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問題發生了,我沒能翹掉體育課。


    上禮拜的體育課我是靠著之前讀武偵高中二年級(第二次)扮成克洛德梅爾時成功過的「我下腹部在痛」這招裝病贏得了到保健室睡午覺的權利,可是這禮拜當我又故技重施的時侯,卻被班上同學們笑說「怎麽可能每個禮拜都來嘛」什麽的,不知為什麽竟然沒能成功。不過在這所學生們主要來自兩所不同女校的阿尼亞斯學院,體育服可以從聖與的布魯馬或是玉繩的短褲之間二選一。另外夏季體育課是在冷氣開的很強的的體育館上課,所以也可以穿著運動外套。在這部分對於克羅梅德爾來說就算是運氣很好了。


    克洛德梅爾在女生更衣室再度努力撐過內衣褲地獄,等大家都離開後才換上了短褲和運動外套後——靠著全力衝刺,總算趕在遲到之前抵達了體育館。


    接著就在今天的體育課,或者說體能測試中——(呃……這樣就創下了最高紀錄……?)擲球項目時我明明已經輕輕~地丟出去了,卻還是得到了班上第一名的成績,甚至贏過體育社團的女生們。另外無論是垂直跳高還是折返跑。我也明明都放了水。卻還是得到了第一名。結果三年星班的同學們不斷尖叫,吵的要命,而且毫不留情的把克羅梅德爾同學包圍起來說著「真是太厲害了呢」「請加入田徑社吧」「不,請加入遊泳社。」之類的話。還有人趁場麵混亂抱到我的身上。


    這,這下不妙了,要是繼續顯眼下去。我搞不好會被亞莉亞開洞啊。(這就是升學女校的現實嗎……?大家的體力也太差了吧……!)


    我透過公用平板電腦看見大家那麽低的記錄,不僅當場愕然。接著發現成績表中也有一年級的頁麵。想著亞莉亞在這裏應該創下了全國等級的記錄才對。於是看了一下……


    沒想到她無論哪個項目都很巧妙的偽裝成了這所學校的平均值。50公尺的短跑居然花了12秒。你這家夥平常像獵豹一樣追殺我的候明明就是100公尺連10秒都用不到吧。


    不過我從中也得到了一點提示,我應該做的不是放水,而隻是配合大家的平均值就可以了。像乙葉好像也是那樣做的。


    現在剩下的項目剛好就是50公尺短跑,采用兩名學生同時起跑,有點像是競賽的形式。而跟我一起站上起跑線的人。是因為同樣隸屬於雙與會而分配到的米澤麗。順道一提,小城剛才已經創造了50公尺19秒這樣驚人的記錄。


    米澤麗用葡萄色的眼睛尊似的看向我——


    「克羅梅德爾同學真是厲害呢,不但讀書很努力,運動也很努力。」


    我雖然在腦中回她「還有轉裝也很厲害啦」這種話,但其實內心感到緊張的要命。因為全班同學的視線都集中在我們的身上。就我剛才看過以前的記錄。這個班上過去各種項目都保持第一名的女王——就是這位米澤麗。但這次因為有我在的關係,讓她每一項都掉到了第2名。我已經從米澤麗那邊搶走了相當程度的班上人氣。既然今後我要接近調查她。為了不要被她討厭——我不能繼續搶奪米澤麗的立場。可是現在在這棟體育館中,米澤麗的人氣依然有相當大的部分被轉移到了克羅梅德爾的身上。


    (我在這邊必須巧妙的給她些麵子才行)


    隻要我在這項五十公尺的短跑上讓對方舒舒服服獲勝,也許就能提升米澤麗的好感。如此一來就能比較容易為我和乙葉合作的米澤麗調查行動製造契機。


    然而米澤麗因為原本是聖興的學生,所以穿的體育褲是深紅色的布魯馬。從那條布魯馬中伸出的兩條裸露至大腿根部的腳對我來說相當恐怖,我必須注意不要讓自己的逃跑開關被打開。


    預備……起跑!在女性體育老師的號令下,我與米澤麗同時往前奔出——哦哦,米澤麗的速度不差嘛。應該隻有比男生的平均速度稍慢一點點而已吧?


    這下我也比較容易假裝出勢均力敵的競賽,到最後才輸給對方的演出啦!


    就這樣,我和米澤麗並肩跑著——可是就在終點前十公尺的時候……


    「——啊……!」


    米澤麗大概是內心不想輸給克羅梅德爾而太過勉強自己的緣故,突然被絆到腳了。


    接著就像是被子彈擊中似的在失去平衡之中邁出兩步,三步。


    ——不妙,她跌倒的方式太差了。這樣下去她會把臉摔倒地麵上。


    我可不希望再有女生因為我的關係傷到臉——於是我緊急加速,用滑壘姿勢滑到米澤麗前麵。然後回想起以前在強襲科的急救訓練,同時其實還算輕鬆地接住米澤麗的身體。


    在體育館光滑的地板上,我抱住米澤麗的上半身讓她不要跌下去——並停下了速度。


    「糟……糟啦……!剛剛這動作有點不像是普通人啊……」


    我頓時臉色發青……坐在地板上抱著米澤麗環顧周圍,發現……體育館中的女生們猶如電視節目中坐在觀眾席的觀眾們一樣「呀~!」「好厲害~!」「呀~!呀~!」地興奮大叫起來。該死!我不管做什麽都會提升克羅梅德爾的人氣啊。


    這下亞莉亞的開洞之刑已經不可避免了,我隻能靠內髒回避活下去了。


    「呃~…米澤麗同學,請問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裏在痛?」


    我如此詢問抱在手中的米澤麗後——她一臉呆滯地抬頭看向我。


    可是在她和克羅梅德爾四目相交的時候,她突然「嘩啊啊!」地臉紅起來,「唰——」一聲又把頭低下去,接著一句話也不說,隻是拚命搖頭讓她金色長發也跟著搖曳。


    不妙啊,米澤麗大概是因為受到競爭對手克羅梅德爾相救,所以感到恥辱而臉紅的吧。從她一句話也不回的態度來看,我應該是被她討厭了。


    我明明才剛決定要和米澤麗拉近距離的,卻一下子就被對方拉開了距離。


    這下我沒辦法製造讓搜查行動有所進展的契機啦。昨天好不容易才定下的目標的說,真是傷腦筋……後來在放學後的雙與會時,米澤麗同樣對我表現的疏遠——甚至打招呼都「貴,貴安」地有點結巴。雖然為了工作上的事情會和我交談,但也很簡短。看來50公尺短跑那件事讓她心中對我築起高牆了。


    看著米澤麗對克羅梅德爾那樣的態度變化,小城不知道為什麽變得慌慌張張的到有點過頭的程度。最後甚至還留下一句「呃…我稍微到圖書室拿點資料。」這種話,很刻意的離開了房間,雖然感覺她似乎是在客氣什麽事情,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留下我和米澤麗兩個人獨處啦?拜托你留下來幫忙我們對話之類的行不行?


    「克,克羅梅德爾同學。」


    小城一離開房間,米澤麗就突然對我開口。嗚哇,超尷尬。


    「有何貴事?」


    因為突然被搭話的關係,害的克羅梅德爾腦中的女性語氣辭典頓時當機了。而米澤麗對於那樣的克羅梅德爾……輕輕地笑了一下後……


    「關於克羅梅德爾同學加入雙與會那天,模型槍那件事情……」


    「咦?啊,是!」


    「那個……我想起自己還沒有向你道過歉。雖然說是結果上變成那樣……但我感覺還是像是擅自偷看了你的興趣收藏品,真是對不起。請問那個模型槍你今天也有帶來嗎?」


    她態度有點緊張的,不知道為什麽跟我提起了和體能測試完全沒有關係的話題。


    不過她願意主動和我閑聊


    對我也是一件好事,我就趁這個機會嚐試修複兩人之間的關係吧。


    「呃,不,我沒有帶來了,你看。」


    雖然那其實是真槍,而且我現在用的是槍套藏在背後的攜帶。不過克羅梅德爾趕緊打開書包讓對方看到裏麵後。


    「唉呦?呃,請問那照片是……?」


    米澤麗忽然這麽一說,於是克羅梅德爾也「照片?」地探頭看向自己書包裏麵,結果又「噫呀!」地發出怪聲把書包掉在地上。因此跟著課本,筆記本與白雪給的護身符一起滑出來到地麵上的照片——是之前我在大哥的命令下照的武偵手冊用證件照。


    遠山金次同學的矬樣以3x3的九宮格印在一張相片紙上啊!


    「雖然是印在一張奇怪的紙張上,不過,沒想到克羅梅德爾同學會帶著男,男性的照片……啊,我知道了……」


    知,知,知道什麽?知道這人就是我了嗎……?


