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方恪收拾了一下房間,斜背著著裝金蘋果的挎包,一身輕鬆地推門而出。


    筱禾穿著一身清涼的白色連衣裙,拉著個箱子站在門外。


    第一次見她穿現代衣服的方恪吃了一驚,他繞著筱禾轉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才點點頭道:“不錯,比古裝要漂亮。”


    “是嗎?”筱禾撥了撥頭發,盈盈一笑,“走吧。”


    “去哪?”方恪不解。


    “去學校啊!南州大學”筱禾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


    “師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但也不用時刻跟著我吧,這樣我很為難的。”


    “想什麽呢。”筱禾擂了方恪一拳,“我是去上學。”


    “去上學也不用……”方恪反應過來後瞪大了眼睛,“你說你去幹什麽?”


    “上學。”筱禾說著,從提包裏拿出一張錄取通知書,在方恪麵前晃了晃,又裝回包裏。


    “你讓我看一下。”方恪覺得難以置信。


    “怎麽,不相信我?”筱禾眯著眼睛問道。


    “沒有,沒有。”方恪慌忙擺手,“你是新生的話,那就比我小一歲咯。”


    “小一歲也是你師姐。”筱禾得意的晃了晃頭。


    走到大門口,方恪回頭看了看師傅的房間,房門緊閉,沒有一點聲音。


    “看什麽呢?”筱禾發覺他停下來,扭頭問道。


    “沒什麽。”方恪摸了摸鼻子,“師姐,不用和師傅說一下,道個別嗎?”


    “不用,他昨晚喝成那樣,起來一定沒臉見人的,我們走吧。”還是筱禾了解陸遠清。


    “師姐,要離開這裏了,你不難過嗎?”


    “有什麽好難過的?我渴望文明世界很久了。”筱禾聳了聳肩,表情很無所謂。


    “哦。”方恪點點頭,幫筱禾拉著箱子,不經意回頭的時候,看見她低著腦袋,一滴眼淚從臉頰滑落,在清晨陽光的斜照裏,分外晶瑩。


    方恪始終難以接受筱禾考上大學的事實,一路上問東問西。


    “你不是修道嗎?為什麽還要上大學啊?”


    “修道就不能上大學了嗎?不衝突啊。你這老腦筋,該換換了。”


    “……”


    “你一邊練功一邊學習還能考上大學,那你豈不是學霸?”


    “我不是學霸,是學神。”


    “……”


    “師傅同意你上大學嗎?”


    “不同意。知道我參加高考的那晚,師傅吊打了我一頓,是真吊打,吊起來打。”


    “……”


    “叫聲學長來聽聽。”


    “休想。”


    “……”


    方恪本來準備回家收拾收拾房子和行李,住兩天再去學校的,可是現在師姐跟著自己,讓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師姐,還有三天才開學,你去哪住啊?”猶豫了半天,方恪才開口。


    “去你家。”筱禾理所當然地說道,“南州市裏我舉目無親,你忍心讓我睡馬路嗎?”


    方恪想了想,矜持地點點頭,感覺自己體內的雷電之力有些澎湃。


    家裏還是保持著自己離開時的樣子,隻是兩個月沒有人氣,落了一層細細的灰。


    把家裏仔細打掃了一遍,給筱禾收拾了客房。安排妥當後,時間還早,方恪覺得有必要去之前打工的快餐店一趟。


    快餐店的老板娘姓蘇,女兒蘇沫隨她姓,老板娘不知道什麽原因孑然一身,估計深究的話又會是一出丈夫外遇,小三上位,拋棄妻女的狗血劇。但是老板娘也爭氣,領著孩子,艱苦創業,從一個快餐車,漸漸發展成了在擁有好幾家店麵的快餐連鎖品牌,在南州市業內小有名氣。嗯,狗血劇變成了勵誌劇。


    老板娘人很好,一直對方恪很照顧,從高中開始每年寒暑假他都在這裏打工。在知道方恪考上大學後,還給他漲了工資。


    那時候她看著一旁隻顧玩手機的女兒,搖頭歎氣:“要是蘇沫能像你這麽爭氣就好了。”


