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夜,帶我進去!”


    在一聲招呼之後,桂永浩看也不看森野警部補,大踏步地向被繩結封住了的法蓮寺大門走了過去。


    森野警部補臉色古怪,似乎十分猶豫,內心激烈鬥爭著,在桂永浩越過他的時候,他的手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伸手攔住桂永浩,但是畢竟還是沒有伸出手來。


    在本國如今處於被占領的狀態的情況下,“違背公約”的罪名太大了,他沒辦法承擔起來,上麵的人更加沒有辦法承擔,最後他隻會被當成替罪羊給拋出來而已。


    所以為了保全自己,最理智的做法是聽任這個混蛋自行其是,自己則跟上麵請示,等待新的指示在這期間,所有的責任就不用他來承擔了。


    朱夜並不知道這位警部補的心中所想,不過他沒有使用武力反抗也正合她意,她放鬆了戒備,然後領頭走到了大門口。


    她伸手摸向了了橫亙在門口的注連繩,然後捏住了秸稈繩索上吊著白色之字形的紙帶。


    在她纖細的手指觸摸到紙帶上的時候,紙帶顫抖得更加厲害了,她的手指上也有電光閃過,劈裏啪啦的輕微響聲過了幾秒鍾才告結束。


    接著,她輕輕一抬手,把繩結往上掀開了,露出了一個可以達到桂永浩脖子高度的縫隙。


    “可以進去了,主人!”她回頭對桂永浩說。


    桂永浩微微一躬身,直接就從這空隙當中鑽進了大門。


    猶如是穿過了一堵不存在的牆一樣,一進來,一股強風就往他的臉上刮了過來,幾乎讓沒有防備的他跌倒,好不容易才恢複了平衡,然後重新站直了身體。


    “主人,請小心。”這時候,朱夜也從外麵閃了進來,靠在了桂永浩的身邊,小心翼翼地看著前方,“這裏十分危險,所以主人請千萬不要任意行事,在我身邊不要亂走。”


    然後,她又看向了被她拖進來的椎名璃子。


    “你也小心點,這裏的人不是你能對抗的,等下如果真的打起來了,我頂上去,你不需要逞強,什麽都不要管,帶著主人離開,明白嗎?”


    椎名璃子被朱夜鄭重其事的樣子弄得有些緊張,隻能懵懂地點了點頭。


    她本來就不太喜歡這個粗暴可怕的女仆大人,所以當然也樂得不用給她幫手。


    接著,三個人就在法蓮寺內慢慢摸索著前進了。


    在外麵,因為不停幻化的光線,桂永浩一直都看不清法蓮寺內部,直到這時候才得以看到內部的情況。


    而這麽一看,確實也沒有多少特異的東西,不過是平常布置的寺廟而已,雖然佛堂算是比較寬敞,可以想象得到之前香火繚繞的景象,但是現在,因為之前的轟炸所引發的活在,佛堂已經垮塌了一般,倒下的梁木上麵布滿了焦黑的痕跡。


    可笑的是,在佛堂中央,有一個倒塌下來的巨大佛像,因為被燒黑了半邊臉,所以佛像臉上帶著的若有若無的笑容就顯得愈發的詭異。


    雖說承受著信眾們虔誠的信仰,但是佛像不過也隻是泥塑木胎而已,佛像免除不了可怕的轟炸,而寺廟本身也在轟炸當中毀於一旦,現在處於被廢棄的狀態。


    僅僅掃了本堂一眼之後,桂永浩就認定這裏沒有什麽價值,於是繞過了佛堂繼續往裏麵走。


    裏麵有一些木製的屋舍,曾經是僧人們居住的地方,但是現在無非就是一堆檣傾楫摧的廢墟而已。而震動似乎就是從那邊不斷地傳過來的。


    桂永浩放慢了腳步,在朱夜的引導下,一點點地向廢墟湊了過去。


    而這時候,他們終於可以看出光華的來源了就在不遠處,天空當中飄動著一些奇怪的東西,它們的體積不大,但是各自發著不同顏色的光,一同圍繞著一棟大型的屋舍,猶如這些東西飄動的速度很快,所以它們散發出的光線交織在了一起,組合成了彩虹般的光華。


    隨著距離的越發接近,桂永浩仔細觀察,發現空中飄動的小東西竟然都是紙鶴,無生命的它們猶如花蝴蝶一樣繞著斷開了中梁的屋舍舞動著,近距離看的話,這場麵感對比十分強烈,也十足的漂亮,近乎於迷離的景象,


    而這時候,不時顫動的地麵也恢複了平靜,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但是,“咚,咚,咚”的輕響,卻開始傳入到桂永浩的耳中,猶如是啄木鳥在敲擊樹木一樣,節奏十分緊湊。