    就在克羅梅德爾慌慌張張的把證件照片粗魯塞回書包的時候……


    「請問那位男性,呃,是克羅梅德爾同學的男,男朋友嗎?」


    聽到米澤麗這樣一句在物理上不可能發生的推理,克羅梅德爾當場用撲壘滑倒在地上。到現在不是讓我滑倒的時候。米澤麗一方麵因為自己的出身背景,非常討厭男性……要是讓她以為克羅梅德爾迷戀男性,會讓兩人的關係惡化下去的。


    「不是不是,不可能會有那種事情!我一輩子都不會交什麽男朋友的!」


    這是我的真心話。


    「這張照片是,那個——上禮拜六我看到有人遺忘再拍證件照的機器中,想說既然是遺失物品就要拿去交給派出所,結果卻放在書包裏忘記了——」


    「證件照…不是應該在照相館拍的嗎?機器……?」


    「就,就是那個呀,在車站之類的地方可以看到的那種,像細長型大頭貼機器的東西。」


    「大頭貼?」


    對結結巴巴的克洛德梅爾露出一臉疑惑表情的米澤麗似乎不管是證件快照機或大頭貼都不知道的樣子,還拿出手機開始查了起來。


    不,不妙,這件事越講越複雜了。雖然她應該沒有發現照片中的人就是我,但感覺好像在懷疑我的發言內容啊……可是可是,我又想不出什麽巧妙的謊言!


    不,像這時候——與其要撒謊讓關係倒退,不如主動前進。


    我就反過來利用這個機會吧。可謂是轉禍為福!


    「——那請問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拍呢?」


    克羅梅德爾把上半身挺在桌子上,靠著一股勁如此說到後……


    正在用手機查詢著「大頭貼」的米澤麗則是在雙與會會長的座位上把身體往後縮……


    「你,你是說……要我和你,去拍這種東西嗎」


    接著臉紅起來,把網路上的辣妹們臉靠臉拍出來的大頭貼照片亮給我看。


    但既然作戰已經出手,就不能立刻退縮。於是我「嗯!」的一聲點頭回應。


    雖然是衝動之中說出的提議,但或許會是讓戰況逆轉的好機會喔。畢竟這是代表我在約對方假日一起出門的意思。


    如此一來就不是在這種封閉的房間,而是到屋外遊玩的形式——比較容易修複和米澤麗之間的關係。而且也能爭取到與她對話的時間,一口氣進行調查。


    然而……


    「啊……可是最近大頭貼漸漸不太流行了,這附近恐怕沒有……不過在電玩中心很多場所,像是秋葉原之類的地方應該還有吧?」因為我自己也沒有拍過什麽大頭貼,而有點不可靠的講出這種話——又想到了繼承了貴族與女演員血統的大小姐不知道對這種提議會不會有興趣……而不禁擔心起來的時候……


    「——好,好的,當然好了!」


    咦?她接受了。而且這次換成是她從雙輿會長的座位上探出身子,表現得莫名開心。


    「請問克羅梅德爾同學禮拜六都會去上補習班吧?既然這樣,我們約在你補習班放學的時候碰頭如何呢?若你覺得可以,我就去向老師申請外出許可。」


    「啊,好,呃不過那樣會到傍晚甚至晚上去了,請問米澤麗同學家的門禁沒問題嗎?我記得阿尼亞斯學院是學生獲得外出許可後也會聯絡家長吧?」


    「請不用在意。隻要說是和朋,朋友外出的話……母親大人也會感到高興的。」


    原來是這樣。話說她的態度明顯很積極嘛。或許是因為米澤麗站在雙輿會長的立場上,也希望能改善和克羅梅德爾的關係吧。


    「然後……那個,雖然克羅梅德爾同學的電話號碼從雙輿會的名單上可以知道……不過為了方便角落時間和地點,請問也可以和我交,交換一下電郵地址嗎?」


    米澤麗將自己電郵地址寫到紙上並如此說到,於是我回應了一句「當然沒問題了」後寄了一封空白郵件到她的郵箱。結果……


    「啊,收到了。ikkenrakucyaku0705……市見洛木?請問這是什麽咒語嗎?真是有趣的地址呢。」


    心情一下子轉好的米澤麗看到我的電郵地址便嘻嘻笑了起來。


    我雖然搞不太清楚女生的心情起伏,但至少感覺上事態有些許好轉了。


    好,禮拜六我就也請乙葉幫忙後援,好好加油吧。這下總算讓我有個像工作的工作——對米澤麗的調查行動啦。


    要和米澤麗一起出門的事情如果被白雪知道她搞不好會攪局,亞莉亞她們有太過顯眼可能會讓米澤麗發現而起疑。更何況為了這種初步又初步,無法期待什麽重大成果的調查行動就動員多名巴斯克維爾小隊成員結果讓阿尼亞斯學院防守變薄弱並不是什麽聰明的選擇。因此我決定禮拜六隻拜托乙葉擔任後援一起前往東京方麵了。


    克羅梅德爾一大早帶著換裝衣物離開學院,稍微走下山來到一處較長的直線道路——坐進便服打扮的乙葉開來的一台toyota alphard中。因為後座窗戶有貼遮光膜的關係,讓我可以有個空間換成原本的打扮,這點真是幫上大忙了!車內雖然有開空調但是還是有點熱,可見車子應該才剛發動沒多久。


    「這不是租用車啊。難道你在這附近有車庫嗎?」


    希望能掌握自己人車輛配置地點的我如此詢問,可是在駕駛座上的乙葉一看到我為了去補習班而恢複的男性打扮後……


    「雖然克羅梅德爾同學不錯,但是金次同學也不差咩。太棒啦……」


    卻隻是像這樣露出幸福陶醉的表情。你到底有沒有心工作啦,受不了。不過乙葉的駕駛技術很好,讓我在行駛於首都高速的這段時間都可以讀之前在南國島嶼被弄得皺巴巴的參考書卻一路都沒有暈車。


    從芝浦下了高速公路來到田町,把alphard停到投幣式停車場後——「謝啦,我現在去補習班,過了下午六點會在回到這裏。和米澤麗是約在下午七點在秋葉原碰麵。」


    我對乙葉留下這句話並準備前往鬆丘館時,乙葉卻突然跟著下車了。


    「那咱就護衛你到補習班唄。」


    「不用你做那種事,我可是武偵,啊啊拜托,不,不要勾我的手臂啊。」


    「為什麽,男女走路勾手臂不是好事咩?」


    「對我來說一點都不是好事,而且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吧!」


    就在我如此甩開手臂,但美少女乙葉卻還是要纏過來的時候——走在路上的男人們紛紛露出羨慕的表情看向我們,甚至還有人故意很大聲砸了一下舌頭。這明明就沒有什麽好嫉妒的說。


    但畢竟乙葉有開車送我到這邊的人情,於是我隻好不得已總像是拖著他的姿勢走路……來到可以看見鬆丘館的地方……


    「到這邊已經夠了吧,放開我!萬一讓補習班不知情的人看到這種畫麵,會被誤以為我在跟女人交往,到時候他們會起哄捉弄我啊。」


    「那咱們幹脆就真的交往唄?」


    「不要一臉認真的講這種話!」


    對乙葉發瘋起來的我把他纏住的的手臂的舉起來,使出一記過肩摔。但好歹是一名s級武偵的乙葉還是輕飄飄的著地後,「你上課加油唄~」地像舞台上的偶像般對我揮揮手離開了。


    後來,果然被藤木林與勒使川原見到那一幕的我就在鬆丘館的教室中被他們「不愧是金次哥,剛才我又看到你帶了個別致的馬子啊!」「給我去死一遍吧。」地起哄了一番。可是我又不能說明乙葉其實是男的,隻能小聲的嘀咕「什麽別致的馬子啦……還有我不隻死過一遍了,已經死過兩,三遍啦……」並埋頭讀書逃避現實了。


    明明有認真上課卻還是被茶常老師抽打的sm課程結束後,因為我不需要上英文的集中講座——於是下午六點便離開了鬆丘館並回到了乙葉的車上。


    喝著一杯珍珠奶茶的乙葉從駕駛座一臉幸福的看著我在後座上換上了阿尼亞斯學院的製服。那表情就像是因為自己以外的轉裝生而感到開心的樣子。


    「你那真是一種才華呢。隻不過是帶上假發換上衣服,就能立刻變成克羅梅德爾同學了。」


    「請你不要盯著人家看呀,那就請你出車到秋葉原吧。等一下雖然是個別行動,但因為乙葉同學的外觀醒目……所以請你不要靠我們太近,我預定要和米澤麗同學去電玩中心,因此也會在店家內外移動。請你小心不要跟丟咯」


    我用克羅梅德爾對乙葉如此說到後——車子便出發前往秋葉原了。


    因為路上有點塞車,讓我抵達碰頭地點的車站電氣街出口時稍微遲到了一些。而孤零零站在一根表麵是熒幕顯示器的柱子前,身穿便服的米澤麗……大概是覺得來來往往的男性很恐怖的關係,表現得非常不安。然而……


