啊啊,這不禁讓我回想起強襲科時代啦。


    雖然我不會像亞莉亞那樣想,不過我們現在這樣真的很有武偵高中學生的樣子啊。當然,是在壞的意義上啦。


    「助手可以為了防止膠著狀態、防止決鬥者發生死亡意外、或是為了其他任何理由出手。但是,僅有一次機會,出手之後就不再允許任何的幹涉。」


    「嗯,嗯,這些規則跟我們知道的都是一樣的。就這樣了?」


    我看向幹勁十足的亞莉亞,總覺得她好像有點開心啊。看來這家夥依然是如此好戰。


    「就這樣了。」


    我輕輕點了一下頭後——


    「那麽兩位,決鬥已經開始了喔。」


    亞莉亞對白雪與金女如此宣告,並且把漆黑的gover也拔了出來。


    白雪與金女則是——互相凝視著對方。


    但是雙方都沒有立刻動手。


    木工包圍戰的開始時機是由兩位決鬥者自行決定的。這是任何人都不可以幹涉、隻屬於兩位參加者的權力。決鬥會在雙方的呼吸對上的時候開始,就像野獸互鬥或是武士對峙一樣。


    所以此刻,我們隻是靜靜地看著時間流逝。


    ……唰……


    白雪無聲無息地架起了日本刀。


    刀身幾乎與地麵垂直,刀柄舉到右臉頰邊——是「八相」的架刀方式。


    這雖然是在現代劍道中幾乎不會使用,而非常古風的架勢……不過對同時會操弄星伽巫術的白雪來說,她經常會使用「八相」這種不會消耗多餘力量的架勢。


    (但是,白雪她……究竟是打算怎麽戰鬥啊?)


    金女的長刀可以切斷任何金屬。


    我想就算是銘刀——色金殺女也不例外吧?


    「觸即斬——」


    金女小聲呢喃後,也架起了長刀。


    她退下右腳,擺出幾乎將自己的側麵對向白雪的姿勢。


    長刀與地麵呈現平行,舉到與臉差不多的高度。


    握著刀柄的兩隻手都伸向身體的後方,徹底張開自己的右邊腋下。是非常具有攻擊性的姿勢。


    她這姿勢……我從來都沒有看過。恐怕在任何教科書上都沒有記載吧?


    不過,直覺告訴了我:


    這是無視對方刀劍防禦的一種架勢。


    如果是憑金女手持的那把鋒利


    程度超越常識的單分子震動刀,她確實是可以無視對方防禦的。


    這大概就是因為金女持有這把刀,所以才能展現出的個人特質吧?


    「……」


    垂直架刀的白雪,水平架刀的金女。


    從互相對照的兩個人身上,散發出幾乎令人窒息的緊張感。


    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就連金鍾兒都——停止了嗚叫。


    雙方的鬥氣互相拚勁,向四周擴散……


    然後……


    ——啪——!


    就在隨風飄來的落葉掠過兩人之間的瞬間,金女往前飛奔了出去。


    (漂亮。)


    她趁著枯葉剛好遮住白雪視線的時機,取得先機了。


    「——紼焰·焦壁——」


    被迫采取守勢的白雪則是將右手放開刀柄,向身旁一揮。


    仿佛在呼應白雪的動作般,在她麵前忽然出現了一道如屏風般、高兩公尺的火焰障壁。


    (嗚哦……!)


    危險等級的輻射熱甚至傳達到隔了一些距離的我麵前。


    看來那並不隻是普通的火焰,而是一道溫度高得嚇人的烈焰之牆啊。


    我總算明白剛才白雪對我警告過的那句『今天晚上沒有璃璃粒子』了。不受阻礙粒子影響而能夠發揮全力的她,簡直就是人肉火焰噴射器啊。


    金女將長刀刺進了烈火之中——


    但是她並沒有讓自己的身體也跟著衝進去,而是立刻止步後往左側跳開。


    從單分子震動刀切開的火牆邊緣——


    亂舞著一頭長黑發的白雪也出現在左側了。


    她擺出以前與貞德戰鬥時也用過的架勢,宛如舉起火把般將右手高舉起來。


    而她的刀身上,已經包覆著如旋風般的烈焰。


    「星伽侯天流——紼炫毗·蝴蝶!」


    我光靠肉眼根本沒辦法追上她快速揮下的刀身。


    不過我依然可以看到火焰的軌跡如蝴蝶振翅般往下攻擊後又向上劃開,在空中留下一個「v」字。


    真要形容的話,就是單手版的岩流刀法——「燕返」吧?


