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下深淵並沒有如我想象中的粉身碎骨,反倒渾身舒暢,如漂浮在雲端般,身下是軟綿綿的觸感。


    我睜開眼,看到了一片白色的世界,有莫名的光亮在照耀著我。


    “她沒事,住院觀察幾天如果沒有腦震蕩便可以出院了。”


    “謝謝大夫,”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見我睜開了眼睛,趕忙過來親切地問我,“茜茜,你感覺怎麽樣?”


    我很奇怪這女人是誰,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她為何會知道我的名字?


    “謝天謝地,祖宗保佑啊!”她的淚水奪眶而出,“你這丫頭怎麽那麽不讓媽省心呢,說多少次了,走路的時候離那些高樓遠一點,萬一掉下什麽東西來砸著你可怎麽辦。我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這回可好,住院了吧!幸好你沒事,媽就你這麽一個女兒,你要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爸也不想活了。那家人也是真不負責,連孩子都管不好,不學習把書扔下來算是怎麽回事。我可得找他們好好說道說道,這就不是錢能解決的事兒,是他家教育孩子有問題!怎麽能隨便出手傷人呢!”


    麵前的女子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我都沒怎麽聽懂,不等我發問,她便急急忙忙地走了。她那句“媽就你一個女兒”的意思,是我是她女兒嗎?那媽應該是母親的意思,可我是褚穗國丹霞公主,我的母親是王後,何時是她的女兒了?


    我看著自己身上穿的白色衣服,這不是我的衣服。盡管衣服很不合身,但穿在身上很舒服,摸上去軟綿綿的,而且很幹淨。是誰給我換的衣服?為什麽周圍躺著的人都和我穿的一樣?


    細看周圍人身下躺著的東西,既然有枕頭和被子那應該是床。可床腿卻不是木頭的,更像是刀劍的材質,床的形狀也很奇怪,連帳子都沒有。


    屋子裏有人在說話,我卻完全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我坐起身,想要走出房間去找剛才那位自稱是我母親的夫人詢問一下。地上擺著兩個紅色的東西,看其形狀有點像叔父登山遠遊時穿的木屐。我赤著腳站起來,發覺地上鋪的光滑黃岩石麵有些涼,便索性把腳伸進了木屐裏。這種木屐材質不像是木質,穿著倒也舒服,走起路來毫不費勁,造價應該不菲。不過看地上鋪的黃岩石麵就知道,這家人很富有,王宮裏也有這種大理石麵,是父王召集了數十個能工巧匠日夜打磨,月餘而成,為的就是慶祝我的降生。


    我走到門邊,剛要推開這個長得奇怪的門,便瞥到左麵的小房間裏有什麽亮晶晶的東西,吸引著我的眼睛。我轉過頭,驚詫地看見了自己!


    我走過去,發現剛剛吸引看我的亮東西便是眼前的鏡子。這裏的鏡子比我的銅鏡要清晰太多,我還是第一次這麽清楚地打量自己。可等我仔細看了一會兒,便忍不住懷疑,我看著的人,究竟是誰?


    鏡子裏的女孩兒的確是跟我有著一模一樣的容顏,若是換做十年前,我會毫不懷疑這是我的臉。


    可我逃亡奔波十年,每天過著食不果腹、風餐露宿的日子,怎麽會有她這麽光潤的臉龐?


    母後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是孝之始也。是以我的頭發是自出生起便沒有剪過,而她烏黑的頭發才剛到肩膀。


    可盡管略有不同,現在站在鏡子前的人就是我,鏡子裏的人必然也是我,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佛家素來有輪回轉生之說,可若是我重新投胎合該是變為幼兒才是。莫非我其實已經死了,隻是作為帶著記憶的鬼魂附身到了現在這個軀體上,那這個身體的主人去哪裏了?


