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蕭子玄眨了眨眼睛,正色道:“所謂學無前後,達者為師。巫姑娘既然學優於我,那麽向你請教也不是什麽不知廉恥之事。”


    巫雨曼絕美的俏臉微微一滯,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突然縈繞心頭。


    眼前這個惡人,究竟是真的尊重自己、不像別人一樣鄙視自己為低賤的妓女呢?還是已經無恥到不怕別人的風言風語了?


    巫雨曼盯著蕭子玄的眼神,隻見他一臉認真嚴肅,神色間絕無半分戲謔。少女的酥心不由得微顫:“你怎麽知道我蒙過學?”


    蕭子玄輕輕一笑:“在下冶遊於傾月坊中,這些時日哪個姑娘的閨閣沒進去過?可是置辦了筆墨紙硯、案幾鎮紙的,隻有巫姑娘一人。”


    還記得幾日前,蕭子玄就是在巫雨曼房中的案幾之上,隨手謄寫了自己的“短期計劃”,當時還被巫雨曼拿來置疑。


    古時候的大家閨秀,雖然有著琴棋書畫的要求,可是能夠出口成章、提筆作詩的終究隻是少數。大多數女子連字都識不全,更別提青樓的妓女了。


    巫雨曼既然在房中置辦了筆墨,桌上也放著幾本詩詞集萃,想來至少鑽研過幾年聖人文字,方才能做到今天這般才藝雙全。


    聽完蕭子玄的解釋,巫雨曼眉宇間卻突然增添幾縷愁容,令人見之心疼。


    “家父曾經手把手教我識字讀書,可如今,卻扔下我們母女倆獨自追求錦繡前程去了……”


    蕭子玄默然,他沒想到巫雨曼竟然是如此的命途多舛,連忙歉然道:“巫姑娘,在下莽撞了!”


    巫雨曼搖了搖頭,綻放一道美得驚豔的笑顏:“你為什麽想要讀書?”


    身後的小丫鬟也好奇地爬到蕭子玄的後背上,像一條八爪魚似的掛在主人身上:“對啊對啊,公子你好好的幹嘛要讀書呢?”


    蕭子玄把調皮的旺仔從身上攆下去,正色道:“實不相瞞,在下被迫參加下個月的雍州城院試,如果現在不提早準備的話,隻怕考試的時候就會手忙腳亂。”


    巫雨曼咽了咽口水,目瞪口呆。


    提早準備?手忙腳亂?


    蕭子玄以為參加科考是過家家呢?考前一個月準備一下,然後隨便考考就成了秀才?


    巫雨曼痛苦地撫住額頭,她就知道,蕭子玄壓根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浪費自己的感情,還以為他要痛改前非呢。


    看到巫雨曼意興闌珊的樣子,蕭子玄不服氣了,一看巫雨曼就當不了好老師,就是再壞的學生也不能還沒教就放棄啊!更何況,蕭子玄自認為自己足夠聰慧呢,要不是飛機失事穿越到古代,說不定自己以後還能得個諾貝爾獎呢!


    蕭子玄悲戚地歎了口氣:“唉,看來隻能和一幫子五六歲的小屁孩一起學千字文了,本公子心有不甘啊……”


    巫雨曼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腦補出蕭子玄跪在小木桌前,和一幫剛剛不吃奶的小奶娃一起讀書的模樣,整個人都開心了起來。


    她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你若是真的想學點東西,那本姑娘也不是不能教。”


    “隻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咳咳,你給我恭恭敬敬地磕三個頭,本姑娘就勉為其難地收你作學生。”


    蕭子玄劍眉一挑,神色逐漸變得陰沉,如同積蘊百年的火山即將爆發。


    “你再說一遍?!”


    巫雨曼後頸一寒,看著蕭子玄陰冷的眼神不禁有些後悔,不過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決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她兀自嘴硬道:“你給我恭恭敬敬地磕三個頭,本姑娘就……就勉為其難地收你作學生!”


    蕭子玄擰了擰手腕,關節“哢哢”作響,然後又將手探向腰間,掏出一柄鋒利的短刀。


    巫雨曼驚恐地攥緊雙拳,蕭子玄惱羞成怒,這是要殺人滅口嗎?


    卻見蕭子玄跳脫地一笑,撩開衣袍就跪了下來,哭嚎道:“巫姑娘啊,隻要你能收我做學生,我什麽都可以做啊!”


    一邊說著,蕭子玄居然一邊抱緊巫雨曼溫潤滑膩,白皙如玉的大腿,臉頰無恥地向中央地帶拱去:


    “巫姑娘,我給你跪下了!”


