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莫白發現,洛肖邇是個很愛笑的人,並不是刻意的想對誰笑或者是笑給誰看,而是一直都笑意盈盈,雖然伊莫白和他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每次見麵洛肖邇無疑都是在笑的。


    伊莫白歎了口氣,還好吉圖一直在睡覺,不然看到洛肖邇後指不定又被勾走了魂,著混小子年紀不大色膽倒是很大。伊莫白不禁想到吉圖他爹該不會是個色鬼吧……


    洛肖邇很自來熟的拍拍伊莫白的肩膀:“來的時候看到你我就想去找你了,都怪我那個大哥死活不讓我去還威脅我。”


    伊莫白想起他大哥看著洛肖邇邀請自己上車時的那張臉:“那你結束的時候就敢來找我?”


    洛肖邇沒想到伊莫白也會拿話來揶他,好笑的說道:“呃,我最近不打算回家了。”


    伊莫白對洛肖邇回不回家完全不感興趣,他直接的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洛肖邇看了伊莫白一眼:“沒事就不能找你?”


    “我們不熟。”言下之意就是不要沒事找事。


    洛肖邇看著伊莫白沉默了一會又彎起了嘴角:“伊莫白,我就不明白,難道你就不想報仇,你就能這麽的寬容的放過傷害你的人?”


    伊莫白有些詫異洛肖邇會對他講出這樣的話,他直直的看著洛肖邇:“那你又想如何對待傷害你的人?”


    “抽筋扒皮,挫骨揚灰。”洛肖邇微眯著眼睛,笑意盈盈的說道。


    伊莫白仰起頭想了一會,淡淡的說:“洛肖邇,我們有著不一樣的故事,不一樣的心態,所以有著不一樣的處理方式。”


    “可是傷害這種東西卻是不變的,我不明白你為何如此大度,大度到完全忘記了傷痛,忘記了回憶。”洛肖邇的笑很美,美的遮住了眼睛。


    伊莫白對洛肖邇的了解甚少,在他的記憶中基本沒有關於洛肖邇的,所以他不知道洛肖邇的故事,但他也不準備跟洛肖邇交流思想促膝長談,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都有自己的生活要過,像洛肖邇這種人,表麵上隨性隨情的,但一旦有了想法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麵對伊莫白的沉默,洛肖邇也隻是一笑而過,不再言語,這種話他也隻敢和伊莫白說,有的時候,人孤獨久了遇到同類人便忍不住親近忍不住訴說,即便是自己知道有些話不能說出口,但還是無法忍住。人就是這樣再怎麽堅強再怎麽無所謂,總有脆弱的時候需要個依靠。


    果然,洛肖邇望著窗外笑的隱晦而苦澀,和那個所謂的哥哥比起來,自己真是遠遠的不如,那個人能理智到根本不像個人,所有情緒的衝動,負荷和發泄他都沒有,就像一台精致的儀器,永遠不存在任何不必要的錯誤。


    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車外的下人恭敬的開口道:“少爺,到伊府了。”


    洛肖邇道:“知道了。”


    伊莫白看著洛肖邇起身說道:“我下了。”


    “嗯,我送你下去吧。”洛肖邇道


    “不用了。”伊莫白掀開車簾,又頓住轉頭道:“洛肖邇,謝謝。”


    車外一片亮堂,光線打在銀色的麵具上反射著柔柔的光,讓麵具看上去柔和了許多,在洛肖邇發楞間伊莫白跳下了馬車,車簾落下的瞬間,洛肖邇看到了伊家大院那棵大到長出來的風花樹在風吹過的時候洋洋灑灑的飄落著粉紅色的六瓣風花,和風花下少年揚起的衣擺。


    伊家的大門,自從伊莫白從小世界清醒就很少從伊家正門走過,如今重新審視這間大宅,陌生中帶著點熟悉。


    伊莫白想了想還是繞了個圈,從常走的小巷子裏進了自己的院子。那個空蕩蕩的大宅子不屬於他,他也不想進去。


    幹坐在院子裏的李婆看到伊莫白回來了,急急忙忙的趕上去:“莫白啊,你終於回來啦!”


    伊莫白看李婆神色慌張便扶著李婆留心的問道:“阿奶,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


    李婆拍拍伊莫白握著他胳膊的手擔心的說道:“唉,莫白啊,是阿奶不好,今個早上天恒少爺他闖進了你的屋,我沒攔住他,我看他拿了個盒子就出去了,我也沒趕得上去。他這是要幹什麽?這,這可怎麽辦才好啊!”


    伊莫白眼神暗了暗,他思量了一下便差不多的猜到幾分,伊莫白安慰道:“阿奶,沒什麽,一個盒子而已,你沒被他傷到吧?”


    李婆歎了歎氣搖搖頭:“傷到是沒傷到,少爺他急著進來找東西也沒管我這老婆子,莫白啊,他拿了你什麽啊?他怎麽會想拿你的東西啊!我看他那表情不對,他這是要使壞啊!”


    伊莫白連聲安慰道:“阿奶,你想多了,我能有什麽東西給他拿的?況且他拿了就拿了吧,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阿奶,我們不管他,你也別想了。”


    伊莫白把李婆送到屋裏:“阿奶,你今天受驚了,休息休息吧,有什麽事就叫我。”


    李婆今早確實被嚇到了,焦慮了半天時間也有些頭痛,便道:“行,我休息休息。”又拉著伊莫白的手千叮嚀萬囑咐:“莫白,我今天是算想明白了,之前家主不讓我們出去也不讓家裏的那些個人進來也好,這一進來啊個個都不是好東西!莫白啊,你可要多張個心眼小心些,別給那些人蒙了騙了!”