    「米澤麗同學,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當克羅梅德爾小跑接近並叫了她一聲後……


    「啊,克羅梅德爾同學,不會,我並沒有等多久。」


    米澤麗立刻露出笑臉迎接。不愧是繼承貴族血統的大小姐,度量真大呢,不過若換成亞莉亞就會變成「居然害我等那麽久,開洞!」所以即便同樣是貴族也有個人差異吧。


    「請問米澤麗同學是搭電車來的嗎?」


    「是的,因為我……喜歡電車。」


    話說……怎麽覺得米澤麗今天化妝好像特別用心啊。衣服也是穿了一件肩膀從蕾絲底下微微透出來的露肩風格連衣裙,打扮漂亮。將這套不但肌膚外露部分很少裙擺也很長,讓人感到充滿高級氣息的衣服漂漂亮亮的穿在身上——全身上下部分都有很仔細打扮過。


    (如果是男生之間根本就不會在意彼此穿什麽,但換做是女性之間在這方麵也是禮儀之一啊……)


    因為沒有其他衣服所以穿製服來的克羅梅德爾不禁對這件事感到有點丟臉——並且和米澤麗一起走在秋葉原的街上。這裏雖然被稱為封死武偵的街道,不過因為理子當成自己的據點的女仆咖啡廳以及中空知的老家都在這裏,所以對我個人來說也不算是完全不熟悉。


    「我從以前就好希望自己有機會能到秋葉原來看看。這次多虧克羅梅德爾同學讓我實現了心願,真是開心呢。」


    「原來是這樣,哎呀,畢竟這裏最近變得有點想是觀光地了。」


    我帶著跟來自國外的觀光客們一樣開心四處張望的米澤麗……又在閃爍的霓虹燈下,穿過山田電機,無線電會館o秋葉原本店等店門前的人潮,很快便來到了taito station秋葉原店。


    在這裏的地下1樓有多到讓人難以選擇的大頭貼機器,而我就在弄假成真下,和米澤麗兩個人像美國入監照一樣以直立不動的姿勢……


    「哇,拍照倒數已經開始。」


    「克羅梅德爾同學,笑臉,保持笑臉呀。」


    真的拍了print club ,也就是俗稱的大頭貼。


    我以前沒有拍過這種東西,不過大頭貼的機器內空間頗為狹窄。米澤麗身上有如葡萄柚般的香氣……嗚嗚,好難受。還好有顯示在銀幕上的克羅梅德爾的照片還是老樣子漂亮到讓人傻眼的程度,害我的胃也好痛啊。我扮成克羅梅德爾的時候都盡可能的不照鏡子,這實在讓人遲遲無法習慣的。


    「請問這個是這樣弄嗎?」


    「呃不,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


    握著觸控筆把臉靠近,生疏笨拙的裝飾著照片的我們,完全就是外國觀光客的感覺。畢竟根據武偵高中的男生粉絲們說,克羅梅德爾是外國臉蛋兒,米澤麗也是個混血兒啊。


    就在米澤麗一邊窺探著克羅梅德爾的臉色,一邊在大頭貼上寫下「friends」的時候,照片的塗鴉時間結束。接著真的就像是證件照的大頭貼,印刷出來後我們再用剪刀對分成一半……


    今天的目的就這樣結束了,明明我都什麽還沒開始調查的說。


    我們離開taito station走向萬世橋的方向,車站就近在眼前了,不妙啊。


    「呃~既然難得來了,請問要不要稍微到處走走呢?天空看起來好像快下雨了,就到yobodashi秋葉原店逛逛如何?」


    雖然成功把調查對象約出來了但行動計劃太過簡陋的克羅梅德爾如此提議後——


    「可以嗎?真是太好了,但是我剛才買東西用宅配……呃不,那個,請問我們是去吃晚餐怎麽樣呢。」


    米澤麗這時也表現得莫名開心,慌慌張張的對克羅梅達爾這麽說道,吃飯嗎?我是還沒吃呢,而米澤麗好像也是一樣,畢竟在大家都像挖寶般努力購物的秋葉原。餐廳賣的也多半都是能大量補充到處走動的體力,又能快快吃完的東西,所以像米澤麗這樣的大小姐應該是連走進店門都會感到有點困難吧。


    話雖如此,不過最近在秋葉原其實也開了幾家還算漂亮的店,也就是專門開給觀光客吃的。


    「不錯呢,那我們就去用餐吧,但再怎麽說總不能去吃吉牛……請問米澤麗同學有什麽想吃的嗎?」


    「吉牛。請問是吉野家嗎?克羅梅達爾同學有進去過?」


    米澤麗忽然一臉驚訝,停下腳步如此詢問。


    「咦,啊,是的,因為那裏cp值非常高,像春天牛丼祭中碗270元的時候,我每天三餐都吃吉牛呢。」


    「好,好厲害,沒想到在我身邊居然就有這樣光顧過吉野家的人物,我一直都很想進去看看,可是自己一個人怎麽也鼓不起勇氣……」


    米澤麗說著,伸手指向吉野家。呃呃…她隻要去那種店就好了嗎?


    「呃,不,吉野家的『雄度』非常高,恐怕不適合像米澤麗同學這麽純粹的大小姐……」


    「我在影片或圖像中經常會看到吉野家,可是卻從來沒有進去過,非常好奇吃起來究竟是什麽味道呀。我並不會害怕的,其實我以前也有吃過外送到家的麥當勞,請務必帶我進去吉野家看看吧。」


    米澤麗拉著克羅梅德爾的袖子,像小孩在撒嬌般,如此要求起來,我想了一下才總算理解,她會提到自己吃過麥當勞的事情,似乎是想要炫耀的樣子。


    於是在不得已之下,克羅梅德爾隻好帶著這位千金大小姐……什麽店不好挑偏偏帶進了吉野家。把車停在中央大道的乙葉看到這一幕,alphard車頂上也冒出一個大問號啦。


    在氣氛仿佛在說「小女人和小孩給我滾回家的夜晚」吉野家中——米澤麗畏畏縮縮,但又很優雅坐到吧台座位上。而我則是一坐到他旁邊的座位上就習慣性的……


    「中碗中盤」


    如此流暢的點餐了。


    接著不到一分鍾,打工大哥就把餐點端到了我的桌子上——相對地,果不其然,完全無法融入環境的米


    澤麗則是大概搞不清楚該怎麽做才好的樣子……


    「……?……??呃,那個,我也點一樣的……」


    從她原本像在讀什麽很難的考卷一樣埋頭盯著菜單後麵把臉露出上半部猶如一台記憶體不足的電腦般僵硬點餐了。於是……


    「那麽這一份請你先用吧,我等同樣的餐點過來再吃就可以了,像這樣點中碗牛丼加中盤牛肉,就可以用比大碗便宜的價格吃到比大碗更多的肉哦。」


    我把剛端來的餐盤推到了米澤麗的麵前,並且把牛肉盤裏的肉移到牛丼上。順便傳授了一下,因為缺錢總是沒什麽機會吃到的肉的遠山金次所想出來的窮酸省錢術。


    「……哇……這麽好吃的丼飯,我從來沒有吃過呢……」


    米澤麗瞪大眼睛一口接一口吃起有如通縮社會象征的牛丼。


    從她真心感到驚訝的表情看起來,這句話並不是像在反諷,而是她真的覺得很好吃的樣子。


    對於平常隻吃高級食物的米澤麗來說,像這樣速食餐點肯定是未知的味道吧。


    「克羅梅德爾同學知道好多事情呢……真厲害。」


    被米澤麗同學一臉陶醉的說出這種話,頓時感到不知該如何回應的我——與因為價格太過便宜而感到驚訝的她一起結完賬後,回到天色變暗的中央大道。


    (果然米澤麗別說是n的潛伏者了,感覺根本連關係人都不是啊……)


    如果像是以前潛伏在荷蘭的我那樣逃亡,還姑且不說,但如果是想要潛伏在某個國家或地區的人,通常應該會學習關於當地的常識。


    也會挑選知道那些常識的人作為夥伴們。但無論怎麽想,米澤麗都應該不符合這兩項條件。


    話雖如此,不過到這邊為止,她還是對我撒了一個——不,半個謊。


    米澤麗說過她好像沒有從來沒有來過秋葉原似的發言,但那個有一半是謊言。像她故意挑在自己想進去看看的吉野家附近,向我提出一起用餐的提議,還有剛才說有點溜嘴的講到她和我碰麵前似乎有先去買過東西,恐怕在我來之前她至少有到秋葉原各處勘察過才對。


    為什麽……她要對我隱瞞那種事情?


    米澤麗私底下似乎有什麽秘密,難道跟那個秘密有什麽關係嗎?


