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兒子、大女兒已經成了家,小女兒也已經訂好了人家,隻等年歲到了便嫁出去。至於小兒子,年紀還小的很,正是貓嫌狗厭的年歲,整天在家攆雞鬥狗的玩樂。


    王子朦心疼小兒子到了六歲上麵就要請師拜學,很是舍不得在還可以玩樂一陣子的時候拘了他在家。隻是,即便是這樣,該學的一些東西也已經學了起來,該有的規矩也是不錯的。不然,林如海也不能就這麽在一邊看著。這個可不僅僅是老來子,更是他的獨子呢!


    時光荏苒,一轉眼,黛玉的及笄之年已經到了。在此之前,陸家已經來人商量過了,是過了生日便要來商量婚期的。因此,不出意外的話,這會是黛玉在林家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了。


    黛玉的及笄禮很是盛大。這幾年,林如海簡在帝心,深受皇帝信任,繼妻帶來的一兒一女皆有了好的歸宿。就是,前妻留下來的孩子也已經訂了好的姻緣。這花花轎子人抬人,能夠一次兩次的動蕩中生存下來的人,又豈會連這點子眼色都沒有!


    過了及笄宴,陸芩的母親挑了個黃道吉日,親自登門給小兒女訂下了婚期。


    等著黛玉都嫁了出去,林琰開始上學,王子朦一下子覺得生活中少了什麽,一個人在大宅子裏麵,竟有一種孤獨的感覺。在一場小雨後,很不幸的病倒了。


    王子朦這些年的身體一直保養的很好,平時連個感冒咳嗽都沒有的,這猛不丁的病重了,可把林如海給嚇壞了。連出嫁了的寶釵和黛玉都回來看了好幾回,至於薛蟠家的媳婦,更是長期駐紮在了王子朦的病床前,以盡孝道。


    等王子朦的病稍稍好了些,便將女兒、媳婦都趕了回去,都是有自己家庭的人,可不能因為自己給拖累了。等林如海從丫鬟的口中得知王子朦最近頗有些悲秋傷春的行為,才導致了這一次的重病後,破有些好笑。


    點了點王子朦的腦袋,笑著道,“你呀,都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麽跟個孩子似的,你要是覺得寂寞了,就把寶釵跟蟠兒家的孩子接過來鬧一陣子,保證吵得你頭疼。”


    王子朦也知道這次是自己不好,沒事找事,到把眾人都嚇了一跳,現在聽到林如海這麽說自己,卻有些不樂意了,“人都說少年夫妻老來伴,你自己整天忙的不見人,卻還把責任推給別人,哼!”


    林如海摸了摸鼻頭,暗自對自己說,不跟女人計較,便揭過不提。但是,到底在心中存了事。想想自己也一把年紀了,兒子女兒都過的很好,也許真的是時候歇下來陪陪老妻了。


    既然做好了決定,林如海也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第二日便將告老的折子呈上了禦桌。


    皇帝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雖然有些不舍得朝廷缺失了人才,自己少了一個臂膀,可是在召見過林如海之後,還是同意了他的決定。


    等交接過後,林如海無事一身輕的回了家。而此時,已經接到了消息的寶釵一家、薛蟠一家、剛剛成親的黛玉一家、小兒子林琰和王子朦已經在上房等著了。雖然平時外麵的事情,林如海很少回回家來講,可是這告老回鄉可是件大事,怎麽之前一點風聲都麽有呢!


    見到大家雖然不解,卻沒有出言責怪,林如海有些欣慰的道,“你們的父親老了,精力遠比不了年輕的時候了。而且你們也已經都長大了,再也不是躲在父母身後的小雞,而是翱翔在天際的雛鷹。我為朝廷盡力了一輩子,老了老了,想過幾天悠哉的日子,也能好好的陪陪你們母親。”


    一席話,說的眾人眼淚汪汪,尤其是王子朦感受最深。見此,大家也不好再說什麽。聽到父親想在有生之年出去走走,而母親很是樂意的時候,眾人也隻好表示,可以的話,經常回來看看。


    至於林琰,他是最開心的了。哥哥姐姐都成家了,現在家裏就他一個孩子,可以跟著父母出去行萬裏路,見識不同的風景,不要太合心意啊!


