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實事求是地同他講:“這麽欠抽的請求,我想唐珈陌很樂意幫忙的,你根本不需要通過我。”


    穀少華美麗的笑靨一僵,難以苟同我的見解,十分耐心地與我分析說:“首先這並不是一個欠抽的請求……”


    我毫不留情地丟了枚狐疑的眼神過去,隻見他嘴角一抽,暗自深吸了口氣,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你今天不是和唐珈陌去見納蘭家的老古董了麽?”


    “納蘭卿?”


    他點點頭,桀驁的眼神中對納蘭卿是滿滿的不屑,不過到也不難理解。穀少華說到底是搞設計玩新潮的,對於一切上了年紀的人事物總是會有些抵觸的心態,納蘭卿都已經踏過了大半個世紀了,在他眼裏的確稱得上“老古董”了。


    “哼,我家老頭生平沒多大建樹,除了老婆孩子多以外,就那張老臉夠厚,年少時不知怎麽的扒拉上納蘭家那個老古董,這一扒拉就扒拉出了幾十年的情分。”看來他不僅看不上納蘭卿,連自家老爹也看不上。


    他繼續絮叨著,我有些昏昏欲睡,說真的我對這些作古了的舊情著實沒有多大的探究精神,隻盼著他趕緊進入主題。可每個藝術家的發散思維似乎都特別強,繞了半圈,我還是沒聽明白他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做,還有“請”我來實在是一件完全沒有必要的事,如果隻是缺個聽眾,我可以叫司小夏來,她每天都很樂意聽各式各樣的八卦,家族恩怨史尤其。


    “……哼,想叫納蘭老頭去找唐珈陌說情,我偏不!他們想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得美!那老頭居然縱容那女人動我母親的東西,良心是被狗吃了麽,想當年要不是……”好不容易我覺著他似乎開始繞回主題了,不知怎麽的又開始回溯了,我僵硬得抽了抽嘴角,有種似乎探聽了不該探聽的東西會不會被滅口的忐忑。我原先一直覺著穀少華還算正常,可這一見人就絮叨著自家的恩怨情仇,這樣真的好麽?


    “那個……”我看了看手表,不得不善意地打算他:“穀先生,請問您到底想說什麽?”我覺著按照他思維的發散度,可能下次寧幻宇的調查報告也許可以我來寫,保證詳實得幾乎可以寫出本人物小傳來,怎麽寧幻宇上次科普的時候沒說過穀少華有這麽個愛嘮叨的毛病?


    他正要抱起身旁那隻貓的手臂一頓,眼神有些倨傲:“我說了這麽多,你還沒明白?”


    我不得不謙虛地承認:“我語文不太好,概括能力比較差,您講述的內容信息量著實有些龐大,我怕領會錯了。”


    “你不是記者麽?走後門的?”說完又是一陣鄙視。


    我按捺住心頭隱隱竄起的小火苗:“如果你是希望我能左右唐珈陌的決定,我覺得你可能想多了。”


    他表示同意:“嗯,唐珈陌那麽自大的性子,哪那麽容易左右,我請你來,不過是給他個台階,予他方便也就是予我方便嘛。”說完,眼神投過來,一副希冀我趕緊追問他話中的深意。


    我默默地瞪著他,不願意開口。


    一瞬間,相顧兩無言,他躑躅了半天也沒等到我問出口,最終還是忍不住地吐出口氣,狠狠地抓過伏在一旁的貓,“喵嗚”一聲後,他沒好氣地低頭罵道:“一點也不可愛!”


    “喵嗚!”陰陽眼委屈地瞅了瞅自己的主人,無奈地蹭了蹭他的掌心,感覺到主人的怒氣似乎不是針對它的,於是有安然地眯眼趴著他的懷裏。


    “納蘭老古董是唐珈陌母親的叔父,掌控著納蘭家酒店10%的股份,在納蘭家地位頗高,唐珈陌一個後生晚輩的若不賣這麵子給他自然說不過去,但是現在……”他頓了頓,似笑非笑的眼盯在我身上,“你在我手上,受我威脅,自然不得不按我說的來。”


    “……你到怪貼心的。”我呐呐開口,不明白他的腦回路,他要隻是想叫他老爹丟人而把事情鬧大,怎麽不幹脆馬腳再暴露得透徹些,保準多的是人幫他造勢。


    他似乎一眼看穿我了的想法,哼哼道:“沒我家老頭子的許可,誰敢輕易報道,不找個厲害點的對頭,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三千萬不是個小數目,可你看現在哪篇報道有指向說是我們穀家人監守自盜的?”


