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文修湊過去還想繼續看,他要仔細看看,那個少年究竟有什麽魅力,能讓他性格古怪的好友“迷戀”到這個地步。


    連乾天鏡這種半寶器都拿出來了。


    隻為了窺視對方。


    兩個人明明根本沒見過麵啊!!


    說出去誰信!誰信!!


    如果他不是親眼目睹,他也是不信的。


    “雲陌南!”


    鳳文修怒了,“你竟然推我!我是病人!!都快死了!!!你竟然還推我?”


    雲陌南反扣下乾天鏡,動作溫柔間將鳳文修拉到竹榻上坐好,一手撫上對方的臉,弄得鳳文修神情驚恐地看他,“你想做什麽?”


    “乖,”雲陌南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笑,嗓音溫柔的像含了糖,卻讓鳳文修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你說是不是?”


    鳳文修唰得一下站了起來,以不符合他外表表現出來的速度,“啊,我忘了,我今天的藥還沒吃呢。”


    不待雲陌南說話,他轉身就往外走。


    鳳文修簡直想流淚,他怎麽能因為雲陌南最近好說話了點兒就覺得他正常了呢?


    他還記得上一次雲陌南對他說了“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這句話後,他在床上癱了整整三年,動彈不得不說,修為還被禁錮了。


    這次趁雲陌南還沒來得及對他的身體做手腳,他要快點撤。


    竹榻上的白衣男人目送他離開,嘴角勾起的弧度一直沒有落下。


    走到門口的時候,鳳文修突然感覺肚子有點兒不舒服,揉了揉,不舒服的感覺又消失了。


    便沒放在心上,隻當是自己被嚇到的原因。


    待鳳文修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裏,雲陌南突然捂住臉肩膀抖動起來,半晌,放下手,又恢複如常。


    將反扣的鏡子拿起來,鏡中少年衣襟解開大半,露出一大片白皙幼嫩的胸口,那塊墨綠色的木牌擱在胸上襯著雪白的皮膚特別顯眼,少年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完全沒想到自己正被人注視著。


    雲陌南修長的指尖輕點在平滑的鏡麵上,他落指的位置,正好是那塊木牌。


    勾勒出木牌的形狀,他自言自語道:“你說,他會喜歡我送他的禮物嗎?”


    輕笑聲響起。


    “一定會的。”


    “咚……”


    敲門聲響起。


    雲陌南懶懶的倚在榻上,沒有出聲。


    下一刻,門外的人推門而入。


    少女一襲黑色勁裝,一頭青絲用一根絲帶高高的束在腦後,一對漂亮的貓兒眼,鼻子俏挺,嘴唇紅潤,皮膚幹淨得找不出一絲瑕姿。


    少女挑眉,開門見山道:“師叔,您是怎麽知道天陽宗有魔修派來的奸細的?”


    雲陌南同樣挑了挑眉,不過在麵具的遮擋下沒有人看到,“等你告訴我你一個五靈根的廢材,是怎麽在短短兩年內成功築基的,我就告訴你。”


    “師叔,我上次已經說過了,我去山裏采藥,看到了一顆很香的果子,忍不住就吃了,誰知道那顆果子那般神奇,從那之後我吸收靈氣的速度比原來快了好多倍。”


    雲陌南嘴角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著君邪,那模樣明顯是不信。


    “事實就是這樣,信不信由師叔你好了。”


    不知道為什麽,君邪每次看到這個師叔,頭皮就有些發麻,她從前是地球二十一世紀的一個殺手,由於一次任務失誤失去了生命,靈魂穿越到這個叫君邪的廢材女人身上。因為曾經職業的原因,她對危險的感知度很強。


    從第一眼見到雲陌南,她的第六感就告訴她,這是個很危險的人。


    “哦,這樣啊。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前幾天做了一個夢,夢裏有個人告訴我,天陽宗內有魔修派來的奸細。”