    巫雨曼俏臉慘白如紙,她隻感覺自己筆直修長,增之一分嫌肥、減之一分嫌瘦的雙腿,被蕭子玄這個無恥之徒緊緊地抱住。


    她甚至腦補自己的肌膚之上都是蕭子玄惡心的唾液。


    眼淚兒一下子就從巫雨曼的大眼睛裏不爭氣地流淌出來,這位雍州城裏數一數二的花魁,此時委屈地哭道:“蕭子玄我當你的先生!你快放開我啊,嗚嗚嗚……”


    就要把腦袋伸進巫雨曼花園地帶的蕭子玄動作一頓,遺憾地想到:“唉,就差一點了啊。不過也好,堂堂巫大花魁居然要做我蕭某人的先生,嘖嘖嘖,想來真是蠻刺激的呢……”


    幸好這個時代的人,不知道“先生”在後世被賦予了怎樣的涵義,不然隻怕巫雨曼就算死,也不會點頭了……


    蕭子玄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認一名妓女當老師,估計比認賊作父還要驚悚。


    ————


    傾月坊,後院,春日的陽光已經和煦了起來。可是此時這個鮮有人經過的角落卻依舊顯得陰暗潮濕。


    幾個人的輕聲低吟從一間廂房中傳出來,如同陽光照不到的地麵上滋生的青苔,寒意入骨。


    “蘇老鴇,蘇二寶,我告訴你們,這賤婦李婉兒可是推官大人親自提點的。說是一定不能留活口,但更不能給有心人留下可乘之機。”


    “你們也都是老道的內行人了,該怎麽做,知道吧?”


    一名蒙麵的彪形大漢,語氣堅若寒冰,對著房中站著的蘇老鴇、蘇二寶說道。


    蘇老鴇狹長的眉毛緊蹙,嘴角的美人痣透露出幾分難言的冷酷。她看了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女,有點難為情地說道:“想要往死裏整,是真的不容易啊。這青樓裏麵的女子雖然身份低賤,可說到底也是一條人命,不明不白地死在咱們傾月坊裏,官府那麵即便有推官大人親自照拂,我們也很難交代得了啊……”


    蒙麵大漢冷哼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個錦囊,塞到蘇老鴇胸圍波瀾壯闊的溝壑之中:“兩百兩銀子,全都歸你,隻要你不說,你的主人永遠也不會知道。怎麽,你還覺得困難嗎?”


    蘇老鴇吞了一口唾沫,目露貪婪之色,她趕忙從胸前掏出錦囊,拆開一看。


    隻見沉甸甸的錦囊之中,赫然放置了幾塊黃金!


    蘇老鴇不動聲色地一笑,將錦囊交給了身後的蘇二寶,然後捂著嘴嬌笑道:“大人說笑了,傾月坊裏每年也總會有一兩位姐兒身子虛弱,經受不起客人們的鞭撻,染疾死去的……這李婉兒生的如此嬌俏,奴家將她調教成傾月坊裏最浪蕩的,想必男人們肯定忍受不了,到時候就是追責任,也追不到咱們的腦袋上……”


    蒙麵大漢皺了皺眉,輕聲問道:“何不將李婉兒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宰掉?”


    蘇老鴇笑了笑:“大人說的輕巧,可這李婉兒畢竟是官家交給我們的,到時候仵作一來,驗明了死因,承擔責任的,是我們傾月坊呢?還是官家呢?”


    蒙麵大漢歎了口氣,蘇老鴇說的的確沒錯。李婉兒畢竟羈押在官府之中,若是死在官府裏,這個性質可比李家上下十四口盡數被屠還要嚴重。


    畢竟李家被血洗還能說一句賊人作祟,李婉兒若是死了呢?隻能是官府保護不力。


    是故,劉德度甚至不惜花費兩百兩的代價,也要盡量把殺人的責任從自己身上撇得幹幹淨淨。


    蒙麵大漢搖了搖頭,厲聲道:“如果你們膽敢留下什麽端倪,我第一個把你們宰了!”


    蘇老鴇嫋嫋婷婷地作了一揖,嘴角勾起魅惑的笑容:“大人放心,但凡是被送到傾月坊的人,奴家還沒有製服不了的……”


    “哼!”蒙麵大漢冷哼一聲,甩著袖袍走出了門外,再也沒有回頭。


    “姐,這李婉兒,咱麽真要殺啊?”蘇二寶畢竟年紀還小,即便滿腹醃臢,可論到殺人的事情上來,也不免膽寒。


    蘇老鴇抿了抿嘴,輕聲笑道:“咱們怎麽可能殺人呢?”


    “殺人的,可是那些淫·蟲上腦的嫖客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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