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風景怡然,遠望群山環繞,近觀原林交錯。


    馮逸身處此情此景間,真是身心愉悅,樂不思蜀。拽著韓如意、黃丹興致勃勃圍著草屋轉了兩個來回才罷。如意見他喜歡,心裏也隨著歡喜,竟獻寶似的又把馮逸引到離草屋不遠的一處水塘。


    這水塘大概三十米見方,水麵上長有些蘆草,有些像馮逸鄉下老家的魚塘。


    馮逸抻長脖子瞅瞅,這野池水下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清。


    “這裏有魚麽?”


    “恩,有很多小魚小蝦。”所以也是有的玩的。


    “有大魚麽?”


    “大魚?大概……有吧。”韓如意有些氣短,小魚小蝦他撈過,都是玩的,大魚他卻沒捉過,也不能確定這兒到底有沒有。從父不會做魚,每次都弄的很腥,饞了他們就去酒樓嚐嚐鮮。所以他也想過費力撈大魚。


    “那是有,還是沒有呢?”馮逸皺了皺小眉毛,看向水麵,想要再探究一下。


    韓如意看著馮逸那擠在一起的小眉頭就像是在對自己皺的,心裏極不舒服。他無措地搓了搓粗糙的大手。


    “要不,我下去看看?要有我就抓上來。”說完便準備脫衣下水。


    黃丹覺著馮逸太能折騰,捉了魚也不能做,費那事兒幹嘛,想吃去酒樓點就是。還不如坐在草屋裏吃茶觀景的好。黃丹剛想發表點自己的見解,韓如意居然當啷來這麽一句。黃丹詫異不解地看了眼韓如意,決定先閉嘴。


    馮逸急忙拉住韓如意。“別……如意,這水太髒了。要幹淨還行,咱還可以下去遊泳涼快涼快,這都渾的什麽也看不見……嗬嗬,沒事,我有辦法,下次做個網,要有準能撈上來。”


    馮逸心想,這韓如意倒是很夠哥們兒義氣麽,就是性格太衝動,以後得給他改改……


    孩子間沒有隔閡,熟撚起來也快。隻一起玩了一個下午,便已親密無間。三人依依不舍的分手前,甚至相約下次再出城同遊。


    ……馮逸在外野了一天,趕到晚飯時分才風塵仆仆趕回家中。馮紹和隋似錦卻對馮逸的晚歸均未置一詞。馮逸鬆口氣,發現男人為雙親也有好處——他們不會像當媽的那樣對晚歸的孩子嘮嘮叨叨個不停。


    不過事實證明,馮逸的氣鬆的過早了。晚飯過後,馮紹便跟著馮逸一起返回他的房間,父親今日要檢查兒子這幾天的練字情況。


    馮逸敢打賭,馮紹是故意的。這腹黑男人,隋似錦那大嘴巴準是說過自己被黃丹叫醒出遊的事兒,今日那篇大字自然沒寫成,他卻偏偏挑今日檢查。


    自從馮紹做了馮逸的啟蒙老師,便定下規矩,每天一篇大字,風雨不誤。今日誤了便要補上。馮逸抻了抻玩的筋疲力盡的小身板,擼胳膊抂袖提筆上陣……


    馮紹座在書案邊,見兒子玩了一天,寫起字來卻未懈怠,還如初學時一樣專注認真,可見心性沉穩,是可塑之材,很是欣慰。


    其實還是他不了解,如今這個馮逸性格中最大的優點就是做事認真,甭管這事兒是不是他心甘情願的,既然推不掉必須做,他也就抱著盡力做好的心去對待。


    馮紹彎指輕輕叩了幾下案麵,看著兒子練字,隨意說道:“一個月後若缺學館秋試招生,你要去參加。這段時間就不要玩的太瘋了,潛心在家多讀幾本書,對你入館有好處。”


    馮逸聞言,提筆一頓。學館?才來沒兩個月,這就要上小學?……轉念一想,貌似上學也不錯,接觸認識的人多了不說,還有專業老師為自己答疑解惑,也能方便自己更快融入這個世界!


    馮逸想到這兒,欣然點頭。隻是……這馮紹好似醞釀了很久,怎地今日才同自己說,難道是看自己的大字寫的有所長進?……


    事實上,馮紹的確早有此念,隻因前段時間都城嶽翁接二連三發來幾封催促信件,打亂了他心中一些想法。這幾日抽絲剝繭細細捋清斟酌後,覺著還是在邊城蟄伏幾年為上。


    今日趁著兒子不在家,他將信拿於隋似錦,也將自己的決定說了一下。隋似錦此人胸無大誌,頭腦簡單,性格懦弱,若是尋常百姓家的兒子也便罷了,卻不幸生在顯赫的將相之家,注定就是要被聯姻犧牲的祭品。幸而年少時遇見馮紹,兩人又暗生情愫,而且懦弱的隋似錦還在馮紹的威逼利誘下,作出他此生最大膽也唯一值得稱道的事——私奔。避免了自己被犧牲掉的下場。隋似錦對馮紹的敬和愛曾經是他生命的全部,馮紹對隋似錦無底線的寵愛也是馮紹此生唯一的縱容。


    因此,馮紹會源源本本把自己的想法告知隋似錦,隋似錦也會毫無置疑地聽從馮紹的安排,盡管他對老父心懷愧疚,對老父信中所提及的嚴峻形勢有些擔憂……


    話題再回到馮逸。以馮逸對馮紹的了解,既然已經“下達通知”,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馮逸又向馮紹問了些秋試的問題,在得知秋試實際上隻是要確定學員有點基礎,會提筆寫字就能通過時,才徹底放心。


