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來的姚風祁終於不再發瘋了,隻是老老實實地坐在牆角,看著自己脖子上的項墜,嘴裏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說些什麽。


    來送飯的閻王幽幽地歎了口氣,他能說他寧願看姚風祁發飆麽!姚風祁現在這狀態,怎麽看都像是滅亡前的沉默呢?


    “聖老爺子啊,您那有沒有啥好藥給姚先生用點啊?我真擔心一個看不住,姚先生就……”閻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這可不是他危言聳聽,姚風祁現在這樣子,跟要殉情似的。偏偏陰間這些鬼差都有辦不完的案子,誰也不能全天候在這兒盯著姚風祁。


    再說了,如果姚風祁真要尋死,他們這些鬼差誰攔得住啊!人家姚風祁可是有神仙醉的人!話說回來,姚風祁不會直接給自己來口神仙醉就完成自殺的全過程了吧?


    被自己的想法嚇出一身冷汗的閻王一把拉住聖老爺子的袖子,兩眼淚汪汪的,跟大型犬科動物似的。姚風祁脾氣再壞,人再冷漠,好歹也是他們陰間唯一的靈醫。聽說下一任靈醫候選人都沒到位,姚風祁要真把自己弄死了,那接下來的九百九十年,他們陰間可咋辦!


    “放心吧,他不會這麽自殺的!”和閻王避諱的態度不同,聖老爺子連眼皮都沒抬就當著姚風祁的麵來了這麽一句,姚風祁聽到“自殺”兩個字,身子猛地晃了晃,好像說中了他的心事。


    閻王被聖老爺子這話嚇得魂都飛出去了,姚風祁現在就是顆隨時會爆炸的炸彈,他還指望聖老爺子給這顆炸彈澆點水滅滅火呢,可這老爺子怎麽竟往上麵扔火柴啊,還是劃著了火的!這不是非得把姚風祁引爆不可麽!


    “那個娃子的屍體還在我手裏,我就不信他敢亂來!”聖老爺子甩了甩白花花的胡子和眉毛,其實他很清楚申峰這次大劫之後八成會恢複本尊,就算往壞了想,申峰隻剩下一縷殘魂,也用不上肉幹一樣的屍體啊!借屍還魂神馬的,都是剛死的屍體,還沒聽說哪個鬼魂那麽饑不擇食,會選木乃伊的!


    閻王小心翼翼地偷看姚風祁一眼,申峰現在是每個人最大的禁忌,不但不敢當著姚風祁的麵說,他們之間也絕不會提起這個人。隻有淡忘申峰,他們才不會被巨大的悲痛擊倒。


    尤其是和申峰交往比較多的白無常更是一反常態,好幾天都不敢去辦公室調戲田正飛,生怕觸景生情想起申峰生前的種種。他們現在最該做的是抓出那個殘忍的凶手,為申峰報仇,為過去那些死在凶手計謀裏的人們報仇,所以他們不能讓個人感情,影響到腦子的運轉。


    讓閻王意外的是,姚風祁這回連動都沒動,甚至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就如根本沒聽懂“那娃子”就是申峰一樣。


    聖老爺子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姚風祁再度走火入魔,培養了這孩子上千年,聖老爺子還從來不知道姚風祁骨子裏的魔性這麽重,居然情緒一激動就跟要毀天滅地似的。


    姚風祁骨子的叛逆,聖醫局的三位當家人都一清二楚。古往今來被愛人背叛的人多了去了,可像姚風祁這種把自己虐得那麽慘,最後還以凡人之軀請天兵天將下凡的先例可一個都沒有。


    正因為看中了姚風祁的得天獨厚,幾個老頭才決定把那些聽話又懂事的候選人推薦到了天上當道童,而把最乖張也最冷漠的姚風祁留了下來。聖老爺子一直以為在經曆了千年前那事之後,姚風祁的心已經成了一潭死水,不會再有波動。


    萬萬沒想到,申峰這小子和姚風祁的牽絆居然這麽深,繞了一圈又一圈,最後這兩人還是絆在了一起。而姚風祁為了申峰,還迸發出千年前都不曾激發出的魔性!


    唉!是孽是緣,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聖老爺子還在這兒唉聲歎氣,那頭的姚風祁已經站了起來,一溜煙似的消失了。


    “聖老爺子,姚先生會不會去跳河啊?不對,肯定是跳樓,他可有過好幾次墜樓記錄了!”閻王記得直跳腳,可姚風祁離開的速度太快,等閻王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影都找不到了好嗎!


    “他要是去跳樓就好了!”聖老爺子看白癡似的白了閻王一眼,還是那句話,姚風祁不是神仙但也不是一般的凡人小鬼,這些自殺的手段隻會讓他身體痛一痛,根本危及不到生命。


    選個樓層高點的,沒準運氣好可以把腿摔斷……好吧,聖老爺子承認他非常希望姚風祁把腿摔斷了,這樣他就不用整天跟保姆似的貼身看護了。


    “……”閻王對聖老爺子絕望了,與其指望這老頭,還不如指望自己呢!


    這頭閻王調動著手頭工作比較輕鬆的幾個鬼差去尋找姚風祁的下落,那頭姚風祁出現在忙成一鍋粥的異地警局內!