    在多雲陰暗的天空下,我與米澤麗才可以看到乙葉那台alphard的範圍內穿過人行道。


    結果就在馬路的另一頭我們遇上了,我說什麽都不想遇見的。


    「哈囉,你們從哪裏來的啊?美國?要不要我們帶你們去參觀東京?」


    「嘿,說真的,你們真的超可愛的耶,我說真的真的沒在騙你們了。」


    ——搭訕……似乎是以觀光客為目標的兩名看起來很輕浮的男人。


    克羅梅德爾雖然在內心深處感到受傷,但同時也說著「來,我們不要理他們。」並拉起害怕發青的米澤麗的手向前走,可那兩個男的卻「我們去東京鐵塔看看吧。」的繼續糾纏不休。


    到最後那兩個男人甚至企圖抓住米澤麗的手臂,或是把手臂勾到我的肩膀上,於是——「你們煩死人啦,不要隨便碰我。」


    被說可愛而從一開始就有一點火大的克羅梅德爾「啪」的一聲把對方的手拍開,順便對把手伸向米澤麗的男人肩膀還算頗用力的揍了一拳。


    對於性情驟變的克羅梅德爾,那兩名男人徹底被嚇的「嗚噫……!」「痛……!」的露出沒出息的表情,路上的行人紛紛把頭轉過來的時候,男人們又頓時變得眼神畏怯,偷偷摸摸的離開了現場。不過萬一那兩個家夥忽然拔槍之類的就很麻煩。因此我依然繼續用高傲的表情瞪著他們,直到看不見身影。可是——


    (……啊!我不小心就做出了男人的動作……!)


    我注意到這點,當場臉色蒼白,聲音雖然應該還算是有點低沉的女性聲音,但動作完全就是個男的,我搞砸啦。


    ……我忍不住戰戰兢兢的把頭轉向米澤麗……發現她原本就很大的眼睛又瞪得更大的,盯著克羅梅德爾。顯然是被嚇到了。


    「對,對不起,米澤麗同學,我生起氣來就有口氣很差的壞習慣……!」


    麵對慌慌張張試圖解釋的克羅梅德爾,米澤麗依然繼續呆呆的望著。


    ……不妙,被發現了嗎……?就在我如此焦急的時候……


    「——好……好帥氣……!好帥氣呢……!」


    從總算講話的米澤麗口中卻冒出這樣一句話,表情超級興奮,臉頰也染成一片粉紅色,雖然這跟我預想中的反應不一樣,但,但真是太好了,看來並沒有穿幫的樣子。


    然而我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周圍的行人們就紛紛「那位美女好厲害」「她保護旁邊那位金發女孩啊」地稱讚起克羅梅德爾。而且因為這樣的騷動。引來了更多人圍觀。我必須在自己跟米澤麗一起被拍下照片之前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才行啦。


    克羅梅德爾拉著米澤麗的手穿過東西自由通道逃進了yodobashi秋葉原店。雖然像百貨公司之類的大型店家乍看之下人會很多,但其實較高的樓層經常都沒什麽人,而一如我所想的,這裏的頂樓很空,有一間看起來很新的打擊練習場。


    雖然天空開始下起小雨,不過打擊練習場畢竟有屋頂,所以依然正常在營業。


    反正這裏沒有其他客人,而且那些看熱鬧的行人們也應該萬萬想不到兩個女生會跑進這種地方吧。


    「請問這裏……是棒球的練習場嗎?」


    「算是其中的一種,我們就在這裏稍微消磨一點時間,等樓下的騷動平息下來」


    我對米澤麗如此說著,並買了一張最便宜的遊玩用點數卡穿過綠色網子進入打擊區。考慮到現在身上穿的衣服,我選擇了較慢的直球後「啪」的一聲有點拖泥帶水的把球敲出去……結果在網子外麵的米澤麗卻「啪啪啪」拍起手來。


    「好厲害哦,全壘打的簡直就像madonna japan(女子棒球日本代表)一樣!」


    講得也太誇張了吧,而且剛才那球明明隻是左外野高飛球而已,但對於米澤麗來說,似乎隻要棒球有敲到球就全部很厲害的樣子。


    「米澤麗同學要不要也試試看?」


    「不,我當觀眾就好了,我想看克羅梅德兒同學打。」


    哎呀,畢竟這是現場借的球棒,手把部分都粘粘的,而且要是讓沒打過棒球的米澤麗手腕扭傷之類的也不好,我就恭敬不如從命繼續打球吧。


    就在我一下右邊一下左邊隨便亂敲球的時候……


    「……我真的非常開心呢,這種事情,我以前從來沒有過。」


    「呃,什麽事情。」


    「克羅梅德爾同學,請你別回頭會漏看球的哦,其實我從來沒有像這樣跟誰一起到過外麵玩的經驗,在學校也總是交不到朋友」


    確實,正因為米澤麗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的緣故,在某種意義上也會給人獨立的印象,我也沒看過她對特定的某個人物表現得特別要好。不過……


    「雖然我也不是朋友很多的人,但我們現在不就是朋友嗎?」


    「朋,朋友,請問你真的那樣認為嗎?」


    「米澤麗同學不也是在大頭貼上麵寫了『friends』嗎?」


    「克羅梅德爾同學……我好高興……」


    從我背後傳來米澤麗的聲音,聽起來似乎由衷感到幸福。


    她即使在學院中受到大家的歡迎,但想必沒有真的可以敞開心扉的朋友吧,畢竟像她這樣在所有方麵都很優秀的人物,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會被人形容是很難親近。


    另外雖然我不太願意回想起來,不過我加入雙與會是小


    城也說過……


    「——關於我是寵妾生的小孩這個傳聞,請問你聽說過嗎?」


    米澤麗剛才叫我不要回頭,原來是要為了講這件事啊。


    「我並不覺得會怎麽樣喔」


    對於語氣變得嚴肅的米澤麗,我直接說出心中的想法,回憶接著把稍微被雨淋飛的棒球「鐺」一聲輕輕敲向右方。


    「……謝謝你,不過很多人對這件事情有所想法也是事實,我有時候也會受到別人同情或是被人私下講壞話,就是為了反擊那些人,我才會在各種事情上努力表現。」


    米澤麗之所以是個優秀學生,甚至當上學生會長,原來有那樣的緣由,而且她優秀的不隻是讀書或運動,還有她的美貌。我在扮演克羅梅德爾的過程中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女性要打扮外表,維持體態,讓自己保持美麗,其實需要很大的努力。


    然而……如果努力的原動力是來自反抗心或不平不滿,身心遲早會被磨耗殆盡並不是什麽很好的努力方式。


    雖然剛才米澤麗交代過不要回頭,但——


    「我的狀況雖然跟米澤麗同學不一樣,不過我也因為自己的血統而遭到很傷腦筋的狀況。」


    畢竟一局20球已經打完,於是克羅梅德爾把球放回旁邊的桶子並如此說道。


    「你說你嗎……?」


    「我家代代會遺傳某些與興奮神經係統有關的傷腦筋體質……而最近也因為這個體質,我被查出患了腦疾,雖然日常生活沒什麽問題,但是據說萬一處理不好就會攸關性命」


    其實武偵不應該把自己的宿疾,而且還是像爆發模式或對卒這種被人知道,可能會危害到自己性命的情況隨便告訴他人,不過反正我現在是這種打扮,應該沒差吧。


    「……真是對不起,讓你講出了那麽嚴重的事情……」


    「請不用道歉,是我自己講出來的,總之我想說的是人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生背景,更重要的應該是自己要怎麽活。」


    克羅梅德爾鑽出打擊區的安全網後,筆直的看著米澤麗如此說道。


    「隻是因為被人怎麽說,隻是把別人當成理由而努力的,那樣搞不好會讓自己的人生受人擺布,變得很空虛哦。我認為與其那樣,不如把自己本身的夢想,希望,或是單純覺得快樂等等當成理由,自由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會比較幸福。」


    現在身處的狀況無法懷抱什麽夢想或希望,無法享受什麽興趣的我——沒辦法去過那樣的生活。正因為如此,我希望明明可以過那種人生卻不過的人可以那樣好好生活。我抱著這樣的想法,把手放在米澤麗的雙肩上認真傾訴後。


    接著……


    「……還好克羅梅德爾同學……是個女人呢……」


    聽到她臉頰微微泛紅地低頭如此呢喃,其實不是女人的我忍不住嚇了一跳。


    「額,為,為什麽忽然說這種話……」


    「因為……如果你是男性,我肯定會喜歡上你的呀。」


    米澤麗說著把手放到嘴邊扭扭捏捏露出羞澀的苦笑,並抬起眼珠望向克羅梅德爾,聽起來既像在開玩笑,又感覺很認真的樣子。


    我目送不知道為什麽回程也想搭電車而進入秋葉原車站的米澤麗離開後,在越下越大的雨中回到yodobashi秋葉原店……的地下停車場——


    「克羅梅德爾也真是的,都已經有咱了,還那樣的嬌羞嬌羞的,米澤麗比咱好嗎?」


    在alphard車上的乙葉喝著珍珠奶茶氣嘟嘟地如此說道。


    「我說你啊……」


    恢複成金次的姿態把手槍跟短刀重新裝備到平常位置的我,一方麵因為扮成克羅梅德爾造成的疲勞,不及露出厭煩的表情。


    「嗚嗚……咱的克洛梅德爾居然跟咱以外的女人……」


    「誰是你的克羅梅德爾?還有『咱以外的女人』這句話有問題吧?」


    我心情甚至差勁到對哀怨悲歎的乙葉有點找人出氣似的,這麽生氣回應。因為……


    剛才米澤麗是真的相信克羅梅德爾是一名女性,表情看起來打從心底對克羅梅德爾懷抱友情,然而她那份感情是萌生自我在她麵前偽裝的姿態。


    ——我日複一日,每天都在欺騙那樣純粹的米澤麗,在玩弄她的心。


    雖然我現在的狀況有點特殊,不過所謂的潛入搜查……為了獲得情報,經常要和潛入地點的目標人物構築起朋友關係。較長的例子甚至要花上好幾年的時間與對象培養感情,建立無話不談的關係,有著那樣的關係之後才能夠得出重要的情況。


