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很長時間,宋傾城都沒回過神來。


    鬱庭川閉上眼,摟上她的腰,手臂漸漸收力,可能因為喝多了,身體的大部分重量都讓宋傾城承受著,另一手摩挲她骨感的肩胛:“喜歡住酒店,下次在萬寧弄個套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說話間,冒著青色的下巴蹭著她的耳背附近。


    宋傾城揪緊他西裝裏的襯衫,大腦有短暫放空,什麽都不想,僅僅像木頭人一樣佇立。


    身後,老太太披著外套走過來。


    看到有男人抱著外孫女,老人家滿臉驚訝,待看清是誰,開口問:“都淩晨了怎麽還過來?”


    宋傾城轉頭,望著外婆有些尷尬:“好像酒喝多了。”


    老太太聽了這話,皺起眉頭。


    “他晚上通常有應酬。”宋傾城知道外婆不喜歡酗酒的人,低聲解釋:“昨晚他有個生意上的飯局。”


    外婆深意的看她:“你倒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宋傾城沒法說自己遇到過他的秘書,因為就算說了,老太太也不一定相信。


    鬱庭川突然鬆開她,低頭來吻她的嘴唇。


    攬著她腰的大手下滑,不輕不重地捏著她的臋瓣兒。


    這是以往兩人親熱時的小動作。


    隻不過現在來做,實在是不合時宜。


    宋傾城想著外婆在場,臉頰越來越燙,心髒也加快跳動,無奈抵不過鬱庭川的力氣,想阻止也來不及,老太太看到他孟浪的行為,麵色一陣紅一陣白,因為是知識分子,倒罵不出過於難聽的話,隻道:“他的秘書助理呢?好歹是大公司的老總,醉成這樣,怎麽沒個隨行的人?”


    恰在這會兒,客房部經理拿著對講機聞訊趕來。


    應該是剛剛接到客人的投訴。


    宋傾城不想半夜被教育,順勢把鬱庭川拉進房間,然後關上房門,外婆看到她這個行為,抿起嘴角,顯然不讚同這麽做。


    “我過會兒給他的助理打電話。”


    宋傾城說著,讓鬱庭川先躺自己那張床上休息。


    話落,要去洗手間擰毛巾。


    隻不過,剛轉身,手腕就被抓住。


    鬱庭川靠坐在床頭,哪怕醉意明顯,睜開眼看人的目光卻依舊清明,運著氣開腔:“先別走,我有話問你。”


    宋傾城瞅了眼一旁的外婆,手上稍稍掙紮:“該講的都講過了,我打給許助理讓他來接你。”


    好不容易掙脫手,她步伐不停的拐進洗手間。


    盥洗盆裏,自來水嘩嘩的放著。


    過了好一會兒,宋傾城伸手進溫水裏,拿起毛巾擰幹水漬。


    再出去,發現鬱庭川靠著枕頭像是睡過去。


    宋傾城走到床邊,注視著他臉廓分明的硬朗五官,隔著些距離也聞到酒氣,替他擦了擦臉,然後拿起他垂在床畔的左手,翻過來,用濕毛巾擦拭手心,左手擦完,又探身幫他擦右手。


    做完這些,她把毛巾擱在床頭櫃上,幫他脫掉皮鞋跟外套。


    外婆也還沒睡,夜裏鬧這麽一出,再濃的睡意也被攪和幹淨,看著外孫女忙碌的身影,老太太在心裏歎了口氣,有些話終究沒再說出口。


    酒店的房間,一年四季都開著空調。


    宋傾城扯過被子,剛要搭在鬱庭川身上,他突然微睜眼,望著她,不經意的問了一句:“我看上去很老嗎?”


    “……”宋傾城攥著被角,一時竟不知道怎麽回答。


    其實,一點也不老。


    三十幾歲,正是男人風頭正勁的年齡。


    這時,外婆起身去洗手間。


    宋傾城被他盯著,終究沒有沉默,低聲回答:“沒有。”


    鬱庭川還捏著她的小手,緩緩開腔道:“有個孩子,比你大一輪,還不夠老?”


    想說不老,顧慮到自己的決定,那兩個字哽在了喉嚨裏。


    鬱庭川也沒再說話,隻是凝視著她,那樣溫和的眼神,眼底似乎還漾著一抹深情,宋傾城想著他是真醉的不輕,一邊緩緩抽回自己的手。


    這一瞬,她又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自己像是隱形人站在鬱菁身後,聽到鬱菁的叫喊,想要裝得矜持懂事,視線卻忍不住往樓梯口望去。


    看到他走下樓來,聽見他跟鬱菁說話,處處透著長輩的溫和,她的腦海裏思緒萬千,越發堅定了要接近他的決心。


    他臨出門前,掠過自己的那一眼,讓她在深夜想起依然輾轉難眠。


    ……


    往日種種,恍若近在眼前,又好像已經很遙遠。


    宋傾城看著睡過去的鬱庭川,她想,自己應該是切切實實地依賴他給的關心跟縱容,隻是依賴太過可怕,尤其當這份依賴建立在金錢至上。


    他給的生活太優渥,優渥到讓她不再像自己想的那樣,滿心滿眼的隻有錢。


    宋傾城拿了手機,給許東打電話。


    過去好一會兒,電話才通,許東被吵醒的迷糊聲音傳來:“宋小姐?”


