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榮先是期昔地盯著沈長青關切的雙眼片刻,才轉而望向那隻覆在自己粗燥手背上修長白皙而有力的手。


    這雙手曾在幼時緊緊牽著自己的手,乖乖在身旁用稚糯的聲音喚他榮哥哥,跟著他一起上山下河、淘氣玩樂,那是桑榮覺得最幸福愉悅的時光。可是自從沈長青入了學館,懂得遵循禮儀,兩人便再也不曾有過身體接觸。桑榮真心愛戀沈長青,幼時就漂亮可愛的沈長青長大後更是俊俏明朗、挺拔如鬆,反倒是自小高大壯實的桑榮,隻見更加粗實壯碩,身高倒未長起來,樣貌也與俊朗半點不沾邊。時日長久,未免心懷自卑,不敢隨意褻瀆沈長青,隻能在身旁默默守護關注,祈禱長青快快成年,兩人成了親,便可與心上人朝夕相對,攜手百年。


    桑榮比之沈長青年長一歲,好容易等到沈長青行完成年禮,沈家卻是半點不提成親之事。桑榮心中忐忑,細探之下才知沈長青學識甚好,乃是想博個前途,如今精力皆傾注於學業,才存延誤之意。桑榮自然不願心上人覺著自己存阻撓之心,隻得靜靜等待消息,每六七天便來邊城策馬探望相聚一次,以解相思之苦。


    這樣又熬了一年,沈長青還是絲毫未表露出有成親的想法,桑榮雖則一個月也能見著心上人五六次,每次卻隻是匆匆一聚,且難有親密言語舉止,隻能稱的上是望梅止渴。這種好似剃頭挑子一頭熱的情況便讓這位心如烈火的年青人有些心存不安且內心不平了。年青人哪個不想聽聽心上人情話,不渴望與心上人的親密接觸。平日裏沈長青一幅君子模樣,桑榮自是不好意思說些輕言誑語,唯恐冒犯心上人失了其歡心,而要君子沈長青說些情話好似也頗為困難。


    桑榮有心打破這種現狀,更有意試探沈長青心意,自半月前便沒有再策馬來邊城探望,隻在家靜觀其動向。哪想他不去,沈長青便也不來,甚至連一個口信也沒有,竟絲毫不在意不想念他這個未婚夫的樣子。桑榮心焦如焚,又悲傷沈長青不在意他,又恐怕沈長青氣惱他,借著這次節日機會,趕緊前來邀約相聚。


    桑榮也是沒了耐心,索性今日與沈長春挑明心意,向他逼親。沈長春並非對桑榮沒有心意,隻是他心懷抱負便想遲個幾年能拖便拖,因此隻得拿出主從之事為借口,言明若要盡快成親隻要尊他為主便可,或再等上他兩三年自當以從夫身份入桑家。他料想桑家鏢局比之自己家名頭更響,又隻有桑榮一個獨子,這些年沈家雖有不甘,其實已默許桑榮為主沈長青為從了,如今他說這許多不過是想桑榮知難而退。不想這桑榮真是急於成親脫離光棍身份,竟選擇以‘定主鬥’方式了結此事……


    桑榮呆呆盯著那隻如玉雕琢的手半晌後,才聲音低啞道:“不礙事的……”


    話音落下,人已是同時俐落起身,退後一步,又整理一番他的錦繡衣衫,隨後雙手抱拳謙謙一禮道:“承讓!桑榮技不如人,此次比鬥是長青贏了……希望長青信守諾言,及早去拜訪我大父,商議成親事宜……”


    這一係列變化好似讓沈長青一時無法接受,過了好一陣他才蹙著眉上前一小步,低聲道:“阿榮,你是讓著我的!這場比鬥是我輸了才對……我並非不願與你成親,隻是這兩年想要搏個儒士之名,若你我現在成親,隻怕成親後長青難免有疏忽之處,反誤了二人感情。故而便想遲些,絕無其他心思……”


    桑榮原本已下定決心,隻要心上人對他有情,點頭應允成親,即便做從夫他也認同,這才有開口認輸一幕。而今聽得沈長青這番真心獨白,聲稱並非對他無意,桑榮心情激蕩如驚濤駭浪可想而知,他大眼目光灼灼,緊盯沈長青臉龐;沈長青表情嚴肅認真,目光深沉回視……


    桑榮深呼吸四五次,舒緩下麵部表情,方慢慢開口回道:“你我自出生便結下姻緣,從小到大又是相伴成長,將來更是要做那最親近的人。我對你的真心實意想必你也知曉,隻要你言明心中有我,便是成親我亦不會阻擋你的理想,不會誤會你的心意。你如今對成親這樣推三阻四,才會真正讓我誤會了你對我的感情!我……我自知與長青相差遠矣,樣貌學識皆不如意,這幾年長青又越發……越發顯得儒雅高貴,我是怕長青覺著我已再匹配不上……”


    沈長青急忙搖頭,插口道:“不,沒有,榮哥……你一直是我心中最信任的存在,是對我最好的人,亦是……我一直傾慕之人……”說完,雙頰通紅。低頭又道:“因此我才想讓自己變的更好更強,就是希望阿榮能以我為榮,我也能成為阿榮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人……”


    桑榮早在聽見沈長青承認亦傾慕於他開始,便再聽不進任何一句話。隻是一直震撼於這個他隨著年齡增大越來越不敢奢望的事情。得不到心上人的垂青,是任何一位癡情人心中的利刺,時時刻刻提心吊膽心上人有一天會碰見真正喜歡的人琵琶別抱。如今,他終於可以把心放在肚子裏了!思及此,桑榮竟覺著鼻子有些發酸,眼睛也瑟瑟,心裏既愉悅的要升天又覺一股委屈酸澀!