    然而就像剛加入雙與會時我也感受過罪惡感一樣……我對於欺騙把我當成朋友的,這件事會感到很難受非常難受。我根本不適合潛入搜查。


    不過我好歹也是一名武偵,雖然當初是逼不得已接下的工作,但既然接下工作就要負責到底。


    「我去追從進入車站的米澤麗,也拜托乙葉負責後援了。」乙葉見到我打算從alphard後座下車,稍微愣了一下。


    「是沒問題啦,可是為什麽?米澤麗果然有什麽可疑的地方咩?」


    「要說有也是有,而且她現在的行動也很奇怪,從秋葉原到錢倉的路線——如果是有綠色車廂(高級車廂)的橫須賀線也就算了,但你認為一個千金大小姐會特地去搭山手線或京濱東北線嗎?」


    「會不是會是因為沒有搭過所以想搭搭看?」


    「米澤麗如果不是有我陪同的話,就沒辦法走進男性客人很多的吉野家,那樣的她偏偏在大叔人擠人的時間去搭通勤電車卻沒事也太奇怪了吧?」


    我和乙葉小跑步離開地下停車場,以金次的樣貌進入jr秋葉原車站內尋找米澤麗的身影,接著就在山手線往東京方向3號月台上——


    「找到了,是米澤麗。」


    雖然乙葉那套容易被人以為是做夢少女的便服在秋葉原就不太會引人矚目,不過他還是躲在牆角後麵並如此告訴我,米澤麗坐在一張長椅上操作著手機,接著我的手機忽然「鐺鐺,鐺鐺,鐺~」的響起鬆芳紅樹〈櫻花開始〉的前奏。


    「那是啥啦?『名奉行.遠山的金先生』的曲子咩?」


    「反正沒必要隱瞞我就說了,我是那人的後代。」


    「呃,真的假的?那麽金次這名字也是繼承了金先生的字咩?你爸媽取名就不能再有創意點咩?」


    因為乙葉你真的很吵,於是我事到如今才把手機轉成靜音並看了一下……剛才的鈴聲是米澤麗寄信來,她要寄給克羅梅德爾的郵件寄到了金次這邊來了,雖然畢竟是同一個人,所以這也沒辦法,但搞的也真複雜。


    郵件的標題是「今天謝謝你」,然後內容是「很高興可以和你玩的這麽愉快,克羅梅德爾同學趕走那兩個可怕的男生時表現非常帥氣哦,請問下次是否還有機會和你一起玩呢?」等等,寫得相當長。看來米澤麗大概是那一種,一旦成為朋友就會意外表現的很積極的類型吧。


    「這啥?你外遇的證據咩?」


    「別偷看行不行?還有什麽叫外遇啊?我如果是這個打扮至少米澤麗不認識,所以我稍微再靠近一點。不過她認得你的臉,你就稍微隔一點距離來掩護我吧。」


    「了解!」


    於是我和乙葉分別與米澤麗保持20公尺到60公尺的距離進行監視,卻發現山手線電車在越下越大的雨中進入車站,她卻沒有上車,山手線又沒有什麽疾行的列車,而且她明明有看到車輛,不可能是沒發現列車進站,到底為什麽?


    就在我持續用手勢對乙葉打出「待命」的暗號,並且在雨聲中看著米澤麗的時候。


    一群看起來大概是某間女校


    運動性社團的學生們來到了米澤麗坐的那張長椅旁邊,她們看起來應該和米澤麗互不認識,而且每個人手中都提著一個像工具箱一樣的盒子。


    那是射擊比賽用手槍的槍盒,看來是參加完大會或遠征回來的射擊社吧,競技射擊雖然以前都是用鐳射手槍,但自從槍刀法修正之後就改用真槍射擊,射擊社在一般學校也漸漸變得比較受歡迎,雖然全國高中比賽的獎項全部都是武偵高中囊括的就是了。


    (……?)


    不過到剛才還在嘰嘰喳喳聊個不停的那群學生——呃,喂,居然從槍盒中把外觀設計像科幻作品槍械的競賽用手槍給拿出來了。


    和武偵高中的學生不一樣,一般學校的學生是不能在公共場所把槍拿出來的。原本望著2號月台京濱東北線的米澤麗也注意到那群女生拿出手槍,驚訝的想要離開……但依然在那些學生所有人的有效射程範圍內。


    不隻是米澤麗,月台上許多乘客都在射擊範圍內,要是手槍在這種地方走火——或者雖然我想應該不可能,但萬一她們忽然胡亂開槍,犧牲者絕對不止一個人。


    (那,那些家夥在搞什麽啊……)


    我對乙葉送出「掩護我」的手勢,不過自己並沒有拔槍,便走向那些女學生們,畢竟這裏人很多,要是我毫不忌諱的拔槍可能會引起所謂的手槍恐慌症的現象,月台上來往的人群中肯定也有人為了自己的自衛而攜帶槍械,而一般人如果忽然看到槍就會以為自己可能被射殺,在過度恐慌之下,自己也會拔槍,見到那種拔槍的其他人又會接拔槍,無限連鎖下去。


    「——你們不要在這種地方把槍拿出來,這可是違反東京都條列的行為!」


    我靠近那群聚集在長椅旁邊,而且萬萬沒想到居然還開始裝起子彈的學生們,並站到可以保護往後退下的米澤麗的位置,如此大喝一聲後——


    ——磅!清脆的槍聲響起,緊接著我身上這件武偵高中男生製服傳來衝擊。


    喂喂喂,真的假的?其他女生們也陸續把槍瞄準了我。


    米澤麗的尖叫聲頓時被其他乘客們「是槍聲」「快逃」的騷動聲掩蓋過去。


    不過不幸中的大幸是——這些學生們手槍是小型的22口徑手槍,隔著防彈製服不會造成多大的傷害,而且如果是先聽到開槍聲,群眾們會選擇行動是拔腿逃跑,因此轉眼間月台上變得沒人了,但米澤麗卻是因恐懼而變得僵硬,依然站在原地。


    「你快逃!拉開距離!」


    我再次挺身當她的肉盾,並對她如此大叫,米澤麗才總算開始逃跑腳步聲漸漸的往樓梯方向消失。這下周圍變得沒人,雖然是好事——


    (該死,這些家夥到底怎麽回事……!)


    剛剛明明應該還很正常的這些學生們現在卻變得眼神空虛,看起來就像麻藥中毒者。真的假的……


    雖然說跟吸毒者講常識也沒啥意義,但會有人在人潮這麽多的地方場所吸毒嗎?


    他們拿的手槍是範維克鮑公司為日本市場而開發的j90,半自動槍。我剛才是在她們還在裝子彈的時候,對她們大喝的,她們有五人,槍也有五把,已經裝好的子彈大概七八顆,我就靠徒手解決這個場麵吧。


    「金次!別亂來啊!」


    手握小型手槍glock26的乙葉從我背後稍遠處的牆壁後麵衝了過來。就在這時…


    磅!一名女學生用競技用手槍開槍了。


    她的視線雖然看見向我,但握槍的手並沒有瞄準目標,結果子彈就擦過我的身邊——結果子彈擦過我的身邊。,接著身「啪」的一聲傳來在遠處的乙葉不幸中彈的聲音。


    我趕緊往背後一看,發現乙葉「嗚」地按著自己中彈的右肩倒在地上。


    (糟了……!)


    現在的我是平常普通的我,因為過去總是在爆發模式下無視基本戰術戰鬥的關係,我忘記遵守自己人前後排列時應該采取的基本行動,我應該要和乙葉左右錯開,以免讓乙葉看不見的敵人才對。


    乙葉剛才因為被我身體擋住,沒看到女學生那把競技用手槍的槍口方向。不,既然這樣乙葉也應該保持待命才對,但一方麵因為我們是臨時組成搭檔,默契不佳,加上我站的位置不好,害他焦急了吧。


    「咱隻是輕傷,你先抓住那些女生!」


    乙葉撐起身體對我大喊,但握槍的慣用手卻無力的下垂著。


    他身上的便服,雖然被打出一個破洞,不過沒有出血,應該是衣服底下有防彈纖維製成的內衣之類的。


    磅!磅!女學生們就像拿槍的僵屍一樣不斷對我開槍,然而她們似乎意識朦朧,準度非常低,隻要距離別太近,即便是平常狀態的我也能閃避他們的槍口。


    畢竟對手是一般人,我希望盡可能不要開槍,於是我靠徒手把動作搖搖晃晃的她們,握著的槍一把又一把拍落或是扯掉,但其中一位女學生把手槍舉向還坐在地上的乙葉,而我的手腳長度還差了一點——因此我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拔出貝瑞塔,開槍擊落那把j90。雖然。這是有點像走火,射出的子彈隔著防彈長褲擊中我,不過至少我成功讓她們5個人都解除武裝了。


    然而就在我因此鬆懈的時候。——砰!