    但是,那軌跡隻是用火焰灼燒金女的長刀罷了,白雪的色金殺女並沒有碰觸到單分子震動刀。畢竟隻要一接觸到,就會被砍斷啊。


    「——哈!」


    金女仿佛勝券在握般笑了。


    緊接著,她也使出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揮動長刀——


    然後一個抱腿後空翻,與白雪拉開了距離。


    刀身上的藍色螢光像霓虹燈一樣回轉。


    「好險呀。」


    「還真有一手呢,金女仔。」


    如此對話的亞莉亞跟理子,似乎都看清楚剛才那一瞬間發生什麽事情了。


    「……」


    白雪不發一語地擺出「正眼」的架勢。而她身上巫女服的紼袴腰帶……啪……


    被切開了一部分。


    純白上衣的左邊腋下也被切開了一道裂縫,露出代替內衣的肌襦袢(注4 穿在和服底下的內襯衣。)。


    原來在剛才的那一瞬間中,金女瞄準了白雪的腰部與胸部連續刺了兩刀啊。


    金女像體操選手般落地後……


    「——兩刀都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了呢,姊姊。」


    她開心地又把刀架了起來。


    但是這次她把刀身稍稍遠離了臉頰,變成有點開放的架勢。


    「哦?原來你的策略是要把單分子震動刀燒熱到我沒辦法拿呀?」


    金女握在手上的長刀,像烙鐵一樣被燒紅了。


    看那樣子……恐怕是燙到換作是我的話就握不起來的程度了吧?


    看來白雪並不是毫無計劃地就亂放星伽巫術的火焰——而是想要燒燙金女的長刀,讓她把那難以對付的科學刀放開的樣子。


    「不過真是遺憾。耐熱測試我早就做過好幾十次了呀。不隻是我而已,這把刀也是。所以就算遇到高溫,它的性能依然不會變的。姊姊,你已經完啦。」


    金女露出猛禽盯上獵物般的眼神,身後的右腳發出聲音。


    「現在這樣,反而會讓你的切斷麵被燒焦,讓你連動手術都沒辦法接回去囉?不管是手啦,還是腳啦。不過,那也是你自作自受呀。」


    聽到金女出言恐嚇,白雪則是——


    把刀收進刀鞘,並低下身子。


    是拔刀術的架勢。


    (——她要使出紼紼星伽神嗎!不……那並不明智啊,白雪……!)


    我不禁咽了一口口水,看著白雪。


    要使出奧義·紼紼星伽神的話,需要有一段蓄力的時間。可是金女應該不會讓她有那樣的機會吧?


    就算僥幸使出來了,那也是一招很容易猜出揮刀軌跡的招式啊。


    金女隻要配合那道軌跡揮出自己的長刀,就可以把色金殺女砍斷了,甚至連同後方的白雪一起劈開。重要的是——金女並不會下不了手。


    還是說,白雪是在理解這一點的前提下……


    打算跟冠有「星伽」之名的那一招共存亡嗎?


    「火焰魔女——你就被自己的烈焰灼傷吧!」


    金女架起火紅的單分子震動刀,並且往地麵用力一踏,瞬間就如炮彈般以極速往前衝刺。


    「——金女,你已經完了。」


    從妹妹頭的陰影下,白雪注視著金女……而從她的背後——


    (……貞德……!)


