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逸現下是積了滿肚子怒火無處發泄,韓如意這一問正可給他提供了一個排解的渠道。他剛要開口向好友吐槽控訴自己適才的遭遇,忽見陳子石竟探頭探腦從後麵湊上前來。這貨一向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馮逸一想自己這事兒說出去就是個丟人,硬是又把到嘴邊的話給憋了回去。


    相處三年,一想到有什麽事能讓心思聰慧的馮逸氣憤至此,陳子石也是十分好奇,待要細聽,哪知馮逸一見了他,便忽然勒緊韁繩閉口不談了!


    馮逸不說,最為焦急的人自然非韓如意莫屬。他見是因陳子石這廝從中礙手礙腳才使得馮逸禁口,便偏過頭去冷冰冰盯著陳子石,直到把個陳子石看得不好意思訕笑著快速離去才罷!


    馮逸見著如今眼前隻餘兩位好友,這才鬆口氣,憤憤不平之情因著剛才那麽一岔,竟也有些緩和。再想起自己剛才之舉,便覺有些小題大做了!不就口頭被占點便宜麽,多大點兒事,大家都是男人,一會兒找回來便是!


    馮逸想到這裏,便有些難堪地衝韓如意笑笑,“如意,沒事,我剛才恐怕是熱昏了頭了,舉止反常……”說完自去解開卸下自己身上穿的騎射服。“今日就到此吧!我現在急著去收拾個混/蛋,你倆正好來給我助個威!”


    混/蛋?韓如意適才並沒有親眼得見周博卿接近馮逸並與之說話,但從馮逸恨得牙癢的表情中能猜出剛剛馮逸生氣必跟這位“混/蛋”有關!馮逸此時狀態實在不適合再行追問,韓如意便隻得拿眼神一個勁兒詢問黃丹那個“混/蛋”是誰?黃丹心裏無奈歎口氣,以口型回他“周博卿”,其實想說的是“你情敵”。韓如意一聽,蹙緊眉毛,心道定是那小子又來騷擾阿逸做什麽狗屁軍師!


    馮逸雄赳赳氣昂昂衝在前麵,身後緊跟著韓如意和黃丹,三人或憤憤不平或蹙眉看著前方或麵無表情,竟真像個前去尋仇的小分隊……


    雅室內,周博卿一麵扇著涼扇,一麵也正低頭鬱悶著。同時心裏暗罵那馮逸真是個不開竅的,他一屆邊城草民,本少爺能看上他當是他的榮幸,居然還表現的不屑一顧!周博卿倒不以為他是真心的瞧不上自己,隻覺得馮逸這是在跟自己拿喬。哼,就猜出以你那奸猾性子必然會趁機有所要求,小爺我索性就再等個幾天,看你待如何?若是有真什麽要求,隻要不過分,那便允了,說不得還能博真心人一笑……


    周博卿陷入自我幻想中,意銀到高興時還嗬嗬傻樂兩下,把個鄰座的吳承旺看得直皺眉。


    須臾,隻見黃丹獨自一人走進室內,靜靜行至周博卿身邊,側頭在他耳畔說了句什麽,那周博卿便如突然從睡夢中清醒,雙眼放光、滿麵含笑著跟隨黃丹步出雅室,不知行去何處。此時正是自修時分,眾人各自忙碌各事,即便有人見了也並未多做留意,除去周博卿身側的吳承旺,微露疑惑之容……


    黃丹在前帶路,拐了兩彎便把周博卿領入一處樹林之中。此處樹林位於若缺館西麵邊緣之地,平時人跡罕至,倒免了人打擾!此時馮逸並韓如意正在林中等待,見黃丹領了人來,馮逸便快行幾步迎上前去。


    周博卿來時路上便在想馮逸約他的目的,猜測必定是剛剛騎射場上馮逸見自己麵露不滿,怕自己與他動了真氣才要服軟。由此看來,馮逸雖然表麵矜持,心裏隻怕還是在意自己的,這次自己斷不能再給他翻身之機。周博卿心裏這樣想著,也便由滿麵笑容轉換為滿臉嚴肅。


    行至林中之時,他見馮逸果然疾步向自己這邊走來,剛待裝樣挺胸板臉喝諷兩句,便見馮逸身後跟上來個大個頭,周博卿瞬時瞳孔一縮,胸中提起來的盛氣便瀉了個一幹二淨。雖然周博卿齒於承認,但在他上山下海霸行天下這許多年間,唯有韓如意此人是同齡人間他唯一怵過的。三年前他也曾想過要將此人收歸己用,但不知為何,這韓如意對上自己時,卻總流露出一種惡狠狠的眼神。後來隨著時間流逝加之他的不斷觀察,他終於發現症結所在,那韓如意明明是傾慕馮逸,才步步跟隨,處處防範。隻不知道馮逸心中是何想法。周博卿倒不擔憂,覺著頂多放棄一個能打的武士人才,並不認為以韓如意為人不齒的出身能入得馮逸之眼,把自己比下去。


    不過……馮逸此時帶上韓如意,再加之身旁黃丹,怎麽看都不像是要承認錯誤深情表白的場景,反倒像是要找人算賬帶上友人助陣的架勢呢!