    「呃,喂…!」


    那5名女生居然撲到我的身上,把我壓倒了。


    順道一提,根據我的經驗,5個女生是對爆發方麵來說最糟糕的人數。一旦女生們正前方一人,斜前方左右各一人,然後側麵左右各一人的隊形近距離配置在我麵前,我的視線就會完全被女生塞滿,如果比5人少就會出現沒有女生的縫隙,比五人多又會讓狀況變得更混亂,因此恰到好處的人數就是5人。


    而且現在不止視野,我還被她們的頭發和製服淋濕而變得更加強烈的女生氣味包圍——我因此嚇得忍不住推開正前方的女生,結果雙手用力推到了她的胸部!這5人之中最雄偉的胸部!連名字叫什麽都不知道的女生的胸部!


    「……呀!」


    那名女生當場如此尖叫,從我身上離開,於是我趁這個機會,鑽出女生之間的縫隙,在堅硬的月台地板上翻滾逃脫,接著單手倒立,雖然有點遲了,不過看來我因為她們進入爆發模式啦。


    好,我就一口氣好好照料這群小貓咪吧,但就在我微微擺出架勢的時候。


    「你為什麽手槍會掉在這種地方?」「我的槍壞掉了!」「槍盒居然打開了,我們是不是違法啦!」「快逃吧!」


    ——那群女生就像同時回過神似的,慌張的失措起來。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靠爆發模式的觀察力可以知道,她們已經是一般無害的普通女孩子了。


    那5個人跑向月台各處把槍撿起來,慌忙收進槍盒中。仿佛完全不記得剛剛還在跟我交手似的,對我瞧也不瞧一眼。然後——


    女學生們丟下我和按著右肩茫然看著她們的乙葉,用幾乎讓裙擺都掀起來的速度衝刺逃走了,但畢竟車站都有裝設監視攝影機所以之後警察伯伯應該還是會登門拜訪她們就是了啦。


    這次的騷動時間很短,車站人員這時候才總算趕過來……不過對剛才這件事完全不知情的山手線列車接著進站,讓月台上再度因為湧出來的大量乘客而吵雜起來。


    「……希望事情不要變得麻煩呀!」


    乙葉走到我的身邊如此說道,右手臂依然無力的垂著,看來是被擊中的部位不太好吧。


    「我也這麽希望,保險起見你去追那群女學生看看狀況,等一下在alphard碰頭吧。」


    不過在爆發模式的我隻會對生物學上的女性溫柔,因此把一部分工作交給還能行動的乙葉,自己則是走向米澤麗剛才逃往的避難所


    1樓車站大廳方向。


    而就在那方向的樓梯稍微往上爬的牆邊——米澤麗坐在階梯上,大概是逃跑的時候,導致她穿著扣帶皮鞋的腳扭傷了吧。


    她並沒有注意到我,而是拿起手機放在耳邊,似乎是要打電話給誰的樣子。


    正當我不以為意的走向米澤麗的時候——我的手機以〈櫻花開時〉的節奏震動起來,這次的是電話,而來電的對象就是米澤麗。看來她是因為太害怕想要聽聽克羅梅德爾的聲音吧。克羅梅德爾還真是受她的信賴呢。


    但現在接那通電話怪怪的,於是我不理會手機——


    「——你沒事吧?剛才那些女生已經不在上麵了,我送你去搭電車吧。」


    我裝成不認識米澤麗的武偵遠山金次如此向她搭話後……


    米澤麗「!」的轉回頭,用驚訝的眼神看了我兩,三秒——


    然後「啪!」的一聲莫名慌張的關上手機。


    「……你是剛才那位!保,保護了我的人,去問你有沒有受傷?」


    搖搖晃晃站起身子向我如此擔心的詢問,雖然她討厭男性,但或許現在的狀況特殊的緣故,甚至用手撐著牆壁,把身體朝我的方向伸過來。


    「我沒受傷,那些女生雖然好像是射擊選手,開槍的方式就跟喝醉酒一樣,所以隻擊中了我2發而已,用的是槍是22口徑隔著防彈製服頂多隻是想被二流拳手擊打了一下而已。」


    爆發模式的我仔細對她這樣說明後……


    「可,可是那樣不就跟穿普通衣服被人毆打也是一樣的嗎?」


    「對我來說那隻是像按摩一樣啦,倒是你有沒有受傷?」


    「沒,沒有,不知道為什麽,我有點站不太起來……」


    確實,米澤麗雙腳呈現型,感覺連站起來都很吃力的樣子。


    也就是所謂的腳軟狀態吧。人一旦感受到生命危險,有時候也因為把注意力過分的集中在事態上,導致大腦其他部分受到抑製。因此讓大腦運動區的一部分——多半狀況是控製在腰腿肌肉的神經——變的失去了功能,而無法好好站立。


    「要是連鐵路警察都趕到現場,應該會被找去問話,所以你快點搭電車離開這裏少一點麻煩哦,雖然現今的社會,如果隻是開了幾槍應該不會被當成事件,但畢竟還是在這種場所,也很難講就是了。」


    我因為知道米澤麗討厭男性,所以本來打算隻在身邊護衛她,讓她自己走到月台,可她光是站著的都很吃力了。感覺還有兩三分鍾沒辦法下樓梯的樣子,於是我不得已隻伸出了手想要拉她,但不知道她是因為害怕跟男性接觸,還是因為覺得遭遇過一場槍戰卻還若無其事的我很恐怖的的關係,反而更加僵硬了,這下該怎麽辦才好啊?


    「我如果被警察找去也很麻煩,你要是覺得自己不能忍耐的話就告訴我,隻要你說一聲不要,我馬上就把你放下了。」


    逼不得已——我把米澤麗抱了起來,因為她是個身高還算高的女生,所以用所謂的公主抱的形式。


    「呀……!」


    米澤麗雖然因此全身僵住——不過為了不要摔下去,還是把她白皙的手勾到了我的脖子上。之前的健康檢查的時候,我就知道米澤麗的體重是53.9公斤,不至於重到抱著走不動的程度,畢竟這裏有很多人在看,於是我快步奔下樓梯


    ——來到月台後,輕輕把米澤麗放下來,帶她走向剛好又近站的山手線電車。


    「恕我失禮了,現在是逢魔之時,美麗的女性更容易遭遇魔性的存在,你要小心哦。」


    爆發模式的聲音留下這句甜美的話語後,我目送米澤麗紅著臉呆呆地走進山手線電車。


    抓住扶手的米澤麗——隔著關上的車門窗戶注視輕輕揮手的我。臉上露出雖然還感到震驚,但同時又好像在思考什麽複雜事情的認真表情。


    因為乙葉的右手臂似乎幾乎不能動的關係,回程是由我駕駛alphard。


    畢竟就算是隔著防彈製服被22口徑的槍擊中,要是擊中的部位較差,也是可能造成半脫臼之類的狀況。


    根據乙葉描述——那群射擊社的女學生們後來逃出車站在神田未廣町的麥當勞這吃著漢堡哭了一段時間後,姑且避開搭乘jr而改搭地下鐵回家了。我和乙葉不提出受害報告就代表沒有人受傷,在現今的日本那種程度的開槍事件應該有很大的可能性被當成沒發生過才對。


    就這樣,我回到阿尼亞斯學院後——


    晚上九點後進到宿舍自己房間,便緊急召開了巴斯克維爾小隊會議。


    「——雖然因為對方有要求所以我不能說得太詳細,不過現在我在學院內有找到一名協力者。」


    我開場先對亞莉亞,白雪,理子與蕾姬如此提到關於乙葉的事情……畢竟武偵私下找到協力者是很常有的事情,所以大家關於這點也沒多問什麽……接著我便詳細說明了一下今天在車站發生的事情。


    「對我開槍的那些學生當時感覺就像夢遊症患者一樣,可是在分出勝負的時候又忽然恢複正常。我的協力者繼續監視後也說她們後來的表現很正常。」


    聽到我這麽形容後……


    「那或許是憑依,附身——也就是利用超能力的精神操控。雖然跟色金附身於亞莉亞的時候比起來似乎俯身程度本來就會弱很多,不過據說有些附身手法如果一次操控多人,或是從遠處操控……會讓被附身的人看起來就像喝醉一樣。既然會挑在這個時間點襲擊小金,可見應該是來自潛伏者海卓拉的攻擊吧。」