    白雪的助手——貞德衝了出來。


    她將魔劍杜蘭朵架在側邊,用自己的身體遮住了劍身。


    「哦哦!是噴射氣流攻擊呀!」


    就在理子大叫著莫名其妙的詞匯時——


    貞德華麗地飛躍白雪的頭頂,揮起杜蘭朵。


    「——奧爾良的冰花(fleur de ce d"orléans)——」


    靜靜詠唱的貞德,她的劍早已發出青白色的光輝。


    細微的冰晶(鑽石冰塵)圍繞著貞德閃閃發光。


    金女似乎察覺到若是被她這招直接攻擊到的話並不妙,於是趕緊將長刀刺在地上,緊急製車。


    ——磅——


    落在金女正前方的碧藍光芒,一口氣就將地麵凍結了。


    同樣沒有璃璃色金進行阻礙的超低溫,從地麵傳導到金女的長刀上。


    「……!」


    伴隨著「啪嘰、啪嘰啪嘰……!」的聲響,單分子震動刀漸漸被凍結——


    金女為了不要讓自己的腳被凍在地麵上,於是「嗯……!」地發揮出超越常人的運動神經,倒立起來了。她靠一隻手握著那把被凍在地上的刀,並以此為支點倒立在刀上。簡直就像馬戲團一樣。


    單分子震動刀雖然從刀劍開始一點一滴地被銀冰往上包覆——


    但是因為它原本帶著高溫的關係,讓寒冰隻凝結到刀鍔的部分就停住了。


    而單手倒立在上麵的金女則是毫發無傷。


    「呼——居然利用助手攻擊呀?抱歉抱歉,因為實在是個小角色,害我都遺忘了你的存在呀。」


    金女維持著倒立的姿勢,將身體一縮——


    「不過真是遺憾!你們的策略白費了呢!」


    接著她一口氣伸展全身,連帶地將長刀從地麵上拔出來後,飛向前方。


    她就這樣飛躍了貞德,將凍結得如冰晶般的單分子震動刀瞄準白雪,從白雪頭上攻擊下來。


    「星伽侯天流……奧義,」


    另一方麵,至此刻為止不斷在蓄力的白雪則是……


    「——紼紼星伽神!」


    「轟!」地釋放出一陣火焰奔流,迎擊上空的金女。


    可是金女依然毫不費力地就將那股烈焰劈開,準備用刀刃斬斷色金殺女。


    「——嗚!」


    這時,她忽然露出驚覺某件事情的表情。緊接著……


    ——劈哩——


    伴隨一聲宛如玻璃破碎般的聲響——


    與色金殺女相撞的單分子震動刀居然當場破碎了。


    隨後,傳來了「碰!」地一聲鈍重的聲響。


    是白雪手上那把已經消除火焰的日本刀砍到金女的聲音。


    (是、是用刀背……!)


    這下我也看清楚了。


    白雪輕輕用刀背攻擊了金女的腰部。


    金女跌落到地麵上後,轉了好幾圈……


    接著用四肢趴在地上,並抬起了臉。


    「……啊……啊啊……」


    睜大的雙眼變得濕潤的金女,做出想要收集刀身碎片的動作……


    可是因為碎片又再度被燒得灼熱的關係,讓她的手被燙得又收了回來。


    「不可能(no way)、不可能(no way)……!尖端科學兵器居然……這絕對……不可能呀……!」


    因為受到的衝擊太強烈,讓金女當場變得狼狽起來。


    不過……剛才的原理,我也多少能夠理解了。


    就算是利用了再怎麽先進的科學技術,金女的刀依然是金屬。


    金屬若是被加熱、冷卻、再加熱的話……如此反覆之下,就會變得脆弱。


    就算是號稱世界第一堅固的日本鐵路,遇上氣溫急遠變化的日子還是會因為熱脹冷縮而斷裂的。


    所以如果被剛才那樣激烈而超乎常理的火焰與寒冰交互攻擊的話……


    想必會效果驚人吧?就像現在這樣。


    「喻虛渺,莫過春櫻綻落……繁華凋零,世間亦如是矣……」


    白雪閉起有著長長睫毛的雙眼,詠頌一段和歌後——


    靜靜地將銘刀——色金殺女收入朱鞘之中。


    她那段應該是出自於新古今和歌集中德大寺實定的和歌吧?古文成績很差的我記不太清楚了。


    「——勝負已分了呢。」


    亞莉亞說著,將雙槍轉了兩圈後收進槍套中。


    我說你啊,根本什麽事都沒做,幹麽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啊?