    就這樣,寶釵、黛玉都眼淚汪汪的走了,即使王子朦一個勁的表示會經常寫信的,也沒能讓兩個丫頭收回眼淚。薛蟠到底是出去見識過了的,到也沒有反對父母的決定,隻是囑咐王子朦一定要帶上他給的兩個侍衛,據說是招募來的兩個高手。


    沒兩天,賈璉也得到了消息,帶著王熙鳳上門來道別來了。這兩年,在賈璉、王熙鳳的努力下,賈家的風氣好了很多。賈政不是沒借著看望母親的名義上門,賈老太君也不是沒有鬧騰,可是最後都在王熙鳳的鐵血之下安靜了下來。最後,連他們唯一的依仗賈元春都病死在了宮中後,便真的安穩了下來。


    如此,在見過京中的故交後,林如海帶著王子朦跟林琰,一家人踏上了旅途。直至林琰最後回到京城科考,林如海和王子朦都再沒有回到這個權利的集中地。隻有一封封的書信,表明著這兩個人是極為快活的。


    一直到兩個人走不動了,才回到蘇州的林家老宅真正的安定了下來,每日裏澆澆花,喂喂鳥,泡一杯清茶,在搖椅上慢慢的品著,或者一本古書,或者是別的什麽,清清閑閑。有時候,四兄妹也會輪流帶著妻子孩子回來住上一陣,讓老宅平添一份熱鬧。


    真真是應了一首歌裏的話,“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裏的寶。”


    承乾二十六年春,林如海逝世,享年六十二歲。林如海去後,王子朦很是平靜,她安靜的給林如海洗臉擦身,換衣裳,安靜的送他走了最後一程。寶釵、黛玉在一邊哭的厲害,王子朦卻是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她甚至嘴角翹起,微微的笑著。


    等林如海過完頭七,王子朦將四個孩子叫到了自己的房中,“你們的父親去了,以後就要靠你們自己了。你們雖不是嫡親的兄妹,卻都是我教養過多年的。以後也要向現在這般相互扶持。蟠兒、寶釵,你們生父去世後,我將他留給你們的都鎖了起來,在那邊的那個紅木箱子中。玉兒,你母親的嫁妝,我早年都給了你,你是你母親唯一的孩子,這個盒子裏的是你母親留給我的一些念想,現在,也都給你了。我的嫁妝,你們四個以後就平分了吧。玉兒不急,雖然我沒有生了你,可你也是我一手帶大的,跟我親生的沒有區別。至於林家的家產,除了上繳朝廷的一部分,留給族裏的一部分,其餘的就玉兒跟琰哥兒兩個分了吧!”


    王子朦沒有給寶釵幾個反駁的機會,一口氣就將她的安排說了出來,完了就說自己累了,把幾個孩子趕了出去。


    見室內就剩自己一個人了,王子朦站了起來,繞著屋子細細的走了一圈。最後的幾年,她跟林如海就都生活在這個宅子裏,現在林如海去了,就剩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看著以前兩個人用的東西,想著兩個人以前的日子。


    指尖臨空描畫著鏡中人的容顏,王子朦細細的給自己上了妝,梳了頭,將林如海最愛的一套首飾帶好,又換了一身大紅的衣裳。王子朦微微勾起了唇,又最後看了一眼屋子,王子朦握著林如海最初送她的一枚玉佩,慢慢的躺到了床上,睡了過去。


    好似又看到了那竹林中修長的身影,“如海,你走慢一點,等等我。”


    因為被昨日夜裏王子朦交待後事似的一番話攪得心神不寧,寶釵幾個起的都挺早的。誰知進入屋子裏就發現,王子朦的身體已經冰涼了。見著那妝容跟衣裳,幾個人知道,母親這是找父親去了。


    白帆還沒有撤下的林府又一次辦起了喪事,淒淒慘慘的哭聲飄蕩在了林府的上空,薛蟠、寶釵、黛玉、林琰四個在失去了父親後,又一次失去了母親。


    好在到底知道輕重,顧不上自己的哀痛,打起精神,操辦起了母親的後事,最後將林如海和王子朦的棺木合葬在了林家的祖墳中,也算了了王子朦的心願,生同寢,死同穴。


    作者有話要說:故事到這邊其實已經結束了,相濡以沫的愛情,最後相伴以死,也算是圓滿了。其實,林如海跟王子朦不是愛的轟轟烈烈,卻也細水流長。最後相伴在身邊的真的隻有自己的愛人,父母會老去,子女會長大有自己的生活,隻有那個人會一直在你的身邊,陪你哭,陪你笑。所以,都珍惜自己的身邊人吧,不要到最後失去的時候去痛苦後悔,那已經沒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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