    身為超能力專家的白雪提出了這樣的見解。附身……嗎。雖然我以前隻看過人格完全被替換掉的狀況,不過原來也會有讓被附身者意識朦朧的法術啊


    「會不會因為敵人是從鐮倉操控五名位於秋葉原的人,所以才讓動作變得遲鈍的?」


    「緋緋神和琉琉神——也就是尼莫的憑依是利用色金從遠距離操控對象。白雪,學院裏有色金的消息嗎?」


    我緊接著曾經被緋緋神替換過人格的亞莉亞如此詢問後——


    「不,除了亞莉亞胸口中的緋彈——緋緋色金,還有混在理子那個十字架裏的琉琉色金以外,我沒感受到其他色金的氣息。雖然也不是沒有像今天說過那種像反色金的人工色金,或是我們所不知道的{無法感應的色金}之類的可能性……」


    「應該沒必要去考慮新型色金的狀況吧?那太誇張了。」


    理子對陷入深思的白雪如此說道。確實,洛斯阿拉莫斯全力研究才開發出來的未知色金如果隨便到處都有也太誇張了。


    「嗯……可是人不使用色金就附身別人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喔。雖然狐狸或蟲子的話還有他們特有的妖怪變化法術可以使用啦……接二連三操控多個對象的狀況,是不是在西洋的吸血鬼傳說中有描述過?」


    「吸血鬼……說得也是,那個動作搖搖晃晃的感覺也有點像是吸血鬼電影的情景。希爾達,關於這點你怎麽看?」


    畢竟這裏不隻有巴斯克維爾的五個人,還有理子的影子=希爾達,於是我看向桌子底下如此詢問,結果呈現希爾達形狀的理子影子用鼻子笑了一聲……


    「那是害我們吸血鬼常年來名譽受損的假吸血鬼傳說呀。你說的那種低俗電影是取材自從前歐洲發生過的人畜共同感染症的傳說。那是一種感染大腦後會變得同類相食,但因為嘴部痙攣導致吞不下肉所以才隻吸食血液的。可是就算因此變成吸血人類的人,也辦不到操控別人這種事情呀。」


    「可是你以前在溜池山王的外掘大道不是有操控過理子嗎?」


    「我就說我不是假吸血鬼,是既高等又高貴的真吸血鬼呀,這個蠢貨!我使用的


    是催眠術,那可沒辦法從遠距離操控一個集團去攻擊別人。你給我去用豬血洗個臉再過來。」


    總之海卓拉並不是吸血鬼就是了。話說影子裏的希爾達大概是在喝輸血袋而讓影子也呈現那樣的形狀,這個影子係統我也完全搞不懂是怎麽回事啊。


    「這下以後會變得很麻煩呢。這樣代表就算發現可能是潛伏者——也就是行為可疑的人,也搞不好隻是被附身操縱而已對吧?」


    在影子上的理子嘟起嘴巴如此思考起來,不過……


    「話是這樣講沒錯,但至少也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那家夥開始行動了。我們潛入這所學院的時候對方還毫無動靜的,可是這次明顯想要消除掉我和我的協力者。今後對方可能會陸陸續續透過這樣的方式試圖暗算我們。」


    聽到我這麽說後亞莉亞卻搖搖頭,她的雙馬尾像撥浪鼓一樣晃動。


    「金次過去擊敗過伊藤茉斬,古蘭督卡,瓦爾基麗雅,墨丘利甚至尼莫,海卓拉應該不會認為靠那種拙劣的附身操控人偶就能暗算金次才對。」


    「就是說呀~那會不會是一種訊息呀?對方因為巴斯克維爾小隊一直在搜查自己,到最後終於忍不下去——所以用行動暗示我們『要是敢繼續呆在阿尼亞斯,我就斃了你們』之類的。如果真是那樣,海卓拉或許是『愛玩』的類型吧。」


    「或許是那樣,可是……小金並不是今天才第一次回東京上補習班呀。為什麽之前對方都沒有行動呢?」


    「這點是不太曉得啦,不過之前不是有說過海卓拉在健康方麵有問題嗎?或許是那個健康狀況變得比較好之類的吧,但不管怎麽說,我也覺得這次秋葉原的事情是海卓拉的警告,有點像最終通牒的東西」


    「意思是說我們都還沒掌握敵人的情報,一決勝負的時刻就已經逼近了嗎。我們超級不利的啊……」


    正當我如此抱著頭的時候……


    「確實,現在是海卓拉一直巧妙地躲藏,讓我們總是處於被動。這狀態很不好。可是讓局麵翻轉的手段又……嗯~……嗚~……」


    怎麽回事?亞莉亞忽然用警報似的聲音呻吟起來,而且臉也紅得像警示燈一樣朝我看過來。「亞,亞莉亞你幹什麽啦?」我


    有點害怕地如此詢問後,亞莉亞又把臉別開……


    「我是有想到一個最終手段可以一口氣搞清楚很多事情啦。可是非到緊要關頭我實在不想用那招,所以讓我想想……要,要是再發生一件什麽不太妙的狀況我再用!」


    接著不知道為什麽露出犬齒,有點像在生氣似的這麽回答我了。那是什麽意思嘛。雖然最終手段確實就是非到緊要關頭不用才叫最終手段,可是這樣實在一點都不像做事當機立斷的亞莉亞啊。


    會議結束後,恢複為克羅梅德爾的我在宛如線上遊戲城堡的漂亮宿舍中移動——為了保險起見而前往米澤麗的房間確認狀況。


    (隻要敵人正式行動……無論是輸是贏,我都要和米澤麗道別了……)


    想到米澤麗對克羅梅德爾懷抱的深摯友情,就讓人心好痛啊。


    雖然在秋葉原時我說過『現在是朋友』這種話,但如果我當時用更巧妙的言辭說得好像克羅梅德爾從今以後一直到畢業,不,甚至畢業之後永遠都會是朋友,讓米澤麗感到開心,應該就能從她口中問出更多情報吧。


    可是我怎麽也辦不到那種事情。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我那時候的講法才會變得那樣含糊,即使為了工作可以偽裝外表……但我沒辦法用偽裝的感情回應那樣真誠的心意。


    在與小城那次巡邏以來久違的米澤麗房門前,我按下門鈴……


    「我是克羅梅德爾。不好意思打擾了。」


    對房內如此說道後……


    「啊,克羅梅德爾同學!一點都不會打擾喔!」


    從房內又傳來似乎在收拾什麽東西而有點慌忙的聲音,接著米澤麗便臉頰微微泛紅地開心打開房門。明明已經是上床睡覺也不奇怪的時間,她卻還穿著便服。看來她又在熬夜的樣子。另外,她腳軟的情況似乎已經好了。


    「克羅梅德爾同學,請進。今天真的非常謝謝你。」


    「啊,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剛才你好像有打電話給我,很抱歉當時沒能接電話。」


    在秋葉原車站時因為我是金次狀態所以才沒辦法接電話的,可是我也不能把這種事跟她講啊……


    在米澤麗的招待下,我進入她的房間。雖然房內飄著藥草累的香氣,應該是室內芳香劑之類的東西。不過……果然還是些微混雜有感覺危險的揮發性氣味。


    「我們道別之後,呃……雖然有點難以啟齒,不過在車站……發生了事件。」


    米澤麗趕緊泡起紅茶並如此說道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陰暗。畢竟她隻是個一般人,經曆過那種事情會感到恐懼也是理所當然的。然而,在她的聲音中似乎還混雜有其他的感情。


    「克羅梅德爾同學……我究竟該怎麽辦才好……我不知道該從哪裏講起。」


    招待我進房間時還很開心的米澤麗,現在隔著桌子對我說話的表情卻感覺很煩惱。


    「請問是怎麽了嗎?你說在車站發生的事件是——」


    不得已之下,我隻好裝作不曉得那起開槍事件的樣子如此說到一半時…………嘎達嘎達……喀拉喀拉……房內的家具忽然發出相互碰撞的聲音


    「啊……」


    「是地震。」


    是敵人透過某種方式的攻擊嗎——我想應該不是。畢竟感覺震央很遠,而且是橫向的左右搖晃。


    不過這個震度還算頗大。大概有四級左右吧。天花板的小水晶燈都鐺鐺作響地像蕩秋千一樣搖晃,茶杯裏的紅茶也濺出來到桌麵上了。然而——震動很快便停息下來,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似的恢複了原本的寂靜。


    「感覺有點大呢。或許nhk會報新聞的喔……」


    就在我如此說著並看向電視的時候——手抓著桌子的米澤麗則是——原本就很白的臉變得更蒼白,慌慌張張站起身子。接著也不理會濺出來的紅茶,立刻奔向房間深處。她會慌到這種程度也真稀奇。米澤麗跑向深處那間上鎖的房間——從裙子口袋裏掏出一把小鑰匙,慌忙打開房門衝了進去。到底怎麽回事?


    「米澤麗同學……?」


    當嚇呆的克羅梅德爾接著……聽到從房內傳來米澤麗「啊啊!不好了……!」地帶有尖叫的聲音。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雖然那裏似乎是秘密房間,但既然她發出尖叫就代表是什麽緊急狀況。


    我現在進去也不會顯得不自然。於是我穿過那道之前一直都緊閉著的房門……一看……


    (這,這是什麽房間……?)