    方恪背起挎包,摸了摸金蘋果還在裏麵,師傅可是教導過這東西不能離身,作為尊師重教的好少年,他當然謹記在心。


    換鞋準備出門,筱禾發覺了他的動作,問他去哪兒。


    “我也去,就當逛街。”明白方恪的想法後,筱禾也迅速的換了鞋。


    方恪無奈,隻得點頭答應。


    接近中午,正是快餐店顧客絡繹不絕的時候,方恪沒有看到想象中的熱鬧場麵,快餐店外門可羅雀,蘇沫手裏提著一個保溫桶,正在鎖門。


    “蘇沫,大中午的怎麽關門啊?”方恪很奇怪,走過去問道。


    蘇沫抬頭,方恪才發現她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的樣子。


    “怎麽了這是,誰欺負你了?”方恪麵色一寒,蘇沫雖然有些叛逆,但是秉性善良,兩個人關係一直不錯,方恪把她當妹妹看待。


    “方恪哥。”蘇沫看到熟悉的身影,眼眶又是一紅,就想撲進他懷裏大哭一場,可是看見他身後跟著一個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隻能拚命忍住情緒,抹了抹眼角,問道,“你怎麽來了?”


    “過幾天就要開學了,我來跟你和蘇阿姨說一聲。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需要大中午的時候關門?”


    “我媽媽住院了,我正準備給她送飯呢。”蘇沫舉起手裏的保溫桶晃了晃。


    “蘇阿姨住院了?怎麽回事兒?嚴重嗎?”方恪頓了頓,想著三兩句也說不清,不如和她一起去醫院,便指了指路,又說道,“走吧,邊走邊說。”


    原來方恪上山後沒多久,蘇阿姨就病了,也不是什麽大病,就是不停的咳嗽,時不時還發燒,食欲不振,一直沒有精神,人總是懨懨的。去醫院也查不出原因,後來醫生建議住院觀察,總店由老板娘親自打理,她一住院,一時半會兒也調不開人手,就隻能暫時先關門了。


    “方恪哥,醫生說查不出病因,可我聽說查不出病因的都是大病,我媽要是得了大病,我可怎麽辦啊?”


    說著說著,蘇沫聲音裏就又帶了哭腔,身體不停地顫抖。方恪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沒事的,你放心吧,蘇阿姨人那麽好,一定會沒事的。”


    宏濟醫院是南州市的一家私人醫院,設施完善、技術高超、環境優美、服務一流,非要說一個缺點的話,就是收費有些貴。


    方恪看到蘇阿姨的時候,幾乎沒有認出來。病床上的女人麵黃肌瘦,眼窩深陷,沒有一絲活力,不像是南州市小有名氣的創業標兵,到像是得了絕症的大媽。


    她沒有想到方恪會來,愣了一下,才撥了撥許久沒有打理的頭發,擠出一個幹澀的笑容:“小方,你來啦。”正要招呼他坐下,又看見了跟著進來的筱禾。


    “這位是?”


    “阿姨您好,我是方恪的表妹,我叫筱禾。”


    “哦,好俊俏的姑娘,別站著,坐吧。”剛招呼兩人坐下,她便咳了一陣。


    蘇沫趕忙拍著她的背,幫媽媽順氣。


    咳嗽停了以後,方恪還沒有說話,倒是老板娘先問起方恪當初為什麽不辭而別,後來打電話也聯係不上。


    方恪撓撓頭,隻能推說自己老家忽然有急事,走的時候忘了打招呼,那裏也沒有信號,所以一直聯係不上,這不剛回到南州市,得到消息就來看您來了。


    “哦。”老板娘將信將疑,她現在的狀態也沒有精力深究。


    之後方恪又和她聊了一會兒,但看她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一直在打哈欠,就又叮囑了一遍希望她好好保重身體,便起身告辭。


    “方恪哥,開學前你能多來幾次嗎?我媽媽見了你,飯都吃了不少。”出門的時候,蘇沫近乎哀求地說道。


    “嗯,放心吧。”方恪拍了拍她的肩膀,點頭答應。


    走在路上,方恪的興致不是很高,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筱禾聊著,講了很多老板娘對他的好,末了還感歎了句:“這人好端端的,怎麽就病了呢?”


    “我覺得蘇阿姨不是病,很可能是中了邪。”筱禾聽完方恪的感歎,在他身後幽幽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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