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睡了一夜大街,外加被姚風祁生理心理虐一圈的緣故,閻王往角落裏一蹲,愣是沒有人認出這位就是英明神武、長官陰間所有大小事務的閻羅王!


    光是沒人認出來也就算了,偏偏有那心腸太好的患者在路過閻王的時候,往他的軟床上丟了幾個硬幣……如果隻是一兩個人丟,閻王還可能以為他們是不小心掉的,或者是哪個愛搗亂的小子惡作劇。可當每一個患者進入工作室前都給他塊八毛的之後,閻王終於意識到一個很殘酷的問題——他現在的造型很像乞討的嗎!!


    氣急敗壞又備受侮辱的閻羅王真有種拍拍屁股轉身就走,順便狠狠教訓下這幫有眼不識泰山的家夥們的衝動。可一來他的病實在太嚴重,拍拍屁股的結果可能很慘烈,二來他要是真敢對這幫患者咆哮,估計姚風祁就不隻是用皮鞋踩他手那麽簡單地對付他了。


    火冒三丈的閻王費了好半天的閻王好半天才把衝到頭頂的火氣壓下去,為了防止自己被眾患者那同情的眼神激怒,閻王索性往牆上一靠,開始閉目養神。所謂眼不見心不煩,在屏蔽了外界的幹擾之後,閻王突然覺得一天似乎過得也蠻快的!


    周而複始,新的一天到來之時,又睡了一夜大街的閻羅王扶著牆壁吭哧著站了起來,隨著姚風祁的腳步踏進靈醫工作室。


    “姚先生,我依言獨自睡了一夜大街,你是不是該履行承諾,為我看病了?”閻王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有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如果是一般的陰間居民見了閻王這副表情,可能早就嚇得兩腿發軟,閻王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可偏偏站在閻王麵前的是心眼特效又“不畏強權”的靈醫姚風祁,所以吃癟的注定是有求於人的閻王。


    “我對你,有過承諾嗎?”姚風祁單手撐著下巴,笑得那叫個妖孽,可他那眼神卻冷得快要結冰了。


    “你!你耍老子玩!”閻王氣得七竅生煙,貴為陰間老大,這兩天他又是睡大街又是被踩手,昨天還體驗了一天乞丐的生活,到頭來不但沒求到一劑良方,還要被人奚落!忍無可忍的閻王抬手就把身邊的桌子給掀了,上麵擺的瓶瓶罐罐摔了一地。


    姚風祁的笑容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讓人顫栗的憤怒。冷冷看了閻王足有十分鍾,直到閻王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姚風祁才用沒有起伏的聲音說:“我再說最後一遍:如果你死了,我很樂意用你的神仙之體做實驗,隻要你還活著,就別指望我給你治病!”


    閻王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人家已經當著他的麵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如果他繼續賴在這裏就隻會讓自己更加丟臉讓外人看笑話。可要是就這麽轉身走吧,不光某部位的病症折磨得他精神崩潰,而且身為權力者的麵子也不允許他就這麽縮回去。


    等了片刻也不見臉色陰沉的閻王走人或發飆,這倒是姚風祁產生了些許的好奇心。以他對閻王所做所為的了解,閻王在被他如此對待之後絕對會惱羞成怒,搞不好還會去聖醫局告狀。可事實證明,這位頂頭上司的行事風格,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給你五分鍾,如果你能在我開門做生意前把你製造的垃圾輕易幹淨,也許我會考慮給你治病,聽清楚,是‘考慮’。”姚風祁指了指先前被閻王弄撒一地的破爛兒,轉身去裏屋換工作時專屬的白大褂。


    看著姚風祁高挑的背影,閻王一時間愣是沒反應過來,剛才還死活不肯為他看病的姚風祁,怎麽一眨眼的工夫就改口了?!該不會又想出什麽奇奇怪怪的手段要折磨他,讓他下不來台吧?!


    “如果你不肯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那我勸你還是盡早離開的好,因為我連考慮都懶得考慮。”姚風祁那冷冰冰又略帶慵懶的聲音從裏屋傳來,閻王眨巴著眼睛,下意識去打量周圍的環境——這位行事怪異的靈醫該不會在工作室裏安了攝像頭一類的東西吧?!


    “還有三分鍾!”姚風祁的倒計時倒是讓閻王想起對方隻給了自己五分鍾的時間,當下也不敢再磨蹭,急忙拿過打掃衛生的工具,手腳不太利索地將工作室打掃幹淨。當姚風祁穿著白大褂從裏麵晃晃悠悠走出來的時候,閻王已經滿頭大汗了。


    “喲,才幹這麽點活兒就累成這樣?嘖嘖,果然是當慣了大老爺,不食人間煙火嘍!”姚風祁嘲諷的語氣噎的閻王眼冒紅光,天知道他根本不是累的好嗎!任誰長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痔瘡,掃完地之後都會疼痛難忍吧!


