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夜的注視下,太融寺華宵提著手中的光杵縱身一躍,衝到了黑幕的縫隙前方。


    接著,她頂著呼嘯的狂風和飛濺的石塊,強行將光杵捅到了縫隙裏麵。


    狂風帶著更加劇烈的轟鳴聲無情地掃蕩著整個空間,太融寺華宵腳下的土地也開始龜裂,最後也四散開來,連帶得讓她也開始往地下陷了下去。


    但是,就在她的努力之下,黑幕的縫隙被撕開了,光線猶如是不可阻擋的洪水一樣湧進了這個小小的封閉空間,一切終於稍稍恢複了正常。


    就和普通的晚上一樣。


    當然,這絕對不意味著這個夜晚的結束。


    隨著光線湧進來的,還有一個黑影。


    朱夜很快就看清楚了,這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


    準確來說,就是剛剛主動找主人攀談、自稱為法蘭西大使館秘書的皮埃爾-杜梅納先生。眼下,他一掃剛才的浮華和油滑,昂著頭看著對麵的兩個人,器宇軒昂猶如是換了個人一樣。


    當然這很可能不是他的真名實姓,不過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到來坐實了朱夜的猜測那就是這一場異變果然就是這些法國人搞的鬼。


    不管他們有什麽目的,他們都觸怒了朱夜,她是絕對不想留情了。


    而且對方看上去也沒有留情的一絲,他一言不發,冷冷地看著朱夜,身邊黑氣開始升騰,慢慢地纏繞住了他的身體。


    朱夜握緊了手中的劍,緩步向前走去,一點也沒有畏懼。


    “還能再打嗎?”她順便問了一下仍舊停留在坑裏麵的太融寺華宵。


    眼下,太融寺華宵正委頓在坑底下,手勉強扶著坑壁才沒有倒下去,一看就不像是能打的一切。


    “不能了,一切都交給你了呀……”果然,太融寺華宵苦笑著說,“剛剛開了大招,把藍條清空了,現在隻能等慢慢恢複mp啦,暫時你來頂呐……”


    她說的這一大串話朱夜完全聽不懂是什麽意思,不過從她開始說胡話這一點來看,確實已經精力枯竭了吧。


    畢竟之前就已經連場大戰消耗巨大了,剛才還使用了那麽強力的咒法,現在油盡燈枯倒是十分正常。


    朱夜並不生氣,畢竟她已經做得更多了,自己沒有資格再多要求什麽了如果沒有太融寺華宵的提醒的話,也許她要花更多更多的時間才能找到出去的方法吧。


    她已經完成了任務了,那接下來就該我了……


    朱夜抬起頭來,盯住了自己的獵物。


    來吧……來吧……來吧!


    手按捺不住地微微顫抖了起來,沸騰的殺意讓她的眼睛開始充血,那是最為本能的殺戮欲望。


    死吧!


    帶著心裏尖銳的怒吼,朱夜急速地向前衝了過去。


    …………………………………………


    正當太融寺華宵和朱夜在廢墟的空間當中逡巡搜索的時候,在另外一個平行的空間當中,桂永浩也正同赤夜做著同樣的事情。


    相比因為擔心主人而心浮氣躁的朱夜,赤夜倒是要淡定得多,她不慌不忙地左顧右盼,似乎是在找著什麽。


    桂永浩小心翼翼地跟在赤夜後麵,一邊左顧右盼。


    可惜在深沉的黑幕當中,他什麽都看不到。


    眼下就算是沒有什麽能力的他,也明白自己已經被脫離原本的世界了。


    可惡,到底是誰搞的鬼?


    是赤夜或者那些英國人嗎?


    看上去不太像。


    可是……那赤夜為什麽這麽鎮定呢?


    按理說來,被拖到了與世隔絕的地方,人就算再怎麽神經粗大,也應該有些疑惑或者不安,可是赤夜卻仿佛氣定神閑,甚至還有心情對自己玩了一把扮演遊戲和毆打遊戲。


    她絕對是知情者,至少知道現狀到底是誰造成的,所以才會這樣。


    可惜赤夜卻沒有向他透露一丁點口風的意思,桂永浩也隻能在心裏暗罵。


    他也在擔心朱夜,不過從赤夜的表現來看,朱夜現在應該也沒有什麽生命危險吧畢竟雖然嘴上說得非常貶低,但是似乎赤夜還是挺在意自己的那個姐妹的。


    就這樣,兩個人在沉默當中轉了一大圈。


    不知道過了多久,赤夜繞過了各處的火堆,來到了廢墟中心地帶的某個位置。


    接著,她從身上掏出了一個小物件,扔到了地上。


    雖然距離很近,但是光線太暗了,隻有借助旁邊微弱的火光,桂永浩才得以看清這似乎是個毛茸茸的小東西。


    黃白相間就像是隻小老鼠一樣,但是仔細看又不是,隻是細小的長條狀物體。


    正當桂永浩還在心裏猜測的時候,赤夜主動開口了,解決了他的疑惑。


    “有了大主教親自祝福過的兔腳加持,今天我的幸運可是連自己都害怕呢!你不會真的想要跟我賭一下吧?”赤夜對著黑幕的虛空冷笑著,“差不多這把戲也該玩到盡興了吧?出來見見人如何?還是要等我敲開?”