    我在金女麵前單腳跪下後……


    「金女,已經結束了。新式武器雖然會像繁花綻放般陸續出現,但這世上終究沒有不會散落的花朵。你的那把刀,隻是在今晚凋零了而已。不過就是這麽一回事啊。」


    ……我配合著現在的狀況,對金女解說了白雪剛才詠頌的和歌。


    白雪她們的策略講起來也很單純。不過大概就是因為太單純了,金女才會沒有想像到吧?


    然而,我看到抬頭望向我的金女——


    似乎還是沒有辦法接受現實的樣子。


    最新最強的武器——尖端科學兵器居然被打敗了。


    金女似乎覺得這件事情就像她自己本身遭到否定般……


    「嗚……嗚哇哇哇哇!」


    結果她就像普通的中學生一樣憤怒地站起身子,準備對白雪拳打腳踢。


    雖然白雪也稍微改變了站立的位置,要迎擊金女——


    但是我卻立刻以身為助手的身分,對白雪伸出了手掌。


    在我的食指上,掛著de的扳機護環……讓槍無力地垂掛在手掌上。


    這動作在武偵或美國警察之間,是代表「我無意開槍」的意思。


    也就是認輸的手勢。


    然後,我用另一隻手製止了金女——並且用眼神指示她看向腳邊。


    金女在一開始的時候畫了一個圓,宣示說「隻要跨出去就可以算輸」……而現在,她已經有一隻腳踏出圓外了。


    或者應該說,是剛才白雪在用刀背攻擊的時候,可以將金女推出去……


    「——對自己說過的話要負責啊。」


    金女被我用稍微嚴厲一些的語氣如此說道後……


    她的眼眶裏便浮現了淚光,忍耐著、忍耐著……


    「嗚……嗚哇……嗚哇哇哇哇哇哇哇……!」


    最後就徹底像個中學生般,嚎啕大哭起來。


    ……她大概是不能忍受自己居然在我的麵前丟臉了吧?


    話說,這下我該怎麽辦?金女她哭個不停啊。


    「害~人~哭啦~害~人~哭啦~!我~要~去跟老師告狀!」


    理子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後,繞著我跟白雪的周圍奔跑著。


    理子,你這家夥。你一開始不是還在那邊讚成要製裁金女的嗎?


    ……不過……


    也多虧了她,讓剛才為止還充滿殺氣的戰鬥氣氛都煙消雲散了。


    該怎麽說呢?就連理子自己都露出「已經夠了吧?再欺負下去不行呦。」的表情。


    她大概是因為看到現場這難受的氣氛……所以才會刻意胡鬧,想要舒緩大家的緊張感吧?真是不愧是人際溝通能力一流的家夥。


    至於溝通能力貧乏的我跟亞莉亞,就隻能一臉「該怎麽辦?」地互相看著對方……


    這時,緩緩走過來的艾馬基舔了一下金女的臉頰,溫柔地安慰著她。看來我跟亞莉亞的溝通能力比狗還不如啊。


    另外,它那個說到溝通能力就是吊車尾的主人則是——背著德拉古諾夫,從操場邊的櫻花樹上爬下來了。你意外地躲得很近嘛,蕾姬。


    「金女,雖然我們剛才兵戎相見,不過你的技術確實很了不起。沒想到你居然能在那麽一瞬間就做出反擊。我到剛才都還沒發現,若是你的攻擊軌道再偏一些,就會連我都砍到了啊。」


    貞德說著,就蹲到金女的身邊。而她的背後——


    (……全、全都露出來了啊!)


