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高大的金發男子,無視了花山院香本人的意願,強行將她拖入到了書房當中。


    而此時,因為恐懼,花山院香根本說不出話來,腳也在發軟,雖然很想要逃跑,但是怎麽也沒辦法邁動腳步,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拖了進去。


    金發男子一邊拖著她,一邊拿起了掉在地上的提燈,因此陰暗的書房裏麵出現了一絲亮光,兩道模糊的影子穿行在書架當中,最後在書房中心的書桌邊停了下來。


    “不要這麽緊張嘛,露卡。”金發男子鬆開了手,然後大大咧咧地仰坐到了書桌邊的椅子上,“我要是真的對你有什麽惡意的話,就不會這麽輕鬆地對待你了。”


    一邊說,他一邊伸了個懶腰,“哈……總算有個暫時的落腳地,可以休息一下了,真不容易啊……”


    看到對方的表現,花山院香總算驚魂稍定。


    雖然他把自己的名字念得這麽生硬難聽,但是看上去確實沒有什麽惡意不然,在毫無反抗能力的自己麵前,如果他真想要做什麽的話,就沒必要再裝作這副模樣。


    可是他到底是誰?他又想要做什麽?


    剛才他自稱認識自己,可是花山院香在腦海裏麵仔細搜索,卻總也找不到對他的印象。


    其實,當初父親在東京的時候,經常和大量的西洋人來往,而當時年幼的花山院香當然也沒有資格去接待這些客人,所以要讓她說出幾個認識的西洋人,她還真說不出來。


    但是,從這個人的表現來看,他和父親兩個人必然交情匪淺。


    難道他就是……花山院香突然想到了什麽。


    “看來還真是想不起來我了啊?那真是遺憾。”看著花山院香疑惑的樣子,金發男子歎了口氣,然後攤了攤手,“我還以為你會對我印象更加深刻點,畢竟我和你的父親來往那麽密切……”


    接著,他露出了一個親切友好的笑容,“我是你父親的長期合作夥伴,或者說助手所以,露卡小姐,理論上來說你似乎應該叫我一聲叔叔,順便一提,我的名字叫魯道夫-馮-維特斯**堡。”


    當聽到這個名字之後,久遠的回憶,驀然湧上了花山院香的心頭,她突然想起了好幾年前,曾經有過一個金發男子在父親麵前逗過當時還是小孩兒的自己,而那個人的名字,似乎就叫做魯道夫。


    “是你!”花山院終於取回了印象。


    “哦,終於想起來了嗎?真是讓我太欣慰了。”金發男子又笑了起來,“老實說,我很遺憾,我們再次見麵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不過你也應該能夠理解我,畢竟我現在可是處於被人追捕的狀態……”


    “就是你,跟我父親做了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嗎?!”花山院仍舊戒備地看著對方。


    根據她之前得到的信息,父親晚年仍舊瘋狂迷戀占星術,並且為此不惜進行黑魔法的試驗,而那時候曾經有一個西洋人也住在父親的別墅裏麵,協助他一起做著這些事情。


    而如今,又有個行事鬼鬼祟祟的西洋人跑到她的麵前,自稱是她父親的老朋友她很自然地就把兩個人聯想到了一起。


    “,關於你在道德上的質問,這一點太過於主觀,對此我們有不同的理解。”魯道夫-馮-維特斯**堡以出乎預料的坦誠,承認了花山院香的疑問,“不過,總的來說,沒錯。在你父親人生當中最後的幾年當中,是我在協助他進行試驗,並且讓你的父親不帶遺憾地離開了人世……”


    一股發自內心的厭惡感湧上了花山院香的心頭,她回想起了自己在樹林裏看到的那些孩童們的遺骸,然後驟然以充滿憎惡的眼神看著對方。“你們都是瘋子!”


    “通往真理和勝利的道路上,總會有人要做出一點犧牲的,不是這些人,就是那些人,你應該看開點,至少這些孩子的犧牲都是有價值的。”魯道夫聳了聳肩,一點也沒有愧疚的樣子,“再說了,比起我們,那些敵國殺掉的孩子不是更多嗎?為什麽你偏偏就要覺得我們邪惡呢?”


    “你……敵國戰爭當中殺人,和你們殺掉自己本國的人,難道沒有區別嗎?!”眼見對方如此強詞奪理,花山院香一直甚至說不出話來。“我父親做下這種事,你是教唆的吧?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都是殺人,我看不出有什麽區別,”魯道夫打斷了花山院香的話,“好吧,我也不奢望你能理解我們,現在我隻想問你,你恨不恨那些占領軍的人?對他們的恨,有沒有超過對我們的恨?”