    伊莫白抱抱李婆認真的說道:“阿奶,你放心,我會小心的我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李婆拍拍伊莫白的背:“好,好,還是我們家莫白好啊。”


    李婆躺下後,伊莫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看著床頭空著的地方,伊莫白坐在床邊半晌沒吭聲,猜的沒錯果真是被伊天恒拿去了。


    伊莫白摘下麵具,伸手撫摸著摸摸凹凸不平的臉,眼睛裏是一片殺意。他看不起伊天恒,打從心底裏看不起,無關前塵往事。


    伊子容傲是因為他有傲的資本,雖然他們處於對立麵,但至少伊子容是以一個對手的身份出現。而伊天恒這樣的一個人,已經被生活生吞活吃了,他的身上隻有虛榮膽小,陰險狡詐,無才無德隻會仗勢欺人。


    甚至現在連最基本的尊嚴都沒有了,用一切不入流的手段隻求能保住自己根本虛榮的地位和幻想。可伊宗沢這樣一個人,怎麽會有可能將伊家交到伊天恒的手上?一個家主帶領一個家族幾十年,要的是大智慧,那些陰險三流的小花招要怎麽保住一個家族的輝煌?


    這看似對伊莫白釜底抽薪的一招實質上是伊天恒將自己打入萬劫不複之地的一招。


    隻不過伊宗沢這個男人的想法太難猜了,正常人的思維在他身上完全行不通。


    伊莫白自從戴上麵具後,他的屋子裏便有了鏡子,此時伊莫白正對著鏡子看著鏡麵裏那瘢痕錯落的麵容。


    這份罪,他心甘情願為了他母親承受,不論如何,意欲殺了兩個孩子並且最終殺死一個,這都是違背天意的不道德,若此因得到毀容的此果,他情願。


    而對父親的感情並不是像洛肖邇以為的那麽平淡,刻到骨子的恨意已經融到血液裏了,不是因為這張臉而恨,而是因為他是父親所以才恨,恨的是被自己最親愛的人傷的最深,這世上沒有什麽痛比自己最親愛的人傷的還要厲害。正所謂,愛得越深傷得越真。


    恨是因為愛,恨到最深處難道要將自己最愛的人拆骨入腹,弄到永不超生?


    伊莫白在小世界裏待了很多年,終於明白父親成了他永生的一個痛,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承受住一切,然後讓往事成風。


    放下鏡子,戴好麵具。伊莫白閉上眼躺在床上,不論伊天恒對那個男人說了什麽,不論會發生什麽,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而他已不再懼怕。


    伊莫白平靜的過著自己的日子,吉圖也從沉睡中醒來,小孩明顯比之前長大了一些。死活非得在外麵蹦躂,見著伊莫白了使勁撒歡,恨不得抱著伊莫白啃,果然是餓著了……


    獸人修煉的方式與人不一樣,伊莫白也不懂怎麽指導,但看著吉圖一副生龍活虎的土匪樣伊莫白就覺得這小孩肯定沒問題。


    再種靈草成了個問題,雖然伊家知道自己和純色靈草有關,但並沒有察覺這些靈草是他種的。伊莫白思量著便用了最短的時間簡單培養出二十來株仙靈草,雖明顯品質下成了點,但伊莫白又從小世界裏拿出了三株較差的仙靈草,當然跟外麵的比自然好的多。這樣一平均下來也不會顯得那麽突兀。


    和之前預計的一百株還差十幾株,但這已經是伊莫白所能做的極限,而且他覺得林家現在處於風口浪尖上,還是小心得好,雖然看似有所依仗但畢竟是靈瓏山的地盤,有時候惹怒了地頭蛇還是會被背後插刀的,更何況靈瓏山也盯上了林家。


    林府。


    林承宇走到林武的身邊搖搖頭,林武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淡淡道:“還是不願見我們嗎?”


    林承宇低著頭:“爺爺說了,他已經放手林家的事物十幾年了,讓我們不要再去打擾他。”


    那扇門關了那麽多年從一開始到現在,如今更是不願開了,林武走到門前撫摸著都掉了漆的木門沉默了片刻道:“老爺子是知道了我們跟獸人合作的事了?”


    林承宇:“可能吧,爺爺雖然不管事多年,但餘威還在有些事終究逃不過他的眼睛。”


    “……那他一定認為我又錯了,認為我不知悔改隻會一錯再錯,現在更是無藥可救了吧。”


    林承宇望著叔叔的背影堅定的說道:“我覺得叔叔你這次做的是對的,靈瓏山自從上一位大尊主離世後就越來越像縮頭烏龜,這些年更是很少再管副城的事,而且靈瓏山的人心思手段甚多,如果我們不再尋求獸人的幫助,我們便很難在月華城立足更不要說和伊家爭奪。何況我們和獸人的交易隻是關於我林家的在一定的範圍內,我們並沒有幫助獸人去侵犯人類的利益。”


    林武回頭看著林承宇堅定自信的表情無聲的笑了,雖然他這一生做錯了很多事,也錯的很離譜,但他唯一的功績就是為林家培養了一個優秀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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