    他生怕像電視裏演的那樣,要即興作詩呢!黃丹下午就對著景致便賦詩一首,當時馮逸還捧場叫好了著,因為馮逸絕做不到出口成章,連剽竊也成問題呢,因為中學背的那點古詩,上大學後也差不多都還給老師了。不過細想想,黃丹被稱為神童,肯定是同齡人中最優秀的,自己也沒必要妄自菲薄。搞不好浸淫古詩詞數年後,自己也能成為一文壇巨匠。


    想起黃丹,馮逸便自覺想到學館同窗,也不知黃丹上學了沒有,若是黃丹還沒入學館,說什麽也要把人拉去做伴。還有最夠哥們兒意思的韓如意,一看現在準還是一文盲呢,也逮拽著……


    打定主意,第二天才破曉,馮逸便早早爬出被窩。他先出門在自家園裏溜達了一圈,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抻抻筋骨,回到屋內後便已精神十足。洗漱完畢,又換上習字用的舊衣(剛學字,墨汁常會濺到衣服上),馮逸端坐書案前,提筆準備今日的一篇大字。書案旁是一扇木窗,此時木窗大開,不知何處吹來的微風輕撫了一下案上的紙張,馮逸舉目望去,隻見院裏那株導致他能來到這個世界的大樹正隨風輕擺,宛若在向他擺手……


    一篇清晰工整的大字完成後,馮逸休息片刻,摸著時間進入廚房,此時馮紹隋似錦正親密地吃著二人早餐。因為這個世界都是男人,故而也沒有“君子遠庖廚”這一說。家裏又未雇買仆人,做飯這種事多半都是隋似錦幹,輪到馮紹沐休時,偶爾也會露兩手。


    因為無論以前那個馮逸還是現在的馮逸都有懶床的壞毛病,慣常這個時間不可能起身,今日實屬千載難逢。馮逸也不去看隋似錦驚訝的快要瞪掉的眼珠,隻自覺拿出個瓷碗盛出碗粥,又去灶鍋裏摸出個熱乎乎的饅頭,端到飯桌上,就著小菜,與兩位父親默默享用。


    馮紹對如今的馮逸倒是見怪不怪,隻在他剛進來時抬眼撇了一下。


    往日吃完早餐,馮紹便要起身趕去衙門做事,今日馮逸卻拉住馮紹。


    “大父,送我去下春草堂唄,我想去找黃丹。”頓了一下,補充道“有事相詢。”


    馮紹用狹長的丹鳳眼淡然看了看馮逸,點點頭。隋似錦跟在身後,忽道:“逸兒,早些回來。”


    馮逸回頭對著從父笑笑。“正午前回來。”


    春草堂並不遠,馮逸隻是未來過,不識路而已。馮紹把他送到醫堂後,他一眼便看見在正堂裏忙活的黃丹。黃丹身為醫學世家子弟,從小便跟隨大父學醫,幾年下來已小有所成,有了疑難雜症,也可跟著大父、師兄一起研討研討,此時幾人正對著一位急症研究診治方法。


    黃丹見馮逸這麽早便來尋自己很是詫異,請馮逸坐下再稍等自己片刻,馮逸自是客隨主便。


    馮逸放鬆坐著看向不遠處,隻見那黃醫師領著幾位年紀不大的醫者正在那仔細討論著什麽,間或還會詢問下患者和家屬,這是……會診呢?觀其行而知其人,能允許徒弟發表自己的意見,想來黃醫師也不是那種狹隘守舊的人,正是這種虛心廣納之人才有真本事,能將醫術發揚光大呢!


    不大一會兒,眾人好似終於敲定個方案。黃醫師為眾人分派任務,患者被轉移至內室。黃丹指了指馮逸這邊,對黃醫師說了點什麽,黃醫師向他這邊看一眼,微微點頭,黃丹這才跑了過來。


    馮逸含笑逗他:“沒想到阿丹一大早就這麽忙啊,叨擾了——”


    ……“不好意思,正好有個疑難病症,我就跟著學點東西,怠慢了!”態度誠懇。


    馮逸嘿嘿一笑。


    “得了,以後別跟我這麽客氣,生份……”


    黃丹自然知道馮逸的性子,嗬嗬一笑,“今日怎麽起得這麽早?”


    “睡不著啊……對了,我問你,你可曾入學館了?”


    學館?


    “還未曾。大父倒想讓我去,隻是……”隻是他實在不喜與一群愚蠢無知又自以為是的家夥同窗。


    以馮逸對黃丹的了解,自是知道他的心思。


    “不用隻是了。我大父讓我參加若缺館今年的秋試,你若是參加,這回咱們可就便都有伴兒了……”


    若是有馮逸做同窗,的確可去。


    黃丹雖為醫學世家子弟,到底年少就名冠邊城,黃醫師便一直對他有所期望,就是他自己亦是對未來有些自己的想法。而若想實現心中目標,學館就是必去的。蒼道國規定,考取學士必要有學館舉薦,而若要考取儒士,則需在指定學館學習滿三年以上。


    所以,早晚也是要去。如今有馮逸做伴,黃丹自覺可行,當即點頭同意。


    馮逸高興地竄身而起,“行,就這麽定了。我再去趟韓如意那兒。告辭!”


    說完也不等黃丹接話,飛也似的衝出春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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