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正飛這聲吼將沉睡中的薑末給嚇醒了,本來就睡得不踏實的薑末頭昏腦脹地從床上坐起來,借著窗口透進來的月光,一眼就看到值班室中央站著個高個子的紅衣人。


    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薑末眨巴著還沒和大腦連上線的眼睛盯著值班室裏這個人影發呆,直到田正飛又嚎了一嗓子“有鬼啊”才算是回過神來。


    可他回過神還不如發呆的狀態呢,在意識到值班室多出這“人”正雙腳離地處於漂浮狀態之後,薑末雙手捂臉拔了個高腔,跟著不管不顧地從床上跳下來,玩了命地往外衝。


    要說薑末剛才那聲尖叫真是夠有震撼效果的,不僅正打算逃跑的田正飛被嚇得呆立當場,就連裝鬼嚇人的姚風祁都好半天沒緩過勁兒來。


    眨眼間,不大的值班室就隻剩下姚風祁和一直想“見證奇跡”的田正飛。欲哭無淚的田正飛皺巴著一張娃娃臉,想學薑末快步逃走吧,又不敢,生怕自己動作明顯點就會引起這位一看就不太好惹的主兒的主意。可要是不跑吧,田正飛自認心髒還沒強悍到這個地步,再堅持三分鍾,他就該去另一個世界報到了。


    被薑末晃了一下的姚風祁也沒動,作為一個純種小心眼,姚風祁的第一嚇唬目標絕對是白天拿槍指著他,還敢對他出言不遜的薑末。可他沒想到這個前一刻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警察竟然跑得比兔子都快,一眨眼的工夫連人影都不見了。


    深吸一口氣,姚風祁勸自己一定要冷靜,不然他可不敢保證再遇到那個一而再觸到自己逆鱗的小警察時,會做出多麽恐怖的事情來。


    “嘿嘿,那個……”僵持許久,終於沉不住氣的田正飛揮了揮早已麻木的小爪子,慘兮兮地對著姚風祁一笑:“您老人家也飄了半天了,該累了吧?要不您老先歇一會兒?我就不打擾了!”田正飛說完保持著麵對姚風祁倒著向後走的姿勢向門口退去。


    “你說走就走?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麵子?”姚風祁挑著眼角看了半天,終於想起這小子也是白天懷疑他是凶手的一份子。既然得罪他得罪得最狠的家夥跑了,那他隻好退而求其次,先收拾下眼前這個娃娃臉好了。


    “……”田正飛假笑的表情凝固在臉上,身體也像被高手突然點了穴似的,保持著單腿著地的奇異造型。直到這時候田正飛才開始後悔為什麽自己不練一下百米衝刺,至少在麵對眼前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家夥的時候,能多個保命的手段。


    見田正飛著地的腿都開始打顫了也沒有放下另一條腿的意思,姚風祁滿意地點了點頭,和申峰以及剛才逃走的小警察相比,眼前這個娃娃臉明顯懂事多了。既然這小子這麽乖,他要是不下點猛藥、狠狠地嚇唬嚇唬娃娃臉,豈不是對不起人家的配合演出?!


    要是讓田正飛知道此時此刻姚風祁正在想什麽,估計田正飛會氣得罵娘——敢情他聽話不逃跑還成了人家收拾他的借口了!


    絲毫沒理會田正飛的心理活動,姚風祁晃晃悠悠地飄到田正飛跟前,為了襯托出惡鬼索命的陰森效果,姚風祁也不知怎麽弄出一陣小風,不僅把他那遮著半張臉的半長不短頭發吹得張牙舞爪,更是把好好一個值班室變成了陰風陣陣的人間地獄。


    本來就出了一身冷汗的田正飛被這小風一吹,渾身的肌肉瞬間都收緊了。他雖然沒見過所謂的鬼神,但從各種話本小說的描述來看,這鬼一吹風就表示要發大招啊!


    “您老人家息怒,息怒!我們這裏是警局,是伸張正義的地方,您要是有什麽冤情大可以說出來,我們一定會為您討回公道的!冤有頭債有主的,您老可不能濫殺無辜啊!”為了避免成為惡鬼製造的炮灰,田正飛有的沒的亂說一通。不為所動的姚風祁抱著肩膀飄在田正飛正前方三十公分處,琢磨著下一步該做些什麽。


    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剛才被薑末一把甩上的值班室大門突然被撞開,剛才跑得飛快的薑末再次出現在值班室門口。再看薑末,左手平端著隻大海碗,也不知裏麵裝著什麽,右手拿著一把明晃晃的手術刀。田正飛隻掃了一眼就認出來這把手術刀可是宋慶鬆的專屬刀具,是宋慶鬆當法醫的第二年從醫院一位退休的老醫生那裏討來的,據說煞氣不是一般的重。