    周博卿還在這兒兀自揣測,對麵耐不住性子的馮逸已行至周博卿麵前。馮逸先是從頭到腳掃視麵前之人一圈,待到看得周博卿不自覺瑟縮一下才緊緊咬住牙根冷笑道:“周大公子?請你來這乃是想私下跟你解決一些問題,又不願被旁人叨擾到,還望你見諒配合……”


    黃丹此時還站在周博卿身側,馮逸說話間韓如意也上前一步站在馮逸身側,加之對麵的馮逸,周博卿便成夾角之勢。


    他便忍不住喉嚨上下翻滾咽了一口口水,強做翩翩君子狀,謙遜有禮道:“馮同門哪裏需要這般客氣,有何問題請講便是……”


    馮逸哪裏還有心情跟他裝客套。“那好,我且問你適才在騎射場上你那番話是何意思?”


    周博卿難得地表現出赧然之態,瞅了瞅兩側麵無表情的黃丹和冷目惡相的韓如意,蹙眉道:“就是那個……那個意思唄!二人之事,眾人之前,如何好說?”


    馮逸見周博卿還要搞出那種曖昧之姿,勉強壓下的氣又忍不住蹭蹭蹭往外冒。怒聲道:“什麽那個意思!老/子今日告訴你,給老/子收起你那些個什麽叫老/子入你家後院的齷齪心思。以後再讓老/子聽見從你嘴裏冒出一句不幹不淨的,休怪老/子對你不客氣……哼,把你個狂的,想叫老/子當你小夫,你若是真的這麽暗戀老/子,你來當老/子小夫好了,把自己細細幹淨,再在頭上戴上兩朵花,說不得老/子還真會考慮一下……”


    往日隻見馮逸陽光爽朗、謙謙君子,即便心有不滿之時也隻在心裏暗罵幾句,何曾如今日這般想什麽說什麽,惡毒語言跟倒豆子一樣不吐不快,可見真是被氣著了!


    這段話一口一個老/子的實在太給力,周博卿聞之即刻楞在當場,忘了反應。黃丹聽後也是把個細條的眼睛瞪到最大,露出驚詫的表情。


    隻有韓如意,自打聽見馮逸說出“後院”兩字就已胸中翻滾,憤慨萬分,隻覺自己苦心嗬護的東西遭了別人窺視,氣憤難平,雙手不禁緊握成拳,暗做忍耐;後有聽馮逸接著說出反要那紈絝做自己小夫的話,便更是難以忍受,幾近發狂。他隻覺胸中已由翻滾轉為發熱,而那熱度集聚上升幾乎要燒成個火球將他整個人吞沒,心髒也跟著怦怦怦極速跳躍,恨不得跳出自己胸中飛去馮逸麵前給他看看究竟。


    他已是火氣衝腦,腦中空白,完全隻能憑本能行事……


    眾人都處於情緒波瀾之中,等回過神來時,就見韓如意已化身成一頭怒獅,飛身上前,衝著周博卿側臉便來了一拳,緊接著又在其腹部補了一腳,隨後拳如雨下。周博卿雖說裝了幾年謙謙君子,到底骨子裏還是個好麵子不服輸的主兒,被馮逸莫名其妙罵了一頓也就罷了,之後韓如意竟然不發一言上來就動手……周博卿氣性也上來了,他本就隻比韓如意小個一歲,雖然身量不若韓如意高大,也比平常同齡人要健壯上許多,加之這兩年表現良好,周辟將軍就很有一番要將其好好培養為接班人的想法,找了個技藝好的近衛教導於他。因此待他回頭神來,也便於韓如意扭打在一起。兩人你一拳我一腳各不相讓,沒兩下就扭打在地上。


    馮逸真是沒先到自己一番話說完,最先反應激烈的居然是韓如意?他這朋友要說打架鬥毆,混個校園一霸啥的絕對有那資本,但卻是絕不會做出那種行為。就因為此人太是冷靜安然,那點多餘的雄性荷爾蒙也能通過騎射練武揮霍掉,根本不屑與人爭鬥!隻不知此時卻又為何反應如此激烈?