    “我……”


    花山院香頓時語塞。


    要說仇恨的話,在戰爭期間,她當然仇恨那些敵國,希望帝國能夠勝利,希望一切災難盡快結束,害怕失敗會帶來整個國家的滅亡,可是等到戰爭末期,看到這麽多災難降臨之後,她已經顧不及再去想什麽仇恨了,隻想要噩夢般的戰爭盡早結束,越快越好。


    所以,老實說現在她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仇恨不仇恨占領軍了哪怕對方現在查封了自己家的幾乎所有財產。


    畢竟,噩夢已經結束了,戰爭已經麻木掉了所謂的榮譽感,現在光是能夠從災難當中活下來就已經讓人足夠慶幸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默默無言地接受了現在的處境。


    但是,她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的軟弱。


    “我當然恨他們了。”花山院香勉強回答。


    “是啊,你當然要恨他們,他們奪走了你的一切,還奪走了你父親的名譽。”金發男子點了點頭,似乎對她的回答十分滿意,“你難道就不想對他們複仇,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讓你父親重新拿回自己的名譽嗎?”


    “名譽……”花山院香已經弄迷糊了。


    父親暗地裏做了那麽多見不得人的事情,還能有什麽名譽可言嗎?他的名譽是他自己弄丟掉的,跟別人有什麽關係?


    “你的父親,是一個偉大的占星術士,他天才般的才華,讓他可以透過星圖當中的迷霧,找到有關於未來的真相。”魯道夫抬起了頭來,長歎了口氣,“可惜這樣傑出的人,卻因為一連串的預測失準,被人嘲笑,被人蔑視,最後失去了自己的一切名譽,隻能在一個山村裏麵了此殘生,作為他的女兒和唯一繼承人,難道你不應該對此感到惋惜和憤怒嗎?到底是誰,讓你的父親失去了占星術士的名譽?”


    “你到底在說什麽啊?”花山院香徹底搞不懂對方在說什麽了。


    “看來還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啊,小姑娘。”金發男子溫和地笑了起來,“你的父親其實預測是沒有錯誤的,錯誤的是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是被篡改過的,他準確的預測,都因為這種篡改而被抹消,他的名譽也被篡改的人抹消掉了。如果沒有這種惡毒的篡改,世界的勝利者應該是我們,是偉大的德意誌!是元首!”


    瘋了,這家夥。


    看到對方一瞬間狂熱起來的樣子,花山院香不禁在心裏打了個突。


    世界被篡改了……這種東西聽上去就不像是真的。


    “你是呐粹黨徒?”定了定神之後,她低聲問。


    “沒錯,我是呐粹黨員,準確來說是黨衛軍一級突擊大隊長,元首曾親自給我發了勳章。”魯道夫點了點頭,一副自豪的樣子,“我的父親是哥廷根大學的教授,也是你父親的好友,正是我父親把你的父親引入到了占星術這門輝煌而又強大的研究當中所以本質上,我們兩個家族是世代的交情了。在被帝國元首作為代表派到了日本之後,我立刻就找到了他,然後協助他進行了研究,直到最後我們發現了真相……”


    “你的父親在生命的最後時光,終於找回了他的名譽,盡管現在隻有極少數人才知道。”接著,他又看向了花山院香,目光熱烈而又滿懷激情,“那麽,作為兩個帝國的貴族的後裔,你和我,難道能夠容許我們就這樣失敗了嗎?我們不應該去把世界糾正回來嗎?難道你不應該去幫助你父親找回最偉大的占星術士的名譽嗎?”


    什麽找回不找回,誰想陪著你們發瘋啊!


    花山院香在心裏大喊。


    她從小就一點都不喜歡父親,而在知道父親做的那些事情之後,她更加是憎惡父親。


    為了這樣的父親去找回“名譽”?他還有什麽名譽可言啊。


    況且,這個瘋子說的話實在太過於荒誕了,什麽世界被篡改了……她實在無法相信。


    可是在現在這個環境下,她知道她根本不能觸怒對方。


    所以她隻能在表麵上順從對方,裝作相信。


    “那……那我到底應該怎麽做?”她小聲問。


    “我知道,我現在所說的一切,你都還難以相信,不過沒有關係,隻要你願意為父親去找回名譽、願意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那麽你就完全應該和我合作,聽從我的指示行動。”魯道夫傲慢地抬起了頭來,“請放心吧,小姐,出於對你父親的敬重,我不會給你任何帶來生命危險的指示”


    停頓了一下之後,他從自己的口袋裏麵拿出了一些東西放到了書桌上。


    “首先,請去給我兌換一筆現錢出來,我急需資金使用,越快越好。”


    花山院香定睛一看,發現桌上的都是珠寶首飾,這些珠寶滾落在書桌上,發出了金燦燦的光芒。


    這是父親臨終之前在黑市上搞到的不義之財吧?她心想。


    “過幾天之後,我會再來這裏,到時候把錢給我就可以了,再見,露卡小姐。”魯道夫站起身來,走到了陰暗的當中,接著聲音越來越輕,直到消失不見。


    花山院香繼續坐在原位上,她的呼吸還是非常急促,直到許久之後,才重新恢複平靜。


    終於走了。


    我該怎麽辦?


    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幫助這家夥肯定行不通的,不說什麽道德上的障礙,就算隻討論現實,如今這個人正在被追捕,自己真要幫助他的話,被發現可就慘了。


    可是到底應該怎麽做呢?


    “所以如果某天外國人找上了你,請記得馬上報告給占領軍司令部,這是你的責任,或者你可以看做是贖罪。”


    她想起了之前某個年輕人的叮囑。


    還有一張可惡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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