    半晌,他低著頭有絲哽咽地輕聲呢喃道:“我們成親吧……”


    那沈長青也不知到底有沒有聽清,隻重重點點頭,最後對著桑榮露出一抹淡笑……


    顯然這場比賽正到j□j處卻嘎然而止讓許多企圖看熱鬧的圍觀之人很是失望,後麵之人叫嚷半天,甚至有人幹脆嚷道:“你們還打不打了?”……可惜此刻台上兩人眼中隻有彼此,已對他人話語充耳不聞……


    台上兩人情義融融,台下眾人漸漸便覺著已不可能再有打鬥場景可看,不禁唏噓感歎,雖然意猶未盡卻也隻得接二連三紛紛散去。


    馮逸黃丹兩人站在頭排,對兩人的互動對話倒是聽清了十之七八。馮逸頭一次見著兩個青梅竹馬的男青年間如此情意纏綿,沒有世俗隻餘真誠,不覺也有些動容。覺著兩個大男人之間動了真情其實也與他前世男女之間的真情並無不同……


    圍觀眾人已散了差不多,馮黃二人自然也不好再當那“電燈泡”。兩人便隨人群慢慢離去……


    剛才台上二人雖然武鬥看著精彩,實則因他們並沒有真正爭鬥之意,也便看不出‘定主鬥’真正的內涵要義!馮逸料想定然不會這樣簡單,更是好奇所謂“定主鬥”的真正目的。他便一邊前行,一邊向黃丹請教。


    黃丹是一向樂於做解惑之人的。


    “就這麽簡單。‘定主鬥’的目的隻如字麵上那樣,也就是要爭個在家的做主地位而已。可文鬥可武鬥,贏了便可做主,敗了願賭服輸,乖乖做從。從夫自當以主夫為尊,多行料理家庭、生養後代的職責……”


    這做從夫的同樣是男人,平日裏卻要行些打掃家務做飯洗衣帶孩子的雜事,整天在後院轉,想來也沒有幾個是真正心甘情願的吧……


    “那……若是這從夫亦有鴻鵠誌願,不願圍著家務轉呢?還有若是這主從二個都不願行那生育後代的職責又該如何?”馮逸還是有點納悶負責生孩子的男人的心理。畢竟這種事拿到他前世,夫妻雙方分工明確,誰也代替不了誰,有時難免還會因分工不均產生矛盾呢!擱到這個世界,夫夫兩人通過特殊方法都能行使這項職責,定然更會造成矛盾。哪可能個個都如馮紹、隋似錦那樣恩愛又有個性!


    黃丹無奈瞥著“無知“的馮逸。“我剛才說了,從夫自當以主夫為尊。也就是成親後,從夫應該是要絕對聽從主夫的,也包括平日裏料理家務生養孩兒之事……當然,也有關係極為緊密的夫夫不在乎主從之分,主夫亦可行從夫之責,但那畢竟還是極少的……”


    看來那隋似錦就算那極少的走狗屎運的了!


    馮逸突然又想到自己。之前同意與如意交往,隻因不想失掉一份難得的友情,且如意對自己情真體貼可靠,性情相投,馮逸便覺得以後搭夥過日子也不錯!根本想都沒敢想過會與如意間發生肌膚相親的事情。這種事他還是會有些拒絕去想的!


    如今想來,若要孩兒必然有一個人要在下麵。馮逸大男人心理,自然是不願被壓的,可是要他以後去壓如意,暫且不提以他未來的體格是否能壓倒高大健壯的韓如意,就論及他的心理,去抱一個壯漢他也還是有些接受無能的!


    而且,若是韓如意今後想讓自己做從,那自己簡直不是跟個“大內總管”看齊了?那還是男人麽?可若是自己不同意,難免也會需要一場“惡鬥”。文鬥韓如意而今學識也不比自己差;武鬥自己更不是個兒,如意一隻手就能把他打趴下!


    雖然今後諸事皆無定論,馮逸又知自己有離開邊城的一天,到那時如意會如何反應還不得而知。可不知為何他就是很肯定以如意的性格和感情,必然不會主動對他輕易放手!若是有一天兩人都成年了,如意也要如今日桑沈二人那樣,那該如何是好?……他要不要從現在開始日日努力學習呢?……馮逸是越想越難受,越想越可怕,待不知不覺走到肉鋪處時,已是想的滿頭是汗……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比較忙,一直未更,抱歉了~


    這兩天竹子爭取多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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