    “你考慮的怎麽樣了?”沒有理會姚風祁那半冷不熱的態度,閻王慢慢走到工作室門口將門關上,他在7姚風祁一個人麵前丟人也就算了,他可不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既不被靈醫待見,還得了那種難以啟齒的毛病。


    “看在你表現良好又足夠誠心的份兒上,我可以給你看病!”一屁股坐在沙發椅上的姚風祁兩手交叉墊在下巴上,用眼神示意閻王趴到旁邊的病床上。


    閻王沒想到姚風祁真的鬆口,可人家既然願意給他治病,他也不能不配合啊!於是閻王乖乖地趴在病床上,眼睜睜地看著姚風祁拿著把手術刀向自己走來。


    “你,你要幹嘛?”閻王的心肝猛地跳了幾下,這位靈醫不會心理扭曲太嚴重,以至於打算親手將他這個上司給砍了做醫學研究標本吧?!


    “放心,我說了給你治病,就一定會給你治好的!”姚風祁齜牙一笑,可白花花的牙齒在閻王的眼裏比猙獰的厲鬼還要恐怖——


    “啊!”


    “喲,裏頭這是什麽動靜啊?”早早來排隊卻被拒之門外的患者被裏麵傳來的慘叫聲嚇得一哆嗦,想要趴門縫上看看裏麵發生了什麽事,偏偏又不敢——誰不知道新任靈醫是個連閻王判官都不給麵子的小心眼,不能得罪啊!


    “誰知道呢!”後麵的患者議論紛紛,討論半天也沒個結果。


    工作室的慘叫還在繼續,而且一聲比一聲慘烈,很快地,外麵排隊這群人受不了了。尤其是隊伍中間有了類似癲癇的病症的病人,更是被嚇得臉無血色,身體抖如篩糠,眼瞅著就要犯病了。


    “行了,手術都做完了,你能不能歇會兒別叫了?”處理完“案發現場”的姚風祁抱著肩膀笑睨著抱著腦袋哭叫不止的閻王,直到此刻,姚風祁才覺得閻王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生了病一樣會痛。難怪被自己如此刁難還不肯放棄,原來那痔瘡已經長到那麽大了呀!


    “你根本就是誠心報複我!哪有做手術不打麻藥的,你怎麽不直接給我來一刀痛快的啊!”閻王哭得那叫個悲悲慘慘淒淒,他倒寧願姚風祁方才是想殺人滅口,至少一刀之苦總比某人刻意不用麻藥的多刀切割要少受些苦。


    “這就算誠心報複?”至此,姚風祁的臉上總算露出一個零度以上的笑容,要是讓門外那些排隊等候的患者見了,保準又要迷暈一大票。


    見閻王還是沒有爬起來的意思,姚風祁倒也沒急著攆人,慢悠悠地走回辦公桌,姚風祁拿起鋼筆刷刷點點地寫了個藥方,然後拿著藥方去隔壁那間隻有靈醫才能進得去的藥方配藥。


    待姚風祁把所需藥物全部抓好,閻王才磨磨唧唧地從床上爬下來,區別是手術前還能勉強走幾步的閻王,此時已經連站直都是奢望了。


    “姚先生,你確定這是給我抓的藥?”不經意間掃到藥方的閻王滿臉黑線地看著保持笑吟吟狀態的姚風祁,他雖然不懂藥理,但至少也知道藥方裏不該有一味名為“紅辣椒”的藥材吧?!


    陰間和陽間藥物截然不同,但食材倒大體一致,傻子都知道得痔瘡的人不能吃太辣的東西,就算現在已經手術切除了多出來的肉球,也不代表他可以喝加了紅辣椒的藥物吧?


    “你不是說我在報複你嗎?既然你都這麽要求了,我要是不照做,豈不是駁了你的麵子!”笑得人畜無害的姚風祁無辜地聳了聳肩,好像在說:我就是整你,有本事你咬我啊!


    “……”再次被自己搬起的石頭砸了腳的閻王無語望天,他就知道姚風祁這人比他所認知的更加惡劣。動手術不用麻藥,開藥非得在裏麵加辣椒,下一步是不是打算直接給他下點毒藥,然後就可以成為絕無僅有的仙體標本了?


    “好了,手術也給你做了,藥也給你開了,現在你可以走了吧?”姚風祁指了指大門,做了個“慢走不送”的手勢。


    閻王張了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一步三顫抖地離開靈醫工作室。


    麵對忽然湧入工作室的眾多患者,姚風祁又變回了冷冰冰的狀態,麵無表情的給有需要的患者看病拿藥。


    離開工作室之後,閻王給崔判官打了個電話,讓老崔以最快的速度來接他。崔判官也沒多問,撂下電話就帶著一幫小鬼來接人。


    崔判官本以為閻王被姚風祁整得要放棄了呢,所以來接人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讓崔判官沒想到的是,再見閻王,雖然臉色白的滲人,但神色卻平靜得很。得知姚風祁給閻王動了手術還開了用於恢複的藥之後,崔判官驚得下巴都砸到地上了。


    “老崔啊,我這些日子身體不太舒服,如果你遇到什麽難題,例如驗屍啊,傷勢鑒定啊什麽的,千萬別客氣,直接來找姚風祁。他對我這麽好,我要是不好好‘回報’他,豈不是太對不起他了!”返回大殿休息的閻王用一種聽上去雲淡風輕,實則波濤洶湧的語氣對崔判官下達命令。


    站在下手的崔判官抖了抖——他怎麽覺得頭兒和姚風祁之間的戰役,才剛剛打響呢?!看來未來的一千年,他們這幫充當小弟的炮灰,沒好日子過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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