    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那麽不真實,可偏偏還都是真的。


    “茜茜,你在廁所站著幹嘛呢?”我回頭,是剛剛那位夫人在跟我說話。


    “哦,我知道,在照鏡子,我們家寶貝女兒長大了,知道美了~”她走過來愛憐地捏捏我的臉,“我家茜茜本來就長得美,有沒有心儀的小男生啊跟媽說~”之後她又跟我說了好多,我從她的眼神裏能感受到她真的很愛自己的女兒,她是一個好母親。可我卻莫名其妙地占用了她女兒的身體,這讓我感到萬分愧疚。


    “你這孩子今天話怎麽這麽少,是不是餓了,等著啊,媽去給你買飯。”說完她又急三火四地走了。


    我走出那個小房間,看向我之前躺著的奇怪鐵床,有一塊紙片鑲嵌在床邊,我俯下身子細看,懊惱地發現我就認識幾個字。病旁邊的字有些像床(牀)字,病前麵或許是號(號)字?為何少了半邊。號字前麵的豎又是什麽?旁邊有兩個字寫的和前麵那些明顯不同,沒有前麵寫得那些那麽整齊,顏色也不一樣,我輕聲默念那兩個字:宋茜。


    宋茜應該是我這個身體的名字。我也叫茜,原來她不僅長得和我一樣,就連名字也一樣,或許她也是我?


    瞬間這個想法就占據了我的腦海,褚穗國覆滅後我已經一無所有,本來就逃不出必死的結局。既然上天讓本該死去的我在另一個陌生的世界裏重獲新生,擁有同樣的麵容和名字,我就該珍惜這一切,不是嗎?


    既然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數,我決定接受上天的安排,勇敢地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從此以後,我便是宋茜,宋茜就是我。


    我嚐試的第一步,便是叫麵前的夫人作媽媽,這似乎沒有我想象中的困難。看著她笑得像花一樣,我也覺得很開心。我母後去世十年了,如今我重生後又有了如此疼愛我的娘親,真是衷心感謝上天的安排。


    我吃的食物雖然沒有王宮裏做得美味,但比起逃亡過程中吃得已經好上幾千倍了。母親看我吃的香甜,也很高興,“外麵買的不比家裏做得好,你先湊合吃點,等回了青島媽再給你做。”


    我微笑著點點頭。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努力睜大雙眼,暗暗地觀察周圍的一切,從別人的一舉一動中學習有用的東西。我現在知道在頭頂照耀著我的東西是燈,有鏡子的小房間是廁所,裏麵的恭桶叫馬桶。我床前的卡片上寫的豎是一的意思,是一種叫阿拉伯的地區傳來的數字寫法。最神奇的是一個叫電視的盒子,我看著裏麵的人物說話和做事,能學到更多的東西。甚至在盒子裏,有一個這個世界的人意外到了我那個世界,他們管這個叫穿越。


    我現在住的是醫院,專門照顧生病的人,而且治療疾病的技術是從其他國家學來的,難怪跟我那兒會針灸號脈的醫館不一樣。之前宋茜是在一個很高的房子,叫樓房的底下路過,被小孩子丟出的書砸到了頭部,暈過去才被送到了醫院。


    母親便是聽說了這個事情才急忙從青島的家趕了過來。而我之所以在這個叫北京的地方,是因為我在一個學舞蹈的地方上學。在我住院的幾天裏,有不少跟我一起學習的同學來看望我,可我根本不認識她們是誰,隻能不停微笑著,笑到臉都麻了。這個世界女子也可以上學,倒是很合理,本來我們就不比男人差,不讓念書太可氣了!


    可總這麽笑也不是個辦法,她們總問我記得什麽什麽的,我當然是不記得……聽母親說我才大三,還有兩年才能畢業,這兩年要我怎麽和她們相處,說我被書砸過什麽都不記得了麽……


    “茜茜啊,你這幾天怎麽奇奇怪怪的,見到室友話那麽少。後天就要出院了,你要是哪裏不舒服趕緊跟媽媽說。”


    看著她關切的眼神,我窘迫地說不出話,再這樣下去遲早是要露餡的。如何解決這個尷尬的局麵呢,難道要學電視上演的那樣,說自己失憶了……


    “喂?”母親接起了一個電話,然後把手機遞給了我,“是找你的。”


    我接過來,記得好像是要把耳朵放在上麵的位置說話就可以了,“你好,是宋小姐嗎?”


    手機裏傳出來的聲音我不知道是誰的,遲疑了一下才應道:“對,是我。”


    “我是韓國s*m公司的,不知道宋小姐考慮好了沒有,是否要來韓國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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