    房間裏有比起外觀更重視容量的不鏽鋼書架——上麵滿滿都是畫本……可是以畫本來說厚度相當薄。另外還有很多插畫用的參考書和畫鑒。房間深處則是一盞以亮度優先的樸素桌燈,照耀著一張桌麵帶有斜度的稀奇桌子。


    椅背上掛著一件與米澤麗不搭的運動外套,另外還有大概是用來綁頭發的鬆弛發圈。看來米澤麗——在這個房間時都會穿戴那些東西,在那張桌子進行某種需要參考資料的工作。


    「……米澤麗同學?」


    我從急急忙忙在擦拭桌麵上什麽東西的米澤麗背後探頭望向她的手邊……這,這是!以前我看過理子和貞德被抓到桃子房間幫忙,所以我知道。


    ——這是,漫畫的原稿。


    從狀況判斷,那應該是米澤麗自己畫出來的東西。使用大量的網點,筆觸織細,然而構圖大膽。用半職業等級的線條描繪出像是變形金剛一樣的機器人們在對話的橋段。


    米澤麗正在用紙巾吸著濺到原稿上的墨水,拚命到甚至沒有發現我接近。看來是剛才的地震讓墨水從沒有蓋上的墨水瓶中灑了出來。


    「米,米澤麗同學,還好嗎?」


    「還好,沒什麽大礙……隻是有兩格犧牲了而已。」


    米澤麗毫不在意弄髒手把墨水擦拭完後,放心似的鬆了一口氣。


    原來那個會揮發性的氣味——是來自這個房間裏的顏料和修正液啊。


    「原來你到深夜都是在這個房間裏畫漫畫。用紙張和墨水畫應該很辛苦吧。」


    「是呀,而且會發生這樣的狀況,所以我也考慮是不是要還用電腦繪圖……」


    米澤麗反射性的如此回答之後——「啊!」的一聲驚訝的把頭轉向我。接著又當場再度腳軟,癱倒在地上。


    「克,克,克羅梅,德爾同學……」


    「啊,不……因為我聽到米澤麗同學的尖叫聲,以為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雖然發現了這個房間與n完全沒有關係是一件好事,但米澤麗或許是說什麽都想要保密這個房間的事情——而全身趴到地上放聲哭泣起來。


    「米,米澤麗同學……?」


    雖然搞不清楚原因,但克羅梅德爾進到這間房間……似乎是什麽非常不好的事情。這,這下該怎麽辦?


    我一邊為不斷哭泣的米澤麗輕撫背部,一邊重新觀察室內……這房間裏的書架上收集的書本大概就跟以前差使川原在鬆丘館借給我的特別書一樣——是自費出版的漫畫,也就是所謂的同人誌吧。桌上還有應該販賣這類書本的店家郵寄給米澤麗的宅配單了,標示的日期是今天。有安利美特,虎之穴,mandarake……看來和我會合之前,米澤麗就已經到這些專門店初次光顧過了。怪不得她會對明明沒去過的秋葉原好像有點熟又不太熟。


    或許是驚慌過頭的緣故,趴在地上哭泣的米澤麗開始一陣一陣的抽搐起來。要是她激動到過度換氣會很糟糕,於是克羅梅德爾隻好用今天加上金次已經是第二次的公主抱把米澤麗抱起來……雖然有點大的房間中稍微迷了一點路,不過還是找到寢室並讓她躺到床上。


    嚶嚶抽泣了十分鍾以上後,米澤麗才總算……垂著頭,對克羅梅德爾不斷偷瞄。似乎是想要解釋什麽事情的樣子。於是我保持瓶頸的態度,等待米澤麗自己開口——


    「克羅梅德爾同學,其實我,是個禦宅族……可是,我一直……都隱瞞著這件事情,無論是對父母,對班上的同學們,甚至對克羅梅德爾同學也是……」


    她如此說道後,又像電暖器具般變得通紅,把頭低了下去。


    「這……這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呀。現在秋葉原係的人口不是很多嗎?跟我同房的峰同學教過我各種方麵的事情,所以我也知道一些基礎用語喔?」


    「可是,我非常,非常宅。還有在畫同人誌,委托販售什麽的。」


    「呃,原來是這樣呀。還真是徹底呢。」「而且,雖然是全年齡取向——但內容是bl,以前也被稱為yaoi的類型。」


    「這,這樣……呀……不,不過聽說那還種類型的東西也有很多人喜歡嘛。」


    「而且,是鐵道列車擬人化的機器人bl。」「那,那還真是……等級有點高呢……我覺得好像有點跟不上了……」


    「而且畫的東西賣得很好,讓委托的社團都變成了靠牆社團。」


    對自己不熟悉的話題靠著理子教過的隻是才勉強跟上的我——即使臉頰抽搐……


    「……我在幼稚園的時候,有一次發高燒住院。那時候幫傭小姐擔心我會無聊,而買了漫畫書給我看。然而因為她對漫畫不是很熟——結果買的是給男孩子看的漫畫。不過在那之前家裏隻允許看歐洲圖畫書的我……被那漫畫深深打動了心。那內容是描述新幹線和在來線的電車變形為擁有自我意識的機器人,合力打擊邪惡機器人的故事。」


    「啊~……確實有過那樣的作品呢」


    「後來的孩童時代,一方麵也因為我總是坐車移動,沒搭過電車,是我心中對電車機器人的思慕越來越深。結果在不知不覺中步入了鐵道列車擬人化的同人作品,甚至機器人bl的路上……」


    「原……原來是這樣……」


    雖然聽起來好像可以理解,又好像途中跳躍了很長的距離,不過所謂的興趣大概就是想這樣的東西吧。


    在心理學上,巨大而充滿力量的電車也被認為是男性的象征——而討厭男性的女性會把自己壓抑的感情往哪方麵發泄的例子雖然不算多,但也不是什麽不自然的事情。像在演藝圈也有喜歡鐵道列車的偶像嘛。


    (米澤麗會選擇坐電車往返秋葉原,還有坐在車站眺望電車的行為……原來就是因為她有那樣的興趣啊……雖然也因為其中一部分的行為,害她遇到危險的一天就是了)


    這麽說來,之前為克羅梅德爾辦的歡迎會中,米澤爾播放的唱片也是《take the a train》。


    或許那也是源自她隱藏在心中對電車的愛吧。至於她對少數群體表現寬大發言,也是因為他自己同樣像這樣屬於少數群體的一麵。


    如此這般,就在我對米澤麗意外的一麵感到驚訝的同時……我心中的某個角落也對她重新湧起了一股親近感。


    「可是,現在卻被克羅梅德爾同學——被我不希望曝光的重要友人——看到了這樣丟臉的東西,要是因此被克羅梅德爾同學討厭,我的人生就結束了……你如果想取笑我就請自便吧。」


    米澤麗露出有點像心靈壞掉的笑臉,眼眶盈滿淚水。於是……我連同她猶如金絲般的秀發一起固定住她的頭,望著那對葡萄色的眼眸如此一喝。


    「我絕對不會因為這種事討厭米澤麗同學的!我反而變得很尊敬你呀。能夠把漫畫畫的這麽好,是很厲害的一件事。說什麽人生結束也太誇張了。你現在才要開始,不,你能夠現在開始新的人生呀。隻要你坦率麵對自己。米澤麗同學不論什麽事情都會做得很完美,但那是為了反擊別人而做的努力對吧?當然,那本身也是很厲害的事情,並非什麽人都能辦得到。不過除此之外——你對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可以抱更多的自信。要不然,你的人生就隻會消耗在為了獲得別人的評價呀。」


    「可是,這種興趣……在社會上,在阿尼亞斯……大家不會認同的……大家隻會嘲笑我,又在背後說我壞話……」


    因為遺產繼承的事情而留下恐懼症的米澤麗依舊表現得很懦弱,但我對她搖搖頭。


    「就是因為要改掉那種想法呀,米澤麗同學。想笑的人就讓他笑沒關係,我會站在你這邊的。」


    除了拿手槍戰鬥之外一無是處的我,老實說非常羨慕米澤麗。


    像可鵡韋的小說也是一樣,漫畫這種東西不是一,兩個小時就能畫出來的。有時候會花上好幾個禮拜,好幾個月。甚至也有十年,二十年,用盡生涯畫出的作品。能夠慶祝那樣強烈的熱情,過著熱衷於某種事物的日子——其實就像是擁有某種寶物一樣。


    然而持有寶物的本人經常都會沒有自覺。有時候也會因為周圍人對一些表現的責難而受傷,放棄掉那份興趣。當然要放棄是本人自己的權利,然而在像我這樣缺乏興趣的人眼中看來,那等於是把人生的上上簽丟棄掉一樣,非常浪費。所以說————


    米澤麗,你不要放棄。就算被人取笑,就算感到丟臉,還是繼續畫自己想畫的東西吧。


    畫的內容不合常理又有什麽關係?漫畫不就是能夠容許那樣的內容,無比自由的東西嗎?至於能夠夠做到那些事情的和平世界——就交給我手中的槍守護吧。就在克羅梅德爾抱著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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