    一腳踹開房門的薑末沒了先前的驚慌失措,雖然他臉上還掛著不可忽視的恐懼神色,但腳步卻相當穩健地向姚風祁走來。


    姚風祁沒想到剛才表現的相當膽小的小警察還會回來,更沒想到他能在短短的時間裏找來這些奇奇怪怪的物件。出於好奇的心理,姚風祁並沒有貿然出擊,而是依舊保持著抱肩膀的動作冷冰冰地看著薑末的一舉一動。


    薑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田正飛的左手邊,抬右腿照著仍堅持著金雞獨立造型的田正飛就是一腳,當場就把田正飛從值班室踢到了外麵的辦公室。摔得不輕的田正飛吭哧著剛從地上爬起來,就看到值班室裏的薑末左手猛地一揚,紅色帶著腥臭味的液體兜頭兜臉地澆在姚風祁的身上。


    與此同時,薑末又爆發出一聲尖叫,隻是這聲尖叫裏多了幾分悲壯的意味。田正飛還沒搞清楚薑末要幹嘛,就見這小子揚起右手的手術刀,照著姚風祁心口的位置就刺了下去。


    冰涼冷硬的觸感讓姚風祁不舒服地皺起了眉,不得不說薑末找來的這把手術刀的確煞氣非凡,竟然能將貴為靈醫的姚風祁刺傷,刀尖更是深入心口兩寸。可之後不管薑末再怎麽用力,刀子都無法再深入一分,死腦筋的薑末又不肯就此罷手,一時間兩人一個持刀一個被刺,就這麽僵持起來。


    “小子,你又一次挑戰了我的極限!”突然間,姚風祁的嘴角冷峻地上揚,雙腳落地的瞬間用力地揚了下頭。站在他對麵的薑末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直到這一刻他才認出眼前這個被自己刺中的紅衣厲鬼,竟然是白天出現在案發現場並搶走自己手槍的神秘男人。


    怒不可遏的姚風祁再也懶得顧慮許多,抬左手扣住薑末握手術刀的手腕,用力地向後一甩。薑末隻覺得眼前的世界迅速旋轉幾周,跟著身子突然失去力道,如破落的風箏般垂直下墜。


    目睹全過程的田正飛嚇得一縮脖,要知道薑末這小子看著可愛又軟萌,可體重卻也有七八十公斤。姚風祁剛才那看似隨意的一甩,居然將薑末扔到了距離姚風祁足有三米的窗戶外麵。


    再也顧不得心中的害怕,田正飛跟瘋了似的衝進值班室,一溜小跑來到窗戶邊。要知道他們這兒可是五樓,如果薑末真的摔下去,就算不死也得落下殘疾。


    本已經做好一探頭就會看到血腥一幕準備的田正飛沒想到,薑末這家夥飛出窗外的一瞬間,兩手下意識抓住了窗台的邊緣。估計生死一線間的絕境激發了薑末體內的潛能,平時扳腕子總輸的薑末此時牢牢地掛在窗台外麵,可他那雙不住顫抖的手還是說明他的力氣已經用盡了。如果沒人援救,要不了多久,薑末這隻才加入警隊不到半年的小菜鳥就會從十幾米的高空墜落,在地麵上繪出一朵絢爛的血花。


    “薑末你堅持住,我這就拉你上來!”見薑末還沒死,田正飛長出一口氣。伸手抓住薑末的雙臂,田正飛試了幾次都沒能將薑末拉回來,這可把田正飛急得夠嗆。


    要說這人也真夠怪的,平時想要扛起或者抓起個正常體重的成年人,似乎根本沒有難度,碰著個手勁兒大的沒準能一挑二。可當其中一人處於豎直狀態掛在樓外麵的時候,情況就大為不同了,除非你是能拉動飛機坦克的大力士,不然輕易拉不動下麵的人。要是處理不好力度,沒準反而被外麵的人給拉去做陪葬。


    裏麵的田正飛累得齜牙咧嘴,額頭和脖子上的青筋都崩出來了;外麵的薑末體力嚴重透支,眼瞅著就要墜樓。關鍵時刻,造成他們陷入險境的間接推手終於到了。


    驅車趕來警局的申峰本來心情還算不錯,畢竟他找回了薑末的手槍,槍裏的子彈也一發不少,並且手槍也沒有任何使用過的痕跡。隻要把槍拿給薑末,那今天丟槍這事就當是沒發生過。


    可當他把車開進警局所在的街道時,申峰一眼就看到自己警局大樓外側掛著個人,而且正是他剛剛還在想著的人。


    申峰絕對不信薑末是因為丟槍才會想不開跳樓的,所以當田正飛出現在窗口玩命地救薑末時,申峰就意識到——出事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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