    我趕緊把臉別開了。


    雖然她本人是毫不在意,不過她的防彈製服被劈開了一個縱線……縱然沒有受傷,但是她內衣的繩子都全部露出了啦。當然,像瓷器般白皙的肌膚也是。


    不、不過話說回來,女孩子的胸罩究竟是怎麽扣上扣子的啊?明明鈕扣就在背後的說。像亞莉亞穿的那種鈕扣在前方的我還可以理解。


    就在我為了這個「男孩永遠的謎題」而感到腦袋快燒壞的時候……


    不知從何處拿出安全別針把裂開的巫女服腋下別起來的白雪也是……


    「……你果然強呢,真不愧是小金的妹妹。」


    對啜泣的金女露出了「溫柔大姊姊」的表情。


    金女雖然還是沮喪得沉默不語,不過卻很耳尖地聽到「小金的妹妹」這句話,而輕輕點了一下頭。


    至於對這件事情已經感到厭煩透頂的我,則是好不容易才卸除緊張而苦笑著,並且對貞德與白雪抱怨。


    「不要誇獎她那種事情啦。打架強弱這種事,出了學園島就一點意義都沒有啊。」


    後來,老是喜歡當老大的亞莉亞大人就對我命令了一句:「金次,咖啡。」


    我若是拖拖拉拉的話,這次就會換成亞莉亞對我提出木工包圍戰了。所以我雖然心中感到過意不去,也隻好在這種半夜時分拜托武藤幫我們外送了。


    畢竟我不能跟他說我們剛剛在決鬥,所以就謊稱:「我們在賞月,現場還有女孩子喔。」結果他就立刻回了我一句:「我五分鍾就到!」可是,所謂的咖啡似乎隻有罐裝咖啡而已。


    於是我隻好又忍不住用敬語請示亞莉亞:「您覺得如何?」,結果她劈頭就對我說道:「真是沒用。我都要為你的將來感到擔心啦。」並且


    批評了我一堆難以入耳的訓話之後,另外又聯絡強襲科的學妹準備咖啡了。這位懶惰的貴族大人,真的很習慣用下巴命令人啊。


    後來,武藤用輕卡車載著亞莉亞的戰妹——間宮明裏,果真在五分鍾內就到達了現場。而那位間宮學妹也準備了十種口味的咖啡裝在咖啡壺中帶來了。


    最後,謊言成真……


    我們就真的在深夜中舉辦起賞月大會了。


    順道一提,間宮的個頭比亞莉亞還小、胸部比亞莉亞還平坦,是個史上難得一見的幼兒體型女高中生。就連發型都是短發雙馬尾,看起來真的就像個小鬼一樣。


    我是不知道她腦袋的哪根神經不對了,居然對亞莉亞尊敬到異常的程度,是個對亞莉亞唯命是從的便利角色。不過……


    「夜已深了,請遠山學長坐到亞莉亞學姊、或者應該說全部女生的遠處去。」


    從她這段發言就可以知道,她一直都莫名其妙地把我視為眼中釘。算是我盡可能不想見麵的女孩子之一。


    話說回來,間宮啊,你看到現場的狀況,居然還能接受「在賞月」這種說詞,以一名武偵來說很有問題吧?


    她雖然堅守著亞莉亞身邊的座位,笑嘻嘻地為亞莉亞倒著咖啡,不過也至少要從四周的焦臭味察覺事情不對勁吧?


    「……」


    於是,因為間宮的登場而遭到排擠的我,隻好坐到遠離女孩子們的地板上了。


    我雖然也有分到一杯咖啡,不過這喝起來根本就像是泡剩的一樣沒味道啊。跑去買月見丸子的武藤,拜托你快點回來吧。


    金女讓其實這次也待機在空中的那塊布狀兵器——「磁力推進纖維盾」降落到操場上後……默默地坐到角落,透露出「你們也坐吧」的氛圍。於是女生們就把那塊布當成了野餐墊布坐下來,徹底進入女孩派對的氣氛了。


    我因為有點擔心金女的樣子,而稍微看了她一下……不過她喝了一口焦糖瑪奇朵之後,看起來總算是冷靜下來了。


    或許是因為夜已深的關係,蹲坐在地上的間宮開始打起瞌睡來。


    「我說你呀,為什麽今天晚上沒有用上這個東西?」


    於是以前被磁力推進纖維盾打得無法還手的亞莉亞就趁這個機會,詢問了金女。而金女則是瞄了白雪一眼後……


    「因為白雪姊姊隻有使用一把刀而已。跟上次不一樣,我們今晚進行的是決鬥,不是戰爭。所以我就想說,我應該也隻能用一把刀應戰才對。如果隻有我單方麵使用好幾把刀的話,就太卑鄙了。」