    君邪嘴角抽了抽,她信了他才真是有鬼。


    “師叔那你就繼續做夢吧,我先走了,祝你夢到有人告訴你,你什麽時候渡劫飛升。”


    雲陌南看著君邪剛才站著的地方,嘴角的弧度越發肆意。


    真是有趣兒,他居然看不清她肩膀上那一團東西是什麽模樣。


    雲陌南點了點鏡中少年的鼻子,語氣很溫柔,他說:“很有趣兒對吧,你一定也想知道的。”


    我們本就是同一個人,我明白你想的所有,這種完全掌控的感覺再好不過了。


    將鏡子重新扣在榻上,閉上雙眸任思緒紛飛。


    君邪問他為何知曉門內有魔修奸細,他為何知曉……他如何不知曉。


    上輩子他是俞經綸,他記得那一世小澤秘境也是這時候被開啟的。他跟著內閣的師兄們來到天陽宗,隻等著天陽宗宗門大比完成,他就可以和前五十名中的一個劍修一起進入秘境了。暢想有多好現實就有多殘酷,魔修就是那時候出現的。他修為尚低,混亂中沒人顧得上他。直到被魔修重傷他都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混亂隻是一時,平靜下來後天陽宗大比繼續,而他因傷被送回了一宗。


    又因為傷勢過重被送到了一宗唯一的煉丹師顧隨雲那裏,顧隨雲對他照顧的細心極了,態度也溫柔極了。自從幼年離家後就再也沒感受過如此溫情的他,徹底淪陷。


    自那之後顧隨雲說什麽他就信什麽,顧隨雲說東他便不會往西,顧隨雲說化陰丹有益修為,馬上要渡結嬰天劫的他,就傻傻的吃了下去。


    直到天雷劈下,他體內靈氣無法運轉的那一刻,他才知道顧隨雲給他吃了何等陰毒的東西。


    化陰丹,便是分神期大能吃下去也會有一刻鍾的時間無法使用靈氣,修·真界最歹毒的毒丹。


    他那時不過金丹巔峰的修為,何德何能讓顧隨雲將如此毒丹用在他身上?


    天雷劈下時,沒有靈氣加持的陣法瞬間分崩離析,連一絲痛感也沒有,他就此陷入無境的黑暗中。


    再醒來,他變成了天陽宗登仙台上苦苦求道的練氣期少年雲陌南。


    你為何修仙?


    ——有個聲音問。


    為了成就自己。


    ——他答。


    何為自己?


    ——又問。


    能解開我心中束縛的人。


    ——他答。


    執迷不悟……


    那個聲音歎息。


    …………………………


    俞經綸在自己的住所裏鞏固了幾天的修為,便收到了五層管事的通知。


    收拾了一下需要帶的東西,俞經綸提著秋水劍慢悠悠的往外走,在門口碰到了來找他的榆非晚和蔚瞻。


    榆非晚一如往常安安靜靜地等在門口,看到俞經綸出來,露出個燦爛的微笑。因為長相原因,每到這時候俞經綸就會想捏他的臉。


    不過以俞經綸的性格,他總會把想變成去。


    蔚瞻一把摟住他的脖子,語氣興奮又自豪,他問:“看出我現在有什麽變化了嗎?”


    俞經綸艱難轉頭,打量了他一圈,語氣遲疑不定,問道:“你是不是又胖了?”