    申峰之死不僅對姚風祁的打擊非常大,對申峰就職的警局以及借調他來參加研討會的異地警局都有很大影響。申峰就職的警局從局長開始所有人都換上了素色便裝,他們不知能為申峰做些什麽,隻能用這樣的方式紀念下這個曾經立下無數功勳的重案組組長。


    被趕鴨子上架的田正飛整日愁眉苦臉,他不是沒幻想過有一天能獨立辦案,也混個組長隊長什麽的當當,可他沒想過要以這種前提上位。他寧願一輩子都當個副手,也不希望申峰真的死了。


    想起那些年兩人衝鋒陷陣,和凶殘的犯罪分子玩槍戰都毫發無損的場麵,田正飛又忍不住開始抹眼淚。他們終究隻是些凡人,在那些非人類麵前,他們總是這麽脆弱。以後再遇到靈異案件,他一定要警告兄弟們繞著走!不對,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遇到靈異案件了,他的小心髒,負荷不了了。


    田正飛一哭,薑末也跟著小聲嗚咽起來。他從沒想過自己警校一畢業就可以進全市破案率最高的重案組,跟在申峰身邊,薑末確實學到許多本事。那麽優秀的戰士,那麽好的人,怎麽說沒就沒了!


    周奇的心裏也揪得難受,他平時是重案組裏存在感最弱的一個,可他也是重案組最“老”的人。他進組的時間比申峰還長,看著申峰從剛出校園的小菜鳥,到現在的英雄式領導,周奇對申峰是深深的敬佩和折服!他以為會和申峰一起挨到白發蒼蒼,連槍都拿不動了,然後大家一起退隱,無聊的時候還能湊到一起打個八圈。


    世事無常,申峰已經死了,宋慶鬆還在外地忙活著那件根本不可能破的案子,隻剩他們幾個留守在家裏。有案子的時候還好說,好歹手上有事忙,腦子不會胡思亂想。一旦靜下來就會像現在這樣,愁雲慘淡!


    那些路過的同事還時不時地去值班室拿兩張紙錢,跑到以前申峰打電話專用的臉盆前燒了。同事們的心是好的,可田正飛他們看著這一幕,就跟心上捅了刀子似的,真想把那些同事一塊扔盆裏燒了。


    他們這頭是情緒低落,異地警局那邊就是各種暴躁了。


    申峰畢竟不是本地警員力量,卻因為督辦本地案件而犧牲,這在當地引起了軒然大波。上級領導雖然沒見過申峰的屍體,但多數知道案子進度的人都相信申峰是真的出事了。可除了督促警局盡快破案之外,他們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倒是有兩位好心的領導推薦了幾位所謂的能人,但經過項夜修的檢驗,這些高人不是騙子就是半瓶水直咣當,這些人要是遇到凶手,也就是分分鍾掛球的事兒!


    姚風祁出現在異地警局的時候,項夜修剛送走兩位多少有點本事,但僅止於看看風水算算命的級別的能人,正準備和警員們一起出現場呢。


    “呃,姚先生,你怎麽來了?”乍見姚風祁,項夜修嚇了一跳。申峰死後,項夜修曾去陰間探望過姚風祁一次,正趕上姚風祁被聖老爺子一巴掌拍暈。那時候項夜修才知道,這個冷冰冰的美人兒,對那個其實也不是太出色的凡人,是認真的!


    “怎麽又出現場,死人了?”姚風祁沒有理會項夜修的問題,而是掃了眼周圍拿著東西準備出發的警員們。他們這些借調來的警局目前負責的就隻有連環靈異案,其他案件自然有其他本地警局的警員暫時負責。


    “可不是嗎!”一說這事,項夜修就一肚子火。上次發現申峰屍體的小區居民全數被吸光了精氣而死,項夜修一直以為凶手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精氣,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出來作怪了。可剛才他們又接到消息說本地又出現了死狀和那些被吸了精氣的死者相同的受害者,這不,他們正準備過去看看,凶手是不是又出來作案了。


    “很好!”姚風祁的嘴角詭異地上揚,卻絲毫讓人感受不到他在笑或是在冷笑。


    恢複神智後,姚風祁把凶手就是當年殺了無數無辜的惡魔、最後被天兵抓走的那位說了出來。正如他猜想那般,閻王除了知道千年前陰間一下子來了許多居民,而且這些居民是因為陽間浩劫而喪命之外,對符君泰本人一無所知。要不是聖老爺子一再警告閻王不可輕敵,閻王可能還以為是哪裏冒出來的小角色。


    姚風祁從來不指望閻王他們能和符君泰正麵為敵,最近幾次照麵,姚風祁都沒有見過符君泰真正出手,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壓力,已經讓姚風祁對他的戰鬥力有了全麵的認識。


    申峰被符君泰最在乎的人吸成了人幹,姚風祁暗暗發誓,他不是不想給自己也來個神魂俱滅,但他現在還不能死!他還沒有為申峰報仇,還沒有破獲申峰生前最後一樁案件,若不能手刃符君泰和他那個狗、屁情人,他有什麽臉麵去死!


    雖然不知道已經吸收了那麽多精氣的凶手為什麽還要出來作案,但至少,姚風祁可以從這些案件裏掌握更多符君泰的行蹤,說他冷血也好,說他無情也罷,別人怎麽想怎麽看根本不重要。他就是要不擇手段地挖出符君泰,然後讓他也嚐嚐失去身邊人的痛苦,讓他也經受一次身死魂消的驚恐!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姚美人其實骨子裏很偏激╭(╯^╰)╮不過他會在申小攻的帶領下正常過來滴~~


    明天是萬惡的周五……於是我還是別保證幾點更新了,反正明天肯定會更新就對了o(╯□╰)o頂著鍋蓋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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