    哦哦……這句話金女之前在麥當勞也有說過——


    看來她一直都有遵守我說過的「既然要自稱是遠山家的一員,就不準做卑鄙的事情」啊。


    「……原來是這樣。」


    白雪聽到金女這句話之後,原本還很敵視金女的她就露出刮目相看的眼神了。


    接著她撿起一片像銀色結晶般的單分子震動刀碎片,用撫子花花紋的手巾包起來後,遞給金女。


    「刀是武士的靈魂——從你的刀中,我可以感受到高尚的靈魂呢。非常美麗喔。」


    「姊姊……」


    金女乖乖收下包有碎片的手巾後,用尊敬的眼神抬頭看著白雪呢。


    那氣氛簡直就像是真正的姊妹一樣啊。


    「……這就叫不打不相識啊。」


    我聽到這句像流氓電影中的台詞而轉回頭,便看到武藤拿著裝了丸子的盤子回來了。


    他把盤子交給白雪她們後,在我的旁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剛才你們是在打木工包圍戰吧?」


    看來這家夥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你可別去告狀啊。雖然學校對這種事情是采取默認的態度,不過最近教務科也變得有點囉嗦啊。」


    「我才不會勒,畢竟我對這種事情是認同派的啊。」


    我跟武藤都若有深意地說著,然後吃著女生們分完後剩下的丸子。


    「嘿嘿嘿,還真讓人懷念啊,金次。」


    「別笑得那麽詭異行不行?」


    「你還不是在笑?」


    其實,這位武藤同學……就是當年剛入學的時候,跟我徒手空拳打過一場木工包圍戰的對手啊。


    我現在已經不太記得理由了。好像是白雪怎樣怎樣的,然後武藤就跑來對我找碴的樣子。


    我當初看他是車輛科的,就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結果卻因為體格的差異而吃了不少苦頭。這家夥很擅長抓到對手之後的投擲技,尤其是最拿手的爆裂內背摔,威力足以讓人當場暈眩。真希望不要再讓我吃到他那一招了。


    我們當時被負責圍圈的不知火跟理子推回場上好幾次,彼此都打到精疲力盡、渾身是傷……最後到底是誰贏的,我已經不記得了。


    後來,我也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我跟武藤居然就變得經常在一起了。


    打架完後變朋友,雖然是很不合邏輯的事情。不過……或許這就是武偵高中特有的人際關係建立法吧?既老套,又笨拙。


    最後,大家決定改天再進行決鬥後的對談——


    於是白雪跟亞莉亞一行人各自都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我跟金女也踏上了歸途。


    當我們走在路燈照耀、蟲鳴包圍的路上時……


    「哥哥。」


    金女忽然向我搭話了。


    「怎麽啦?」


    「謝謝你……出麵當我的助手……當我的同伴。哥哥那時候說要當我的助手時……我真的、好高興……」


    「可是我說你啊,就是因為我才輸的不是嗎?」


    至少這件事情我決定要自己說出口了。


    剛才,貞德放出「奧爾良的冰花」時——


    金女實際上是可以早點把刀從地麵上拔起來,然後逃到半空中的。


    可是,就是因為我在她身後的關係……所以她才決定用高溫狀態的長刀多少阻止一些寒氣浸透地麵的。


    也就是因為這樣,金女的單分子震動刀才會完全被凍結,讓結構變得脆弱的。


    當然,她站到我跟貞德之間的直線上,算是她的失誤。不過追根究柢,要是我一開始就沒有站出來當金女的助手——或許最後的結果會有所改變也不一定。


    「才不呢。哥哥想要保護妹妹……身為一個人想要保護自己的家人,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呀。」


    金女說著,並搖搖頭,讓她的瀏海也跟著搖曳。


    當我聽到她這句話——


    就忽然有一種金女真的是我妹妹的感覺……


    「……」


    於是我停下腳步,低頭看向金女——


    而她也同時停下了腳步,抬起頭來,用那雙圓滾滾的深海色眼眸看著我。


    就好像……是真正的妹妹在抬頭看著自己的哥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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