    蔚瞻心都碎了,捂著臉嗚咽出聲,“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我……”


    “以我的體形來攻擊我……”


    “你……”


    “雖然我確實又胖了……”


    “但你隻關注我的外表,都不關注我的內在……”


    “行了行了,”俞經綸一把扯下他的手,“早看出你練氣八層了,厲害厲害。”


    蔚瞻背對著他倆擺擺手,努力板著臉壓抑快要溢出來的笑,聲音低沉,他說:“這種事就不要說出來了,放在心裏就好,畢竟我是個低調的人。”


    俞經綸看他又開始耍寶,繞到他麵前。伸出爪子,飛快出手,猛地一下戳到他肚子上,將他戳得一“噗”。


    蔚瞻惱羞成怒就要打他。


    榆非晚看他們鬧,也不阻止,乖乖蹲在旁邊等,看到別的住處陸陸續續已經有人出來才提醒他們倆要走了。


    蔚瞻被俞經綸掐了好幾下肚子,惱的不行,聽到榆非晚說要走了,還抓著俞經綸想掐他幾下。


    俞經綸身子猛地一沉,從蔚瞻手裏掙脫出來,回頭對他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了。


    五層的傳送陣旁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年齡小的十一二歲,年齡大的十六七歲,或坐或戰,喜歡交友或關係好的就聚在一起談笑風生。


    不過,他們共同的特點就是——俞經綸不認識。


    沒錯,他在這裏住了五年,認識的人卻一雙手就能算清。


    俞經綸的到來沒有引起太多人關注,他尋了個人少的地方默默坐下。


    不一會兒蔚瞻就氣喘籲籲地拉著榆非晚追上來了,“啪”地一聲癱在他麵前。“啊——累死我了,你跑那麽快做什麽?”


    俞經綸看了呼吸都沒亂的榆非晚一眼,再看氣喘如牛的蔚瞻。


    “……”


    “你跑的時候沒有運轉靈氣嗎?”


    地上的蔚瞻一僵,“……我忘了。”


    又想起來自己是拉著人一起跑的,邊哭邊打滾,“嚶嚶嚶……你都不提醒我,嚶……”


    榆非晚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羽睫輕輕顫動幾下,俞經綸突然感覺像是有隻小勾子在自己心裏狠狠撓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渴望從心底升起,喉嚨滾動幾下咽了咽口水,他感覺自己變得有點兒奇怪了。


    “我以為你是知道的,畢竟我們都修煉了好幾年了。”


    蔚瞻趴在地上停止滾動,沒了聲音。


    等人到齊之後,一身黑衣的中年管事走出來說了幾句話,大意是他們才練氣期,讓他們去秘境不是為了讓他們獲得多大的機緣,一宗的生活太平和了,他們需要多出去走走看看,而不是乖乖待在一宗被人保護起來。


    當然,因為他們修為過低,秘境內又有數不盡的危機,所以他們一宗要先去天陽宗,再和那群修·真界公認的戰鬥力最強的劍修一起進入秘境。


    俞經綸:……聽起來好慫。


    管事笑得一臉慈祥,說,不要覺得你們自己很弱。等你們修煉到元嬰期,隻要人還剩一口氣你們就能把他救活,再往上甚至能活死人白骨生肉。要不那群向來眼高於天的劍修怎麽可能心甘情願的保護你們。


    說完就讓他們從傳送陣下去,到城門口和其他人會和。


    萬雪城裏依然常年飄雪,俞經綸抓住一片“雪花”,他剛來這裏的那一年是個沒有任何修為的凡人,還曾疑惑這裏的雪為何不冷不化。


    後來有了修為才發現,這些雪花都是靈氣結成的晶體。


    他看了看天,低頭思索,難道萬雪城的護城大陣是座聚靈陣?


    城裏除了修仙者還生活著為數不少的凡人,這些凡人世世代代和修仙者生活在一起,看到他們也不怕,有個老人甚至還和身旁的孫兒講,他很小的時候就見過剛才走過去的那個仙師,現在他已經很老了,那個仙師還和從前一樣年輕。


    這次去天陽宗,鳳展閣和凰舞閣是一起的,仙姿縹緲的女修和仙風道骨的男修站在一起,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不過最吸引俞經綸目光的還是站在人群裏的鳳文修,畢竟他整個人都和周圍其他的人不同。


    和俞經綸上次看到他時相比,他今天的臉色更加蒼白,看起來隨時會倒在地上。


    羽纖雪一襲煙紫色長裙,青絲簡單挽起。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打扮,卻將在場所有的女修都比了下去。