    “都給我停手呀!不然我就把這禿子的腦袋敲破啦!”一陣尖叫打破了短暫的平靜。


    “就在那邊!”桂永浩確定了具體的位置。


    朱夜向著發聲的地方走了過去,而就在轉角之間,朱夜突然發現有一道矮小的影子正在夜空當中急速竄出了廢墟,她的手裏拿著模樣奇怪的東西,速度十分快。


    朱夜連忙停下了腳步,接著,倒塌的牆壁驟然被炸開,旁邊突然有一道光束襲來,她的腳步被迫停下,側身躲過了轟擊。


    光束擊中了牆壁,將石牆炸出了一個大洞,磚石四濺,阻擋了朱夜的腳步。


    接著,在外麵飄動的紙鶴驟然向這邊湧了過來,似乎是準備將朱夜淹沒。


    “什麽人!”迎接了朱夜的,是厲聲的喝問。


    這時候朱夜也看清了,對方穿著紅白相間的巫女服,手中拿著的是祭祀所用的幡。


    而就在她的身後,是一小片空地,空地上充滿了被摧毀成碎片的木塊和磚石,還有幾個人身處其中。


    最裏麵的就是上次她在法蓮寺外見到的那個奇怪女子。


    不過,和上次見麵時的樣子不同,她現在頗為狼狽,癱坐在牆角邊氣喘籲籲,似乎身體受了傷,嘴角也流出了血,原本整齊的僧袍,也出現了多處的破損,甚至還有燒焦的痕跡。


    看到她如此狼狽的樣子,朱夜的心裏升騰起了一種愉悅感。


    而她的手中拿著一杆鬆木質地的犍槌,正用犍槌微微擺動,不停地敲擊著,更奇特的是,犍槌敲擊的並不是木魚,而是一顆光禿禿的腦袋一個同樣穿著僧袍的僧人,此時正昏迷在她的腳下,他的嘴角流著血,似乎因為傷勢已經失去了知覺,連腦袋不停地被人敲擊也無法清醒過來。


    “都給我停手呀!不然我就把這禿子的腦袋敲破啦!”


    朱夜想起了片刻之前聽到的話。


    很明顯,剛才這裏正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打鬥,一群人在圍攻這個古怪的女子,而她似乎被打得相當狼狽了,不過已經擊傷了其中的一個敵人,並且把他當做了人質,威脅對手們趕緊停手。


    哼,看你還敢囂張。


    看到對方狼狽的樣子,朱夜不僅僅沒有一點同情,反而是有些幸災樂禍,畢竟上次見麵的時候,對方給她的印象並不好,她樂得見到對方吃癟。


    而這時候,桂永浩也跟在朱夜的身後闖了過來。


    “喲!小哥,又碰到你啦!”看到桂永浩和朱夜之後,女子抬起頭來,停下了敲腦袋的手,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兩個人,“你也是來圍攻我的呀?”


    雖然她明顯已經產生了敵意,但是從她從容的態度來看,仍舊找不到一絲緊張不安,仿佛已經見慣了生死關頭的場麵所以毫不在乎一樣。


    她還是用那種古怪的關西腔調,不過意外的並不難聽,反而給人一種輕鬆自如的詼諧感。似乎並不把現在的危險局麵放在心上。


    “不,我可不是來圍攻你的。”桂永浩連忙解釋,“我隻是因為發現這邊有異常情況,所以過來勘察一下現場,沒想到還真是你。”


    “閑雜人等,趕緊出去!”一聽到桂永浩居然不是來救人的,巫女放鬆之餘又有些氣惱,“真是的,外麵那些家夥也太無能了吧,居然把無關的人也放了進來。”


    “呃……雖然不是來救人的,但是我也稱不上無關人士……”桂永浩攤開了手,“我供職於占領軍司令部,所以我想知道,負責調查異常事件所以我有權在這裏問,你們到底在這裏幹什麽?是不是在進行什麽危險舉動?”


    一聽到這個年輕人的來頭,圍攻女子的幾個人臉色全部變了變,畢竟他們也知道現在這個國家到底誰說了算。


    “大人,我們隻是在驅逐邪魔而已。”似乎是領頭人的巫女,態度明顯好了不少,低聲向桂永浩解釋。


    她用手指了一下對方,“這個人,未經神院允許,擅自闖入東京,並且盤踞在法蓮寺,幾次警告之後仍舊不服從指令,所以神祗院命令我們將她強製驅逐。”


    “驅逐邪魔?這我可就不服了呀。”對麵的女子打斷了她的話,“我可是堂堂高野山真言宗的正派傳人,論資格的話,你們才是外道吧?如何有資格說我是邪魔呀?再說了,如今神祗院自己都在仰仗外國人的鼻息,又哪有資格規製我的行動呐?”


    rb自古以來就有專門負責管理神秘事件的官廳,雖然在曆史變革下幾次改變了名字,但是本質上都是一樣。神祗院就是帝國時代相關官廳的名稱,也是帝國管理宗教事務的最高機構,它管製著帝國的所有寺社僧侶和神官等等,也就是官方的權威體現。


    理論上來說他們確實有資格驅逐任何不受歡迎的人啊……


    而且這也不違反任何公約。


    所以,根本就沒有理由幹涉。


    弄清楚情況之後,桂永浩有些躊躇了。


    他和對麵這個女子不過就是之前見過麵而已,沒有任何交情,也談不上有什麽理由幫忙。


    他又看了對麵的女子一眼。


    很明顯,剛才的圍攻裏麵,她已經落了下風了吧。既然這樣的話,你自求多福吧。


    然而,就在桂永浩打算開口退場的時候,女子露出了燦然的笑容,向桂永浩招了招手,然後手中的犍槌重重地一敲,在光禿禿的腦袋上打出了砰的一聲響。


    “差不多又有點力氣啦。”她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逼視著麵前的敵人們,“打完再和你敘敘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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