    宋傾城見他已經睡下,又看了看時間,淩晨1點26分,許東昨晚也有參加飯局,應酬不是享樂,在酒桌上聯絡感情談生意,很費精力,這樣想著,她不好意思再把人喊起來,話頭一轉:“沒什麽,隻是告訴你一聲,鬱總在我這裏,你也休息吧。”


    許東聽得雲裏霧裏,愣愣的應下:“……好。”


    結束通話,宋傾城握著手機,想著要不要讓老趙來接人,或者再去樓下開個房間。


    外婆從洗手間走出來,應該有聽到她剛剛打電話,說:“太晚了,再挪地方一晚上都睡不好,就讓他在這裏過一夜,你跟我睡一張床。”


    宋傾城聞言,轉頭去看老人家。


    外婆已經掀開被子,徑直躺下先休息。


    後半夜,宋傾城半睡半醒,房間裏開著廊燈,一直沒有關掉,微弱的光線從玄關處暈開來,聽到男人輕微的咳嗽,她一顆心往上提了提,以為他喝多不舒服,確定外婆沒有醒,她輕手輕腳的下床,開了瓶礦泉水倒在玻璃杯裏,然後端到床邊想喂鬱庭川。


    幾聲咳嗽後,他卻再次沉沉睡去。


    宋傾城沒有出聲叫他,把茶杯放在床櫃頭上,然後重新回到外婆那張床上。


    窗外,不時傳來汽車鳴笛聲。


    街上的霓虹燈,五顏六色的光線折射在牆壁一角。


    宋傾城側臥在床沿,臉頰陷進枕芯,想著這是在南城的最後一晚,竟隱隱有些不舍起來,視線落在男人安睡的側臉上,許久之後,她垂下眼睫,強迫自己好好的睡會兒。


    ……


    第二天,鬱庭川醒來,房間裏沒有其她人。


    他按了按太陽穴,掀開被子,發現自己身上還是昨晚的衣服,淩晨的時候,並不是醉的什麽都不記得,他的目光在房間逡巡一圈,不止沒有人,連行李箱包之類的也都沒了。


    西裝外套正被懸掛在衣櫃裏。


    鬱庭川立即穿上皮鞋,起身過去,從西裝內袋取出手機,已經關機。


    並不是因為沒電,是被人故意關掉的。


    至於是誰關的,不言而喻。


    鬱庭川把手機重新開機,不過幾秒,進來七八通未接來電,除去生意上的客戶,還有幾個電話來自同個號碼,回撥過去,剛接通,那邊的人匯報道:“鬱總,宋小姐已經在高鐵站了。”


    “不是下午的車票?”鬱庭川邊問邊進洗手間。


    “好像改簽了,她們剛剛過安檢。”


    鬱庭川做了一番簡單的洗漱,甚至連手都沒擦幹,拿了西裝外套拉開門大步離開。


    黑色路虎被許東停在地下車庫。


    在前台取走車鑰匙,鬱庭川徑直下負二樓。


    上車後,他立刻撥了個電話過去,手機是通的,對方沒有接,再撥,依舊不肯接,鬱庭川單手掌著方向盤,邊看路況邊發了條短信過去:“接電話!”


    。


    宋傾城坐在公共椅上,看著屏幕閃爍的手機,手指卻始終沒有去碰接聽鍵。


    瞧見外婆回來,宋傾城立刻收起手機。


    老人家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心中頗感無奈,麵上卻不顯,隻說:“九點四十幾的高鐵,到餘饒也要十二點,要不先在這裏吃個午飯,省得車上餓肚子。”


    “我不餓。”宋傾城拾掇好情緒:“您餓的話,我陪您過去吃點。”


    話落,手機震動了下。


    有短信進來。


    外婆見她像是沒發現的樣子,長長的歎息:“你要是沒想好,跟我回去也沒用。”


    宋傾城低聲否認:“沒有。”


    “那你為什麽不接電話,既然已經和他講清楚,有什麽好逃避的?”


    “……”


    外婆又道:“你如果不知道跟他怎麽說,你把手機給我,我來幫你說,總能跟他說清楚,也好教他以後別再來找你。”


    宋傾城看著外婆伸過來的手,半晌,像是在遲疑,然而終究沒把手機遞過去,握緊手機站起來,走到無人的地方,剛好看見有電話進來,這一次,沒有再拒接,而是把手機放到了耳邊。


    電話通了後,鬱庭川的聲音傳來:“改簽到幾點的高鐵?”


    宋傾城沒有說話。


    “問你話,怎麽不回答?”


    宋傾城聽出他的強勢,過了會兒才說:“你不要再來找我,就算你來了,我也不會改變之前的決定。”


    ------題外話------


    提前劇透,下一章就有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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