    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她真的隻是對著空氣喊話一樣。


    赤夜的笑容沒有改變,隻是微微抬起了手來。


    就在她手動起來的同時,在她麵前不遠的地方,虛空的黑幕突然出現了點點波動,折射出了幽暗的光線。


    很快,光線內顯露出了一個矮小的人形。


    接著,人形的輪廓越來越深,最後桂永浩能夠看清楚對方了。


    赫然是剛才在會館當中不小心撞了他的愛米麗小姐。


    但是,和剛才迷迷糊糊的樣子完全不同,此時小女童正冷眼盯著他們兩個人,一副隨時都會撲上來的樣子,幼小的身軀內似乎蘊藏著無窮的精力。


    但是就算這樣也很可愛啊……


    不過,還沒有等桂永浩感歎完,更加令他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


    小女孩兒取下了手中的手鐲,接著淡淡的光華在縈繞在她的身邊,接著,就在他的注視之下,小女孩的身軀驟然伸長了。


    她緩慢但是又無可抑製地生長著,似乎短短十幾秒時間就走完了十幾年的路。


    一瞬間桂永浩居然聯想到了不久之前那個狼人塞頓上校在自己麵前變身後的模樣。


    不過比起麵目猙獰體味濃烈的狼人不同,這次的觀感要好得多,女童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身材曼妙的金發女子,尤其是胸前高聳的峰巒更是蔚為壯觀。


    當然,她的衣物應該也是以特殊材料製成的,隨著她身材的膨脹而膨脹,不然應該會被和諧了吧。


    原來不是小孩子啊……


    這是欺詐啊,欺詐!桂永浩在心中暗罵。


    當然他隻是因為現狀而有些錯亂而已,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的鎮定


    在對方變化的時候,赤夜一直冷眼旁觀,並沒有趁隙動手,直到對方變化完成之後,她才悠悠開口了。


    “真虧你們膽子夠大,居然敢在合眾國的地盤上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不怕死嗎?”


    “死有什麽好怕的,活著才可怕。”對麵的女子平靜地用英語回答。“對於死,重要的不是時間,而是方式。”


    一反剛才扮做女童時的天真幼稚,此時的她冷冽高傲,毫無任何緊張之態。


    虧她剛才還在我麵前裝作不會說英語……桂永浩又在心裏暗罵。


    “高尚的情操,我很欽佩。”赤夜假意點了點頭,“不過牽涉到我們這些無辜人士,不覺得過分嗎?”


    “我們對你們沒有任何惡意。”女子抬起手來,指著站在赤夜身後的桂永浩,“剛才標記他隻是為了防備你們而已隻要你不來耽誤我們的事情,我們絕對不會傷害你們。”


    被對方指著的時候,桂永浩下意識地往後麵退了一步。


    她認識赤夜。


    難怪……


    剛才他們應該是把朱夜認成了赤夜,然後連帶地開始戒備自己。


    但是戒備歸戒備,他們並沒有對自己痛下殺手。


    所以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當想通了這一切之後,桂永浩豁然開朗。


    “我對你們也沒有任何惡意,可是國王陛下和公主殿下的命令在身,也由不得我啊。”赤夜又歎了口氣,“他們可沒說我必須對一切冷眼旁觀。”


    “為什麽?貴國和我國現在並沒有任何利害衝突啊?”女子有些疑惑。“國王陛下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們還不明白嗎?”赤夜略帶嘲諷地冷笑了起來,“我們為什麽會這麽清楚你們過來的事情?因為這是你們的政府偷偷告訴我們的啊!你們這是非法行動,對吧?”


    ……


    女子沉默了。


    “這些無恥的政客……背叛……無恥!”


    片刻之後,她突然睜大了眼睛,然後大聲叱罵了出來。


    即使隻看外表,也能夠看得出來她此刻滿腔的憤怒和痛恨。


    “一定……一定要把他們清除幹淨!這樣國家才有希望!”


    “現在麵臨清除的是你們”赤夜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你們私下裏膽大妄為的行動,最後承擔後果的卻是法蘭西政府,他們承擔得起對麵的憤怒嗎?你們自以為是在拯救國家,但是可沒有人感謝你們,就連戴高樂將軍也否認了和你們有過任何關係……所以你們隻是一群膽大妄為的叛賊而已,先別忙著說大話了。”


    “將軍當然要這麽做。”女子這下沒有生氣,反而傲然抬起頭來,“既然你都已經知道這麽多了,那麽你就更應該知道,我們從來沒有期望過青史留名,如果我們成功了,我們默默無聞;如果我們失敗了,那麽沒人跟我們有關係,我們活該死去,絕對不會牽連到任何人。”


    看到對方如此堅定的表現,赤夜倒是微微有些動容了。


    “為了那家夥,至於做到這種地步嗎?”


    “你不明白,你當然不明白了,你們這些人沒有祖國,怎麽會明白呢?”女子苦笑了起來,甚至隱隱然有些淚光,“將軍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如果能夠得到這些東西,那麽他的威望將會無人能敵,到時候就沒有任何腐敗的政客能夠擋住他複出的路了。”


    接著,她深吸了口氣,然後仿佛是對自己說,“那時候他就可以洗淨這個國家最腐臭的那些角落,拯救這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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