    馮逸正在楞神間,黃丹卻已快速反應過來,急忙對著發愣的馮逸喊道:“快,快去把他倆分開,不然會有麻煩……”馮逸匆忙回神,是啊,今日之事雖說是由先前周博卿之言而起,之後動手卻是韓如意起的頭,追究起來,必然是韓如意的過錯。三年前也便算了,如今周博卿裝的人五人六的,周將軍更是對其寄予厚望,打傷了就真不好辦了……


    兩個小的衝上前,一個拽胳膊一個抱腿的用力向兩邊拉,挨了好幾下無辜波及,又勸了好一陣後,才總算把兩人安全分開。勸架實在是個體力活,分開後,四人均倒坐在地上氣喘籲籲……


    馮逸先急忙撩了兩眼周博卿,見其隻是右臉因為第一拳被揍到有些紅腫,表麵其他地方並看不出有任何不妥,才算放心。看來有時間還是需要教育一下如意“打人不打臉”的道理。其實韓如意又會哪裏不知,隻是那一瞬間真正是失去理智而已。


    馮逸轉而又去看韓如意,不想恰好望見一雙包含憤怒不甘委屈的眼也正看向自己這邊,待韓如意發現馮逸正向自己看來,竟冷然撇過臉去再不相望。馮逸見他外表並無損傷,雖在意料之中,也感安心。隻是見他那少有的拒絕姿態,還是不禁擰下眉!


    須臾,馮逸喘勻了氣,最先對周博卿發話。“周博卿,適才動手是如意不對,但也是因你先出言侮辱我輕薄我,他才替我出頭,此事咱們便就此揭過吧!若是你為報私仇向學館或你大父處講述此事,連累韓如意受到不公對待……你也是知道我的本事,從今以後你就別想再在邊城抬頭出門了……”蛇打七寸,人捏短處,周博卿不就好臉麵麽……


    周博卿被打的渾身酸疼,其實他最近拳腳功夫的速度、準頭練得已經不差了,可禁不住韓如意力氣真大,而且韓如意那身硬肉打上去跟打在鐵板樹樁上一樣,倒把他手打的生疼!


    周博卿知道馮逸這是怕自己告狀,不過今日之事他本也不打算向外宣揚,勉強起身打掃了下自己華麗的服裝,順勢說道:“好,今日就看你麵子上我不與計較,之前與你說的話可能孟浪些,卻也發自真心,你不喜聽,我以後不說便是……”轉而又對韓如意道:“哼,這筆帳我記下了,今日難見分曉,日後有機會周某再行回報!”撂下句狠話後,便扭頭抬腿瀟灑走人。


    馮逸見周博卿幹脆走人,也知今日之事就算告一段落。他這才起身打掃了下衣服灰塵,向著韓如意問道:“怎麽樣?如意,沒傷著吧?你今日可真是衝動,這種事情至多也就讓他嘴上占個便宜,我再用嘴找回來便是,根本不用上拳頭!我也知道你是為我打抱不平,可你……”馮逸剛想上前習慣性拍拍他的肩,不想卻被韓如意扭身躲過,韓如意一骨碌爬起來,看也不看他一眼,抿著嘴竟默默走人了。


    馮逸看著自己懸在空中半抬的手臂,對著身邊黃丹驚訝問道:“如意,生氣了?”


    黃丹的狐狸眼望過來,莫名其妙看著馮逸:“顯而易見吧……”


    “為什麽?”


    “為什麽……”黃丹用很是疑惑又不解的語氣反問,盯著馮逸片刻,然後突然恍然大悟道:“這是個好問題,你應該親自去問問如意……”說完,亦飄然離去……


    隻留馮逸獨自一人在小樹林裏納悶:今日這是怎麽了?一個兩個都這麽反常……


    韓如意不知道自己是以著怎樣一種毅力和悲愴心情離開學館的。他隻覺的自己頭上暈暈的,腳下飄飄的。一想起馮逸的話心就如要破碎掉一樣。


    周博卿以著齷齪之心妄想馮逸,韓如意固然憤恨萬分,但是馮逸之後所言才是真正割了他的心挖了他的肉。說什麽若是真心暗戀,就考慮要周博卿做他的小夫。這話雖說是戲弄之言,可到底在他們邊城固步之地,成親之前還是要少沾染風流的,馮逸所說雖說侮辱了周博卿,但此話也與調戲之言無異了!試問,哪個男人能受得了心愛之人當著自己麵與他人調/情?


    韓如意並不知曉馮逸是否感覺到自己對他的情意,隻覺著自己傾心以付,默默守護,自己在馮逸心中總還是與其他人不同的。而且他一直覺得馮逸年紀尚幼,恐怕還分不清許多成人之事,所以才會沒有意識到對自己的感情。


    哪想他觀馮逸今日之行為,說出那種話時,根本就未顧及到自己在一旁聽到會有何感受,可見在馮逸心中也是從未想過要和他有所親密的。難道自己一片癡心隻是妄想?


    一思及此,他便真是既傷心難過,又覺有一種委屈的想要大打一架的衝動……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姍姍來遲!


    晚上可能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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