    “可惡的是宋葉這老狐狸,差點著了他的道!”語氣聲中滿滿的憤慨:“說是幫我,可到頭來卻全用來他自己造謠去了,幸虧他對這畫也不看重,才又讓我給偷了回來。”


    哎,又是宋葉啊……


    我還是覺得眼前這個穀少華的腦回路有些奇詭,不解地問他:“你如果就是想讓事情鬧大,給你自家老頭子丟人,你幹嘛不直接站出去得了,在網上po篇文章,保管以星火燎原的趨勢為大眾所知,即使你老爹再本事,還能阻截當今網絡散播的速度?”


    他以一副看蠢蛋的眼神看我:“犧牲了自己的名聲隻是讓我家老頭子丟人,我像是那麽蠢的人麽?”


    我覺著依前幾年新聞報道中所描述的形象,他的確就是這麽蠢的人啊!


    麵對我赤裸裸的懷疑,依稀看到他嘴角抽搐了下,懷中的喵咪感受到主人的氣息不穩,驀然睜開眼來瞪著我,陰陽相異的眸色簡直是要崩裂出幾道埋怨的眼神,好像在說:你就不能少刺激他會兒?


    我受教地收拾了了表情,誠意十足地問他:“哦,穀先生肯定是有別的深意在。”


    穀少華轉瞬又換上意氣風發的神色,撫著貓身的動作輕柔得不像話,聲音卻是涼涼的:“以前是我太過幼稚,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那個女人的當,我母親教育我即使再討厭一個人,想要對付他時也應該坦蕩地給他苦頭吃,陰損的手段固然有用,可為了一個你討厭的人而降低自己的人格,十分不值得。”


    我讚同地說:“嗯,你母親說的很對。”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忽然眼神有些放空,像是對我說,又像是自語:“可有些人用坦蕩的手段去對付受累的卻是自己,像宋葉說的,對於陰險的人必然得采取陰險的手段,不然吃虧的就是自己了,想要打敗你的對手必然得先了解你的對手,越了解就讓我覺得我以前實在是太仁慈了,以往她那些手段不是我不知道怎麽用,而是不屑那樣對付她罷了。”


    我靜默地看著他,此刻沉靜的穀少華顯得成熟許多,可總讓人覺著先前那個愛嘮叨,喝著卡布奇諾會殘留奶沫在嘴唇上的幼稚樣才該是他原有的樣子。


    忽然想起了一個在網上流傳許久的段子,覺得和他的情況比較類似,應該同他講一講:“嗯,就好比一個正常人永遠無法吵贏一個白癡,因為你首先得拉低自己的智商水平,和他一個思維邏輯,不然到頭來肯定自己氣到的居多。”說到這兒,我立馬又想到說:“更遑論他興許根本就沒有邏輯。”


    感受到對麵的人似乎臉黑了下來,我覺著他沒能領會我的善意,讓人略感惆悵。


    “兩個小時後唐珈陌會來接你。”說完,抱起他的貓站起身來要走。


    我一驚,急急同他打商量道:“既然你和唐珈陌已經商量好了,你看是不是可以讓我自行回家?”開玩笑,讓唐珈陌來接我,等著挨揍麽?


    他離開的背影一頓,回轉身來平靜地看著我:“不可以,這戲總是要演全套的,再說了唐珈陌也沒答應我,隻是說可以考慮,所以我才要你幫忙說服他。”他忽然笑了開來:“萬事俱備,隻欠宋小姐你這陣東風了。”


    你們一窩子人折騰花花腸子鬥,關我什麽事?


    我抿著唇瞪他,不發一語。


    “哦,那畫……”


    我繼續瞪著他,疑惑地開口:“你以前輸給你那新晉的小媽,真是是因為手段太坦蕩?”不是智商餘額不足?明明威脅人很有一套麽!忽然想到現在自己居然被他威脅,那不是顯得自己智商餘額更不足,遂立刻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他冷哼了一聲,抱著那隻陰陽眼的貓扭頭要走人,走到一半不知怎麽的停了下來,臉上浮出惡意的笑容,輕快的語調揚起:“對了,唐珈陌說宋小姐方才剛和他提了分手,所以特別期待你要怎麽挽回他,當然你要是挽回不了他,我也不介意給你直播下燒畫的場麵。”說完,步履不歇的就走了。


    坦蕩個屁啊!


    我忍不住腹誹,一想到自己剛剛和唐珈陌分開時演的那段,心下一陣哆嗦,回來起來無限慶幸最後那杯涼水沒潑到他臉上。


    可是究竟要怎麽挽回呢?我不會啊!


    和唐珈陌在一起的時候,偷笑都來不及哪有機會和他提分手,等到最後那樣決絕地離開時,壓根也沒想過會還會和他再在一起,所以我根本就沒思考過如何去挽回他,退一萬步講,他真不想和你繼續了,怎麽做也挽回不了啊!


    瞬間覺得一片迷茫,電視上究竟是怎麽演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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