    她扶著鳳文修的手臂,眼神卻明目張膽地落在其他男修身上,看到容貌妍麗的女修還會打量對方一陣。


    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弄得好幾個女修都滿臉不悅,但顧忌她身邊人的身份,又不好明著發火,隻能暗中瞪她一眼。


    “鐺——”


    城中央傳來一聲悠遠的鍾聲,帶著古老的氣息。


    俞經綸甚至隱隱約約嗅到了一陣淡淡的銅鏽味兒。


    鍾聲響起的時候,所有人都有些神情恍惚,那一刻,整個萬雪城內除了鍾聲再無其他聲響。


    這道鍾聲響了整整一盞茶的時間,停下的那一刻,城中萬籟俱靜。


    “回神了。”


    鳳文修語氣柔和,卻喚回了在場所有人的心神。


    “我剛才怎麽了?”蔚瞻有點懵。


    “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突然就失去意識了,”榆非晚皺眉。


    “我……我也不知道,和你們一樣。”俞經綸緊張的手心都汗濕了,他說謊了,剛才整個過程中他都是清醒的,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但有個聲音卻告訴他——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即使是你覺得可以信任的人。


    這個聲音已經陪伴了他五年,幫他解決過很多修煉上的問題,他不知道這個聲音是從哪裏來的、有什麽目的,他隻知道,它不會傷害自己。


    鳳文修走到城外的空地上,從衣袖裏拿出一隻小巧玲瓏的袖珍小船,雙手掐了個法訣,小船瞬間變成了長幾百丈,寬幾十丈的巨船。


    羽纖雪看到巨船眼睛都亮了,上前扶住因為掐訣有些氣喘的鳳文修,“文修哥,我們快上去吧,免得耽誤時間了。”


    鳳文修什麽都依著她,聞言柔柔地笑,他說:“好。”


    俞經綸三人第一次看到這麽大的飛行法器,整個人都是懵懵懂懂的,亦步亦趨的跟著前麵的師兄行動。


    “好大!好高!!”走到破雲舟邊時,蔚瞻仰頭往上看,一時竟覺得這船是與天平齊的。


    破雲舟在東修·真以防禦強,速度快聞名,別的飛行法器到天陽宗需要三四天,破雲舟隻需一天即可到達。


    俞經綸三人圍成一個三角形,規規矩矩地坐在甲板上。


    “你們說這船真的在動嗎?我怎麽感覺不到呢?”蔚瞻捂著肚子,臉白的和鳳文修有得一拚。


    “當然在動,你臉都白了。”俞經綸說。


    榆非晚搖頭,“我也感覺不到。”


    旁邊的某位師兄聽到他們的對話,轉身道:“破雲舟穩的很,你們當然感覺不到它的晃動。聽說這艘飛行法器受到元嬰期前輩的全力一擊,你坐在船上也感覺不出來。”


    “真厲害!”蔚瞻驚歎。


    他們出城的時候正是傍晚,到達天陽宗時剛好天亮。


    和一宗依城而建不同,天陽宗是建在群山中的,一把黑色的擎天巨劍仿佛自天際而來,直直地插·在山峰之間,散發著強烈的劍氣,俞經綸站在破雲舟上仿佛都能感受到一股割裂的疼痛。


    天陽宗對一宗並無空禁,破雲舟直接落在某個山頭上。


    下落之後,立馬有天陽宗的人將他們帶到安排好的住處。


    俞經綸看周圍的一切都覺得新鮮,他從來沒有看過這麽大的山,這麽多的樹,還有——好多木屋。


    就在他看得開心的時候,一個背負重劍的男人,沉默的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他下意識地轉頭繼續看,就看到那個男人走著走著突然抽出背後的劍隔空一斬,離男人百米開外的一棵兩人合抱的大樹應聲而斷。


    俞經綸:……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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